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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剿匪

    随着边境日渐稳定,“漠北三十六陌刀队”接到命令,要把漠北境内占山为王的土匪尽数剿灭。陌刀队出发的路上,遇到了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幕府掌书记岑参。这位三十多岁的军旅诗人依然是精神焕发,慷慨豪迈之情丝毫不输二十岁时。长安家中的娇妻一直等他回去,他竟没有一丝回家的念头。

    岑参与杨少瑕互道寒暄过后,岑参叹道:“贤弟,不是兄长不想家,实在是边境琐事太多走不开啊……我拜托你一件事,此次你完成任务回京的话,帮我给你嫂子带句话:我在安西这边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吧!”说罢乃吟唱道:

    故园东望路漫漫,

    双袖龙钟泪不干。

    马上相逢无纸笔,

    凭君传语报平安。

    唱完直接拍马走了。杨少瑕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禁哈哈大笑。心中暗想:我大唐真是人才辈出啊……竟然为了施展心中抱负远赴边关,而对家中如此美艳娇妻不管不顾,实在难以置信!或许这正是盛唐诗人的风骨,轻狂无边,浪漫至极!大唐给了他们自由发挥的舞台,他们给大唐涂上一片五颜六色的云彩……

    漠北境内的肃州,城南十数里外有一沙丘;此地风吹沙粒嗡嗡作响,因此叫做鸣沙山。鸣沙山为流沙积成,呈现红、黄、绿、白、黑五种颜色。鸣沙山内有一山泉,因为形似一弯新月,取名为月牙泉。这鸣沙山与月牙泉风景壮观而又不失秀丽,堪称塞外风光一绝。

    这鸣沙山上,便啸聚了数百名土匪。他们经常在附近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抢夺过往商队财物,又将商人全部杀死。远近村民无不深受其害。杨少瑕此行便是奉命前来剿灭这鸣沙山上的土匪。通过村民得知,这伙土匪号称“鸣沙山大虫窝”:土匪首领外号叫做“大虫”,军师外号唤作“长虫”。另有两名副手,分别叫做邱引和马黄。

    双方摆开阵势,杨少瑕率部立于空旷地区“大虫”带领土匪居高临下。那大虫厉声道:“你们是哪路人马?”杨少瑕道:“漠北三十六陌刀队!”大虫哈哈大笑,说道:“近处的官府都拿我们没办法,就凭你们?”杨少瑕听他说话很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大虫左右副手邱引马黄齐道:“大哥,待我二人冲下山去,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大虫大笑道:“好!”

    邱引马黄提刀拍马,奔下山来。三少和四少正要出阵迎战,只见易红袖和西门菊蕊出列向大队长杨少瑕请战道:“我二人身为女子,还未得出战机会。今日当请一战!”杨少瑕点头道:“很好,二位女侠必当一战成名!”易红袖西门菊蕊二人相视一笑,便立即策马冲上前去。

    四人也不答话,邱引马黄举刀便砍。因为二人居高临下冲来,是以二位女将各自举起陌刀架开攻势。同时两人战马往前,待到站定,双方已经交换位置。此刻二位女将身处高地,只听两人大喝一声,高举陌刀直向敌方劈斩下去。那二人不知陌刀威力,顷刻之间,便连人带马被砍做了两截!

    大虫眼见两名副手惨死,不顾军师长虫劝阻,挥舞着大刀直冲下来。杨七少拍马直出,挥刀接住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刀。近距离看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南阳独山一带作乱的贼首葛龙!七少当年离家参军,便是与他作战。七少回头对少瑕喊道:“大哥,此人正是葛龙,难怪听他说话如此耳熟……”杨少瑕这才想起,果然是葛龙这厮!他化名为大虫,那他的军师长虫自然就是潘秀了……今日已非当年,须不能再放过他们了!杨少瑕摘下遮面头盔,呵斥道:“葛龙,你可还认得我?”葛龙潘秀二人一看是杨大少,心中都是大吃一惊。

    杨七少此时脑中想着当年初时参军的情景,那时他还显得青葱稚嫩,而且有些怯战。不料葛龙趁他神情恍惚,横刀斜劈过来。神弩队队长李萼急忙大喊一声:“七少小心!”说罢,急射一支弩箭,正中葛龙右眼。七少这才疾速仰卧马背,避开了葛龙劈来的一刀。葛龙此时由于右眼剧痛,不断惨叫,收刀不住掉落地上。同样是少了一只眼睛的“独眼侠”刁洛潺拍马赶到,一刀削掉了葛龙的脑袋,滚到了不远的沙粒之中。刁洛潺冷笑道:“我也曾没了一只左眼,却没有像你这般杀猪嚎叫!”

