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三次宴会
通往莫雷纳的火车上，水瓶与乘务员聊得正欢。
“他们不都是男的吗？”
乘务员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听说首都流行这种，反正我是接受不了。”
“是叫厄舍和乌博？”水瓶的眼睛泛着温和的金光，让交谈的另一方十分舒服。
“应该是的，不过我有点不确定。”乘务员摆摆手，谢绝水瓶递来的烟，“好了，我得再去查一轮票，等会再聊吧。”
目送乘务员离去，水瓶掏出怀表，现在是三十九日晚上九点，约莫明早就能到达目的地。作为安全局的一员，他自然追奉帝国最正统的信仰，“法官”，并得到了两道伤疤作为奖励，这足以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要想更上一层楼，就不得不和安逸的生活告别，连最细微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他从包里掏出两份档案，打算结合现有的信息再推导一遍目前的情况。
深红色文件袋封装的是斯特莱文爵士的档案。以家族继承权为赌注，这位罗克沃尔家的次子在两个月前向他的哥哥发起过一场挑战。但在拥有至少四道伤疤的长子面前，只有三道伤疤的他毫无悬念地落败，从而彻底失去了继承资格。在那之后，他就从首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斯特莱文赌气离家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决斗中的失败者。所以，家族并没有急着找他，直到他现在在一场可疑的宴会上出现，还和大宴的人混在一起。可就算情况如此不妙，委托水瓶把他找回的，也只是他的大哥，而非整个家族。
既然已经有了公子哥的下落，难点只剩下如何把他带回。自己只有两道伤疤，而对方有三道，在“法官”领域里，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克制是绝对的。更别说，对方是大家族的次子，手上不知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工具”和“药水”。
要不尝试以理服人？但如果告诉他自己是他大哥找来的，斯特莱文估计直接会翻脸。
头疼啊……要不是长子强调必须瞒着家族完成这个委托，本来可以再叫些帮手的。不过，如果长子不想保密，也轮不到水瓶来接这个委托。
水瓶吹了一个代表烦闷的口哨，把它收好，开始看起辛莱顿公司的档案。这份更新后的档案在上车前才被送到他手里，现在才开始细看。
“辛莱顿公司，首都第四大制药公司。目前被指控走私违禁药物，生产过程不合规，以及参与非法宗教活动。除了三人在逃，大部分主要人员被成功控制。余下三人信息如下：”
“乌博，据推测拥有一道受“罪人”领域的伤疤。最后一次现身是三十七号的候车站，之后下落不明。”
“福图，据推测拥有一道“救主”领域和一道“大宴”领域的伤疤。曾任职救赎教堂，七年前因盗窃罪入狱。后证明是法官误判，被释放。出狱后转投盛宴教堂进行活动，现任辛莱顿公司总裁。”
“丽姬娅，据推测拥有一道“大宴”领域的伤疤。曾任职盛宴教堂，现疑似为辛莱顿公司与‘野心家’提供沟通的渠道。”
他用没打石膏的手挠了挠头，把目光聚焦到名为“丽姬娅”的嫌犯上。一个只有一道伤疤的信徒能和“野心家”沟通？骗人的吧？从刚入职的时候开始，他就听说过“野心家”是怎样一个让首都的大人物们头疼的存在。
水瓶闭上眼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次宴会的宴主，就是这位“野心家”了。虽然宴主不一定会降临宴会，但野心家向来以阴谋手段和恶劣性格著称，就算不降临莫雷纳也会带来巨大的危险。
嗯......结合将军送给自己的情报来看，乌博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上。但他的确搭上了通往莫雷纳的火车，这也是水瓶决定调查这班火车的原因。乘务员说，乌博在中途就被赶下车了。可是，罪人领域的带疤者会因为没买票这种事被赶下车吗？
……等等，另一个名字钻进他的脑袋。
厄舍，那个向乘务员哭诉的家伙，他记得这名字。
水瓶睁开眼睛，望向漆黑的窗外，一张登记表逐渐浮现在脑海里。这第三份档案上有关厄舍的只有一句话：
““厄舍，医院麻醉案受害者。经检查没有嫌疑。”
他曾经涉足那场自己没查出原因的医院麻醉案……这会是巧合吗？水瓶有一种直觉：这个家伙也许知道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
不行！不行！得快跑！
宴会结束后，厄舍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他回到房间里，匆忙地收拾起行李。本能的危险预感已经不允许他再待在未知的世界，和安诺的誓言也已失效，今晚就得离开这个地方！
