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龙脖子山（下）
洞中的血腥味浓厚，几具尸体还躺着地上，吴了凡用脚踢出条路，翻了翻洞中剩下的财物。
果然，都是些不好出手的东西。丝绸、古玩、玉石、首饰、茶叶等等，堆满了三分之一的山洞。
吴了凡把石板上的稻草扔到一旁，坐到石板上说：“你俩是明白人，这里的事迟早要传到东王耳朵里，得罪了东王，在太平军就算有罗叔护着，你们也难获重用。”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太平军看似势如破竹，但终究是以一隅而抗天下，如今各地开始组建团练，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你们现在退出也算避免了诛族之祸。”吴了凡继续洗脑，“你们也算见识过了枪炮之威，丕成我问你，太平军中有多少枪炮？”
“几乎没有，总制大人从清妖手里缴获过一些枪炮，我们都是大人近卫，才有机会试射，大部分人就算给他们枪炮也不会用。”
“那你说，肉体凡躯能挡住枪炮吗？”吴了凡继续问。
“当然不能，清妖枪炮总能给我们带来很大伤亡。”
“洋人你们也听说过吧，清兵的枪炮你们都扛不住，洋人火器威力更甚，又拿什么来抗？”
“清廷对洋人卑躬屈膝，割地赔款，但你们想，银子从哪来？这才有了对内的横征暴敛，你们见到的胥吏都是在执行朝廷的命令，只不过趁机从中浑水摸鱼，把很多银子偷偷揣进自己的腰包罢了！”
“战争苦的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百姓，我们现在要的不是逞一夫之勇，而是积蓄力量，用上比洋人更好的火器，那时，清兵不足为惧！洋人不足为惧！”
“少舵主的意思是？”陈丕成、程学启都有些疑惑。
吴了凡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见秦武也有些迷惑，暗道：坏了！说的太深了，他们听不懂！现在还不是进步青年遍地走的时代，他们连洋人都没见过，更甭想让他们去理解科技进步导致的武器差距了。虽然，在这个时代，他们算有些卓识远见，但也逃不出几千年来的俗套。
现在和他们这些刚刚接触火铳的人，去谈师夷长技以制夷，就是对牛弹琴。
吴了凡组织语言，耐心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苦命人，家里但凡活的下去，也不会跑出来造反。你们很聪明，应该也看得出来，罗叔出生入死，攻城拔寨无数，还是自己带着人马加入，也就混个总制。侯谦芳在东王门下当条狗，无尺寸之功，都能当个将军。”
看着程学启、陈丕成无动于衷的样子，吴了凡一指四个俘虏，继续说：“他们确实刺杀过我，不信你们自己去问！我也不想对太平军的兄弟动手，可是今天他们敢杀我，明天就敢杀总舵主，后天就敢杀天王！今天他们杀我，你们无动于衷，明天他们杀总舵主，你们是不是还想无动于衷！是不是幻想他们会看着你们无动于衷的面上，给你们加官进爵！”
“属下不敢！”两人不顾地下血污，跪在地上齐声说。
吴了凡缓和里语气，道：“就算东王不知情，其中也必有小人作祟，作祟的小人该不该杀？”
“该杀！”陈丕成道：“属下自然会拼命保护少舵主！”
犹豫片刻，陈丕成一咬牙，说：“作祟小人属下必会帮少舵主除掉，只是属下不想少舵主与东王决裂，不想太平军兄弟们自相残杀！”
愚忠！太平军洗脑够彻底的呀！吴了凡略微寻思，扶起陈丕成笑道：“你想多了，建立天国也是我三叔的理想，我怎会从中作梗，分裂太平军呢！查出作祟的小人，我会亲自绑了他去找东王请罪。”
吴了凡一指洞中财物，继续说：“此次你们人首功，这些财物你们分了吧。”
“属下愧不敢当，不如少舵主代我们捐给圣库。”陈丕成拒绝道。
“好！你先出去吧！”
