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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人祸再起(十)

    齐斯伯难得地在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的刺激下开动了自己脑子,发现了北山村人民一切苦难背后的罪魁祸首的蛛丝马迹。

    不过很可惜,由于信息的掌握错误,使得他误判了,友伤了。

    张芳儒和张宗宝真的不是一伙的,只不过张芳儒因为不敢再次破坏自己父亲的计划,只敢用少量的粮食让大家可以勉强活下去,想要让大家都活着而已。

    毕竟张老太爷也没想要饿死多少人,只是想要大家都被迫“自愿”找他借粮罢了,这些没粮食的,需要救济的人本身也得找自己借粮食,张芳儒只不过是把他们借粮的时间往后推一推而已。

    如果没有张芳儒的救济,那些没饭吃得人自己同样的借粮食养活着。

    而任由张芳儒救济,那么等所有矿工都熬不下去了的时候,在自己在收网前的时候就不会人会饿死,而且功劳还都同样是张家的。

    这样岂不是一箭双雕。

    好吧,如此说来,可能张芳儒也同样是被“自愿”的做了变相的帮凶吧。

    不过从内心上,张芳儒一定不是和张宗宝一条心的。

    她是个好人。

    ......

    “大哥,找我?”

    齐斯仲被自己的大哥叫进了自己的房间,而徐淑芳则被齐斯伯支开去了柴房清点一下家里的物资还有多少。

    虽然徐淑芳不理解齐斯伯为什么要让自己再去清点那些已经清点了无数遍,不用看都能念出来的粮食种类与还剩下的数量,但是她并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提出什么疑问。

    徐淑芳只是露出和煦的微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听话地向外头走去。

    她知道,她的丈夫把他的弟弟叫来,把自己支出去,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干,自己还是不添乱了。

    屋子里只剩下齐斯伯齐斯仲两兄弟了。

    “斯仲,你知道,你的大嫂有了。”

    齐斯伯不再和往常一样低着脑袋,反而是坐得直直的,眼神炯炯有神地看着齐斯仲。

    “哥,我知道的,那你这意思是?”

    齐斯仲有一些踟蹰,他知道家里多了的大肚婆,靠自己和哥哥在矿上干活可能要养不活这个孩子,但是他还是拿捏不准大哥的意思,只能开口试探一下。

    “家中只有三斤白面粉了,其他所有的粮食都是当天换当天吃完的,你说,如果我们不想想办法,这孩子怎么办呢?你以后的媳妇又该去哪里说呢?”

    齐斯伯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他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右手腕,脸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齐斯仲看着哥哥与平日的般若两人的形态,看着哥哥直起的腰杆子和活动着身体的样子,眼前的哥哥慢慢地和以往的形象慢慢的重合了起来。

    齐斯伯、齐斯仲的父亲,在转危县小有家资,就算不是地主把,也算得上是个大富农,家里的田地都多的地雇佣佃户来帮忙了。

    总之,齐斯伯小时候的日子过得还蛮愉快的。

    从小齐斯伯两兄弟就表现出了自己非凡的一面:上敢上房掀瓦,下敢入水摸鱼,春天拔秧苗喂牛,夏天薅邻居蜜桃,秋天杆垛玩火,冬天茅厕点炮。

    总之,是人干的事情这哥俩是一件也不干,家里人是被这两个草包折腾的毫无宁日,连村子里的狗看见这哥俩都发愁。

    要知道,这还是齐斯伯只有六岁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弟弟干的事情。

    齐父一看这两个小家伙再在村里游手好闲的整体惹是生非也不是个事情,就打算把他们送去学堂里读书,说不定读了书,这两个草包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呢?

    自古以来,家境不错的家庭都会送家里的孩子去读书,齐家也不例外,两兄弟在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去转危县学堂里念书。

    当时齐家兄弟的老师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头了,齐父一看这老师那么的年长,心里就高兴,你看,年纪大,意味着有经验,有资历,有人脉,有学识,有这样的老师相助,何愁齐斯伯兄弟不成材啊!

