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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又见邬南

    休息了一天,又去了夜黎林,哪里更容易自然的碰到蛇头?当然是这里。

    不太想放弃,就又在夜黎林里面找寻了许久。实在是看不到变色梦幻绮罗花走出来了。

    照例有一些五毒教的弟子上来问问有什么发现,需不需要卖一些草药?孙叶护故作失望得回答着没有,其实他心里面确实难受,是不是记载有误?看了这么多花,他就没见过花还会变色的。

    见眼前之人没啥收获,五毒教弟子准备离开。

    “请问一下,最近附近有很多孩童失踪吧,在金牛村。”孙叶护淡淡开口,表现得并不在意却还是问出了口。

    那弟子轻轻皱了下眉,随即又舒缓着叹息道,“这世道太多人做人口买卖,我们五毒教很尽力的去阻止这些事,也出动大批弟子去寻找拐卖人口的人。只可惜收获很少。”

    “可是附近有不少县里的村镇都遭受过大规模的偷盗孩子事件,五毒教没有关注吗?”五毒教弟子的一些官话,让花顾感到烦躁。她最讨厌这些很模糊的话,明明情况是很严重的。他的话像是这里跟其它地方一样,一不注意被偷一两个,可是金牛村明明是有预谋的大规模行动。她立刻开口回怼。

    竟然有人胆敢反驳?弟子不由得看了花顾两眼,不过是一个上了三十多岁得五境中期黄脸婆罢了。很是不耐烦得挥手说道,“五毒教的做法你还不配指手画脚,我们也是很心痛周遭发生这些事,我们也尽力了,但是我们无能为力呀!”说着说着情绪变得高涨起来,目光直视着花顾,想从她脸上看出别的意图。

    “到底是什么事?这边怎么有些吵闹,都跟你们说了,不用太过为难他们,大家都是江湖上的人,你们可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对别人施压呀。”一旁有声音传来,耳听着很是熟悉,好像是邬南。

    在附近一片火把火光和身旁两位弟子提着油灯的灯光下,一位将长发盘起,插着木簪,身着用金丝一针一针绣着蛇纹的黑色长袍的人缓缓走来。他脸上还是带着书生气,温和得劝手下态度要好一点。

    立刻有弟子上前向他汇报了此地的情况,一见正主都来了,一旁许多人也围在此处侧耳旁听。

    听完弟子的话,邬南神色很是不悦,冷声训斥着,“都知道附近发生这等事,还不速速回到宗门请求调派人手去调查。被人偷走孩子这件事你们还需要辩驳,难道你们不是父母生的?还不快去!”教训完弟子,他又向孙叶护鞠了一躬,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旁边的人有些是附近住着的居民,他们孩子也有被偷的情况,立刻大声喊道,“希望五毒教能给我等一个公正!”一时间群情激愤,其中有个络腮胡子手拿大刀的汉子更是愤怒。

    正是那位当时在茶馆找事的胡家排行老三的兄弟。

    面对这些愤怒的江湖人士,邬南又再次深鞠一躬。向他们道歉,是五毒教能力不足,没能找到幕后凶手,才导致大家失去子女。这众人肯定不能认,纷纷表示五毒教既然已经出力,那肯定是对大家好的,真正该道歉的是那些偷走孩子的混蛋。

    “我记得我好像在茶馆见到过你。”邬南紧握折扇,满是愧疚,惶恐之间难以承受周围的安慰。眼瞧孙叶护很是面熟得说着。“而且前几天你也在此地找着梦幻绮罗花吧,还卖给我们一两株蝎神草呢。”

    不得不说邬南记性还是很好的,一瞬间认出了孙叶护。

    孙叶护当然是不相信邬南的,五毒教家大业大,会找不到区区人贩?眼下话题绕到自己身上,也只能惋惜说道,“还想找寻几株花儿卖钱,没想到卖了一株草,泄气之下去附近的村庄看看,没想到就经历了有人偷盗孩童的事。”