待陈丕成走后，吴了凡继续说：“学启，财物不好运输，你的那份，等变卖成银子，再给你银票。”
程学启眼中欣喜之色一闪而过，变了称呼，道：“少主，丕成不敢居功，属下更不敢谈功劳。”
吴了凡拍着他的肩膀说：“大丈夫行于世间，无非为了权财色，勿要多言，给你就拿着，记得给下面兄弟也分一些。”
“属下代兄弟们谢过少主！”
“洞内洞外叫兄弟们清理一下，今日有人来此处和这帮人接头，别让他看出破绽跑了。”
“是。”
程学启走后，秦武道：“少主，你操之过急了。拉起自己的人马，还要靠主上的威望。”
“我知道。”吴了凡无奈道：“同在江宁，以后和侯谦芳的人少不了冲突，咱们就这些人能用，不赶紧收服众人，怎么和侯谦芳对抗？怎么营救三叔？我也想慢慢来，时间不允许啊。”
……
未正（下午两点），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五辆马车缓缓到了山顶。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道：“货怎么没搬出来，赶快叫人搬，过了时辰就进不了城了。”
洞外石头上坐着的正是程学启，在等着接头人。
“快叫人呢！”掌柜不耐烦的喊道：“不会就你自己吧，他们人呢？”
“你是侯将军派来的？”程学启问。
“每旬我都过来，你不认识我？”掌柜的疑惑道：“咦？我看你也面生，狗蛋呢，叫他出来！”
“动手！”陈学启喊完，一把将掌柜按在地上。
车上车夫想赶车逃窜，被埋伏的众人持枪围住。
“好汉，我们是他雇来的车夫，可没有钱啊！”
“马车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好汉要了也没用，放我们走吧。”
“别喊了。”吴了凡走出来制止乱哄哄的喊叫，一看还有熟人，就是昨晚喝酒问话的那个车夫。
“他们都是车夫？”
“大人。”车夫连忙跳下马车施礼，长舒一口气道：“原来是大人啊，荒山野岭的，还以为碰到劫道歹……”
“您瞧我这嘴，大人自然不会……还好碰到大人。”车夫想说劫道歹人，脑袋一想不合适，连连改口。
“问你话呢，别墨迹了。”
“回大人。都是车夫，都是车夫。”
“知道荒郊野岭，还来这里干嘛！”
“这不是他给的钱多吗，谁知道董掌柜和歹人勾结。”
“你怎么知道他和歹人勾结？”
“大人带人在这里抓他，他还能是好人？”
“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城东有德堂的董掌柜。”
“行了，回去吧，案子还没破，别对外人说！”吴了凡摆摆手。
“知道，知道。”车夫连忙作揖。
秦武在吴了凡耳边低声说：“放走了他们，会留后患的。”
吴了凡摇摇头，他不忍伤害无辜的车夫们。陈丕成看他放走车夫，倒是心中暗暗佩服。
董掌柜养尊处优惯了，程学启打了几下，就问什么答什么。
“谁派你来的？”
“侯将军。”
“来干什么？”
“把洞中财物运到江宁变卖。”
“谁问你这个里，你来江宁干什么？”
“我是药房掌柜，一直就在江宁啊。”
“问什么你答什么。”程学启扇了两巴掌。
“是是。侯将军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都干过什么？”
“租宅院、抓药、四处联系。”
“说重点！”
吴了凡见程学启问不到重点，准备走过去自己问。
这时只听程学启喊道：“什么？侯将军要杀天德王？你再说一边！”
没听见掌柜说什么，只见程学启拿刀架在掌柜脖子上，愤怒道：“你说天德王该死！你怎敢！老子杀了你！”
程学启直接拿刀抹了掌柜脖子。
“属下该死！”程学启转头跪到吴了凡面前，道：“属下听掌柜说侯将军要杀天德王，还口口声声说天德王该死，一时激愤杀了掌柜，还请少主赎罪。”
“起来吧，不怪你。”吴了凡安抚道。
程学启是想跟我混了，就是演的太假了，瞒不过陈丕成啊。可惜董掌柜了，啥线索没问呢。吴了凡暗暗叹气。
