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们俩女孩子逛街我问了又不带我去。”我一边注视着大姐做烤冷面的手，一边说多放点酱。对吕然的提问都是不用脑子思考的回答。

    “你要是问问我的话，说不定也带你去啊”小妮子也不生气，她就是这样，我说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我对她有恶意。也才能让我俩在这个职场能成为说的上心里话的朋友。接过了大姐刚做好的烤冷面，瞬间觉得这个深秋的晚上，也不是那么冷了。我记得有个朋友跟我说过“不管遇到任何事，只要还能吃，那就不停的吃吃吃。然后吃着吃着你就会发现，这件事，过去了。”

    “好啊！那走吧！这我要是左手领着低配版苏菲玛索，右手拉着山寨的坂井泉水（吕然真的有几分坂井泉水的神韵），别的男的一定会在心里由衷的夸赞我一句‘这男的有点东西啊！’”

    吕然莞尔一笑，嘿嘿傻笑着对我说“那你愿望要落空了。二慢被他接走了，说是练车去了。现在就我一个。”

    我又是连脑子都没过就脱口而出“回家，回家！就你一个逛啥逛。对了，烤冷面吃不吃”边说边用竹签子扎起了一块沾满了酱汁的烤冷面就往吕然嘴边送。

    “嘿！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啊！陪我逛街掉面子啊？”吕然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边拽边说。这死丫头真是下死手啊，耳朵险些被拽掉了。但是在这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三环路旁边，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轿车，一下一下的将灯光打在小丫头的娇俏嗔怒的脸上，忽明忽暗，也许是烤冷面辣椒放多了，为什么此刻心里会热热的。

    “疼疼疼。不是不是。我意思是回家逛回家逛。这大市区的，买啥都贵，回咱们村！你要买啥我陪你逛”我顺势抓住她的手，减缓她拽我耳朵的力道。真不是我占她便宜啊，是真的疼。

    看我抓住她的手，她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其实就是我爸快生日了，给他买个礼物。不知道买啥好。所以打算去商场逛逛，可是二慢这个见色忘友的，被拐跑了。”

    “这事啊咱还真没法说。自古劝赌不劝嫖。情这个事谁劝谁错。他俩自己捋的明白就行。但是二慢这脑子。不好说啊。他可是有一个未婚妻的，她也是有一个见过家长的男朋友的。他俩现在和玩火没什么区别，但是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她。”我知道小丫头说的他是谁，小丫头也知道我说的她是谁。毕竟公司门口，说话还是要注意点。还有就是这报刊亭大姐也是有天桥说书人二级证书的。

    吕然看我拿别人的事转移话题，瞬间泼妇那个劲又上来了“你管人家谁嫖谁呢！说这么多那我的事不当事呗！不用你了！我自己去！”说完转头就走，我用了1秒把剩下的烤冷面都塞到嘴里，边咀嚼边喊“别别别。今天你不说回家，我就陪你逛！舍命陪妇女！”

    听我这么一说她扭头就要给我来一脚。开玩笑，我这篮球足球的身法是白练的？但是此刻我并不想躲。因为与吕然的打打闹闹那瞬间，有些记忆重合了。

    郊区的商场也是钱包收割机啊！没便宜多少啊也。好在不是自己掏钱。吕然看看这个，选选那个，始终也是做不了决定。最后还是在我的提议下，买了瓶好酒，外加一条好烟。“这怎么跟新姑爷上门带的见面礼似的？你这是要带着这些给我爸当上门女婿啊。”吕然一边取笑我，一边掏出手机付钱。收银员大姐这时候突然说“见家长啊？那这点东西可不够，点心买了买了吗？茶叶也没买啊？这么好的女朋友，小伙子怎么这么不上心啊。”说罢还白了我一眼。

    “上门女婿还要准备这么多吗？我还真不知道。我以为我只要人去就行了，是吧媳妇”说罢我不怀好意的捏了一下吕然的后脖子。小丫头被我捏的吃痛吐了一下舌头，赶紧结账走人了。只留下大姐在原地凌乱。现在上门都这么光荣了吗？

    东西买完了，我提议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肚子早饿了。吕然欣然接受，说对面商场有一家火锅不错。是啊，在这深秋孤单的晚上，没有什么比一顿火锅更能温暖人心了。前方的红灯似乎是阻挡我获得温暖的最后一道屏障，让本就饥肠辘辘的我十分烦躁。

