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夺剑
“你没有输，我们都没有输。”他说着离开了场中央：“你同他们再切磋吧。”他走到墙根下，回头看了眼冷浔清，他笑了，笑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有些满意，有些羡慕，甚至还有些只有父亲望着孩子时才会流露的慈蔼。但这短暂的情感流露，瞬间便随着他飞身跃过高墙，一同消失在了皎白的月色中。
侍者捧着“云鳞虎”，慌忙跟上，手忙脚乱地猛一蹦，竟也毫不费力地从数十丈高的晶墙上离开了演武场。
场内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场中的陆维与李玄明，也都罢战，静观事态发展。此时此刻，冷浔清才是全场真正的焦点。他本做好了认输的打算，却被杀虎王突如其来的离去乱了阵脚。
杀虎王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到了冷浔清的身上。
“他弃权了，你自然就是比试的胜者。”一旁的李玄明说道。
陆维接过话茬：“不过要劳烦你等上一会儿，我与玄师还未分高下呢。”
就在此时，坐在中间的长老猛地一拍桌子：“这奇巧宝冠，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似乎对杀虎王的行为十分不满。
“不让他走怎地？谁能拦得住他？”
“他不想要，让别人拿就是了。”
身边几位长老劝纷纷劝他。
“他这一走，让我们匠神会颜面何存？以后的藏锋节，就任别人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吗？”他仍是怒气难消。
李玄明听他这话，心里几乎骂了出来，是他们心血来潮拉郎配，硬凑了这场比武，现在别人弃权，反倒怪起别人来了，口中又小声将老家伙们挨个骂了一遍。
场中长老议论纷纷，台下亦是一片哗然。
见众人都似乎都忘了此时还有两人未决胜负，陆维倒有些被别人抢去风头之感：“玄师，我们抓紧，打了半天，还没见到你的杀招呢。”言语中带些讥讽之意。
这话让李玄明恼火不已，他深知自己和陆维本就在伯仲之间，再比下去，也难分胜负，故心生一计，道：“陆先生，我就站住不动，你若是能拔出你的剑，削下我这鞭尾的鞭彩，便算是你胜了。”
此语一出，陆维来了精神。他睁大了眼睛细细地瞧了瞧，李玄明的鞭子下边缠的鞭彩足有半只手臂长短，先前挥舞时，在风中飘摇，绒软轻盈，和一般的丝绸无异，以他这柄宝剑，削铁如泥，打斗间隙，瞄准时机割下。
“你就站在原地不动？”他摸着小胡子，将信将疑地又问了一遍。
见李玄明点头，他笑道：“好。”撸起袖子，双手握住剑柄，使劲一拔，剑尖朝下，斜拖在地上：“你可别怪我欺负你！”
话音未落，箭步冲上，原来他并非提不动重剑，那番说辞无非是障眼法。又或者，他本就有信心应付所有情况，全然没有费力气提剑的必要。
他手臂青筋暴涨，一把看上去就沉重无比的大剑，此刻却像飘在空中，轻盈无比。
陆维的脸上洋溢着肉眼可见的自信，但当他凑近李玄明，正欲一剑砍下时，他瞄到了李玄明的脸上竟也布上了抑制不住的微笑。这一笑，他慌了，但当他察觉之时，自己的双脚已被捆住。李玄明侧身避开斩击，一脚抬起，狠狠地踩在剑身之上。
“还要比吗？”李玄明看着动弹不得的陆维，眉毛都要笑掉了。
“你，你耍诈！”
“我可就站在这里，一步都没动啊。”
陆维一时竟无言以对，但仍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不该拔剑的，你太阴险了，你们匠神会的都阴险无比……”口中毫无逻辑地自言自语起来。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到，李玄明已擒住了陆维，于是终于将目光由冷浔清身上移开了，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按道理，剩最后两人时，兵器该拿上来了吧。”右边的长老提议道。于是五位长老一齐拍手，场中央地面陷下一块，随后由其中缓缓升起一块晶石柱，一把剑像被冰封一般立在晶石之内。
这柄剑，修长的剑身，通体银白，白，是月光的白，剑格与剑柄为黑檀，黑，是夜色的黑，此时此刻，这把剑，好似专为月夜而来。没有一点儿花纹，它的古朴与神圣却比任何纹路与文字表达得更为直接。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这柄剑营造的静谧氛围中，一个人影由看台窜出，向一道闪电，划过半个演武场，来到这柄剑前，伸出手掌，紧贴晶柱表面。猛然间，晶柱竟碎裂成了千万小块。他伸手取过这柄剑，又似一阵风般，向场外冲去。
李玄明正在观剑，感到背后又风吹来，知道是有人逼近。想发鞭攻他，但此时手中鞭正捆着陆维双脚，一时抽不出来。斜眼看，一个少年已到晶柱前，他见一旁，冷浔清一手在袖内摸出一片假指甲，甩手向少年发出。