果然，都是些不好出手的东西。丝绸、古玩、玉石、首饰、茶叶等等，堆满了三分之一的山洞。
吴了凡把石板上的稻草扔到一旁，坐到石板上说：“你俩是明白人，这里的事迟早要传到东王耳朵里，得罪了东王，在太平军就算有罗叔护着，你们也难获重用。”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太平军看似势如破竹，但终究是以一隅而抗天下，如今各地开始组建团练，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你们现在退出也算避免了诛族之祸。”吴了凡继续洗脑，“你们也算见识过了枪炮之威，丕成我问你，太平军中有多少枪炮？”
“几乎没有，总制大人从清妖手里缴获过一些枪炮，我们都是大人近卫，才有机会试射，大部分人就算给他们枪炮也不会用。”
“那你说，肉体凡躯能挡住枪炮吗？”吴了凡继续问。
“当然不能，清妖枪炮总能给我们带来很大伤亡。”
“洋人你们也听说过吧，清兵的枪炮你们都扛不住，洋人火器威力更甚，又拿什么来抗？”
“清廷对洋人卑躬屈膝，割地赔款，但你们想，银子从哪来？这才有了对内的横征暴敛，你们见到的胥吏都是在执行朝廷的命令，只不过趁机从中浑水摸鱼，把很多银子偷偷揣进自己的腰包罢了！”
“战争苦的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百姓，我们现在要的不是逞一夫之勇，而是积蓄力量，用上比洋人更好的火器，那时，清兵不足为惧！洋人不足为惧！”
“少舵主的意思是？”陈丕成、程学启都有些疑惑。
吴了凡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见秦武也有些迷惑，暗道：坏了！说的太深了，他们听不懂！现在还不是进步青年遍地走的时代，他们连洋人都没见过，更甭想让他们去理解科技进步导致的武器差距了。虽然，在这个时代，他们算有些卓识远见，但也逃不出几千年来的俗套。
现在和他们这些刚刚接触火铳的人，去谈师夷长技以制夷，就是对牛弹琴。
吴了凡组织语言，耐心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苦命人，家里但凡活的下去，也不会跑出来造反。你们很聪明，应该也看得出来，罗叔出生入死，攻城拔寨无数，还是自己带着人马加入，也就混个总制。侯谦芳在东王门下当条狗，无尺寸之功，都能当个将军。”
看着程学启、陈丕成无动于衷的样子，吴了凡一指四个俘虏，继续说：“他们确实刺杀过我，不信你们自己去问！我也不想对太平军的兄弟动手，可是今天他们敢杀我，明天就敢杀总舵主，后天就敢杀天王！今天他们杀我，你们无动于衷，明天他们杀总舵主，你们是不是还想无动于衷！是不是幻想他们会看着你们无动于衷的面上，给你们加官进爵！”
“属下不敢！”两人不顾地下血污，跪在地上齐声说。
吴了凡缓和里语气，道：“就算东王不知情，其中也必有小人作祟，作祟的小人该不该杀？”
“该杀！”陈丕成道：“属下自然会拼命保护少舵主！”
犹豫片刻，陈丕成一咬牙，说：“作祟小人属下必会帮少舵主除掉，只是属下不想少舵主与东王决裂，不想太平军兄弟们自相残杀！”
愚忠！太平军洗脑够彻底的呀！吴了凡略微寻思，扶起陈丕成笑道：“你想多了，建立天国也是我三叔的理想，我怎会从中作梗，分裂太平军呢！查出作祟的小人，我会亲自绑了他去找东王请罪。”
吴了凡一指洞中财物，继续说：“此次你们人首功，这些财物你们分了吧。”
“属下愧不敢当，不如少舵主代我们捐给圣库。”陈丕成拒绝道。
“好！你先出去吧！”
待陈丕成走后，吴了凡继续说：“学启，财物不好运输，你的那份，等变卖成银子，再给你银票。”
程学启眼中欣喜之色一闪而过，变了称呼，道：“少主，丕成不敢居功，属下更不敢谈功劳。”