    随着我的目光上移，周围的车水马龙声，叽叽喳喳的行人嘈杂，和吕然无意义的唠叨在我耳边统统消失了。“咚咚，咚咚”我只能清晰的听见了我自己的心跳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的生命中来回的穿梭的身影，此刻就在我的正前方。我甚至只一瞥就瞬间锁定。很是凑巧，绿灯就是在我锁定她的那一瞬间亮起。我的驻足不动，让吕然也发现了我的异样，她随着我的目光看去，在马路的另一头，一男一女正说说笑笑的牵着手向马路这边走来。那个女孩脸上的幸福之色溢于言表，装是装不出来的。

    “这次轮到我帮你了。”我听见了吕然叹了口气，轻声的说了这句话，似乎就是对着不争气的儿子说的，但是那一刻我却给不了任何反应。她拉起了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但是我希望她不要感受到我手心的颤抖。因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懦弱。就在他们经过我俩身边的时候，吕然突然放大了音量说“老公，你不要紧张，就是简单见个家长吃个饭。我爸又不能吃了你。放心，有我呢”蹦蹦跳跳的就拉着我往前走。我知道她听见了，我甚至用余光看见了她的回头，但是我同样看见，她的步伐没有任何迟疑，依旧坚定的向前走去。也许她那回头是在最后一次像我示意：谢谢你的陪伴，我很好。过了这条南北的马路，我们无问西东。

    最终在我踏上人行横道的瞬间，红灯亮起。来往的车辆瞬间把我和她隔开。就像没有鹊桥的银河，最终我们还是相忘于江湖。原来我自始至终都还是希望她能在未来某一次和我的邂逅中和我重归于好。“看够了吗？你站到明天早上她也回不来了！”吕然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不容置疑。我目露凶光的看着她，似乎她的给我内心深处纵横交错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虽然我知道她是对的，但是真的很疼。吕然毫不退却的盯着我的眼睛，渐渐的我发现，她的眼中有些东西在晶莹闪烁着。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时间，一把把他揽入怀里，紧紧的，仿佛要把她融进我的身体里。只是此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拥抱我的未来，还是在和我的过去永别。“别离开我”虽然这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跟谁说的，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我的腰也被紧紧的环抱着。

    后来的火锅我俩也没吃，但她提议吃个面条吧。我不明所以。又不是谁过寿，吃面条干啥。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因为面条可比火锅便宜多了。到了店里，就要了一碗面条，她看着我吃完。但是她却一口没吃，我问她你不饿吗？她说饿，但是这碗面她早吃过了，不好吃。不好吃？我觉得还不错啊。看她给自己点了份盖饭，我也没太多想，毕竟这丫头从来也没和我客气过。她说不好吃，那肯定是她真的觉得不好吃。

    饭后我们也没再坐车，毕竟这里离他家有些远，我们决定打个车回去。我俩都坐在后排，但是显得格外疏远，好像刚才那紧紧的相拥是错觉一样。在不咸不淡的闲聊中，到了她家小区。她下车前回头对我说“岳哥，明天咱俩吃饺子吧。我想吃饺子了。”吃饺子？吃呗！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吃个饺子就能当过年了。“吃呗，你是刚才没吃饱吗？你现在上车，咱现在吃去，哥还能饿着你。”她听到我的回答，连脸上的阴云都散了。开开心心的跟我说“不，就明天。你也早点回家，别又出去鬼混了。不省心。”都没给我还嘴的机会，啪就把门关上跑了。我还纳闷，我跟谁出去鬼混，你怎么知道的。“女朋友就要多哄，大事哄完了再讲理。小事哄完了就完了，别再掰持了。”司机大哥也以为我俩是情侣。我愣了一下，嘴角斜了一下“是啊大哥，不是您第一个这么说了。”

    第二天我终于准时到了公司，虽然看到公司大门依旧会有生理反应。但是没办法，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大鼻子看我到的这么准时，朝会都开的稀碎，难道是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鼻孔朝天的态度影响到他了？可能是大家看我最近状态不对，也没人跟我一般见识。所以我越发的游走在作死的边缘。反正说的全是别人的事，和我没有半毛关系。不是谁蹭了车了大家多注意，就是大家上班不许长时间带薪拉屎。大鼻子说的屁话也只有他自己当回事，其他人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上，全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销售嘛，一个比一个精，我除外。

    随着一声散会，满满当当的展厅瞬间门可罗雀。大家都有很正当的理由外出了。我这几个没有什么合同和客户。就我闲。所以我们组的展厅接待就交给我了。懒懒散散的把展厅的车擦了一遍，让我意外的是，大狗也没出去。往常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出去觅食了吗？今天怎么了？跑来帮我擦车？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