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寻人

    路鸣通重新拿起医书，直到深夜，书房的烛光都不曾暗下来。初桐也在所有的活儿都做完之后回了房间，她向三夫人请求让她回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地方住，三夫人为表恩惠也答应了她。

    初桐在房间里发现了父亲留下的暗器手册，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暗器，图解，各个部件都十分详细，初年之所以可以拥有单独的一个房间也是因为他曾经贡献出了各式各样的暗器来看家护院，初桐出生时父母就相继离开了，没有人教过她这些知识，她只能自己研究，到底是初年的女儿，初桐自有天赋，研究起来也顺手，遇到不懂的，她就去找如今的护院长，护院长是原本初年的好兄弟，两人一起进了路家，一起从护院做起，一起升了护院长，可惜，初年走得早。如今的护院长因为初桐是初年的女儿，对她也颇多照顾，凡是初年曾经告诉过他的东西，他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初桐，他相信初桐一定能继承初年的衣钵，将这一门技术发扬光大，就如今路家的情况来看，路家三族老夫人对初桐似乎有偏见，路鸣通年级尚小，也保护不了初桐，他倒是希望初桐能在暗器上做出一番成就，尽早离开路家。

    在护院长的帮助下，初桐进步很大，只是现在她还不能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付诸实施，她不想去找路鸣通，她知道这样必然会引起三族老夫人的不满和猜疑，她不想再横生枝节，于是她拿着手册去找护院长，想让他将自己做的改进告知路鸣通，护院长不想贪功，但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他还是拿着图纸去找了路鸣通。路鸣通很快就见了他，看着图纸上对于如今路家的护卫拿着的弓弩和暗器做的暗器图解，路鸣通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初桐的手法，轻声问道：“袁叔，她不愿意见我吗？”袁景浩摇摇头，路鸣通低下头看着一张张图纸，袁景浩继续说：“家主，您年级尚轻，三族老夫人又对小桐有偏见，她贸然来见你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忌恨，怕是会闹到几位族老那里去，万一他们发了怒要将小桐赶出去，这才是不可挽回的局面。”路鸣通抬起头看着他：“袁叔，我知道，我还护不住她，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她和其他人一样对我敬而远之，她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袁景浩看着路鸣通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颇有疑问，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家主，敢问，您是把小桐当做妹妹一样的亲人，还是，对她有着不一样的心思？”路鸣通放下图纸，将袁景浩请到座位上，给他倒了杯茶才说：“袁叔，我不是她哥哥。”仅这一句话，袁景浩就明白了路鸣通的意思，他就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那必然是有着不一样的心思。路鸣通继续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把她当成我的妹妹，父亲告诉我要保护好小桐，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一个男人，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不是想做小桐的哥哥，我想作为一个男人保护她，像我父亲保护母亲一样。”顿了顿，或许是想到什么，“我和父亲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小桐，我想保护她。袁叔，您帮我跟她说，我一定会努力做好一个家主，尽早将她接回我身边，只是不知道小桐她，会不会愿意接受我。”袁景浩喝了一口茶，笑着说：“家主，近乡情更怯。”“什么意思？”路鸣通不明白。“若是小桐对家主没有这样的心，也就不会害怕见到你了。”路鸣通瞬间明白了，立马雀跃起来：“所以小桐其实心里有我。”“家主，她不敢来见你也是怕连累你，更是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但是她在努力做出一些成就，让人接受她是能够帮助你的，家主，不要辜负了小桐的良苦用心啊。”路鸣通点头：“那是自然，小桐已经受苦了，我不能让她失望。多谢袁叔，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袁景浩摆摆手：“不必如此，我也是贪功了，我一路和初年一起，小桐也和我的女儿没有区别，我也希望她能和自己心爱之人白头偕老，恩爱一生，家主，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希望我这样做，能够让你们的感情更进一步。”路鸣通面上带笑，不停点头：“一定，袁叔，整个路家，你是第一个支持我们的，我和小桐都会感谢您的。”袁景浩笑笑，“家主，先看看图纸，如果可行的话，还是需要家主与人商量，尽早实施，对路家的护卫而言多一份保障，路家的安全也能更上一层楼。”“这是自然，我会召集各位族老商量好再告知您的。”“既如此，那我先走了，希望能早日听到你们二人的好消息。”路鸣通点头，心情大好，送别了袁景浩，又细细看起了图纸，不一会儿，就派人去找了四族老和自己的两位叔叔。

