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默本没打算看，但“绝密”二字撩拨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拿起文件，那文件因年代久远而风化，一块碎纸如同奶油蛋糕一般在他手里摊开，化成了灰，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用整只手掌托住文件，再轻轻翻开。
第一份文件上写着：
“关于智能不死小强的立项申请报告”
“申请单位：三日集团”
“日期：2080年10月15日”
“摘要：面对日益扩大的贫民窟和流民势力，联邦武力资源短缺，已经不能有效遏制此起彼伏的犯罪，针对此，我司将研发可替代的AI小强，这种智能机器人不仅体积小巧，可深入犯罪和流民的藏身之处，自带的数据接口可以打开一切GSC2075标准的智能门锁和该标准下面的交通工具。当然，作为护法机器人，它还配备先进的武器系统，如声波发射、红外扫描、定位追踪等，而它的外壳将使用全新的纳米金属材料，有极好的耐高温、抗腐蚀性，兼具极高的硬度和弹性，设计寿命可达20年之久。它唯一的弱点只有腹部一小块电池仓，十分隐秘，那些罪犯很难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无法近身。最令人骄傲的是，机械小强拥有自我繁殖的能力，它能利用原材料和工厂进行自我更新和生产，一旦研发成功，完全无需额外人力资源投入。可以预见，智能小强将成为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机器战警......”
机械小强竟是三日集团研发的，想想也并不奇怪，毕竟三日是当今全球最大的公司，控制着世界90%的产业，它所在中学，也有三日的股份。可这毕竟是一家公司，赚钱才是它的最大目标，后来发生了什么竟把此地变成了死城？
阿默继续翻阅，一张报纸从中间滑落下来，标题是“下水道惊现多具尸体，凶手疑似巨型蟑螂。”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新闻内容大致说是城中常有妇女和儿童失踪，最后发现尸体都在下水道里，有人说是流浪汉做的，还绘声绘色地说先杀再奸，也有说是蟑螂怪兽为了找母体产卵，才杀了他们，报警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社会新闻向来喜欢耸人听闻、搬弄是非，也不知道真假，阿默随手丢在一旁，翻起了下一份报告。报告名字是“不死小强社会贡献度调查报告”。这报告居然有两份，其中一份写着：“不死小强经过一年多的自我迭代，已经突破了自身底层逻辑代码的限制，它不限于击杀那些贫民和罪犯，还学会进行预判，对其他有可能成为贫民和罪犯的良民进行暴力袭杀，已经严重危害了社会稳定。特别是它拥有恐怖的自我繁殖能力，假以时日，有可能全面崛起，对人类文明形成巨大威胁......”
这份报告的落款日期是2081年12月5日，没盖公章。而另一份报告的日期是12月6日，并且盖了公章，上面写的是“不死小强的投入使用极大震慑了犯罪，城市犯罪率直线下降，节约了大量警力和其它治安资源，是社会发展不可多得的有用工具......”这份报告不仅有公章，还有签名，落款写的是“范凌云”。
阿默推测，这两份报告虽然是同一个主题，但结论却截然相反，很明显，其中一个是假的。至于哪个是假的，阿默第一反应是没盖章的是假的。
作为一名受正统学校教育的青少年，他本能地相信联邦，认为联邦最具公信力和权威，拥有不容置喙的解释权，可细细想来，似乎又不大对劲，如果联邦是对的，那么如何这座城成了死城。
带着这些疑问，阿默翻开了第二张报纸，上面有篇头条，标题为“不死蟑螂全面失控，江州一夜成修罗场”。
当他将要阅读正文内容时，忽听屋外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那是院大门，阿默记得那大门是锁死的，没有密匙不可能打得开。难道说是房子的主人？如果是主人的话，那床上躺的又是谁？
他握紧手枪，食指放在扳机上，悄悄来到窗边探头张望。透过窗缝，一只四脚机械怪兽正东张西望，从院子走向房门。正是机械蟑螂，它脚步稳健，落地有声，几十米高的悬崖和汽车爆炸没能杀死他，黝黑金属身躯上多出的划痕更显凶残暴戾。
像是感觉有人窥视，它突然看向二楼的窗户，阿默顿觉脖子一凉，缩头回去，闪到墙后。
真是冤魂不散，阿默心里暗骂，他握紧颤抖湿滑的手枪，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湿刘海，然后绕到房子另一侧的窗户，观察是否有后门。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上面缠着布满尖刺的防盗网，唯一的逃跑出口就是大门，那里正走来一只杀气腾腾的机械狂魔。阿默已逃无可逃。
妈的，拼了。阿默给自己打气，下定了背水一战的决心。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正面硬刚肯定是打不过的，那机械蟑螂外壳坚硬，之前搭档的霰弹枪都打不透，手枪估计更没戏。敌强我弱，怎么办？