    “不知道阁下有没有找相关的线索,这让本教也能减少搜索的难度呀。”问出了这一句,合起的折扇在邬南手上转呀转,他确实在思考。

    “他们行动敏捷,手段熟练。等我们发现后,已经逃得渺无踪影,没有发现一丝线索。”花顾很是可惜,旁边的江湖人士也是如此。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孩子没有,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还未请教阁下姓名。”看着眼前两位一唱一和,邬南略带抱歉问着。

    “我叫诸顺,这是我的妻子尤翠。”孙叶护一一介绍着。

    “诸顺,诸事顺利,借阁下名字吉意,希望这次本教也能抓捕有关孩子被盗案的凶手。也好给附近民众一个交代。”抱拳感谢了孙叶护,邬南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

    周围人也是大喊着,希望能查一个水落石出。不过孙叶护发现,胡家三兄弟的老大面色冰冷,不为所动,只是附和喊了一句。看来他也怀疑五毒教,其实在场不少人还是怀疑五毒教的,但是这个时候不随大流跟着说好,想要表现自己,不过是擅闯阎王殿——找死。

    闹剧就这样收场,回去的路上,孙叶护明显感到周围有人监视着自己,与花顾左拐右拐甩掉了这些耳目。重新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歇息。虽说五毒教对附近地域掌控力应该是极强的,不过总有他们顾不到的地方。

    没想到日月神功竟然如此神奇,不仅慢慢驱逐了孙叶护体内残留的九境内力,还续上了他自断的刀脉。当时为了逼迫自己突破七境能使出日月秘技,不得以自断了刀脉。只有向死由生,才能一往无前。没想到自己所修功法端的是奇妙无比,这样自己还能继续用刀,刀脉断了但不是毁了,所以不影响他用剑或是修炼日月神功,但是身体内少了这一助力还是感觉很奇怪。

    这样自己就可以全力以赴去解决手上的事了。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花顾,她自然欣喜若狂。

    “这样你就不需要八神灵泪了?”

    “自身境界太低了,怕是九境内力祛除不完全,还是需要灵药辅助才能彻底拔除。”孙叶护很是遗憾回答道。

    “只可惜我们又卷入了一件大事。”

    “是呀,但凭你我的性格,既然遇见了,想必不会就此不管的。”

    “你还能使出日月秘技吗?”花顾并不想聊这话题,于是转问道。

    “可以呀,这一秘技可以爆发出比自己境界高很多的威力,不过根据我的估计,到了八境后能够增幅的程度变小许多。”

    “那还是差很远唉。”花顾的差很远自然对比的是那位,不过眼下最急迫的不是那位,而是五毒教的事。其实当时在金牛村救助的男人说出八色光,婴儿啼哭的时候,再加上他是去汀山吸得黑雾。那么此事跟五毒教脱不了干系。、

    “黑雾中凶神恶煞的神,有个指的是五毒教弟子。当时他吸入黑雾,加上非常恐慌,所以将其认为是神。”花顾说出自己的猜测。

    “既然是五毒教掠走了孩子,那他们有什么用处呢?白天放开任游客观看,夜晚把守不让人进入汀山,肯定是夜晚有所动作。”

    “用孩子来炼药?”花顾不自觉的揣测吓了孙叶护一跳,活人炼药可是大忌。这不仅是正派抵触,邪魔外道对此也是不喜。这种是伤害天和的大事,邪魔外道就算不将人命当命,也不会如此残忍。就算五毒教名声不好,应该也不会用此手段。

    这对于拿人血养花的孙叶护来说有些奇怪,他自然是反对这些。但是自己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惊吓之后握紧拳头坐在椅子上,很是沉默。

    想起了孙叶护如何救自己的,花顾无语了。还是自己当时劝他,江湖人的不算命,可是现在总不能说,孩子命是命,别的不是吧。而且自己也是最大获利者,用那些人的鲜血浇灌,自己才能起死回生。花顾也呆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她本可以劝说自己忘掉这些事。可是还是忍不住记起,自己只是吞人血苟活的妖怪。