吴了凡拍着他的肩膀说：“大丈夫行于世间，无非为了权财色，勿要多言，给你就拿着，记得给下面兄弟也分一些。”
“属下代兄弟们谢过少主！”
“洞内洞外叫兄弟们清理一下，今日有人来此处和这帮人接头，别让他看出破绽跑了。”
“是。”
程学启走后，秦武道：“少主，你操之过急了。拉起自己的人马，还要靠主上的威望。”
“我知道。”吴了凡无奈道：“同在江宁，以后和侯谦芳的人少不了冲突，咱们就这些人能用，不赶紧收服众人，怎么和侯谦芳对抗？怎么营救三叔？我也想慢慢来，时间不允许啊。”
……
未正（下午两点），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五辆马车缓缓到了山顶。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道：“货怎么没搬出来，赶快叫人搬，过了时辰就进不了城了。”
洞外石头上坐着的正是程学启，在等着接头人。
“快叫人呢！”掌柜不耐烦的喊道：“不会就你自己吧，他们人呢？”
“你是侯将军派来的？”程学启问。
“每旬我都过来，你不认识我？”掌柜的疑惑道：“咦？我看你也面生，狗蛋呢，叫他出来！”
“动手！”陈学启喊完，一把将掌柜按在地上。
车上车夫想赶车逃窜，被埋伏的众人持枪围住。
“好汉，我们是他雇来的车夫，可没有钱啊！”
“马车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好汉要了也没用，放我们走吧。”
“别喊了。”吴了凡走出来制止乱哄哄的喊叫，一看还有熟人，就是昨晚喝酒问话的那个车夫。
“他们都是车夫？”
“大人。”车夫连忙跳下马车施礼，长舒一口气道：“原来是大人啊，荒山野岭的，还以为碰到劫道歹……”
“您瞧我这嘴，大人自然不会……还好碰到大人。”车夫想说劫道歹人，脑袋一想不合适，连连改口。
“问你话呢，别墨迹了。”
“回大人。都是车夫，都是车夫。”
“知道荒郊野岭，还来这里干嘛！”
“这不是他给的钱多吗，谁知道董掌柜和歹人勾结。”
“你怎么知道他和歹人勾结？”
“大人带人在这里抓他，他还能是好人？”
“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城东有德堂的董掌柜。”
“行了，回去吧，案子还没破，别对外人说！”吴了凡摆摆手。
“知道，知道。”车夫连忙作揖。
秦武在吴了凡耳边低声说：“放走了他们，会留后患的。”
吴了凡摇摇头，他不忍伤害无辜的车夫们。陈丕成看他放走车夫，倒是心中暗暗佩服。
董掌柜养尊处优惯了，程学启打了几下，就问什么答什么。
“谁派你来的？”
“侯将军。”
“来干什么？”
“把洞中财物运到江宁变卖。”
“谁问你这个里，你来江宁干什么？”
“我是药房掌柜，一直就在江宁啊。”
“问什么你答什么。”程学启扇了两巴掌。
“是是。侯将军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都干过什么？”
“租宅院、抓药、四处联系。”
“说重点！”
吴了凡见程学启问不到重点，准备走过去自己问。
这时只听程学启喊道：“什么？侯将军要杀天德王？你再说一边！”
没听见掌柜说什么，只见程学启拿刀架在掌柜脖子上，愤怒道：“你说天德王该死！你怎敢！老子杀了你！”
程学启直接拿刀抹了掌柜脖子。
“属下该死！”程学启转头跪到吴了凡面前，道：“属下听掌柜说侯将军要杀天德王，还口口声声说天德王该死，一时激愤杀了掌柜，还请少主赎罪。”
“起来吧，不怪你。”吴了凡安抚道。
程学启是想跟我混了，就是演的太假了，瞒不过陈丕成啊。可惜董掌柜了，啥线索没问呢。吴了凡暗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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