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奏
面对突来的质问，厄舍的眼神凝固起来，而他眼里的慌乱没有瞒过安诺的眼睛。
在他呆愣着时，安诺坐回之前的椅子上：“这股味道是追奉酒神的受伤疤者独有的味道。您也是伤疤者，对吧？”
“.…..”
厄舍保持沉默，面色死沉，脑内疯狂盘算下一步的行动。幸好，面前的女管家好像错把之前肉块散发的味道当成他身上的气味了。唔…...难道安诺真的不知道她父亲的后手？当然，她也有可能是在伪装。
“您也许可以更坦诚一些，我是不会认错这种味道的。”
不，很明显你认错了，你闻到的应该是你父亲的尸块……厄舍挠了挠头，和安诺四目相对，想出了一句这种情况下的万能用语：“……你想怎么样呢？”
“请问您明天怎么打算呢？”出乎预料，安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反问。
“我明天会离开这里。”厄舍本能地把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你……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不可以。”安诺斩钉截铁地说。
厄舍愣了一下，不管是李将军的仆人还是丽姬娅似乎都对自己离开辛莱顿府持正面态度，为什么管家会反对？按捺不住内心深处强烈想离开的意愿，他询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会死。宴会现在还差人，其他赴宴者不会放一位伤疤者离开的。”安诺淡淡地说，“如果你明天上了马车，那么在黑森林里一定会发生些意外。也许你的尸体可以回到镇上，但你的心虫一定会被运回宴会上。”
厄舍心脏漏跳了一拍，女管家的这段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但是......
“你是闻到气味才发现我的，那他们应该不知道我有伤疤才对。”
“是的。但如果您执意离开，我就会告知他们您的伤疤者身份。”
厄舍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又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想怎么样？”
“请您至少参加明天的宴会。这是我的诉求。”安诺轻柔的声音就像海妖的歌声，“作为回报，我会保守您的秘密，并教您关于宴会的一些知识。”
厄舍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已顾不上是哪一部分谈话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对于的确无知又身处险境的他来说，任何知识现在都如同汪洋上的救命稻草。
“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厄舍松开握紧的左手，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疲惫至极，“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会死在回城路上吧。”
“您对这场宴会知道多少呢？”见厄舍已经服软，安诺松了一口气。
“知道的不多。”
安诺挑了挑眉毛，掩饰住内心的惊讶。
“简短来说，献祭之宴必须凑齐七个伤疤者，再通过圣杯与未到场的宴主连接。接下来，宴主会从宴席中取走供奉。宴主有的时候只从宾客身上吸取过剩的欲望，有的时候则会吸取他们的心虫。”
厄舍有点想问什么是心虫，但既然安诺完全没打算解释，说明这好像是很基础的知识。不想过于暴露自己的水平，他先问了个别的问题：“那么，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呢？”
“宴主每收走一点供奉，就会向圣杯里放一点血。当圣杯被装满时，余下的宾客就可以共饮赏赐了。”
突然，厄舍心中一紧，想到了躺尸的莱万。
“我父亲不是死于大宴之手，抽取心虫一般不会致死。”看到厄舍露出微妙的表情，安诺大致猜到他的想法，“而且他也没有被抽取心虫，第一天的献祭之宴最后以失败告终。是这里的其他宾客害的他。”
其他宾客，是丽姬娅吗？厄舍吃了一惊，没想到安诺另有想法。
“我不在乎宴主的嘉奖，但献祭之宴必须再开，”安诺淡淡地说，“只有宴会进行下去，我才有机会找出真正的凶手。”
“不能找其他人替代我吗？”厄舍尽最后一丝脱身的努力。
“教堂的人不会来参加这里的宴会的。”安诺给了一个简单的答复。
厄舍有些迟疑地说：“你只要我参加明天的宴会？”
“是的，只有献祭之宴需要七个人。成功举办之后的宴会几个人参加都行。”安诺用指甲割破指尖，让鲜血流到手掌上，“现在，让我们交换血液。”
“干，干什么？”类似的邪教仪式曾在他十五年梦境中出现过，好像都不是好人干的事。但他还是乖乖饮下安诺的血，任由她取走自己的血。毕竟现在他连床都下不来。
“酒神，大宴，天理，皆是您的圣名。”安诺没有回答他，只是拉起他的手，自顾自地吟唱，“请您见证，我们的血誓。”
霎那间，厄舍感到自己被一股血腥和活力并存的气息笼罩，虚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场伟大的筵席，正见证他们的誓言。置于其伟力之下，毫无疑问，如果他们其中一人背叛誓言，结果会极其惨烈。
“我发誓，”安诺说，“绝不泄露您的秘密，刚刚的话语也绝无虚假。”
厄舍叹了口气，只得有样学样：“我发誓，绝不泄露您的秘密，一定参加明天的宴会。”
......