暗器脱手，他已拿到剑，暗器到时，他已回身迈出两步。行至墙根下，台上长老方才大呼捉贼，众人皆惊坐起，眼光朝向那少年。一步，两步，三步……这不是轻身功夫，他是真真实实地在墙上行走，几乎看不清他双腿的摆动，但他的上身确确实实立在墙面。
伴随着在场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盗剑，又堂而皇之地从方才杀虎王离开的墙头再一次离开了奇巧宝冠。
塔楼内跑出一班差人，宝冠停止了转动，石门缓缓开启，他们匆忙向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去。
台下江湖各界人士皆哗然一片，场中中央长老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其他几位纷纷离坐，但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在原地踱步。
这时李玄明和刚刚解绑的陆维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
“我笑这帮老家伙死要面子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实在滑稽。”
“我看你倒不像是匠神会的人，如此幸灾乐祸。”
两人笑谈之际，却也在回想方才那个快如闪电的少年。若他以这样的速度袭击自己，自己是否能有招架的余地。
“自此是多少年了？没有一年的藏锋大会是正经按规则走完的，唯有我那届啊，来的就没有几个，我那个优胜倒还算是实打实得来的。”陆维微微闭眼，好似在回味自己当年之勇。
“哦，是吗？”
李玄明这一句反问，话里有话，使得陆维神情有些紧张起来。
“快快传令，封锁城门，千万别让那盗剑小贼出城。”中间长老发出指令，随即，塔楼内飞出几只信鸽，朝不同方向飞去。
突然，宝冠门外传来几声惨叫，先前追出去的差人以被全部击倒在地，由大门内缓缓进的，是那个丧兄的少年。此时的他，虽然换了身打扮，但却仍是那样冰冷，目光所及，一切事物似乎都要被他散发的寒气冻结，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中间那位长老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长老不禁打了个寒战，对视的时间不长，但此时，时间却好像也被冻住了。全场都在静静等着，是谁先打破这又一次的死寂。
那少年微启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那柄剑，拿出来吧。”
侍者捧着“云鳞虎”，慌忙跟上，手忙脚乱地猛一蹦，竟也毫不费力地从数十丈高的晶墙上离开了演武场。
场内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场中的陆维与李玄明，也都罢战，静观事态发展。此时此刻，冷浔清才是全场真正的焦点。他本做好了认输的打算，却被杀虎王突如其来的离去乱了阵脚。
杀虎王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到了冷浔清的身上。
“他弃权了，你自然就是比试的胜者。”一旁的李玄明说道。
陆维接过话茬：“不过要劳烦你等上一会儿，我与玄师还未分高下呢。”
就在此时，坐在中间的长老猛地一拍桌子：“这奇巧宝冠，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似乎对杀虎王的行为十分不满。
“不让他走怎地？谁能拦得住他？”
“他不想要，让别人拿就是了。”
身边几位长老劝纷纷劝他。
“他这一走，让我们匠神会颜面何存？以后的藏锋节，就任别人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吗？”他仍是怒气难消。
李玄明听他这话，心里几乎骂了出来，是他们心血来潮拉郎配，硬凑了这场比武，现在别人弃权，反倒怪起别人来了，口中又小声将老家伙们挨个骂了一遍。
场中长老议论纷纷，台下亦是一片哗然。
见众人都似乎都忘了此时还有两人未决胜负，陆维倒有些被别人抢去风头之感：“玄师，我们抓紧，打了半天，还没见到你的杀招呢。”言语中带些讥讽之意。
这话让李玄明恼火不已，他深知自己和陆维本就在伯仲之间，再比下去，也难分胜负，故心生一计，道：“陆先生，我就站住不动，你若是能拔出你的剑，削下我这鞭尾的鞭彩，便算是你胜了。”
此语一出，陆维来了精神。他睁大了眼睛细细地瞧了瞧，李玄明的鞭子下边缠的鞭彩足有半只手臂长短，先前挥舞时，在风中飘摇，绒软轻盈，和一般的丝绸无异，以他这柄宝剑，削铁如泥，打斗间隙，瞄准时机割下。
“你就站在原地不动？”他摸着小胡子，将信将疑地又问了一遍。
见李玄明点头，他笑道：“好。”撸起袖子，双手握住剑柄，使劲一拔，剑尖朝下，斜拖在地上：“你可别怪我欺负你！”
话音未落，箭步冲上，原来他并非提不动重剑，那番说辞无非是障眼法。又或者，他本就有信心应付所有情况，全然没有费力气提剑的必要。