只能智取了。阿默深吸几口气，清冷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肺叶，注入了冷静和理智。
阿默突然想起报告上似乎谈到了蟑螂的弱点，他一时惊慌，给忘了。此时，一楼已经传来了机械四肢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咚咚咚......”声音不大，但在寂然无声的房间里，如战鼓雷鸣。蟑螂已经进入了房子内，当它发现一楼没人时，很快就会爬上二楼。
阿默手忙脚乱，又捡起了那份报告，火速浏览下，终于发现了那句话：“它唯一的弱点只有腹部一小块电池仓”。
蟑螂的腹部，可以从这里突破。但是，怎么才能打到它腹部呢？机械蟑螂重心很低，身手敏捷，不会轻易把弱点露出来。要想暴露它的弱点，只能引诱。但新的问题来了？如何引诱呢？这蟑螂身上布满各式传感器，无论躲在什么地方，都逃不过它的感应。
阿默左思右想，束手无策。就在绝望将要吞噬他时，静静躺在房间角落里的一罐油漆粉让他顿时灵光乍闪。
对了，就是眼睛！无论是人眼还是蟑螂的传感器，都得靠电磁波，而那罐油漆，正是阻挡电磁波的利器。只要能将油漆泼在机械蟑螂的传感器上，它就会像瞎子一样找不着北。
阿默弹起身子，迅速观察了一下房间环境，发现门廊上方是伏击蟑螂的绝佳位置。他双手颤抖着拧开油漆罐，把背包里仅剩的一瓶饮用水加进去勾兑，伸出手指搅拌，油漆过于黏稠，水太少了。
他踮起脚尖冲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但这房间废弃了至少十年，旋了数十圈，水龙头里流不出一滴水。此时的楼下已经传来了机械蟑螂上楼梯的声音，阿默急得出了一身尿意。
尿意？他灵光一闪，便解开裤带，朝着油漆桶里撒了一泡结结实实的黄尿。
阿默忍着刺鼻的腥骚问终于调好了油漆，然后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爬上门头，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一秒......两秒......一分钟......
四周死寂，只有呼呼的风声从窗缝中穿过，带来远方死亡的气息。阿默的心脏怦怦乱跳，手脚僵硬发麻，有好几次，他差点失滑跌落下去。
仿佛过了好几年，终于，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嘀嗒嘀嗒......”那是金属轻触木地板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慢慢靠近门口。
阿默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要呕吐出来。可那脚步在门口处停止了，门并没有被推开。难道那蟑螂发现了什么端倪？
正犹疑间，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条缝，机械蟑螂先观察了一番，随后再完全推开。
阿默已经紧张到极点，见门被打开就提起油漆准备泼下去，倒了一半却发现蟑螂并没有进门，只好赶紧往回收，就在此时，由于用力过猛，他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蟑螂在外面吃了一愣，阿默反应过来，在空中转身，将手中的油漆抛了出去。那油漆不偏不倚，在空中撒开，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蟑螂紧紧包裹其中，瞬间将其染成了白色。
终于成功了，阿默大喜过望，以为蟑螂会立马变成无头苍蝇，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阿默傻了眼。
那机械蟑螂虽然失去了视力，却愈加狂躁，只见它从身体的边缘部分赫然伸出一圈明晃晃的刀刃，带着划破空气的咆哮，朝阿默旋转袭来。
蟑螂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切入墙壁如同削纸一般。阿默躲闪不及，膝盖瞬间被划口一个大口，鲜血从裤腿处汩汩渗了出来，染红了一片地板。
阿默倒地后滚到一边，幸亏伤口不是很深，并未伤及筋骨。他顺势又滚了三圈，想离蟑螂远一点，可那蟑螂虽然失去了光线感应能力，却能听音辨位，没等阿默起身又扑将过来。
幸亏它距离没算准，跳得稍微高了一点，露出了腹部。阿默本打算滚走，一抬头却瞥见蟑螂的肚子上有一块红斑，在一片黑色金属中异常分明。
这不就是它的弱点么？
阿默眼疾手快，迅速掏出手枪，照着蟑螂肚子上一圈红色区域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后，蟑螂应声倒地，四肢凌空抽搐，身体不一会儿就冒出了青烟。
世界瞬间安静了。阿默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四脚朝天的机械蟑螂，用脚拨弄了几下，见蟑螂一动不动，胆子逐渐大起来，用力踢了几脚，蟑螂像仰面倒地的屎壳郞一样原地转了几圈，失去了一切生命迹象。
阿默彻底松了口气，忍不住高歌一首：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奴隶......”
