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宁打降（中）
吴了凡如愿以偿再次来到了臬台地牢，还是和秦武一起进来的，顺利的都让他不敢相信。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地牢里狱卒上次得了他的银子，根本没阻拦他和秦武四处打量。只是，逛了一圈，没有找到朱九涛。
“兄弟，地牢重地，还是不要乱逛的好。”杜捕头好心的劝吴了凡。
“里面也没几个囚犯，还怕我把谁放走啊？”吴了凡开着玩笑。
杜捕头贴近他耳边，指指地下，低声说：“这下面还有一层水牢，关押着朝廷钦犯呢！”
“哦？”吴了凡压制内心的激动，问道：“还有水牢？怎么下去？”
杜捕头小心看了眼狱卒，见其并未瞅向这边，低声说：“兄弟，和别人可别乱问，臬台上下都绷着一根弦呢，胡乱打探会惹人怀疑的。”
吴了凡猜测三叔就关在水牢里，等杜捕头办好交接，签字画押，就拉着他来到马祥兴。
马祥兴久负盛名，名菜荟萃。吴了凡毫不吝惜，叫了两壶好酒，美人肝、松鼠鱼、凤尾虾等特色菜更是一个不落，点了个遍。
杜捕头哪受到过这种待遇，就算平时富户有案子相求，也很少来马祥兴请他大吃大喝。
“够了！够了！兄弟太破费了。”
“小弟对衙门很多关系脉络都一知半解，多亏杜老哥指点，才能勉强不出错，难得有机会感谢老哥，怎能算破费。老哥敞开肚皮，吃好喝好才是给我面子。”
吴了凡有秀才功名，又受刘经邦重视，指不定哪天就外放为官，自己就是个小吏，对自己说话还如此客气，杜捕头虚荣心爆满，兴高采烈的说：“兄弟跟着典史大人，前途无量，有用的到我的地方，自然愿效犬马之劳。”
几杯酒下肚，两人聊的更欢，杜捕头主动聊起水牢，“我看兄弟对水牢……”
吴了凡怕引起怀疑，打岔道：“我就是没见过水牢，有些好奇，老哥喝酒。”
“要不是水牢里关着钦犯，就带兄弟下去看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里面污秽不堪，气味难闻，若非迫不得已，狱卒都懒得下去。”
“环境这么差，把钦犯关在里面，不怕他死了？”
杜捕头往屋顶一直，道：“唉，关地牢上面不放心呢。听说关的是长毛的一个王，怕被长毛劫走呀。水牢四周都是钢板，炮都轰不破，长毛要敢进水牢劫人，机关一下，便是关门打狗了。”
“长毛也不可能全进去呀，外面的人不能打开机关。”
“哈哈，兄弟不知了吧，水牢操控机关可在牢房外面，机关打开，连地牢都是铜墙铁壁。臬台牢房经常关些逆匪大盗，要是没点东西，不早让人劫走了。”
“原来如此，这么精妙的机关是谁设计的？”
“年代久远，这我可不知。”杜捕头突然压低声音说：“不过萧三可能有牢房的图纸。”
“图纸是臬台机密，他怎么会有？”吴了凡诧异道。
杜捕头已经喝成关公脸，面红耳赤的四处打量，好像旁边有人偷听一样。
“杜老哥，雅间里就你我、秦武三人，小二早出去了。”
虽是如此，杜捕头仍是怕被人听到的样子，小声说：“兄弟，千万不要对外乱说，让萧三知道可是要命的。”
“萧三年轻的时候喜好游侠，结交了很多江洋大盗。十年前，就有这么一个大盗被官府抓了，关在臬台的水牢里，等待秋后问斩。萧三重义气，想方设法要救走大盗，可他怕连累漕帮兄弟，不敢劫法场，就准备潜入水牢，偷偷救走大盗，来个人不知鬼不觉。”
“他不惜重金，收买了臬台很多官吏，可私放要犯可是重罪，没人敢应承这件事。但钱毕竟是收了，到了手里的钱没人愿意退回去，就有官吏给他出招，让他偷偷挖一条直达水牢的地道。”
“水牢四面不都是钢板吗？”吴了凡问道。
“听我慢慢讲啊。水牢的机关自然有人完完全全的告诉了萧三，可凡是机关，都有弱点。水牢要引入活水，出入水口都有铁栅栏，机关发动后还有钢板落下，看似无懈可击。”
杜捕头喝了碗酒，继续说：“当年萧三还买通关系，亲自去水牢看过，也认为没有办法。于是他在江宁城放出话去，凡是能破解水牢，救走大盗的，赏黄金千两。”
“他这么做，臬台都没人管他吗？”
“他大哥那时候就是漕帮的总舵主，没有天大的事，没人愿意惹漕帮这几十万人。当年的按察使早就派人给他传过话，若是敢聚众劫人，定斩不饶。”
“你要知道，当大官儿的说话都喜欢藏半句，重点都在没说的这半句。按察使的意思就是萧三若说当众劫人，必死。若是偷摸把人救走，大家都会装作不知。而且，萧三闹的再厉害，也是在江湖上，他花了那么多银子，官府的人都会当做不知道。”
“最后人救出来了吗？”吴了凡急忙问道。人若是救出，水牢机关肯定要重新调整，朱九涛就更不好救了。
杜捕头喝了碗酒，慢慢说：“兄弟，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说，时间有的是。”
