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祸 其四
吴夕向来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同龄的男孩子里，很少有人能在书房里坐上一整天。但于他而言，能和师父在书房里无所事事地看上一天书，着实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天干物燥，令人心烦意乱的盛夏，师父的书房更是如同有某种魔力一般，总是充斥着一股舒适的凉意，能让人的心神迅速平静下来。
那是哪一年夏天的午后，吴夕已经记不清了，但应该不会太过久远，因为当时的楚遥跟袁珏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否则也不会大中午跑去别人家看恐怖电影，然后被吓得哭着鼻子跑回来。费了老大功夫才把她哄好后，又缠着师父给自己讲个恐怖点的故事，好拿去吓唬吓唬袁珏。
于是乎，正好在整理文献的师父，给他们讲了“太岁”的故事。
约摸数千年前，华南一带有一个新兴的小国。因地处江河汇流之地，加之连年风调雨顺，国家一度十分富饶。这时，该国的国君开始大量聘请方士、炼丹师至国内，以求长生不老之方。南方蛮夷之地某部落的首领听闻此事，特地进献了一种名为“太岁”的宝物。
此物呈灵芝状，依附在一块长约八尺的巨石之上，外形酷似人类的胎儿，通体赤红如同刚在血水里浸泡过，有头有尾，甚至长有人类的五官。国君收到此物非常高兴，让一众炼丹师想方设法将此物炼成丹药。然而“太岁”极耐高温，连熔化的铁水也不能伤其分毫，根本没法用来炼丹。这时又有建议道：“生吃太岁之肉，久而久之便可长生不老，脱凡登仙。”国君还真的照办了，于是招来了祸端。
没人知道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史书上仅有关于后果的记载：一夜之间，大火烧遍了整个宫殿，好几天也没能扑灭，随处可见焦黑的尸体，引来的鸦群足以遮住整个天空。混乱还迅速蔓延到了宫外，死伤与发疯之人不计其数。原本熙攘热闹的都城，现在连半户人家都凑不出来。到了第二年，又偏偏赶上了大旱，农田颗粒无收，路上到处都是饿死的尸体。国内新的君主尚未确立，南方的蛮夷又趁机侵扰边境，整个国家最终因此覆亡。
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师父给他俩看了那副“被太岁附身者”的图片，还告诉他们一旦被这种触手附体，就会变得极度渴望同类的血肉，而且很多时候都是毫不避讳的生食，那场面无疑惨烈至极……
说实在的，现代社会信息科技这么发达，整个故事带给吴夕的冲击力，其实还不如最后那张图片大。师父收藏的那些古怪书籍里，比这还恐怖的故事也有不少。楚遥倒是被吓了个不轻，甚至觉得这个故事太过恐怖，都不打算用它去吓唬袁珏了。
直到现在，迟到多年的恐惧感才窜上吴夕心头，他终于意识到，师父口中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可能全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称之为“历史”可能更为恰当。
而这“太岁”似乎真跟袁珏有什么过节，既然自己的故事没能吓到女孩，那就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在楚遥想方设法配药的这段时间里，医院这边也没闲着。虽然动用了各种仪器，也没能查明袁珏的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好歹找到了她发病的诱因——那便是人类的气味。只需要用上一种特制的气味掩盖剂，就可以较为安全地与女孩接触。所以吴夕尚有机会把装满饭菜的保温桶送到袁珏手中，只不过在她解掉手脚的束带，开始进食之前，吴夕必须退到安全距离外。
看着病床上狼吞虎咽的女孩，吴夕不禁对唐医生先前的话产生了怀疑。“这孩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喂多少吐多少。”就是为了这个，吴夕才特意准备了袁珏最喜欢的土豆烧肉送来。
不过仔细一想，仅仅两分钟之前，袁珏的状况确实跟唐医生描述的一样：打着点滴，四肢被束带捆住，面无人色，极度虚弱，必须倚着活动床架才能勉强从床上坐起来，仅仅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干呕了两次。
不论是脸色还是说话的语气，唐医生的意思都很明显，他对袁珏的情况一点儿也不看好，就差通知她家里人准备料理后事了。不过随着天权组全面接手此事，他已错过了这样做的机会。
这倒是个好消息，楚遥也不用整天担心袁珏去了省城的医院后，被什么人抓去做实验了。其实这也是多余的担心，唐医生已经在闲聊时把实话跟他说了，当时之所以想送袁珏去省城，除了那里的条件确实好一些之外，是有一些把袁珏当病例研究，争取学界资历的私心在里面。只不过随着天权组的介入，这些都成了一纸空谈。
