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两代人
这个时候，裴晓虹已经走到周海洋身旁，问道：“是方启东吧？”
见周海洋点了点头，她又接着问道：“怎么？他想见你？”
“对，他本来想今天，我说只能明天。”
裴晓虹闻言，旋即扑上来搂住周海洋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接着说道：“就是，凭啥他想什么时候，就非得什么时候？！
他害得咱俩十年不能在一起，还想让咱们今晚也不能在一起？
哼！明天必须让他八抬大轿来接你！”
第二天上午，来接周海洋的，果然是堪称当代版的八抬大轿，一辆八个气缸的奔驰S系列超豪华轿车。
方启东的专车，把周海洋拉到了紫霞山地区一处规模不大的封闭式小区内。
司机引导周海洋乘坐一部电梯上到了顶层。
电梯迈出去，正对面便是方启东家宽大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保姆，她随即躬下身子，在周海洋的脚前放了一双拖鞋。
周海洋正弯腰换鞋的时候，方启东闻声从客厅快步迎了出来。
时隔十年之久，四目对视，两人相对无言。
由于过新年，方启东身穿一件大红色的中式对襟夹袄，下身是一条肥大的藏蓝色棉布裤子。
他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周海洋的手，左手在他臂膀上拍了拍，说道：“没怎么变，稍微瘦了点儿。”
周海洋矜持地笑了笑：“你也没怎么变，一点儿都不显老。”
“我本来也不老嘛，今年才五十六，只比你大二十岁。”方启东说完，便拉着周海洋，把四室两厅连带保姆间、厨房、卫生间都看了一遍。
最后，站在朝西的落地窗前，对着前方的紫霞山指指点点。
周海洋点了点头，脸部却没有任何表情，也未做任何评论。
而是提出了一个从刚进门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就你自己一个人在家？”
“是啊，老婆去美国陪女儿，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
周海洋顿时一愣：“媛媛在美国？上学还是工作？”
“上学，读硕士，去年夏天刚走。
我跟老婆说，人家刚去半年，你就追过去，她肯定烦你。
她不听，非去不可。
说是与其在这儿招我烦，还不如去那边招闺女烦。”
接着，方启东领着周海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周海洋不由得笑了。
方启东见状，顿时一愣：“怎么？我说错什么了？闹笑话了？”
“不是，我忽然想起当年，天驰公司正在筹备的时候……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就在我收到康奈尔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上午，来到了您的办公室，递上了我的辞职报告……”
此时此刻，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方启东和周海洋都沉浸在回忆里。
……
那天，手里拿着周海洋的辞职报告，方启东问道：“你上的是美国哪所大学？”
“康奈尔大学。”
方启东点了点头：“我曾经在做访问学者的时候，去过那所学校。
不仅是好学校，也是好地方。
伊萨卡，景色优美，康奈尔大学位于山顶……”
紧接着，方启东语气缓和的说道：“小周，你还没去美国，让我这个过来人，给你讲讲我当时的感受吧。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种差异，是我在这边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
到了那边，对我的冲击和震撼是那么的强烈。
但是，每到夜深人静，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些和我方启东有关系吗？
那个国家，有我一分一毫的贡献吗？没有！
我方启东来美国，纯粹就是来享受的、是来沾光的、是来蹭的。
人家看不起我、鄙视我、嘲笑我、排斥我，再自然不过了。
说实话，那边好不好？好！
该不该去？该！
但我为什么回来了？
因为我方启东不甘心！我说服不了自己！
小周，如果你有一天到了那边，真能心安理得呆下去，不觉得有一种空落落滋味儿的话，那只能说明我方启东今天看错了人。”
周海洋听闻，咽了口唾沫，沙哑着干涩的嗓子说道：“方老师，我觉得我应该会回来吧！
我知道，国内有更多更好的机会。
我只是想先出去开阔一下眼界、长长见识。
不说别的，单单拿个更高的学历回来也值得……”
“你属什么？”没等周海洋继续说，方启东冷不丁打断他的话，问道。
“我？属兔，63年的。”