也顾不上马车的问题了，就是深夜硬闯森林，也比留在这里好！厄舍背起行囊，小心地挪着脚步，在辛莱顿府的门廊里穿行。
出乎意料，逃出辛莱顿府比想的要容易，因为两道最厚重的大门都可以从里面推开。当他回望被甩在身后的宅邸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逃出来了。
没有多做停留，厄舍一头扎进夜晚的森林里，在黑暗里尽力辨别方位。虽然是夏夜，晚上森林里的寒气还是冻得他瑟瑟发抖。一边用左手拉紧衣服，一边疯狂啃着右手的指甲。之前顺利解决各种袭击的经历让他太过大意，竟然拖到这栋房子张开血盆大口才想着逃跑。得在这些追奉大宴的怪物发现自己失踪前快点离开莫雷纳！
但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他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之前被恐惧和迷惘冲昏的头脑也开始清晰，藏在记忆角落里积灰的碎块挨个散发出光泽。
想着想着，他的脚步却逐渐慢下来。
不……不对！有哪里想错了！
“辛莱顿，辛莱顿。”厄舍自言自语地念叨这个熟悉的名字。随着一束电光划过脑袋，他想起来了。
辛莱顿制药公司是他面试的第一家公司。
在去辛莱顿总部面试结束后不，到两天厄舍就收到了拒信。而从那时开始，他花了很长时间找工作，却没有任何收获，直到找到莫雷纳开拓团的工作。
......直到找到位于莫雷纳的工作。
这会是巧合吗？不，现在不该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如果现在自己就在一张网中，如果幕后黑手将一切都安排好，现在就是逃回首都也没有任何用。问题是，幕后的主导者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是要在宴会的仪式上将自己享用，刚刚为什么不下口？为什么被献祭的是李将军的仆人？
脚步越来越缓慢，直到完全停下。
啊，是的。厄舍突然想明白了，现在该做的不是逃跑，那头藏起来的怪兽还不将所有人吞吃的原因并不是它不想，而是有所忌惮。局势并没有预想的差，勇气和信心开始逐渐回到他身上。
此时，黑云盖过双月，风也停止呼吸。一道身影出现在树干后面，逐渐向陷入沉思的厄舍逼近。
是的，是的……现在应该做的是……
可惜，他没能再想下去，一记重击打在他还未康复的后脑勺上。
“又来……”厄舍昏迷前的最后感觉是“全麻”。
“他们不都是男的吗？”
乘务员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听说首都流行这种，反正我是接受不了。”
“是叫厄舍和乌博？”水瓶的眼睛泛着温和的金光，让交谈的另一方十分舒服。
“应该是的，不过我有点不确定。”乘务员摆摆手，谢绝水瓶递来的烟，“好了，我得再去查一轮票，等会再聊吧。”
目送乘务员离去，水瓶掏出怀表，现在是三十九日晚上九点，约莫明早就能到达目的地。作为安全局的一员，他自然追奉帝国最正统的信仰，“法官”，并得到了两道伤疤作为奖励，这足以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要想更上一层楼，就不得不和安逸的生活告别，连最细微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他从包里掏出两份档案，打算结合现有的信息再推导一遍目前的情况。
深红色文件袋封装的是斯特莱文爵士的档案。以家族继承权为赌注，这位罗克沃尔家的次子在两个月前向他的哥哥发起过一场挑战。但在拥有至少四道伤疤的长子面前，只有三道伤疤的他毫无悬念地落败，从而彻底失去了继承资格。在那之后，他就从首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斯特莱文赌气离家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决斗中的失败者。所以，家族并没有急着找他，直到他现在在一场可疑的宴会上出现，还和大宴的人混在一起。可就算情况如此不妙，委托水瓶把他找回的，也只是他的大哥，而非整个家族。
既然已经有了公子哥的下落，难点只剩下如何把他带回。自己只有两道伤疤，而对方有三道，在“法官”领域里，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克制是绝对的。更别说，对方是大家族的次子，手上不知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工具”和“药水”。
要不尝试以理服人？但如果告诉他自己是他大哥找来的，斯特莱文估计直接会翻脸。
头疼啊……要不是长子强调必须瞒着家族完成这个委托，本来可以再叫些帮手的。不过，如果长子不想保密，也轮不到水瓶来接这个委托。
水瓶吹了一个代表烦闷的口哨，把它收好，开始看起辛莱顿公司的档案。这份更新后的档案在上车前才被送到他手里，现在才开始细看。