他手臂青筋暴涨，一把看上去就沉重无比的大剑，此刻却像飘在空中，轻盈无比。
陆维的脸上洋溢着肉眼可见的自信，但当他凑近李玄明，正欲一剑砍下时，他瞄到了李玄明的脸上竟也布上了抑制不住的微笑。这一笑，他慌了，但当他察觉之时，自己的双脚已被捆住。李玄明侧身避开斩击，一脚抬起，狠狠地踩在剑身之上。
“还要比吗？”李玄明看着动弹不得的陆维，眉毛都要笑掉了。
“你，你耍诈！”
“我可就站在这里，一步都没动啊。”
陆维一时竟无言以对，但仍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不该拔剑的，你太阴险了，你们匠神会的都阴险无比……”口中毫无逻辑地自言自语起来。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到，李玄明已擒住了陆维，于是终于将目光由冷浔清身上移开了，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按道理，剩最后两人时，兵器该拿上来了吧。”右边的长老提议道。于是五位长老一齐拍手，场中央地面陷下一块，随后由其中缓缓升起一块晶石柱，一把剑像被冰封一般立在晶石之内。
这柄剑，修长的剑身，通体银白，白，是月光的白，剑格与剑柄为黑檀，黑，是夜色的黑，此时此刻，这把剑，好似专为月夜而来。没有一点儿花纹，它的古朴与神圣却比任何纹路与文字表达得更为直接。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这柄剑营造的静谧氛围中，一个人影由看台窜出，向一道闪电，划过半个演武场，来到这柄剑前，伸出手掌，紧贴晶柱表面。猛然间，晶柱竟碎裂成了千万小块。他伸手取过这柄剑，又似一阵风般，向场外冲去。
李玄明正在观剑，感到背后又风吹来，知道是有人逼近。想发鞭攻他，但此时手中鞭正捆着陆维双脚，一时抽不出来。斜眼看，一个少年已到晶柱前，他见一旁，冷浔清一手在袖内摸出一片假指甲，甩手向少年发出。
暗器脱手，他已拿到剑，暗器到时，他已回身迈出两步。行至墙根下，台上长老方才大呼捉贼，众人皆惊坐起，眼光朝向那少年。一步，两步，三步……这不是轻身功夫，他是真真实实地在墙上行走，几乎看不清他双腿的摆动，但他的上身确确实实立在墙面。
伴随着在场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盗剑，又堂而皇之地从方才杀虎王离开的墙头再一次离开了奇巧宝冠。
塔楼内跑出一班差人，宝冠停止了转动，石门缓缓开启，他们匆忙向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去。
台下江湖各界人士皆哗然一片，场中中央长老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其他几位纷纷离坐，但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在原地踱步。
这时李玄明和刚刚解绑的陆维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又笑什么？”
“我笑这帮老家伙死要面子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实在滑稽。”
“我看你倒不像是匠神会的人，如此幸灾乐祸。”
两人笑谈之际，却也在回想方才那个快如闪电的少年。若他以这样的速度袭击自己，自己是否能有招架的余地。
“自此是多少年了？没有一年的藏锋大会是正经按规则走完的，唯有我那届啊，来的就没有几个，我那个优胜倒还算是实打实得来的。”陆维微微闭眼，好似在回味自己当年之勇。
“哦，是吗？”
李玄明这一句反问，话里有话，使得陆维神情有些紧张起来。
“快快传令，封锁城门，千万别让那盗剑小贼出城。”中间长老发出指令，随即，塔楼内飞出几只信鸽，朝不同方向飞去。
突然，宝冠门外传来几声惨叫，先前追出去的差人以被全部击倒在地，由大门内缓缓进的，是那个丧兄的少年。此时的他，虽然换了身打扮，但却仍是那样冰冷，目光所及，一切事物似乎都要被他散发的寒气冻结，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中间那位长老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长老不禁打了个寒战，对视的时间不长，但此时，时间却好像也被冻住了。全场都在静静等着，是谁先打破这又一次的死寂。
那少年微启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那柄剑，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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