    四个人齐聚书房，路鸣通也开门见山，把图纸递给他们：“族老，叔叔，这是护院长刚刚给我的图纸，对于现在家里所用的兵器的改进，我觉得可行，族老，您精于此道，您看看能不能付诸实施。”四族老看着图纸入了迷，上一次给他这些图纸的还是初年，当时他就觉得初年的潜力不可限量，如今的这份图纸比之初年的更加精细，虽说只是改进，但在精巧之处能够更精巧的，此人的未来必然不输于初年，四族老放下图纸就问：“家主，你说这是谁给你的？”路鸣通直到四族老发现了什么，依旧平静地说：“是袁叔拿来的，怎么了族老，有什么问题吗？”路云泽和路云泊刚刚也在讨论这些兵器的改进和设计都极为精巧，都想立即付诸实施了，听见路鸣通这么问才抬起头来看着四族老，几个人一起等着四族老的回答。“当年是初年给我的设计图纸，精巧细腻，这几份图纸各有不同，但是心思细巧更在初年之上，袁景浩这个人，赤诚忠勇，确实是护院长的好人选，但就他而言，不可能会有如此的巧思，而且这字迹也不是他的，这图纸的设计必定另有其人。”路鸣通还未说话，路云泊先开口：“若真如此，袁景浩便是冒名顶替，那此人的人品有大问题，万不可用。”路云泽也点头，四族老却有不同意见：“袁景浩不是这种人，家主，他可有说过什么？”路鸣通觉得是个好机会，让四族老亲自去请初桐，四族老惜才，必然会欣赏初桐，这样就算三族老对初桐有偏见，初桐也能有靠山，与三族老有一争之力，倘若这些图纸真能付诸实施，初桐对于路家的贡献不言而喻，必定有大批人站在初桐这边。路鸣通这么想着，就回了四族老的话：“族老，袁叔确实说这图纸非他所画，我也问他是谁设计出来的，他说此人不愿意露面，我如今课业繁忙，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能不能请族老和两位叔叔去和袁叔谈一谈，或许能够找出设计出这些兵器的人才。”四族老点头：“这样的人才确实得好好对待才是，家主事忙，就由老夫代劳，去找袁景浩问一问这样的大才是何方人物。”“若是四族老能够见到这位设计者，能否带来让我一见，想必此人也有能够教我的地方。”路鸣通赶紧补充了一句，他想见初桐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却还要继续端着，他希望能够借四族老之手把初桐带到大家面前，以后想见她也能光明正大的见。四族老点头：“这是自然，该给他什么职务还得家主来定才行。”路云泽和路云泊也同意四族老的说法，三个人当即离开书房去寻袁景浩了。路鸣通心满意足地坐在书桌前，几日的疲累一扫而空，看起书来都有劲了，想着很快自己和初桐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了，不自觉地笑起来。

    四族老立刻就带着路云泽、路云泊去找了袁景浩，此刻袁景浩正在院外当值，三人找到他，袁景浩也猜到了是为了图纸而来，于是四个人一同去了袁景浩的屋子。

    四族老率先开口：“小袁，你也知道老夫说话直，我不跟你兜圈子，我只想问这几份图纸是什么人设计的？”袁景浩看着他从怀里拿出来的图纸，又看着他身后站着的路云泽和路云泊，开口道：“四族老，不是我不愿意说，是这个图纸的设计者，不愿意透漏姓名。”几人都倍感疑惑，四族老继续问：“此人有如此大才，为何不愿意透漏姓名？”袁景浩显得十分为难：“四族老，这件事还要问过他本人的意愿才行，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四族老惜才之心人人皆知，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这样一位能人：“小袁，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来见见我，我见他也行，咱们谈谈，有事好商量。”袁景浩看着四族老着急的样子，觉得初桐最好跟着四族老，好歹有个靠山，但还是得问问初桐的意见。“四族老，您先回去等等看，我去找他谈谈，如果他愿意，我就带他去见您，您看怎么样？”四族老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那你得快点，我这个人可是个急脾气，你也知道。”袁景浩点头：“我一定尽快，但请族老做好准备，我也未必能说服他。”“自古人才总有些怪脾气，你就告诉他只要他愿意见老夫，什么条件随他提，只要老夫能做到，一定满足他。”袁景浩笑起来：“有族老这句保证，相信他也会愿意的，我一定会完整转达。”几人相谈甚欢，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满意的不仅他们三人，还有袁景浩，有四族老在，哪怕三族老对初桐有意见，也必然要考虑一下四族老的身份，更别说三族老夫人了，四族老的脾气人尽皆知，怕是三族老都得不了什么好。