在承诺会给厄舍先生带两本书后，安诺走出了厄舍的房间，步伐缓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从十岁开始就被派到这栋别墅里，待在这里的时间比丽姬娅小姐还长得多。就是没有月光，也能在这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子里穿行无阻，根本不用走的这样慢。她的步伐这样慢，是因为自己刚刚从青涩的医疗员那里得到太多信息，正慢慢消化。
本来只是打算找医生确认父亲最后的表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可怜的老父亲，就是奉献终生又怎样？不被信任，不被接纳。他们这样的旧种人，永远也是被排挤，被献祭，被牺牲的最佳人选。啊，啊啊——此时安诺多么想再看见那道坚定的背影！
她靠近走廊窗户的半边脸被月光戴上银纱，另半张脸则隐入黑暗中。月亮把自己的光辉嵌进一滴水，顺着安诺的右脸颊滑下。
伴着突如其来的剧痛，如火的感情在她内心燃烧。
走到一楼时，她忽然把本就缓慢的脚步放得更慢了。因为旁边一间客房内，有两个人正低声交谈。
在他呆愣着时，安诺坐回之前的椅子上：“这股味道是追奉酒神的受伤疤者独有的味道。您也是伤疤者，对吧？”
“.…..”
厄舍保持沉默，面色死沉，脑内疯狂盘算下一步的行动。幸好，面前的女管家好像错把之前肉块散发的味道当成他身上的气味了。唔…...难道安诺真的不知道她父亲的后手？当然，她也有可能是在伪装。
“您也许可以更坦诚一些，我是不会认错这种味道的。”
不，很明显你认错了，你闻到的应该是你父亲的尸块……厄舍挠了挠头，和安诺四目相对，想出了一句这种情况下的万能用语：“……你想怎么样呢？”
“请问您明天怎么打算呢？”出乎预料，安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反问。
“我明天会离开这里。”厄舍本能地把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你……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不可以。”安诺斩钉截铁地说。
厄舍愣了一下，不管是李将军的仆人还是丽姬娅似乎都对自己离开辛莱顿府持正面态度，为什么管家会反对？按捺不住内心深处强烈想离开的意愿，他询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会死。宴会现在还差人，其他赴宴者不会放一位伤疤者离开的。”安诺淡淡地说，“如果你明天上了马车，那么在黑森林里一定会发生些意外。也许你的尸体可以回到镇上，但你的心虫一定会被运回宴会上。”
厄舍心脏漏跳了一拍，女管家的这段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但是......