    “我们有罪吗?”捧着脑袋,花顾哭出了声。前些天的她还想着声张正义,没想到她就是邪恶一方。

    听得此话,孙叶护一下惊醒,看着如此憔悴的花姐,他不忍,他们确实有罪。他虽然是利用天材地宝的消息引诱那些人来,可是不能否认他的目的就是杀害那些人去养一株妖花,就算是那妖花可以救自己心爱之人。他们都是自诩正派人士的,而且这一两月都没有提起此事,就是怕自己解不开自己的心结。如果用孩子炼药的果真是五毒教,那么自己和五毒教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想逃避可是不能,深吸一口气做到床边,将花顾揽入怀中,只听见一阵低沉的呜呜呜声,她哭了。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是这样好过了来的,特别是在推测五毒教好似在用孩子炼药的时候。他们救助百姓,美名其曰刀剑双绝又有什么意思呢?

    花顾的泪打湿了孙叶护的衣袍,孙叶护的泪也滴在花顾的身上。两人好久没有经历过如此长时间的沉默,可是谁都没有办法解决,谁也没有办法接受现实。

    “我们,嗯,哈,我们救助,嗯,哈,救助那些孩子就当是赎罪吧。”花顾抽泣了许久,只是说出了这一句蹩脚的说辞。

    “我们的罪是赎不完的,”孙叶护叹气着说完,用手温柔扶拍着花顾的背。“江湖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背着罪孽。我们是如此,五毒教也是如此。我们背负着罪孽,他们也是,只是我们不认可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反对他们。”

    花顾此刻起身,她不可置信盯着孙叶护,她不明白到底孙叶护在说什么。

    被爱人如此看待,显然是不好受,孙叶护立马解释道,“我们不允许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们有我们的底线。他们认为他们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有他们的底线。我们与他们之间好像是一样,但是我们底线不一样。其实大家都是一类人,是江湖人,只是各有各的原则底线罢了。”

    “所以我们跟他们一样吗?”

    面对花顾的质问,孙叶护只是如此说道,“一样,但是不一样。可以这么说,我救你的事可能是江湖人都愿意做的事,但他们做的事却是天下都不齿的事情。”

    “所以我们只是比他们好一点点是吗?”花顾嘴唇都咬的发紫,她根本明白不了孙叶护的解释。

    其实连孙叶护也感觉辩驳的话语很是苍白,可是他不能忍心两人陷入心的困境。

    “唉,我们是江湖人,只是不一样的江湖人,就像有些人烧杀抢掠,可我们却尽力帮助。”

    “可是你为了救我不也是烧杀抢掠,还杀了少林的人吗?少林的人还救过你呀!”虽然这些话从花顾口中说出挺奇怪的,但她还是狠声问道。

    “我们只是利益之争,总有输有赢,相比较别人的恃强凌弱也算是好吧。”

    “我们真的算好的吗?”

    “我们算好,在那些被救助的百姓眼里算好。他们算坏,却是在天下人眼里都算坏。我们每个人立场不同,可是我们坚持了自己的立场不是吗?我是造成了杀孽,可是我依然会管这些事,我还是希望能给一个公平,还是百姓不会遭受如此苦难。你也是一样你跟我恪守原则,我们明明可以不管这些事,只是寻找变色绮罗花来治好我,就可以离开的。”孙叶护解释了一大番,花顾好像似懂非懂,懵懵懂懂的样子让孙叶护很是心疼。他握住花顾双手一把将其拥入怀中。“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不是什么坏人不是吗?”

    不知道花顾到底有没有释怀,她突兀得问了这一句,“我们不是坏人,是人吗?”

    “是的,是人,你是花顾,我也还是孙叶护。”

    这一夜,花顾紧紧抱着孙叶护,她是母亲和天地宗大义教导下的人。孙叶护的说法其实还算是很明确的,只是得看她会不会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