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毒
东宫，春和殿。
朱雄英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时辰，高烧之下，偶尔还喊上几句胡话。
什么“有妖怪，有妖怪”，“别缠着我”云云。
虽是青天白日，但这些阴恻恻的惨叫，却听得人十分瘆得慌。
蓝承陪着太子妃守在床边，内心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话语，而是因为——朱元璋。
是的，这会儿风平浪静，是洪武帝估计还没得到消息。
待会儿东窗事发，雷霆一怒，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但恐惧之外，蓝承却怎么想，怎么觉得此事不大对劲。
那伤人的毒蛇被他第一时间用飞镖钉在了地上，带回府中辨认后，发现不过是一条普通的白头蝰蛇，在江北一带很是常见。
这种蛇的毒性不强，麻痹个老鼠、麻雀之类的尚可，对人来说，根本不足以造成太大的伤害。
宫里的御医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谁能被这种蛇咬到昏迷不醒。
最后，御医也只能勉强解释为，小皇孙的身体本就孱弱，蛇毒只是引发了某种不良的身体反应，这才导致昏迷不醒。
过敏？休克？蓝承上一世对医学一窍不通，只能想到这些名词，但却于事无补。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人从中飘来一股沁鼻的芳香，蓝承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西域的小美女，端着给小皇孙冷敷的毛巾和脸盆踏进屋来。
许是上次的经历，这次小丫头两只手死死的扣住脸盆，模样颇为紧张。
蓝承此时还哪有调笑的心情，忙伸手接过沾湿的毛巾，亲自服侍。
到这个时候，唯有多尽一分苦劳。若是能打动太子朱标，也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蓝承如是想。
“退下吧。”太子妃此时也是面色憔悴，并没看那小宫女，随口打发了一句。
那小宫女应了声是，路过蓝承时，小手却扯了扯蓝承的袖子。
蓝承一脸疑惑地转过头。
“公......公子，可否......可否借一步说话。”
下丫头压低声音道。
“哦？”
蓝承心想，都到这时候了，这小姑娘要跟自己说什么？
“事关......事关重大，奴婢......”
“来。”
蓝承看四下无人注意自己，便把小丫头引到内堂，此处极是安静，只有木炭在火盆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轻微声响。
“姑娘有何事？”
“公子，恕奴婢冒昧，但奴婢看皇太孙殿下这伤势，实在是奇怪得很。”
“哦？姑娘懂医术？”
“回禀公子，奴婢略知一二。”
“还请快快说来！”
蓝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公子，奴婢家在西域，那里山壑纵横，密林遍布，毒虫猛兽数不胜数。奴婢小时被游历而来的一位江湖郎中看中，他收我为徒，带到中原做了炼药的童子，其中炼的大部分药，正是蛇毒的解药。”
“太好了！姑娘可否能给皇太孙殿下开一副解蛇毒的药方？若能救得殿下性命，皇家封赏之下，日后姑娘定然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
蓝承大喜过望，赶忙说道。
“公子误会了......奴婢不是贪图富贵之人，而且殿下如今......中的恐怕并不只是蛇毒。”
什么？不只是蛇毒？
蓝承更加疑惑。
“姑娘......可否再说得明白些？我与殿下进山寻猎，殿下确是被一条白头蝰蛇咬伤无疑。按照御医的说法，殿下自幼体质虚弱，这才导致毒发昏迷。”
“回禀公子，奴婢不知东宫的御医为何会这么讲。但我和那位郎中师父游历江湖多年，专治蛇毒。据我所见，白头蝰蛇之毒，是断然不会致人昏迷的。”
“别说是人了，就连猫狗狐狸这些比婴儿大不了多少的动物，被这种蛇咬伤后也顶多麻木抽搐片刻，之后就恢复如常了。”
“殿下如今已经六岁，也长到半人高了，若只是被白头蝰蛇所伤，如何会昏迷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好转？”
“所以......姑娘方才说，殿下中的，不只是蛇毒？”
蓝承沉吟道。
“嗯，公子，若是照我看来，殿下此时，体内定是另有其它更厉害的毒质，而且，可以肯定不是蛇毒。”
“哦？这又是何以见得？”
“蛇毒发作时，中毒者会毫无例外的全身发黑，死亡时状似焦炭，臭不可闻。”
“而殿下此刻只是面色惨白，昏迷不醒，气血肤色，均是如常。”
这姑娘的分析，有理有据，让人不由得不信。
既然不是蛇毒......
