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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中不速客

    因为教那被打的小男孩一些防身的手段,他们又逗留了一天,没想到小孩父母还问了下花顾是不是未婚,劝她早日嫁人,不要荒废了年华。毕竟不论在哪个世道,能嫁得一个好人家,是极好的。然后小孩就连忙说着两人是夫妻,这让他的父母有些不好意思,连道了几声抱歉。花顾看着鞠躬的夫妻二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说着没事就这样此事就过去了。

    等到孩子父母三人离去后,花顾攥紧拳头狠狠锤了孙叶护的肩膀,娇哼道,“他们要把我讲给别人唉,你还在旁边笑。迟早给我笑没了,你就不笑了。”随机又一副自信的样子说着,“没想到我画成三十多岁的模样,都有人为我说亲呢?”

    “花姐的魅力可不仅仅来自于美貌。”孙叶护先是捧了一句,又笑着说,“不过花姐已经跟我绑在一起了,不怕你跑。”当然这句也只收获了臭不要脸的评价。

    就这样他们歇了第二夜就道别了。回客栈住了一两天,然后去汀山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因为是白天去的所以游客很多,没想到汀山山脚处处都有黑雾。在太阳强烈的照耀下,这些黑雾格外明显,且它们不停飞舞,时而伏于地面,时而冲向天空,也有天狗食日的霸气。

    只剩一条路没有黑雾,但有五毒教的弟子把守,每一个通过的人都需要经过弟子的拷问。

    两人清晨出发,一早来就在排队,快到中午时,才见到守山弟子。被他们问了几句干什么的,孙叶护直接回答来瞻仰一下五毒教内的大气磅礴,也就被放了进去。当然是没人闹事的,不然肯定让他知道五毒教的毒是什么意思。

    进入汀山,山上有一处练功台。其余就是弟子长老的房间。剩下就是仓库和药天。逛了一下药田。根本没有发现变色的,甚至十年以上的梦幻绮罗花都没有看到。这不可能,如果五毒教真的有这种花,白天肯定是要见到阳光的,不然没有充足的养分。但是汀山大部分区域都是放开的。只有一些小部分,但那都是弟子长老的房间。总不能将其养在弟子长老房内吧。难道真的记载错了,变色的梦幻绮罗花不需要阳光?还是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下山时听到五毒教宗内长老坐在练功台上夸赞,五毒教哪些地方好,趁这个时机赶紧申请入教。不论是有底子的江湖人士,还是没有修炼过的小娃娃,五毒教都有最好的培养方案。听得这些话,孙叶护自然是当放屁一般。随便哪个宗门都是收这些人的,普通没有修炼基础的孩子还好,要是碰到小有所成的江湖人士肯定先是怀疑你是不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卧底。不过他们白天如此猖狂的让别人来查看,让人怀疑。如果那男人说的是对的,这里肯定有变色梦幻绮罗花的踪迹,白天让人看,怕是断绝了花经受太阳照耀的可能。

    孙叶护带着重重疑问下山,与花顾回客栈休息。

    “你说的那些真的存在吗?”花顾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明明那个男人所说的会成为线索,可是今日去汀山一探究竟,也没有丝毫收获。

    “可能,我也不知道吧。”孙叶护有些沉默,他并不知道,习曹复述的东西是不是为真。如果八神灵泪是假的,拿他们这一段时间的付出将茶馆内为笑话。他细细思考那个一不小心吸入黑雾的男人说的话,八色的光芒,婴儿啼哭。前者肯定是指向八神灵泪的,后者可能跟婴儿失踪有关。至于最后说的黑雾中的凶神恶煞,只怕是五毒教弟子凶狠的面庞。

    看到沉思的孙叶护,花顾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孙叶护选择的是最快提升的方案,也没有什么可以批评的点。方向错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明天再去金牛村看看。”孙叶护下定了决心。仿佛如果此次不成,便放弃。

