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见面分一半
戚建业一行不敢怠慢，快步来到山脚，前往拜见辽东军千户。
辽东就是后世的东北地区。那里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戚建业可不敢平白树敌。
一行人行至山脚，抬眼看去，只见一众骑兵如山林矗立。一名吴军骑兵手持一杆“吴”字军旗随风飘展。军旗右侧，一名将领顶盔带甲，身躯雄壮，目光炯炯，左手牵着缰绳，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胯下军马喘着粗气，直打响鼻。身后五六名小校身披重甲，背负大弓，手持长枪，骑着骏马随侍一旁。众人身后就是一方军阵，步军在中，骑兵分立两侧，所有人都屏气凝声，仿佛一潭深渊。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其中，竟是令人心生敬畏。
戚建业心中一凛，心道，“从这股辽东军看，辽东军军纪还不错，卖相看着也行，应该是能打仗的，怎么在辽东就是干不过女真人呢？”
戚建业在观察辽东军，马上的将领也在观察戚建业。骑阵中央那名将领便是辽东镇山海关卫千户祖大寿。
此次他与军中众千户直接受辽东镇总兵赵率教的军令，分出一半的兵力分散京师四周，目的是扫荡散落京师周边的金兵小队，防止这些小股金兵在后方扰乱，只为与金军阿济格部决战做最后准备。
上次御前军议后，朝廷定下了在京师战东虏的战略决策，兴平帝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撕下金军一块肉，实在不行啃啃骨头也行。作战方略由兵部牵头草拟，作战目标有三个：底线目标是不能让金军从容带着劫掠的人口物资撤出关外，中线目标是消耗金军有生力量，能消耗多少消耗多少，上线目标是击溃或打残金军一部。所有的军事行动全部围绕这三个目标展开。
兵力安排上，首先要确保京师、皇帝的绝对安全，故由京营总兵徐勤祖率京营六万留守京师。龙禁卫指挥使王宪领在京的龙禁卫一万人四散京师周围打探军机、刺杀金兵等。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负责顺天府全城警卫。
皇帝令兵部尚书袁可立亲任讨虏督师，节制大同（四万）、宣府（三万）、辽东（三万）三军和京营一部（四万人，神机营、五军营），统管十四万大军会战阿济格。
为保障这十四万人的军需用度，兵部会同顺天府征发民壮二十万辅助正军作战。顺天府出大头，组织民壮十二万，其余八万由周边各省就近各府均摊。对此，顺天府府尹高攀龙叫苦连天，既要弹压全城饥民，又要警戒街面，还要组织民壮，确实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参见将军。小人乃登州府兵房副司吏戚建业。奉兵部急令，受登州知府陶行先陶大人委派，率登州民壮赴京服役。昨日在附近村子突然遭遇金兵，交战之间，伤亡惨重。不得已退到此山暂避，有幸得遇将军。幸会，幸会。”戚建业见当中马上之人面色不善，似有不豫，赶紧拱手抱拳说道。
“唔。吾乃辽东镇山海关卫千户祖大寿，奉朝廷军令在此荡寇。不曾想与你们在此偶遇。刚才和那姓刘的衙役交谈，听他说你们砍杀了几个鞑子？可有首级为证？”祖大寿眼睛一转，直奔主题。
首级即为军功。
此次出来清理小股金军，祖大寿就是打算以多欺少，群殴金人，砍杀些金人首级，回去也好向赵总兵交差，自己说不定还能再借机升一升。大同军和宣府军前锋来京师来得早，遭遇金兵小部队，围了他们饺子，还有所收获。辽东军来得晚，绝大多数金兵已逐步归建，想立点小功还真不容易。
没想到，这批乡野村夫运气不错，还收获了一些鞑子首级。
祖大寿一来有些不信，一来又有点好奇。
戚建业见祖大寿如此心急，本想隐瞒一些，不过在看到他身边的虎视眈眈的军卒之后，迅速打消了念头。这些人看着一个比一个生猛，眼神狠厉，似乎要将戚建业一行吃了一般，膀大腰圆，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在野外遇到如狼似虎的军队，真要起了冲突、贪念，被杀良冒功了，那就真是比窦娥还冤了。别没死在女真人手里，最后还要“假装”死在女真人手里。
戚建业稍一迟疑，祖大寿就厉声喝到，“嗯，难道你们在消遣本将军？”身旁小校闻言，迅速举枪直指戚建业一行。
戚建业打定主意，既要保住功劳，但也难免割肉，朗声说道，“将军说笑了，吾怎么敢消遣将军。无非是见了朝廷大军，欣喜难以自持，一时失了神。请将军稍待，吾马上令人将首级送来，请将军验明正身。”
不一会儿，徐正几人就拿着十几个用石灰粉保存、布袋装好的金人首级放在祖大寿面前。