“我比你整整大了二十岁。我是77年恢复高考第一届燕京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
但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四十多岁了。
你算算就知道，我们这代人都赶上了什么……
在我们最好的年华，也是华国最乱的年代。
那个时候，我在农村插队。
但实际上，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为什么？
因为全国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一批人，都和我一样，在干着不该干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整个国家几代人都被耽误了。
但是，我始终坚信，我们的国家，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但要让我们国家好起来，必须要靠我们这一代人和你们这一代人的共同努力。”
周海洋下意识地点头。
方启东接着问道：“你打算念几年？”
“嗯，硕士和博士，快的话三年，慢的话五年吧。”
“好，就算五年完成学业。
毕业后，你还会接着娶妻生子。
孩子太小的时候，你肯定被拴住走不开。
等你成家立业可以回国一展身手的时候，恐怕是十年之后了。
也就是说，有至少十年，你会和华国处在不同的坐标系上。
想想看，十几亿能吃苦的华国人，如果没有了思想上的束缚和包袱。
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一门心思奔向好日子。
十几年之后，我们的国家会是什么样子？
到那时候你才回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现在看，是你主动跳出这个坐标系。
将来再看，更像是你被甩出这个坐标系。
如果你耽误了接下来的十年，损失可要比我耽误的那十几年大得多的多。
不信，咱们今天可以做个约定。
就用你和季乐斌两人作为参照，看看十年后，你俩相比如何？”
听了方启东的一番话，周海洋不由得为之一怔，心里掂量着方启东这些话的份量。
只见方启东口气顿时一转：“唉，是去是留，其实关键在于这辈子你想怎么过，你想要的是什么？
是想在这边做一名开拓者，还是去那边做一个享受者。
是想在这边做一名参与者，还是去那边做一个旁观者。
如果你在潜意识里想成为后者，就当我今天说的全是放屁吧！”
见周海洋点了点头，她又接着问道：“怎么？他想见你？”
“对，他本来想今天，我说只能明天。”
裴晓虹闻言，旋即扑上来搂住周海洋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接着说道：“就是，凭啥他想什么时候，就非得什么时候？！
他害得咱俩十年不能在一起，还想让咱们今晚也不能在一起？
哼！明天必须让他八抬大轿来接你！”
第二天上午，来接周海洋的，果然是堪称当代版的八抬大轿，一辆八个气缸的奔驰S系列超豪华轿车。
方启东的专车，把周海洋拉到了紫霞山地区一处规模不大的封闭式小区内。
司机引导周海洋乘坐一部电梯上到了顶层。
电梯迈出去，正对面便是方启东家宽大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保姆，她随即躬下身子，在周海洋的脚前放了一双拖鞋。
周海洋正弯腰换鞋的时候，方启东闻声从客厅快步迎了出来。
时隔十年之久，四目对视，两人相对无言。
由于过新年，方启东身穿一件大红色的中式对襟夹袄，下身是一条肥大的藏蓝色棉布裤子。
他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周海洋的手，左手在他臂膀上拍了拍，说道：“没怎么变，稍微瘦了点儿。”
周海洋矜持地笑了笑：“你也没怎么变，一点儿都不显老。”
“我本来也不老嘛，今年才五十六，只比你大二十岁。”方启东说完，便拉着周海洋，把四室两厅连带保姆间、厨房、卫生间都看了一遍。
最后，站在朝西的落地窗前，对着前方的紫霞山指指点点。
周海洋点了点头，脸部却没有任何表情，也未做任何评论。
而是提出了一个从刚进门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就你自己一个人在家？”
“是啊，老婆去美国陪女儿，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
周海洋顿时一愣：“媛媛在美国？上学还是工作？”
“上学，读硕士，去年夏天刚走。
我跟老婆说，人家刚去半年，你就追过去，她肯定烦你。
她不听，非去不可。
说是与其在这儿招我烦，还不如去那边招闺女烦。”
接着，方启东领着周海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周海洋不由得笑了。
方启东见状，顿时一愣：“怎么？我说错什么了？闹笑话了？”