    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花顾也不能劝说什么。只是一两天就会解决的事情,让小叶护知道真相也是挺好的。

    第二天,他们又造访了金牛村,去探望那个吸入黑雾的男人家里。没想到那男人醒来后闭口不谈自己怎么误闯汀山的。孙叶护一再开口,想要多问一些细节,但是看着周围村民奇怪的眼神,就此罢休。只怕是五毒教跟男人暗中交代了什么,让他不能说出事情的关键,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没发现什么。

    那个被他们救助的小男孩家里一看他们又来到此地,急忙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说他们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两人也不好回绝此等情谊,也就答应下。

    一些肉食都是现买的,这让花顾二人有些愧疚,种田地的农民一年能有多少收入,还要购买食材照顾他们。掏出银两就要给夫妇,就算他们一再拒绝,孙叶护还是将银子塞到他们手上,怕他们吃完这顿,下一顿就堪忧了。

    夫妻扭捏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他们说主要是感谢孙叶护教孩子防身手段。让他能在那三个小霸王手上逃脱,少挨了一些皮肉之苦。于是又住了一晚,但是今晚的情况有所不同。

    月上树梢,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村里一些牲畜都睡着了。只是孙叶护还盘坐在房间内练功,这几日体内的内力又爆发了一次。他不得不抓紧时间压制一下。不然不仅境界没有什么提升,甚至身体还要受到伤害。花顾则是安然睡下,他们二人肯定是需要一个人保持清醒的,而且孙叶护在旁边,花顾总是睡得很香。

    突然,孙叶护摇醒了花顾,小声提醒着,附近有动静。被惊醒的花顾穿好衣服,跟着孙叶护一起下楼看看附近有什么事发生。

    刚走到院子门口,门没开,围墙上却翻进来几个黑衣人。感受吐息察觉他们几乎都是四境修为的人。

    “阁下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此小村庄做客?”未曾想自己没开口,这些黑衣人倒是先问上话了。

    “你管我们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孙叶护话吐出一句寒言,腰间的剑已经全部抽了出去。月亮的照射下,长剑寒光闪闪,咄咄逼人。

    “吁——”其中一人双指没入口中,一声口哨传出,几人又翻墙而出。待到两人冲出院子,整个村庄已经不见黑衣人的踪迹,反而是很多村民被口哨声吵醒走出自己家。家家户户都在检查自己家里的人或物。不少人接近十岁的孩子被人偷走,没想到大家的反应都是很自然,只是一副倒霉被偷了样子。仿佛被偷孩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那夫妇高喊着孩子小名抱着孩子出来。看到孙叶护二人,知道是两人保护了自己孩子,连忙招呼二人回家。

    两人前脚踏入院子,就听到门外其他村民一阵议论,说这一家运气真的好,这一年有两位高手保护,不然只怕孩子也难逃魔爪。

    听到夫妻解释后,两人才知道充佘县附近的县总是有被偷孩子的情况。有不少人跟官府或是宗门的人反映过,可惜没有效果。

    这样一听,那指定五毒教参与其中,孙叶护扶起给自己磕头的夫妻,毕竟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凑巧吓走了那些人,也没有救出被偷走的孩子。一旁的花顾眼神冰冷,甚至有丝丝杀气弥漫。她从小就被人贩子拐卖过,还是父亲拼死抢了回来,可惜就因为那样,她失去了父亲。

    拉着冲动模样的花顾,孙叶护轻声道,“先在这住几天,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自然是知道花顾的经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眼下至少先保住这个小孩。

    “没事的。”那小孩刚刚磕头磕的邦邦响,现在更是有些劫后余生的侥幸,擦擦额头上的泥土,开口劝说道。“其实村里每一年都会经历一次,基本不会连着几天来。下次来只怕是明年了。”

    “那明年你怎么办?”花顾心痛的摸摸孩子的头,不忍问道。这孩子其实很懂事,他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也知道做一些事会承担什么后果,可是并不应该让十岁的孩子懂这样的事。