“我的天！你们给饭菜里加什么了？她吃得这么欢？”唐医生扶着眼镜，努力想要看清那碗土豆烧肉里的端倪，“这菜咱们食堂里也有啊，他爷爷之前给她打过，也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吴夕笑了笑，虽说太久没这么认真做菜，手艺难免有些生疏，但医院食堂的大锅饭，跟他精心准备了一个上午的殿堂级菜肴，应该还是比不了的。其实这还是一道“药膳”，楚遥熬了一晚上找出来的药材，也加在了菜里面。起初吴夕还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菜的口感，但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多余的。
“这烧肉里面，有我师妹专门调配的药材。”吴夕回道，仔细一想，袁珏的口味应该没这么挑才对，所以多半是小遥那些药材的功劳。
唐医生自称对中医略懂一二，便又追问是哪几味药材。吴夕把自己记下来的药材名都报了一遍，唐医生听完点了点头，称这都是些开胃健脾的药材，确实对食欲不振的病人有好处，但仅仅是这些，应该对袁珏的病没什么帮助。
“怎么能叫没帮助呢？能开口吃得下东西，才是身体恢复的基础嘛。”
“看来，你对这孩子的病情很乐观咯。”
吴夕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对方话语中隐约的嘲讽之意。“当然，我相信楚遥。”
“这点儿份量完全不够啊！吴夕哥哥！”袁珏的喊声从病房中传来，将闲聊的两人打断，“还有吗？能不能再来点儿！”
“那可是满满一保温桶啊，你都吃完啦！？”惊讶之余，吴夕心里更多是高兴，比起先前那颇有不胜之态的病人，他更愿意看到现在这样精神满满的袁珏。
“嗯……吴夕哥哥做得太好吃了嘛！”女孩举起空碗给吴夕看，碗壁光滑发亮，连汤汁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那你得等等了，中午做的全都在这儿了，还要的话，只能回去现做。”
“那好吧，这次要多带点儿来哦！”
看着脸上满是期待的袁珏，吴夕突然变得喜忧参半，能吃当然是好事，但她的饭量明显变大了很多，看样子也是体内的东西在捣鬼，如果饭菜里都给那些家伙吸收了，自己岂不是在帮倒忙？
带着从市场买的新鲜菜回到家中，吴夕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按照楚遥的要求，将正在补觉的她叫醒，把袁珏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女孩缩在被窝里听完，表情几乎全程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听到唐医生想送袁珏去省城医院的真实意图时，惺忪的睡眼里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天权的人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呢，咱昨晚才跟齐凌大哥说了太岁的事，今天他们就接手小珏的事了……嘛，虽然大概率也要跟他们走一趟，但去桃源的话，怎么都好过跟一堆不认识的人去省城咧。”
楚遥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成球状，只留下上半边脸在外面，不想将一丝寒气放进被窝。要说楚遥最害怕的东西，除了那些鬼故事，就是天寒地冻的冬季了。每年的腊月前后，梓阳的气温都会迎来最低点，这段时间的楚遥，就算在被窝里缩上一整天，吴夕也是见怪不怪。这孩子从小就对寒冷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恐惧，就算是师父亲自配药调理也无济于事。只不过今年开始跟被窝合体的时间，似乎有些太早了点。
“冷的话就把空调打开吧，小遥。”除了空调，他们给楚遥准备的御寒设备还有很多，但由于地处南方没法装地暖，能开到三十多度的高档空调，无疑是效果最好的一个。
楚遥望了眼挂在墙上，尚未插电的大功率空调，双眼不由得开始放光，她当然知道只要接上插头，自己的卧室就会瞬间回到夏天，自己也不用再被困在被窝里，但女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吴夕的提议。
“不，不行，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这么早就用那个的话，今年冬天就过不了咧！”楚遥的脑袋越甩越快，已经和拨浪鼓有的一拼了。比起拒绝他人的好意，更像是在抵抗自己内心深处，对某种东西强烈的渴望。
换作平常，吴夕肯定也就随楚遥的便了。她从很久以前就在刻意锻炼自己的抗寒能力，只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罢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孩子日夜操劳袁珏的事，连着几晚上通宵，黑眼圈早就焊死在脸上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