“你是闻到气味才发现我的，那他们应该不知道我有伤疤才对。”
“是的。但如果您执意离开，我就会告知他们您的伤疤者身份。”
厄舍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又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想怎么样？”
“请您至少参加明天的宴会。这是我的诉求。”安诺轻柔的声音就像海妖的歌声，“作为回报，我会保守您的秘密，并教您关于宴会的一些知识。”
厄舍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已顾不上是哪一部分谈话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对于的确无知又身处险境的他来说，任何知识现在都如同汪洋上的救命稻草。
“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厄舍松开握紧的左手，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疲惫至极，“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会死在回城路上吧。”
“您对这场宴会知道多少呢？”见厄舍已经服软，安诺松了一口气。
“知道的不多。”
安诺挑了挑眉毛，掩饰住内心的惊讶。
“简短来说，献祭之宴必须凑齐七个伤疤者，再通过圣杯与未到场的宴主连接。接下来，宴主会从宴席中取走供奉。宴主有的时候只从宾客身上吸取过剩的欲望，有的时候则会吸取他们的心虫。”
厄舍有点想问什么是心虫，但既然安诺完全没打算解释，说明这好像是很基础的知识。不想过于暴露自己的水平，他先问了个别的问题：“那么，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呢？”
“宴主每收走一点供奉，就会向圣杯里放一点血。当圣杯被装满时，余下的宾客就可以共饮赏赐了。”
突然，厄舍心中一紧，想到了躺尸的莱万。
“我父亲不是死于大宴之手，抽取心虫一般不会致死。”看到厄舍露出微妙的表情，安诺大致猜到他的想法，“而且他也没有被抽取心虫，第一天的献祭之宴最后以失败告终。是这里的其他宾客害的他。”
其他宾客，是丽姬娅吗？厄舍吃了一惊，没想到安诺另有想法。
“我不在乎宴主的嘉奖，但献祭之宴必须再开，”安诺淡淡地说，“只有宴会进行下去，我才有机会找出真正的凶手。”
“不能找其他人替代我吗？”厄舍尽最后一丝脱身的努力。
“教堂的人不会来参加这里的宴会的。”安诺给了一个简单的答复。
厄舍有些迟疑地说：“你只要我参加明天的宴会？”
“是的，只有献祭之宴需要七个人。成功举办之后的宴会几个人参加都行。”安诺用指甲割破指尖，让鲜血流到手掌上，“现在，让我们交换血液。”
“干，干什么？”类似的邪教仪式曾在他十五年梦境中出现过，好像都不是好人干的事。但他还是乖乖饮下安诺的血，任由她取走自己的血。毕竟现在他连床都下不来。
“酒神，大宴，天理，皆是您的圣名。”安诺没有回答他，只是拉起他的手，自顾自地吟唱，“请您见证，我们的血誓。”
霎那间，厄舍感到自己被一股血腥和活力并存的气息笼罩，虚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场伟大的筵席，正见证他们的誓言。置于其伟力之下，毫无疑问，如果他们其中一人背叛誓言，结果会极其惨烈。
“我发誓，”安诺说，“绝不泄露您的秘密，刚刚的话语也绝无虚假。”
厄舍叹了口气，只得有样学样：“我发誓，绝不泄露您的秘密，一定参加明天的宴会。”
......
在承诺会给厄舍先生带两本书后，安诺走出了厄舍的房间，步伐缓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她从十岁开始就被派到这栋别墅里，待在这里的时间比丽姬娅小姐还长得多。就是没有月光，也能在这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子里穿行无阻，根本不用走的这样慢。她的步伐这样慢，是因为自己刚刚从青涩的医疗员那里得到太多信息，正慢慢消化。
本来只是打算找医生确认父亲最后的表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可怜的老父亲，就是奉献终生又怎样？不被信任，不被接纳。他们这样的旧种人，永远也是被排挤，被献祭，被牺牲的最佳人选。啊，啊啊——此时安诺多么想再看见那道坚定的背影！
她靠近走廊窗户的半边脸被月光戴上银纱，另半张脸则隐入黑暗中。月亮把自己的光辉嵌进一滴水，顺着安诺的右脸颊滑下。
伴着突如其来的剧痛，如火的感情在她内心燃烧。
走到一楼时，她忽然把本就缓慢的脚步放得更慢了。因为旁边一间客房内，有两个人正低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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