    “明年他们就不会抓了,这孩子明年就过十岁了,这些人贩子只会偷十岁以下的孩子。”他母亲解释道,也是送了一口气,躲过今年那这个孩子算是保住了。他们何尝不希望能保护好孩子,可是哪怕是在隔壁村那三个小霸王那里都讨不到好,更别说神出鬼没身份难测的人贩了。

    孙叶护还是不放心,坚持住了几晚上,一直思考着此事。花顾却是寝食难安怒不可遏,先前在茶馆听说偷小孩的事儿,在意过,不过这个世道,干这种事的太多了。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根本不是偷,差不多是明抢了。还每年都来一次?他们以为是种田交税呢?每年都要上供一次是吧!

    这几天的夜晚,孙叶护都会站在村里的最高处俯瞰整个村庄,没有发现可疑人物。看来真的如妇人所说,再来只怕是明年了。让他想起小时候听到的故事,有一只鱼妖,要求村民每一年都交上一对童男童女,便可保此地风调雨顺,如敢不从,那便是洪水滔天每个人都难以苟活。这样看来这些人比那鱼妖更可恶,更该杀!

    烈日东升,黑暗潮水般退却,没有在世间留下一点痕迹。这些黑衣人也是如此。

    花顾翻遍整座村庄硬是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些人不仅有预谋,执行计划也是滴水不漏,这让花顾更加烦躁,以往他们二人抓这些偷偷摸摸的人都是无往不利的。不然也不能在江湖上留下他们刀剑双绝的美名。

    好好抚慰了下花顾的急躁,孙叶护幽幽叹了一句,“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我们只是过街老鼠呢?”

    “你不会想放弃吧?”花顾有十成把握敢肯定孙叶护不会就此收手,说出这句不过出下怨气,也让孙叶护把他的计划说出来。

    “去找蛇头问问不就知道了。”

    孙叶护拜别了夫妻俩,临走时嘱咐两人多多注意自己的孩子。也好好看管一下,别乱跑,最起码能少挨几顿打。孩子没有吭声,绷着一张脸跟他们道别。

    花顾发现了他眼中要压抑不住的泪光,在这个村子他们额二人就跟这个孩子话最多了,他们一个从小在苏府内被欺负长大然后流浪学武,另一个早早失去父亲,被送到天地宗,是没有体验过这种乡村童年的。听得孩子和一些和善的同伴在田里发现奇形怪状的虫子,还有几次以为抓了鳝鱼,没想到是条蛇还被吓了一跳的经历。都会让他们赞叹不已,身上的江湖气被冲淡一些,如果有选择谁都不愿意走上这条没有人性的路。

    作为回报,他们也挑一些没有那么血腥的江湖故事跟孩子说。孩子天真的问着,为什么世上总是有那么多坏人?这才难坏了两人,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说有些人天生就坏,有些人是慢慢变坏的。孩子又问江湖上有那么多好人去杀坏人,什么时候能杀完?两人惭愧低下头,江湖盛名的刀剑双绝也不过是两只虫子,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那人抓住,怕是当场碾死。所以每每说到这些话题,都会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孩子也没有为难,反而更想听下一段故事。

    此刻分别在即,往昔的欢声笑语还停留在耳边,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更何况他们还准备去管这烂事,准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凶多吉少罢了。

    “想哭就哭出来,没事的。”花顾柔声安慰着。

    “不哭,叔叔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那男孩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坚定说道。

    这场景有些好笑也有些好气,自己的话又不是这个意思,孙叶护也是笑着暗骂了一句,这孩子是真的犟,怪不得他爸妈给他取个谢牛的名字,脾气跟牛一样。

    两人刚踏步走出院门。

    吱呀,院门轻轻关闭。呜呜呜的哭声就从院子里面传出。饶是经历过几次离别的孙叶护也受不了,抿了下嘴唇,强忍眼泪说了几句快些走吧,便拉着已经梨花带雨模样的花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