难得袁珏的病情好转一些，之前配好的中药也还有剩，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吴夕还是帮楚遥接上了空调的插头。然后找来遥控器，放到楚遥的枕头旁边。这才在一声声幽怨的抗议中，离开了卧室。
“你这不是在勾引人家犯罪嘛，师兄~”
那是哪一年夏天的午后，吴夕已经记不清了，但应该不会太过久远，因为当时的楚遥跟袁珏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否则也不会大中午跑去别人家看恐怖电影，然后被吓得哭着鼻子跑回来。费了老大功夫才把她哄好后，又缠着师父给自己讲个恐怖点的故事，好拿去吓唬吓唬袁珏。
于是乎，正好在整理文献的师父，给他们讲了“太岁”的故事。
约摸数千年前，华南一带有一个新兴的小国。因地处江河汇流之地，加之连年风调雨顺，国家一度十分富饶。这时，该国的国君开始大量聘请方士、炼丹师至国内，以求长生不老之方。南方蛮夷之地某部落的首领听闻此事，特地进献了一种名为“太岁”的宝物。
此物呈灵芝状，依附在一块长约八尺的巨石之上，外形酷似人类的胎儿，通体赤红如同刚在血水里浸泡过，有头有尾，甚至长有人类的五官。国君收到此物非常高兴，让一众炼丹师想方设法将此物炼成丹药。然而“太岁”极耐高温，连熔化的铁水也不能伤其分毫，根本没法用来炼丹。这时又有建议道：“生吃太岁之肉，久而久之便可长生不老，脱凡登仙。”国君还真的照办了，于是招来了祸端。
没人知道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史书上仅有关于后果的记载：一夜之间，大火烧遍了整个宫殿，好几天也没能扑灭，随处可见焦黑的尸体，引来的鸦群足以遮住整个天空。混乱还迅速蔓延到了宫外，死伤与发疯之人不计其数。原本熙攘热闹的都城，现在连半户人家都凑不出来。到了第二年，又偏偏赶上了大旱，农田颗粒无收，路上到处都是饿死的尸体。国内新的君主尚未确立，南方的蛮夷又趁机侵扰边境，整个国家最终因此覆亡。
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师父给他俩看了那副“被太岁附身者”的图片，还告诉他们一旦被这种触手附体，就会变得极度渴望同类的血肉，而且很多时候都是毫不避讳的生食，那场面无疑惨烈至极……
说实在的，现代社会信息科技这么发达，整个故事带给吴夕的冲击力，其实还不如最后那张图片大。师父收藏的那些古怪书籍里，比这还恐怖的故事也有不少。楚遥倒是被吓了个不轻，甚至觉得这个故事太过恐怖，都不打算用它去吓唬袁珏了。
直到现在，迟到多年的恐惧感才窜上吴夕心头，他终于意识到，师父口中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可能全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称之为“历史”可能更为恰当。
而这“太岁”似乎真跟袁珏有什么过节，既然自己的故事没能吓到女孩，那就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在楚遥想方设法配药的这段时间里，医院这边也没闲着。虽然动用了各种仪器，也没能查明袁珏的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好歹找到了她发病的诱因——那便是人类的气味。只需要用上一种特制的气味掩盖剂，就可以较为安全地与女孩接触。所以吴夕尚有机会把装满饭菜的保温桶送到袁珏手中，只不过在她解掉手脚的束带，开始进食之前，吴夕必须退到安全距离外。
看着病床上狼吞虎咽的女孩，吴夕不禁对唐医生先前的话产生了怀疑。“这孩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喂多少吐多少。”就是为了这个，吴夕才特意准备了袁珏最喜欢的土豆烧肉送来。
不过仔细一想，仅仅两分钟之前，袁珏的状况确实跟唐医生描述的一样：打着点滴，四肢被束带捆住，面无人色，极度虚弱，必须倚着活动床架才能勉强从床上坐起来，仅仅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干呕了两次。
不论是脸色还是说话的语气，唐医生的意思都很明显，他对袁珏的情况一点儿也不看好，就差通知她家里人准备料理后事了。不过随着天权组全面接手此事，他已错过了这样做的机会。
这倒是个好消息，楚遥也不用整天担心袁珏去了省城的医院后，被什么人抓去做实验了。其实这也是多余的担心，唐医生已经在闲聊时把实话跟他说了，当时之所以想送袁珏去省城，除了那里的条件确实好一些之外，是有一些把袁珏当病例研究，争取学界资历的私心在里面。只不过随着天权组的介入，这些都成了一纸空谈。
“我的天！你们给饭菜里加什么了？她吃得这么欢？”唐医生扶着眼镜，努力想要看清那碗土豆烧肉里的端倪，“这菜咱们食堂里也有啊，他爷爷之前给她打过，也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吴夕笑了笑，虽说太久没这么认真做菜，手艺难免有些生疏，但医院食堂的大锅饭，跟他精心准备了一个上午的殿堂级菜肴，应该还是比不了的。其实这还是一道“药膳”，楚遥熬了一晚上找出来的药材，也加在了菜里面。起初吴夕还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菜的口感，但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多余的。