莫不是被人，不知以何种形式，另下了毒？！
若是如此，被蛇咬伤这一节，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蓝承顿时全身冒出了一层冷汗。
若当真如此……那眼下可谓是危机四伏了。
他定了定神，说道：
“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公子何必多礼，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殿下中毒，事关重大。姑娘的猜测，万不可与旁人讲起。”
“奴婢理会得。”
“你且在门外稍侯，容我思考片刻。”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伤心过度，需独处一会儿平复心情。”
“奴婢遵命。”
小姑娘说罢退到门外，掩上了门。
四下无人，蓝承冷静下来，脑海中开始快速闪过这次进山寻猎的画面。
从出发，到进山，到追逐猎物......
没什么异常。
小皇孙一直表现的活泼兴奋，全程紧跟在自己身边。这小孩第一次进山，被蚊虫叮了还很不适应……
再有就是那只兔子，行为多少有一点点反常……
蚊虫叮咬？
蓝承脑海中仿佛打了一道利闪。
先前自己以为，小皇孙在进山时挠了一下后背，应该是被蚊虫叮咬所致。
但此时想来，时节刚出正月，天气寒冷，山里的蚊虫本就不多。
加之小皇孙穿的是厚实的棉袍，还特意扎进了领口袖口，怕受风寒。
是什么样的虫子，在这正月里还能如此活跃，好巧不巧地钻进小皇孙包裹严实的衣服里去，叮咬他的后背？
那若不是蚊虫......
蓝承不禁咽了口吐沫，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攫住了。
若是人为……若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那么从时间和空间上，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随行的侍卫了。
要知道，与他们一同进山围猎者，只有两人。
如果没记错，正是太子妃后来增派的，那两个贴身护卫。
此时，他们正守在小皇孙的床前，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
太子妃……
冷静下来后，蓝承明白，无论这个猜测是对是错，但眼下，绝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如果这真是个惊天阴谋，凭自己的力量，即便能触及真相，也决计抗衡不了那阴谋势力的背后的能量。
要怎么办......
思索之间，一个名词突然从蓝承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仪鸾司。
朱雄英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时辰，高烧之下，偶尔还喊上几句胡话。
什么“有妖怪，有妖怪”，“别缠着我”云云。
虽是青天白日，但这些阴恻恻的惨叫，却听得人十分瘆得慌。
蓝承陪着太子妃守在床边，内心陷入了极度恐惧之中。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话语，而是因为——朱元璋。
是的，这会儿风平浪静，是洪武帝估计还没得到消息。
待会儿东窗事发，雷霆一怒，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但恐惧之外，蓝承却怎么想，怎么觉得此事不大对劲。
那伤人的毒蛇被他第一时间用飞镖钉在了地上，带回府中辨认后，发现不过是一条普通的白头蝰蛇，在江北一带很是常见。
这种蛇的毒性不强，麻痹个老鼠、麻雀之类的尚可，对人来说，根本不足以造成太大的伤害。
宫里的御医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谁能被这种蛇咬到昏迷不醒。
最后，御医也只能勉强解释为，小皇孙的身体本就孱弱，蛇毒只是引发了某种不良的身体反应，这才导致昏迷不醒。
过敏？休克？蓝承上一世对医学一窍不通，只能想到这些名词，但却于事无补。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人从中飘来一股沁鼻的芳香，蓝承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西域的小美女，端着给小皇孙冷敷的毛巾和脸盆踏进屋来。
许是上次的经历，这次小丫头两只手死死的扣住脸盆，模样颇为紧张。
蓝承此时还哪有调笑的心情，忙伸手接过沾湿的毛巾，亲自服侍。
到这个时候，唯有多尽一分苦劳。若是能打动太子朱标，也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蓝承如是想。
“退下吧。”太子妃此时也是面色憔悴，并没看那小宫女，随口打发了一句。
那小宫女应了声是，路过蓝承时，小手却扯了扯蓝承的袖子。
蓝承一脸疑惑地转过头。
“公......公子，可否......可否借一步说话。”
下丫头压低声音道。
“哦？”
蓝承心想，都到这时候了，这小姑娘要跟自己说什么？
“事关......事关重大，奴婢......”