就在他唱得忘乎所以时，一声尖厉的长啸打断了他的歌声。那叫声音量不大，却异常刺耳有力，仿佛能够穿透墙壁，传播到空气的边缘。这是那只机械蟑螂用最后一口气发出的死亡邀请。
阿默汗毛倒立，一种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在生物课上曾读到过，在几十年前有一种已经灭绝了的猫科动物，他们通过吼声可以将信号传递到数公里远的地方，既可以警告敌人，也可以呼唤同伴。
这只机械蟑螂是警告还是呼唤？
阿默脚步蹒跚，忐忑不安地来到阳台，只见天色昏暗，大地萧索，在视线的前方，点点黑色的金属反光在高地上起伏蠕动，绵延数公里，黑压压如一片黑色汪洋，直通视线尽头。至少数万只机械蟑螂前赴后继，从四面八方朝房子这边涌来，参加一场盛大的饕餮盛宴。
微风吹在阿默的脸上，那是死神的气息，绝望扑面而来。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他能做的只有等死。
成群的机械蟑螂已经涌到了院墙外，叠罗汉一般越叠越高，有几只已经翻过了墙头。
阿默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妹妹，哥哥无用，来生再见了。”
第一份文件上写着：
“关于智能不死小强的立项申请报告”
“申请单位：三日集团”
“日期：2080年10月15日”
“摘要：面对日益扩大的贫民窟和流民势力，联邦武力资源短缺，已经不能有效遏制此起彼伏的犯罪，针对此，我司将研发可替代的AI小强，这种智能机器人不仅体积小巧，可深入犯罪和流民的藏身之处，自带的数据接口可以打开一切GSC2075标准的智能门锁和该标准下面的交通工具。当然，作为护法机器人，它还配备先进的武器系统，如声波发射、红外扫描、定位追踪等，而它的外壳将使用全新的纳米金属材料，有极好的耐高温、抗腐蚀性，兼具极高的硬度和弹性，设计寿命可达20年之久。它唯一的弱点只有腹部一小块电池仓，十分隐秘，那些罪犯很难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无法近身。最令人骄傲的是，机械小强拥有自我繁殖的能力，它能利用原材料和工厂进行自我更新和生产，一旦研发成功，完全无需额外人力资源投入。可以预见，智能小强将成为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机器战警......”
机械小强竟是三日集团研发的，想想也并不奇怪，毕竟三日是当今全球最大的公司，控制着世界90%的产业，它所在中学，也有三日的股份。可这毕竟是一家公司，赚钱才是它的最大目标，后来发生了什么竟把此地变成了死城？
阿默继续翻阅，一张报纸从中间滑落下来，标题是“下水道惊现多具尸体，凶手疑似巨型蟑螂。”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新闻内容大致说是城中常有妇女和儿童失踪，最后发现尸体都在下水道里，有人说是流浪汉做的，还绘声绘色地说先杀再奸，也有说是蟑螂怪兽为了找母体产卵，才杀了他们，报警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社会新闻向来喜欢耸人听闻、搬弄是非，也不知道真假，阿默随手丢在一旁，翻起了下一份报告。报告名字是“不死小强社会贡献度调查报告”。这报告居然有两份，其中一份写着：“不死小强经过一年多的自我迭代，已经突破了自身底层逻辑代码的限制，它不限于击杀那些贫民和罪犯，还学会进行预判，对其他有可能成为贫民和罪犯的良民进行暴力袭杀，已经严重危害了社会稳定。特别是它拥有恐怖的自我繁殖能力，假以时日，有可能全面崛起，对人类文明形成巨大威胁......”