    山坡上的土匪眼见首领掉了脑袋,俱都乱作一团。这时他们的军师长虫大声说道:“杨大少,我乃故人潘秀,愿意率众归降!”说罢第一个将兵器扔在地上,其余土匪也都纷纷缴械投降。

    杨少瑕冷笑道:“归降自然可以,但有一点,我和你可不是什么故人!”潘秀虽是老谋深算,此刻也是无言以对,只得讪笑一声。

    次日早晨,附近村民听闻鸣沙山匪患已除,纷纷赶过来道谢。其中一位老汉却大哭道:“杨将军,我要告那军师长虫!他将老汉的闺女掳上山头去,强逼小女做了他的压寨夫人。请杨将军为我做主!”

    杨少瑕闻言大怒,便示意林修竹道:“林姑娘,请你去带那潘秀上来。”林修竹领命而去。

    少顷,林修竹带着潘秀和一个年轻女子进来。杨少瑕喝问道:“潘秀,你这贼人秉性难改!今日这位老汉告你掳了他的女儿,你还有何话说?”潘秀忙道:“我冤枉啊!当日我虽带他闺女上山,可也给了二十贯钱作为聘礼,不信你问老汉……”老汉急道:“我何曾问你要了钱财?是你强行掳走我的女儿,然后扔下一袋银钱,我要你还我女儿,谁稀罕你的臭钱!”潘秀应道:“岳丈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现在和你闺女绿娘,生活得很是甜蜜。不信你问问她,可还愿意跟你回去?”老汉走过来拉住绿娘的手,说道:“闺女,跟爹回家。”谁知绿娘挣开了老汉的手,说道:“爹,我不走!我现在跟着他有吃有穿的,他对我很好!”老汉急得哭道:“绿娘你糊涂啊……他是土匪强人,一向是杀人不眨眼,怎么可能对你好呢?你可不要被他蒙骗……”绿娘依然袒护潘秀说道:“爹,他真的是好人,女儿心甘情愿嫁他!”老汉眼见劝不住,急得卧在地上大哭道:“我不活了……”

    杨少瑕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他轻声问林修竹道:“林姑娘,你看如何处理此事呢?”林修竹脸上一红道:“我……我也不知道。”此时朱坚出来说道:“将军,我侠客堂堂规第五条正是不得奸淫妇女,此人当立即处死!”杨少瑕颇感意外,回道:“可此人并非我侠客堂之人啊!”朱坚一脸正气说道:“可他就在我们军中,此等奸邪小人岂能容得?”贾左手也出来说道:“不错!此人强掳民女在前,如今绿娘只是被他一时蒙骗;又曾犯下烧杀抢掠罪行,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种恶贼理当处死!”杨少瑕心中仍有些犹豫,正在为难之际;步机忽然走出来,手拿五尺熟铜棍,一棍打在潘秀的头顶,潘秀立即横尸当场。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只有绿娘在为潘秀哭泣。步机说道:“老汉这女儿明显是不明是非,潘秀所作所为岂能骗过我们!因此直接一棍打死,老汉把闺女带回家,此事了结。”老汉忙起身大喜道:“这位将军说的甚是!绿娘,跟我回去!”说罢一把拽着闺女走了。

    杨少瑕望着父女两人远走的身影,心中一时不知如何言说。他总觉得步机此法哪里不妥,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包太平刚才本要阻止步机动手的,可是终究晚了一步。只见他走出来说道:“诸位,想必你们知道我曾建有太平山庄,里面收容的多是无家可归之人、因过失真心忏悔之人、曾经犯罪之人以及被仇家追杀之人……是人难免都会犯错,无论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他肯忏悔改过,我们都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对于冥顽不灵依旧行凶作恶者,理当替天行道了结此类人。刚才那人我们还需观察再做出决断,不过现在人已经死了都是后话……我说完了!”

    群侠也都点头表示认可。

    既已剿匪,杨少瑕依然率部重回到疏勒,镇守大唐西部边陲。此次剿匪新增三百余人,经过整编训练,如今加入到弓手队。边境外敌如今都已知晓“漠北三十六陌刀队”的存在,是以俱都安分守己,当下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