“来。”
蓝承看四下无人注意自己，便把小丫头引到内堂，此处极是安静，只有木炭在火盆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轻微声响。
“姑娘有何事？”
“公子，恕奴婢冒昧，但奴婢看皇太孙殿下这伤势，实在是奇怪得很。”
“哦？姑娘懂医术？”
“回禀公子，奴婢略知一二。”
“还请快快说来！”
蓝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公子，奴婢家在西域，那里山壑纵横，密林遍布，毒虫猛兽数不胜数。奴婢小时被游历而来的一位江湖郎中看中，他收我为徒，带到中原做了炼药的童子，其中炼的大部分药，正是蛇毒的解药。”
“太好了！姑娘可否能给皇太孙殿下开一副解蛇毒的药方？若能救得殿下性命，皇家封赏之下，日后姑娘定然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
蓝承大喜过望，赶忙说道。
“公子误会了......奴婢不是贪图富贵之人，而且殿下如今......中的恐怕并不只是蛇毒。”
什么？不只是蛇毒？
蓝承更加疑惑。
“姑娘......可否再说得明白些？我与殿下进山寻猎，殿下确是被一条白头蝰蛇咬伤无疑。按照御医的说法，殿下自幼体质虚弱，这才导致毒发昏迷。”
“回禀公子，奴婢不知东宫的御医为何会这么讲。但我和那位郎中师父游历江湖多年，专治蛇毒。据我所见，白头蝰蛇之毒，是断然不会致人昏迷的。”
“别说是人了，就连猫狗狐狸这些比婴儿大不了多少的动物，被这种蛇咬伤后也顶多麻木抽搐片刻，之后就恢复如常了。”
“殿下如今已经六岁，也长到半人高了，若只是被白头蝰蛇所伤，如何会昏迷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好转？”
“所以......姑娘方才说，殿下中的，不只是蛇毒？”
蓝承沉吟道。
“嗯，公子，若是照我看来，殿下此时，体内定是另有其它更厉害的毒质，而且，可以肯定不是蛇毒。”
“哦？这又是何以见得？”
“蛇毒发作时，中毒者会毫无例外的全身发黑，死亡时状似焦炭，臭不可闻。”
“而殿下此刻只是面色惨白，昏迷不醒，气血肤色，均是如常。”
这姑娘的分析，有理有据，让人不由得不信。
既然不是蛇毒......
莫不是被人，不知以何种形式，另下了毒？！
若是如此，被蛇咬伤这一节，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蓝承顿时全身冒出了一层冷汗。
若当真如此……那眼下可谓是危机四伏了。
他定了定神，说道：
“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公子何必多礼，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殿下中毒，事关重大。姑娘的猜测，万不可与旁人讲起。”
“奴婢理会得。”
“你且在门外稍侯，容我思考片刻。”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伤心过度，需独处一会儿平复心情。”
“奴婢遵命。”
小姑娘说罢退到门外，掩上了门。
四下无人，蓝承冷静下来，脑海中开始快速闪过这次进山寻猎的画面。
从出发，到进山，到追逐猎物......
没什么异常。
小皇孙一直表现的活泼兴奋，全程紧跟在自己身边。这小孩第一次进山，被蚊虫叮了还很不适应……
再有就是那只兔子，行为多少有一点点反常……
蚊虫叮咬？
蓝承脑海中仿佛打了一道利闪。
先前自己以为，小皇孙在进山时挠了一下后背，应该是被蚊虫叮咬所致。
但此时想来，时节刚出正月，天气寒冷，山里的蚊虫本就不多。
加之小皇孙穿的是厚实的棉袍，还特意扎进了领口袖口，怕受风寒。
是什么样的虫子，在这正月里还能如此活跃，好巧不巧地钻进小皇孙包裹严实的衣服里去，叮咬他的后背？
那若不是蚊虫......
蓝承不禁咽了口吐沫，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攫住了。
若是人为……若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那么从时间和空间上，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随行的侍卫了。
要知道，与他们一同进山围猎者，只有两人。
如果没记错，正是太子妃后来增派的，那两个贴身护卫。
此时，他们正守在小皇孙的床前，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
太子妃……
冷静下来后，蓝承明白，无论这个猜测是对是错，但眼下，绝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如果这真是个惊天阴谋，凭自己的力量，即便能触及真相，也决计抗衡不了那阴谋势力的背后的能量。
要怎么办......
思索之间，一个名词突然从蓝承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仪鸾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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