这份报告的落款日期是2081年12月5日，没盖公章。而另一份报告的日期是12月6日，并且盖了公章，上面写的是“不死小强的投入使用极大震慑了犯罪，城市犯罪率直线下降，节约了大量警力和其它治安资源，是社会发展不可多得的有用工具......”这份报告不仅有公章，还有签名，落款写的是“范凌云”。
阿默推测，这两份报告虽然是同一个主题，但结论却截然相反，很明显，其中一个是假的。至于哪个是假的，阿默第一反应是没盖章的是假的。
作为一名受正统学校教育的青少年，他本能地相信联邦，认为联邦最具公信力和权威，拥有不容置喙的解释权，可细细想来，似乎又不大对劲，如果联邦是对的，那么如何这座城成了死城。
带着这些疑问，阿默翻开了第二张报纸，上面有篇头条，标题为“不死蟑螂全面失控，江州一夜成修罗场”。
当他将要阅读正文内容时，忽听屋外传来“吱呀”一声开门声。那是院大门，阿默记得那大门是锁死的，没有密匙不可能打得开。难道说是房子的主人？如果是主人的话，那床上躺的又是谁？
他握紧手枪，食指放在扳机上，悄悄来到窗边探头张望。透过窗缝，一只四脚机械怪兽正东张西望，从院子走向房门。正是机械蟑螂，它脚步稳健，落地有声，几十米高的悬崖和汽车爆炸没能杀死他，黝黑金属身躯上多出的划痕更显凶残暴戾。
像是感觉有人窥视，它突然看向二楼的窗户，阿默顿觉脖子一凉，缩头回去，闪到墙后。
真是冤魂不散，阿默心里暗骂，他握紧颤抖湿滑的手枪，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湿刘海，然后绕到房子另一侧的窗户，观察是否有后门。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上面缠着布满尖刺的防盗网，唯一的逃跑出口就是大门，那里正走来一只杀气腾腾的机械狂魔。阿默已逃无可逃。
妈的，拼了。阿默给自己打气，下定了背水一战的决心。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正面硬刚肯定是打不过的，那机械蟑螂外壳坚硬，之前搭档的霰弹枪都打不透，手枪估计更没戏。敌强我弱，怎么办？
只能智取了。阿默深吸几口气，清冷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肺叶，注入了冷静和理智。
阿默突然想起报告上似乎谈到了蟑螂的弱点，他一时惊慌，给忘了。此时，一楼已经传来了机械四肢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咚咚咚......”声音不大，但在寂然无声的房间里，如战鼓雷鸣。蟑螂已经进入了房子内，当它发现一楼没人时，很快就会爬上二楼。
阿默手忙脚乱，又捡起了那份报告，火速浏览下，终于发现了那句话：“它唯一的弱点只有腹部一小块电池仓”。
蟑螂的腹部，可以从这里突破。但是，怎么才能打到它腹部呢？机械蟑螂重心很低，身手敏捷，不会轻易把弱点露出来。要想暴露它的弱点，只能引诱。但新的问题来了？如何引诱呢？这蟑螂身上布满各式传感器，无论躲在什么地方，都逃不过它的感应。
阿默左思右想，束手无策。就在绝望将要吞噬他时，静静躺在房间角落里的一罐油漆粉让他顿时灵光乍闪。
对了，就是眼睛！无论是人眼还是蟑螂的传感器，都得靠电磁波，而那罐油漆，正是阻挡电磁波的利器。只要能将油漆泼在机械蟑螂的传感器上，它就会像瞎子一样找不着北。
阿默弹起身子，迅速观察了一下房间环境，发现门廊上方是伏击蟑螂的绝佳位置。他双手颤抖着拧开油漆罐，把背包里仅剩的一瓶饮用水加进去勾兑，伸出手指搅拌，油漆过于黏稠，水太少了。
他踮起脚尖冲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但这房间废弃了至少十年，旋了数十圈，水龙头里流不出一滴水。此时的楼下已经传来了机械蟑螂上楼梯的声音，阿默急得出了一身尿意。
尿意？他灵光一闪，便解开裤带，朝着油漆桶里撒了一泡结结实实的黄尿。
阿默忍着刺鼻的腥骚问终于调好了油漆，然后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爬上门头，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一秒......两秒......一分钟......