“辛莱顿公司，首都第四大制药公司。目前被指控走私违禁药物，生产过程不合规，以及参与非法宗教活动。除了三人在逃，大部分主要人员被成功控制。余下三人信息如下：”
“乌博，据推测拥有一道受“罪人”领域的伤疤。最后一次现身是三十七号的候车站，之后下落不明。”
“福图，据推测拥有一道“救主”领域和一道“大宴”领域的伤疤。曾任职救赎教堂，七年前因盗窃罪入狱。后证明是法官误判，被释放。出狱后转投盛宴教堂进行活动，现任辛莱顿公司总裁。”
“丽姬娅，据推测拥有一道“大宴”领域的伤疤。曾任职盛宴教堂，现疑似为辛莱顿公司与‘野心家’提供沟通的渠道。”
他用没打石膏的手挠了挠头，把目光聚焦到名为“丽姬娅”的嫌犯上。一个只有一道伤疤的信徒能和“野心家”沟通？骗人的吧？从刚入职的时候开始，他就听说过“野心家”是怎样一个让首都的大人物们头疼的存在。
水瓶闭上眼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次宴会的宴主，就是这位“野心家”了。虽然宴主不一定会降临宴会，但野心家向来以阴谋手段和恶劣性格著称，就算不降临莫雷纳也会带来巨大的危险。
嗯......结合将军送给自己的情报来看，乌博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上。但他的确搭上了通往莫雷纳的火车，这也是水瓶决定调查这班火车的原因。乘务员说，乌博在中途就被赶下车了。可是，罪人领域的带疤者会因为没买票这种事被赶下车吗？
……等等，另一个名字钻进他的脑袋。
厄舍，那个向乘务员哭诉的家伙，他记得这名字。
水瓶睁开眼睛，望向漆黑的窗外，一张登记表逐渐浮现在脑海里。这第三份档案上有关厄舍的只有一句话：
““厄舍，医院麻醉案受害者。经检查没有嫌疑。”
他曾经涉足那场自己没查出原因的医院麻醉案……这会是巧合吗？水瓶有一种直觉：这个家伙也许知道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
不行！不行！得快跑！
宴会结束后，厄舍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他回到房间里，匆忙地收拾起行李。本能的危险预感已经不允许他再待在未知的世界，和安诺的誓言也已失效，今晚就得离开这个地方！
也顾不上马车的问题了，就是深夜硬闯森林，也比留在这里好！厄舍背起行囊，小心地挪着脚步，在辛莱顿府的门廊里穿行。
出乎意料，逃出辛莱顿府比想的要容易，因为两道最厚重的大门都可以从里面推开。当他回望被甩在身后的宅邸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逃出来了。
没有多做停留，厄舍一头扎进夜晚的森林里，在黑暗里尽力辨别方位。虽然是夏夜，晚上森林里的寒气还是冻得他瑟瑟发抖。一边用左手拉紧衣服，一边疯狂啃着右手的指甲。之前顺利解决各种袭击的经历让他太过大意，竟然拖到这栋房子张开血盆大口才想着逃跑。得在这些追奉大宴的怪物发现自己失踪前快点离开莫雷纳！
但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他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之前被恐惧和迷惘冲昏的头脑也开始清晰，藏在记忆角落里积灰的碎块挨个散发出光泽。
想着想着，他的脚步却逐渐慢下来。
不……不对！有哪里想错了！
“辛莱顿，辛莱顿。”厄舍自言自语地念叨这个熟悉的名字。随着一束电光划过脑袋，他想起来了。
辛莱顿制药公司是他面试的第一家公司。
在去辛莱顿总部面试结束后不，到两天厄舍就收到了拒信。而从那时开始，他花了很长时间找工作，却没有任何收获，直到找到莫雷纳开拓团的工作。
......直到找到位于莫雷纳的工作。
这会是巧合吗？不，现在不该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如果现在自己就在一张网中，如果幕后黑手将一切都安排好，现在就是逃回首都也没有任何用。问题是，幕后的主导者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是要在宴会的仪式上将自己享用，刚刚为什么不下口？为什么被献祭的是李将军的仆人？
脚步越来越缓慢，直到完全停下。
啊，是的。厄舍突然想明白了，现在该做的不是逃跑，那头藏起来的怪兽还不将所有人吞吃的原因并不是它不想，而是有所忌惮。局势并没有预想的差，勇气和信心开始逐渐回到他身上。
此时，黑云盖过双月，风也停止呼吸。一道身影出现在树干后面，逐渐向陷入沉思的厄舍逼近。
是的，是的……现在应该做的是……
可惜，他没能再想下去，一记重击打在他还未康复的后脑勺上。
“又来……”厄舍昏迷前的最后感觉是“全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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