“闹得满江宁城都知道，臬台府的机关图自然是没人敢拿出来给萧三，设计牢房机关的工匠也早就老死了。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过多久，据说是他的儿子见钱眼开，不但拿出了父辈遗留下的图纸，还提供了破解的办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萧三就重金聘请挖掘地道的高手，准备营救那个大盗。”
“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臬台上报的是大盗未等到问斩，就病死在了水牢里。尸体就用席子一卷，扔到了乱坟岗。但是，没有人看到尸体是不是大盗的。有人说大盗被救走了，臬台为了避免被责问，谎称大盗病死了。有人说臬台怕大盗真被救走，将大盗提前毒死在牢房里。”
吴了凡笑道：“老哥，没结果的事你还说的这么神秘。”
“哎。”杜捕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那时候我还是臬台的一个小捕快，虽然没看到大盗的尸体，可大盗死在臬台后，萧三突然销声匿迹了，都没给大盗收尸，你说奇怪不奇怪？”
见吴了凡点头，杜捕头继续显摆道：“我猜呀，大盗就是被萧三救走了。萧三是三年后，按察使被调走后才回来的，回来后很快，就几乎统一了江宁府的打降，你说，这么高调的人，怎么会突然默默无闻的离开三年呢？”
“所有呀，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传出去惹臬台里的人不高兴还好，萧三可是会杀人的。这种案子有心人查下去，可是要掉很多脑袋的。”
两人推杯换盏又喝了许久，见杜捕头有点语无伦次，吴了凡趁机问道：“老哥，怎么能联系上萧三呢？”
“萧三……好联系，他是急公好义的侠士做派，谁落了难，他都会管……管顿饱饭，给些盘缠。”
“萧三慷慨仗义，我想和他结交。”
“结……交？不可能，不可能，臬台的人不被他打出去就……就不错了。”
“老哥没有别的办法了，这点事不能难住老哥吧？”
杜捕头受到激将，晃晃脑袋说：“你要是问别人，还真没办法，但是……我有！”
“年初我查……查案，照顾了媚香楼的一个龟奴。”杜捕头趴到吴了凡耳边，“他和我说，红鸾和萧三关系匪浅。”
“哈哈哈。”杜捕头突然大笑，“我知道你找萧三干吗？哈哈哈哈哈！”
笑完，杜捕头倒在桌上，再也爬不起来。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地牢里狱卒上次得了他的银子，根本没阻拦他和秦武四处打量。只是，逛了一圈，没有找到朱九涛。
“兄弟，地牢重地，还是不要乱逛的好。”杜捕头好心的劝吴了凡。
“里面也没几个囚犯，还怕我把谁放走啊？”吴了凡开着玩笑。
杜捕头贴近他耳边，指指地下，低声说：“这下面还有一层水牢，关押着朝廷钦犯呢！”
“哦？”吴了凡压制内心的激动，问道：“还有水牢？怎么下去？”
杜捕头小心看了眼狱卒，见其并未瞅向这边，低声说：“兄弟，和别人可别乱问，臬台上下都绷着一根弦呢，胡乱打探会惹人怀疑的。”
吴了凡猜测三叔就关在水牢里，等杜捕头办好交接，签字画押，就拉着他来到马祥兴。
马祥兴久负盛名，名菜荟萃。吴了凡毫不吝惜，叫了两壶好酒，美人肝、松鼠鱼、凤尾虾等特色菜更是一个不落，点了个遍。
杜捕头哪受到过这种待遇，就算平时富户有案子相求，也很少来马祥兴请他大吃大喝。
“够了！够了！兄弟太破费了。”
“小弟对衙门很多关系脉络都一知半解，多亏杜老哥指点，才能勉强不出错，难得有机会感谢老哥，怎能算破费。老哥敞开肚皮，吃好喝好才是给我面子。”
吴了凡有秀才功名，又受刘经邦重视，指不定哪天就外放为官，自己就是个小吏，对自己说话还如此客气，杜捕头虚荣心爆满，兴高采烈的说：“兄弟跟着典史大人，前途无量，有用的到我的地方，自然愿效犬马之劳。”
几杯酒下肚，两人聊的更欢，杜捕头主动聊起水牢，“我看兄弟对水牢……”
吴了凡怕引起怀疑，打岔道：“我就是没见过水牢，有些好奇，老哥喝酒。”
“要不是水牢里关着钦犯，就带兄弟下去看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里面污秽不堪，气味难闻，若非迫不得已，狱卒都懒得下去。”
“环境这么差，把钦犯关在里面，不怕他死了？”
杜捕头往屋顶一直，道：“唉，关地牢上面不放心呢。听说关的是长毛的一个王，怕被长毛劫走呀。水牢四周都是钢板，炮都轰不破，长毛要敢进水牢劫人，机关一下，便是关门打狗了。”
“长毛也不可能全进去呀，外面的人不能打开机关。”
“哈哈，兄弟不知了吧，水牢操控机关可在牢房外面，机关打开，连地牢都是铜墙铁壁。臬台牢房经常关些逆匪大盗，要是没点东西，不早让人劫走了。”
“原来如此，这么精妙的机关是谁设计的？”