祖大寿派人点验，果然是金兵首级无疑，脸色这才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
其中那个领头马甲的首级，从头盔看竟是金军精锐白甲巴牙喇兵。金兵白甲兵数量非常稀少，可说千里挑一，相当于金军中的特种兵，骑射双绝，享受甲喇额真级别的待遇。在金军一个甲喇中也只有三五十人，连战力最强的正、镶两黄旗也只有二百余白甲兵。
戚建业见祖大寿脸色变幻，阴晴不定，生怕因首级起了纷争，一旦突变没有挽回余地。
他略一思索，上前一步，拱手大声对祖大寿说：“祖将军明鉴，登州民壮在通州遭遇金军围杀，死伤惨重、危难之际有幸遇到将军和一众辽东军兄弟前来救援，在将军的指挥下，共同猎杀金兵十二人。小人身负带领登州民壮赴京服役之责，现在伤亡这么多兄弟，还请将军和兄弟们帮助小人到顺天府转圜解释一二。”
祖大寿看到地上的十二个首级，心中本已异动，起了争抢之心。蚊子肉也是肉啊，有总比没有强。
朝廷定制，临战斩获金兵首级一级，记功一级，记功满十级职升一级；斩获红甲兵首级一级，记功二级，记功满二十级职升二级；斩获白甲兵首级一级，记功三级，记功满三十级职升三级。
听到戚建业的话语，祖大寿不禁又定睛看了看戚建业，似乎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些刮目相看。
祖大寿收回贪婪的目光，最后低声点头笑道：“戚司吏果然明事理，就是这么一回事，咱们力战金军，虽然有些斩获，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一些，着实可惜。咱们都要交差，这些首级你们留下六个，另外六个还有那个马甲的我们带走。你们还有很多伤员，行走不便，这样，我军还有一些多余的马匹，匀给你们做些脚力。你们就随我军一起回顺天府，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见面分一半。果然是吃人嘴乱，拿人手短。祖大寿的话音都柔和了起来。
戚建业闻言，心里长舒了口气，又向祖大寿拱了拱手，让人将地上首级拾起重新包好，分成两拨，一拨交给辽东军，一拨让人收好。刘能、徐正等人站在戚建业身后，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形势比人强，不能不低头。各个默默无语。
辽东就是后世的东北地区。那里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戚建业可不敢平白树敌。
一行人行至山脚，抬眼看去，只见一众骑兵如山林矗立。一名吴军骑兵手持一杆“吴”字军旗随风飘展。军旗右侧，一名将领顶盔带甲，身躯雄壮，目光炯炯，左手牵着缰绳，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胯下军马喘着粗气，直打响鼻。身后五六名小校身披重甲，背负大弓，手持长枪，骑着骏马随侍一旁。众人身后就是一方军阵，步军在中，骑兵分立两侧，所有人都屏气凝声，仿佛一潭深渊。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其中，竟是令人心生敬畏。
戚建业心中一凛，心道，“从这股辽东军看，辽东军军纪还不错，卖相看着也行，应该是能打仗的，怎么在辽东就是干不过女真人呢？”
戚建业在观察辽东军，马上的将领也在观察戚建业。骑阵中央那名将领便是辽东镇山海关卫千户祖大寿。
此次他与军中众千户直接受辽东镇总兵赵率教的军令，分出一半的兵力分散京师四周，目的是扫荡散落京师周边的金兵小队，防止这些小股金兵在后方扰乱，只为与金军阿济格部决战做最后准备。
上次御前军议后，朝廷定下了在京师战东虏的战略决策，兴平帝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撕下金军一块肉，实在不行啃啃骨头也行。作战方略由兵部牵头草拟，作战目标有三个：底线目标是不能让金军从容带着劫掠的人口物资撤出关外，中线目标是消耗金军有生力量，能消耗多少消耗多少，上线目标是击溃或打残金军一部。所有的军事行动全部围绕这三个目标展开。
兵力安排上，首先要确保京师、皇帝的绝对安全，故由京营总兵徐勤祖率京营六万留守京师。龙禁卫指挥使王宪领在京的龙禁卫一万人四散京师周围打探军机、刺杀金兵等。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负责顺天府全城警卫。
皇帝令兵部尚书袁可立亲任讨虏督师，节制大同（四万）、宣府（三万）、辽东（三万）三军和京营一部（四万人，神机营、五军营），统管十四万大军会战阿济格。