    等他们走后，袁景浩兴冲冲地去找初桐，但是想起他现在这样直接去可能会让人起疑心，尤其是四族老他们几个，或许会发现初桐就是画图纸的人，于是他收起兴奋的心情，继续走着，只是继续走向院门巡视护卫情况，他知道四族老此刻可能正叫人收拾收拾出门，联系路家合作的铁匠铺打造这一批新的兵器。袁景浩每日的工作就是带着护卫巡视，等到巡视到初桐所在的院子时，再去看看她在不在吧。

    这边四族老确实如袁景浩所想，回院子之后就让小厮准备马车去江州铁匠铺。四族老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催得更急，四族老带上图纸就出门了，路云泽和路云泊则继续前去教授路鸣通课业，路鸣通一想起这件事，连看书都更加有动力了，一下午的时间，学得极快，路云泽和路云泊看着路鸣通这样的进步也十分满意，路家后继有人，只是可惜，路云峥就这么一个孩子，若是那两个孩子能够活下来……路云泊不愿意细想，毕竟是自己的亲大哥做下的孽债，他能够做的就是照顾好路鸣通，为自己的母亲和大哥赎罪，看着路鸣通认真学习的样子，又让他想起来当年几个人跟着先生一起学习的时候，路云峥就是他们几个里最有天赋并且还最努力的孩子，路鸣通和他可真像。

    袁景浩带着人巡视之后就去了初桐那里，初桐还在研读初年留下的手册，袁景浩看见她这个样子也不由得想起来了初年，初年研究起这些东西来也是废寝忘食，满脸兴奋，初桐虽然长得更像她母亲，但这个性格，显然是更像她父亲，初桐研究得正投入，没有注意袁景浩进来了，袁景浩也没打扰她，初桐面带微笑看着书，半个时辰了，才合上书，转身才发现袁景浩坐在一边的餐桌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初桐觉得有点抱歉，急忙走过来：“袁叔，您来了多久了？”袁景浩轻轻一笑：“半个时辰了，看你看得认真就没叫你。”初桐充满歉意地看着袁景浩：“袁叔，不好意思哈，下次您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喊我的，我看得太投入可能不会注意您的。”袁景浩摇摇头：“无妨，小桐，你先坐下，我有事要告诉你。”初桐听话地坐下，袁景浩继续开口，“我把你画的图纸交给家主了，他很满意。四族老也看了，也非常满意，现在已经出门去铁匠铺了，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送来你设计的新兵器。”初桐点点头，这个结果她也预料到了，自己设计的，她有信心。袁景浩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原本就没想过因为这件事进入众人的视线，她是真心地希望路家越来越好。“小桐，还有件事。”袁景浩需要问她的意见，来回答四族老的问题。“袁叔，您说。”“四族老了解我，他一眼就看出这些图纸不是我设计的，所以他想见你。”初桐低下头，她并不想见路家的任何人。袁景浩知道她的顾虑，想试着劝劝她：“小桐，四族老不同于三族老，他惜才，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他的提拔，短时间内就做了护院长，他对你父亲有非常好的印象，也很可惜他英年早逝，如今出现了一个更胜他的人，他高兴得不得了，你如果跟着他做事，肯定比现在做个小丫鬟强得多。”“袁叔，我知道四族老惜才，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跟着路家任何一个人，我跟着谁，路家都对我不满意的。”初桐眼里满是悲伤的情绪，就连声音也有轻微的颤抖，袁景浩一路看着她走过来，知道她现在对路家很失望，不然不可能连路鸣通都不见。袁景浩点点头，但是想到路鸣通今天说的话，又多劝了几句：“小桐，四族老的脾气你或许不知道，他看中的人才任何人都动不了，在路家，四族老是脾气最不好的，三族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你跟着四族老做事不必担心三族老，更不用担心三族老夫人，你有本事，这个本事不能埋没在路家这个小院里，更不能因为一个不辨是非的人毁了，我知道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而且你有天赋，四族老如今对你非常满意，你在他那里能够得到最好的指导，自己研究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初桐的心里有松动，没有人教她，她就得花大量的时间去研究，可是她还得去做事，她不想现在就出面也确实是不想让三族老夫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