“这烧肉里面，有我师妹专门调配的药材。”吴夕回道，仔细一想，袁珏的口味应该没这么挑才对，所以多半是小遥那些药材的功劳。
唐医生自称对中医略懂一二，便又追问是哪几味药材。吴夕把自己记下来的药材名都报了一遍，唐医生听完点了点头，称这都是些开胃健脾的药材，确实对食欲不振的病人有好处，但仅仅是这些，应该对袁珏的病没什么帮助。
“怎么能叫没帮助呢？能开口吃得下东西，才是身体恢复的基础嘛。”
“看来，你对这孩子的病情很乐观咯。”
吴夕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对方话语中隐约的嘲讽之意。“当然，我相信楚遥。”
“这点儿份量完全不够啊！吴夕哥哥！”袁珏的喊声从病房中传来，将闲聊的两人打断，“还有吗？能不能再来点儿！”
“那可是满满一保温桶啊，你都吃完啦！？”惊讶之余，吴夕心里更多是高兴，比起先前那颇有不胜之态的病人，他更愿意看到现在这样精神满满的袁珏。
“嗯……吴夕哥哥做得太好吃了嘛！”女孩举起空碗给吴夕看，碗壁光滑发亮，连汤汁都被舔得干干净净。
“那你得等等了，中午做的全都在这儿了，还要的话，只能回去现做。”
“那好吧，这次要多带点儿来哦！”
看着脸上满是期待的袁珏，吴夕突然变得喜忧参半，能吃当然是好事，但她的饭量明显变大了很多，看样子也是体内的东西在捣鬼，如果饭菜里都给那些家伙吸收了，自己岂不是在帮倒忙？
带着从市场买的新鲜菜回到家中，吴夕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按照楚遥的要求，将正在补觉的她叫醒，把袁珏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女孩缩在被窝里听完，表情几乎全程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听到唐医生想送袁珏去省城医院的真实意图时，惺忪的睡眼里流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天权的人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呢，咱昨晚才跟齐凌大哥说了太岁的事，今天他们就接手小珏的事了……嘛，虽然大概率也要跟他们走一趟，但去桃源的话，怎么都好过跟一堆不认识的人去省城咧。”
楚遥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成球状，只留下上半边脸在外面，不想将一丝寒气放进被窝。要说楚遥最害怕的东西，除了那些鬼故事，就是天寒地冻的冬季了。每年的腊月前后，梓阳的气温都会迎来最低点，这段时间的楚遥，就算在被窝里缩上一整天，吴夕也是见怪不怪。这孩子从小就对寒冷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恐惧，就算是师父亲自配药调理也无济于事。只不过今年开始跟被窝合体的时间，似乎有些太早了点。
“冷的话就把空调打开吧，小遥。”除了空调，他们给楚遥准备的御寒设备还有很多，但由于地处南方没法装地暖，能开到三十多度的高档空调，无疑是效果最好的一个。
楚遥望了眼挂在墙上，尚未插电的大功率空调，双眼不由得开始放光，她当然知道只要接上插头，自己的卧室就会瞬间回到夏天，自己也不用再被困在被窝里，但女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吴夕的提议。
“不，不行，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这么早就用那个的话，今年冬天就过不了咧！”楚遥的脑袋越甩越快，已经和拨浪鼓有的一拼了。比起拒绝他人的好意，更像是在抵抗自己内心深处，对某种东西强烈的渴望。
换作平常，吴夕肯定也就随楚遥的便了。她从很久以前就在刻意锻炼自己的抗寒能力，只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罢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孩子日夜操劳袁珏的事，连着几晚上通宵，黑眼圈早就焊死在脸上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
难得袁珏的病情好转一些，之前配好的中药也还有剩，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吴夕还是帮楚遥接上了空调的插头。然后找来遥控器，放到楚遥的枕头旁边。这才在一声声幽怨的抗议中，离开了卧室。
“你这不是在勾引人家犯罪嘛，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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