“不是，我忽然想起当年，天驰公司正在筹备的时候……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就在我收到康奈尔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上午，来到了您的办公室，递上了我的辞职报告……”
此时此刻，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方启东和周海洋都沉浸在回忆里。
……
那天，手里拿着周海洋的辞职报告，方启东问道：“你上的是美国哪所大学？”
“康奈尔大学。”
方启东点了点头：“我曾经在做访问学者的时候，去过那所学校。
不仅是好学校，也是好地方。
伊萨卡，景色优美，康奈尔大学位于山顶……”
紧接着，方启东语气缓和的说道：“小周，你还没去美国，让我这个过来人，给你讲讲我当时的感受吧。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种差异，是我在这边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
到了那边，对我的冲击和震撼是那么的强烈。
但是，每到夜深人静，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就想，这些和我方启东有关系吗？
那个国家，有我一分一毫的贡献吗？没有！
我方启东来美国，纯粹就是来享受的、是来沾光的、是来蹭的。
人家看不起我、鄙视我、嘲笑我、排斥我，再自然不过了。
说实话，那边好不好？好！
该不该去？该！
但我为什么回来了？
因为我方启东不甘心！我说服不了自己！
小周，如果你有一天到了那边，真能心安理得呆下去，不觉得有一种空落落滋味儿的话，那只能说明我方启东今天看错了人。”
周海洋听闻，咽了口唾沫，沙哑着干涩的嗓子说道：“方老师，我觉得我应该会回来吧！
我知道，国内有更多更好的机会。
我只是想先出去开阔一下眼界、长长见识。
不说别的，单单拿个更高的学历回来也值得……”
“你属什么？”没等周海洋继续说，方启东冷不丁打断他的话，问道。
“我？属兔，63年的。”
“我比你整整大了二十岁。我是77年恢复高考第一届燕京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
但是，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四十多岁了。
你算算就知道，我们这代人都赶上了什么……
在我们最好的年华，也是华国最乱的年代。
那个时候，我在农村插队。
但实际上，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为什么？
因为全国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一批人，都和我一样，在干着不该干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整个国家几代人都被耽误了。
但是，我始终坚信，我们的国家，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但要让我们国家好起来，必须要靠我们这一代人和你们这一代人的共同努力。”
周海洋下意识地点头。
方启东接着问道：“你打算念几年？”
“嗯，硕士和博士，快的话三年，慢的话五年吧。”
“好，就算五年完成学业。
毕业后，你还会接着娶妻生子。
孩子太小的时候，你肯定被拴住走不开。
等你成家立业可以回国一展身手的时候，恐怕是十年之后了。
也就是说，有至少十年，你会和华国处在不同的坐标系上。
想想看，十几亿能吃苦的华国人，如果没有了思想上的束缚和包袱。
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一门心思奔向好日子。
十几年之后，我们的国家会是什么样子？
到那时候你才回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现在看，是你主动跳出这个坐标系。
将来再看，更像是你被甩出这个坐标系。
如果你耽误了接下来的十年，损失可要比我耽误的那十几年大得多的多。
不信，咱们今天可以做个约定。
就用你和季乐斌两人作为参照，看看十年后，你俩相比如何？”
听了方启东的一番话，周海洋不由得为之一怔，心里掂量着方启东这些话的份量。
只见方启东口气顿时一转：“唉，是去是留，其实关键在于这辈子你想怎么过，你想要的是什么？
是想在这边做一名开拓者，还是去那边做一个享受者。
是想在这边做一名参与者，还是去那边做一个旁观者。
如果你在潜意识里想成为后者，就当我今天说的全是放屁吧！”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