“年代久远，这我可不知。”杜捕头突然压低声音说：“不过萧三可能有牢房的图纸。”
“图纸是臬台机密，他怎么会有？”吴了凡诧异道。
杜捕头已经喝成关公脸，面红耳赤的四处打量，好像旁边有人偷听一样。
“杜老哥，雅间里就你我、秦武三人，小二早出去了。”
虽是如此，杜捕头仍是怕被人听到的样子，小声说：“兄弟，千万不要对外乱说，让萧三知道可是要命的。”
“萧三年轻的时候喜好游侠，结交了很多江洋大盗。十年前，就有这么一个大盗被官府抓了，关在臬台的水牢里，等待秋后问斩。萧三重义气，想方设法要救走大盗，可他怕连累漕帮兄弟，不敢劫法场，就准备潜入水牢，偷偷救走大盗，来个人不知鬼不觉。”
“他不惜重金，收买了臬台很多官吏，可私放要犯可是重罪，没人敢应承这件事。但钱毕竟是收了，到了手里的钱没人愿意退回去，就有官吏给他出招，让他偷偷挖一条直达水牢的地道。”
“水牢四面不都是钢板吗？”吴了凡问道。
“听我慢慢讲啊。水牢的机关自然有人完完全全的告诉了萧三，可凡是机关，都有弱点。水牢要引入活水，出入水口都有铁栅栏，机关发动后还有钢板落下，看似无懈可击。”
杜捕头喝了碗酒，继续说：“当年萧三还买通关系，亲自去水牢看过，也认为没有办法。于是他在江宁城放出话去，凡是能破解水牢，救走大盗的，赏黄金千两。”
“他这么做，臬台都没人管他吗？”
“他大哥那时候就是漕帮的总舵主，没有天大的事，没人愿意惹漕帮这几十万人。当年的按察使早就派人给他传过话，若是敢聚众劫人，定斩不饶。”
“你要知道，当大官儿的说话都喜欢藏半句，重点都在没说的这半句。按察使的意思就是萧三若说当众劫人，必死。若是偷摸把人救走，大家都会装作不知。而且，萧三闹的再厉害，也是在江湖上，他花了那么多银子，官府的人都会当做不知道。”
“最后人救出来了吗？”吴了凡急忙问道。人若是救出，水牢机关肯定要重新调整，朱九涛就更不好救了。
杜捕头喝了碗酒，慢慢说：“兄弟，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说，时间有的是。”
“闹得满江宁城都知道，臬台府的机关图自然是没人敢拿出来给萧三，设计牢房机关的工匠也早就老死了。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过多久，据说是他的儿子见钱眼开，不但拿出了父辈遗留下的图纸，还提供了破解的办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萧三就重金聘请挖掘地道的高手，准备营救那个大盗。”
“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臬台上报的是大盗未等到问斩，就病死在了水牢里。尸体就用席子一卷，扔到了乱坟岗。但是，没有人看到尸体是不是大盗的。有人说大盗被救走了，臬台为了避免被责问，谎称大盗病死了。有人说臬台怕大盗真被救走，将大盗提前毒死在牢房里。”
吴了凡笑道：“老哥，没结果的事你还说的这么神秘。”
“哎。”杜捕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那时候我还是臬台的一个小捕快，虽然没看到大盗的尸体，可大盗死在臬台后，萧三突然销声匿迹了，都没给大盗收尸，你说奇怪不奇怪？”
见吴了凡点头，杜捕头继续显摆道：“我猜呀，大盗就是被萧三救走了。萧三是三年后，按察使被调走后才回来的，回来后很快，就几乎统一了江宁府的打降，你说，这么高调的人，怎么会突然默默无闻的离开三年呢？”
“所有呀，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传出去惹臬台里的人不高兴还好，萧三可是会杀人的。这种案子有心人查下去，可是要掉很多脑袋的。”
两人推杯换盏又喝了许久，见杜捕头有点语无伦次，吴了凡趁机问道：“老哥，怎么能联系上萧三呢？”
“萧三……好联系，他是急公好义的侠士做派，谁落了难，他都会管……管顿饱饭，给些盘缠。”
“萧三慷慨仗义，我想和他结交。”
“结……交？不可能，不可能，臬台的人不被他打出去就……就不错了。”
“老哥没有别的办法了，这点事不能难住老哥吧？”
杜捕头受到激将，晃晃脑袋说：“你要是问别人，还真没办法，但是……我有！”
“年初我查……查案，照顾了媚香楼的一个龟奴。”杜捕头趴到吴了凡耳边，“他和我说，红鸾和萧三关系匪浅。”
“哈哈哈。”杜捕头突然大笑，“我知道你找萧三干吗？哈哈哈哈哈！”
笑完，杜捕头倒在桌上，再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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