    于是齐父开开心心地就把兄弟二人交给了学堂,自己则等着看到二人学成归来的样子。

    事实上这位老师确实还算一位很不错的老师,年轻的时候做过官,年老了就回乡在学堂任职,教出来学生遍布整个转危县,还是精通儒学的老儒者了,差不多就是一个与国同休的人了。

    但是在二十世纪前后与国同休并算不上什么好事,像这样的与整个帝国一样的冒着老气,甚至冒着死气的老学究,与表现出活泼好动、无法无天的七岁的齐斯伯完全不能尿进同一个壶里。

    于是乎,不出意外的,这哥俩很快就被赶了出来。

    齐父当时看到哥俩展现出来的“英雄气概”,那是愁得头发掉光,要是自己的家产之后的交到这哥俩手里,那自己还是趁早再生一个好了。

    不过这两人既然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吧,反正自己家里还算有钱,供得起习武,也不说要练得多好,最起码发泄了平日里的精力,少惹点麻烦。

    其实,齐父的做法是相当危险的,毕竟让两个天生野性就比较强的人为了不惹麻烦而去习武,他们往往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不过这个麻烦齐父是看不到了。

    等到哥俩十岁的时候,齐父突发恶疾,没了。

    按理说,在那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候,死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反正齐斯伯一家十岁了,齐母就算保不住多少齐父留下的田地,但是靠着多年的积蓄,抚养哥几个成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齐斯伯心里虽然悲伤,但是还是觉得等自己长大了就一切都会好转,甚至还变得懂事了不少。

    平日里齐母操持着家中的一切事物,又照顾着两兄弟的生活起居,同时还把最好的东西留着齐斯伯兄弟享用,比如老母鸡每天下的蛋,和为数不多的精细粮食,齐母都把自己的那一份留给两兄弟吃。

    本来按照这个轨迹,兄弟俩了不是继续走齐父的老路,成为一个富农,就是变成一个佃户。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了。

    齐母由于常年地操劳和齐父死后伤心过度,再加上齐父的兄弟不断地骚扰着齐母,想要把齐父留下的田地占为己有。

    齐母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了。

    没过三个月,齐母也就病死了。

    而经过这一折腾,齐父攒下的所有家产也花得干干净净了。甚至连自己家的房子都守不住,被赶到一个没人住的勉强遮风挡雨的破房子里。

    总之,齐斯伯兄弟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心疼自己的长辈,只能和十一岁的弟弟相依为命。

    不过虽然其他人有胆量在齐父死后夺走田产和房屋,但是没有人有胆子敢冒着违反宗族大律,把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活生生的逼死。

    因此族中的其他长辈曾经出面要收留两兄弟,直至他们长大成人。

    但是齐斯伯拒绝了。

    因为齐家族叔在自己父亲刚死的时候就来霸占自己家里的财产,甚至把自己的母亲活生生的气死(虽然齐母更多的原因是积劳成疾加上心力耗竭而死,那些族叔只是诱因),因此齐斯伯从此恨上了这群落井下石的人。

    这段经历其实给齐斯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在今后的人生当中还在不断地影响着自己。

    齐斯伯痛恨落井下石,又带着恨上前后不一(齐父死后族人们的态度转变)的人,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方济明和张芳儒的态度变化会使得齐斯伯对他们的情感也变换得如此之快。

    接下来的今年里面,齐家并没有人直到齐斯伯兄弟两个人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但是似乎曾经听有路过的旅人说过,二人去了县城里面,变成了乞丐,也有人说,是已经死在了山野之中,也有的说,他们老早就带着齐父偷偷留下的金钱,去投奔了其他人了。

    但无论如何,当齐斯伯两兄弟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两人十五岁的时候。

    那年,正是一九零零年。

    两人一出现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他们把县城一家富商的大小姐给抢劫了。

    其实兄弟俩倒不是真的要抢劫,他们不过在过去的三年里面是学了两手扒手的手法,本想着找人随机试验一下,但是又从来没有真实试过,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偷东西,怕被发现了跑不掉。

    于是乎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圈的两人毛也没有偷到,就在两个人打算灰溜溜地返回老巢的时候,在一个前后没有什么人的地方,遇到了一位富有冒险精神的、为了偷跑出来玩在小巷子里翻出院墙的富商小姐。

    两人相视一眼,看着周围无人经过,兄弟俩心意相通,眼神交流之后心领神会,决定在这个绝佳的时机练练自己的手艺。

    不过两个人似乎手艺真的太差了,偷东西没偷成还被苦主发现,一番激烈的交流之后,两人不得不把偷窃变成了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