为保障这十四万人的军需用度，兵部会同顺天府征发民壮二十万辅助正军作战。顺天府出大头，组织民壮十二万，其余八万由周边各省就近各府均摊。对此，顺天府府尹高攀龙叫苦连天，既要弹压全城饥民，又要警戒街面，还要组织民壮，确实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参见将军。小人乃登州府兵房副司吏戚建业。奉兵部急令，受登州知府陶行先陶大人委派，率登州民壮赴京服役。昨日在附近村子突然遭遇金兵，交战之间，伤亡惨重。不得已退到此山暂避，有幸得遇将军。幸会，幸会。”戚建业见当中马上之人面色不善，似有不豫，赶紧拱手抱拳说道。
“唔。吾乃辽东镇山海关卫千户祖大寿，奉朝廷军令在此荡寇。不曾想与你们在此偶遇。刚才和那姓刘的衙役交谈，听他说你们砍杀了几个鞑子？可有首级为证？”祖大寿眼睛一转，直奔主题。
首级即为军功。
此次出来清理小股金军，祖大寿就是打算以多欺少，群殴金人，砍杀些金人首级，回去也好向赵总兵交差，自己说不定还能再借机升一升。大同军和宣府军前锋来京师来得早，遭遇金兵小部队，围了他们饺子，还有所收获。辽东军来得晚，绝大多数金兵已逐步归建，想立点小功还真不容易。
没想到，这批乡野村夫运气不错，还收获了一些鞑子首级。
祖大寿一来有些不信，一来又有点好奇。
戚建业见祖大寿如此心急，本想隐瞒一些，不过在看到他身边的虎视眈眈的军卒之后，迅速打消了念头。这些人看着一个比一个生猛，眼神狠厉，似乎要将戚建业一行吃了一般，膀大腰圆，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在野外遇到如狼似虎的军队，真要起了冲突、贪念，被杀良冒功了，那就真是比窦娥还冤了。别没死在女真人手里，最后还要“假装”死在女真人手里。
戚建业稍一迟疑，祖大寿就厉声喝到，“嗯，难道你们在消遣本将军？”身旁小校闻言，迅速举枪直指戚建业一行。
戚建业打定主意，既要保住功劳，但也难免割肉，朗声说道，“将军说笑了，吾怎么敢消遣将军。无非是见了朝廷大军，欣喜难以自持，一时失了神。请将军稍待，吾马上令人将首级送来，请将军验明正身。”
不一会儿，徐正几人就拿着十几个用石灰粉保存、布袋装好的金人首级放在祖大寿面前。
祖大寿派人点验，果然是金兵首级无疑，脸色这才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
其中那个领头马甲的首级，从头盔看竟是金军精锐白甲巴牙喇兵。金兵白甲兵数量非常稀少，可说千里挑一，相当于金军中的特种兵，骑射双绝，享受甲喇额真级别的待遇。在金军一个甲喇中也只有三五十人，连战力最强的正、镶两黄旗也只有二百余白甲兵。
戚建业见祖大寿脸色变幻，阴晴不定，生怕因首级起了纷争，一旦突变没有挽回余地。
他略一思索，上前一步，拱手大声对祖大寿说：“祖将军明鉴，登州民壮在通州遭遇金军围杀，死伤惨重、危难之际有幸遇到将军和一众辽东军兄弟前来救援，在将军的指挥下，共同猎杀金兵十二人。小人身负带领登州民壮赴京服役之责，现在伤亡这么多兄弟，还请将军和兄弟们帮助小人到顺天府转圜解释一二。”
祖大寿看到地上的十二个首级，心中本已异动，起了争抢之心。蚊子肉也是肉啊，有总比没有强。
朝廷定制，临战斩获金兵首级一级，记功一级，记功满十级职升一级；斩获红甲兵首级一级，记功二级，记功满二十级职升二级；斩获白甲兵首级一级，记功三级，记功满三十级职升三级。
听到戚建业的话语，祖大寿不禁又定睛看了看戚建业，似乎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有些刮目相看。
祖大寿收回贪婪的目光，最后低声点头笑道：“戚司吏果然明事理，就是这么一回事，咱们力战金军，虽然有些斩获，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一些，着实可惜。咱们都要交差，这些首级你们留下六个，另外六个还有那个马甲的我们带走。你们还有很多伤员，行走不便，这样，我军还有一些多余的马匹，匀给你们做些脚力。你们就随我军一起回顺天府，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见面分一半。果然是吃人嘴乱，拿人手短。祖大寿的话音都柔和了起来。
戚建业闻言，心里长舒了口气，又向祖大寿拱了拱手，让人将地上首级拾起重新包好，分成两拨，一拨交给辽东军，一拨让人收好。刘能、徐正等人站在戚建业身后，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形势比人强，不能不低头。各个默默无语。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