四周死寂，只有呼呼的风声从窗缝中穿过，带来远方死亡的气息。阿默的心脏怦怦乱跳，手脚僵硬发麻，有好几次，他差点失滑跌落下去。
仿佛过了好几年，终于，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嘀嗒嘀嗒......”那是金属轻触木地板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慢慢靠近门口。
阿默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要呕吐出来。可那脚步在门口处停止了，门并没有被推开。难道那蟑螂发现了什么端倪？
正犹疑间，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条缝，机械蟑螂先观察了一番，随后再完全推开。
阿默已经紧张到极点，见门被打开就提起油漆准备泼下去，倒了一半却发现蟑螂并没有进门，只好赶紧往回收，就在此时，由于用力过猛，他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蟑螂在外面吃了一愣，阿默反应过来，在空中转身，将手中的油漆抛了出去。那油漆不偏不倚，在空中撒开，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蟑螂紧紧包裹其中，瞬间将其染成了白色。
终于成功了，阿默大喜过望，以为蟑螂会立马变成无头苍蝇，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阿默傻了眼。
那机械蟑螂虽然失去了视力，却愈加狂躁，只见它从身体的边缘部分赫然伸出一圈明晃晃的刀刃，带着划破空气的咆哮，朝阿默旋转袭来。
蟑螂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切入墙壁如同削纸一般。阿默躲闪不及，膝盖瞬间被划口一个大口，鲜血从裤腿处汩汩渗了出来，染红了一片地板。
阿默倒地后滚到一边，幸亏伤口不是很深，并未伤及筋骨。他顺势又滚了三圈，想离蟑螂远一点，可那蟑螂虽然失去了光线感应能力，却能听音辨位，没等阿默起身又扑将过来。
幸亏它距离没算准，跳得稍微高了一点，露出了腹部。阿默本打算滚走，一抬头却瞥见蟑螂的肚子上有一块红斑，在一片黑色金属中异常分明。
这不就是它的弱点么？
阿默眼疾手快，迅速掏出手枪，照着蟑螂肚子上一圈红色区域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后，蟑螂应声倒地，四肢凌空抽搐，身体不一会儿就冒出了青烟。
世界瞬间安静了。阿默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四脚朝天的机械蟑螂，用脚拨弄了几下，见蟑螂一动不动，胆子逐渐大起来，用力踢了几脚，蟑螂像仰面倒地的屎壳郞一样原地转了几圈，失去了一切生命迹象。
阿默彻底松了口气，忍不住高歌一首：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奴隶......”
就在他唱得忘乎所以时，一声尖厉的长啸打断了他的歌声。那叫声音量不大，却异常刺耳有力，仿佛能够穿透墙壁，传播到空气的边缘。这是那只机械蟑螂用最后一口气发出的死亡邀请。
阿默汗毛倒立，一种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在生物课上曾读到过，在几十年前有一种已经灭绝了的猫科动物，他们通过吼声可以将信号传递到数公里远的地方，既可以警告敌人，也可以呼唤同伴。
这只机械蟑螂是警告还是呼唤？
阿默脚步蹒跚，忐忑不安地来到阳台，只见天色昏暗，大地萧索，在视线的前方，点点黑色的金属反光在高地上起伏蠕动，绵延数公里，黑压压如一片黑色汪洋，直通视线尽头。至少数万只机械蟑螂前赴后继，从四面八方朝房子这边涌来，参加一场盛大的饕餮盛宴。
微风吹在阿默的脸上，那是死神的气息，绝望扑面而来。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他能做的只有等死。
成群的机械蟑螂已经涌到了院墙外，叠罗汉一般越叠越高，有几只已经翻过了墙头。
阿默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妹妹，哥哥无用，来生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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