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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初见蜀山青

    顾北许向那座破落的小院一抱拳,转头挥鞭,马蹄腾空,二人直奔南方而去。

    “师弟,邱断于守卿两战,你终于知晓真气为何物了吧?”二人一路出了黄田镇,董梧秋开口问道。

    “是有些了解。”顾北许说道。

    “通俗来说真气以丹田为起始,游走于任督二脉之间,以任脉督脉的流动顺序不同所得到的效果又不同。”

    “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例如真气单单流过任脉,真气便可加持于兵刃使其更为锋利。若单单流过督脉便可加持于兵刃,使其外泄,形成例如剑气一般之物。”

    “天下武学,看似简单一剑,可其中所涉及到真气流动顺序以及量甚是繁杂。例如山庄的拜剑诀第二式断水流,便要真气先过任脉,再以任脉所过真气二倍之量流过督脉,再以先前流过任脉之量再过一遍任脉共计流动三次。这流动的过程被称之为式,出剑身形动作被称之为招,招式相辅相成,才有了天下百花齐放的武学。”

    “林尽染有一剑鸳鸯力压武林中人二十年无人破解,便是其真气仅在一呼一吸之间流动多达九十六次,剑成之时威力恐怖无比。但能看穿流动次数已是极限,至今无人能看出顺序以及真气的量来。”

    “知道我们江湖头等门派与天下末流门派差距在何处吗?天下武夫对于头等门派趋之若鹜,便是因为独门心法,习得心法便可开任督二脉,每个门派心法又各有所长。例如山庄的心法《归剑》习得初始丹田所纳真气之量天下无出其右,丹田真气越多所使出的招式便越多,若全部用于一招威力也非同小可。武仁派心法以绵长著称,换气时间又极短,真气用尽时短时间便可换气以重新充满丹田,真气源源不断。而林尽染之妻梅玉笙所创邪教的心法习得之后,真气附带剧毒,可侵入人体。”

    “梅玉笙为何非要去修那邪教功法?”顾北许问道。

    “林尽染太过出彩,梅玉笙难以望其项背。江湖上多有势力抓了梅玉笙为逼林尽染交出鸳鸯剑谱,林尽染为救梅玉笙多次负伤,梅玉笙顿感自身无能。此刻又恰巧有本功法摆在面前令她足以同林尽染自信并肩而立,她到底是未能抵得住,翻开了那本功法,只可惜被功法吞了神智,此刻的梅玉笙早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教教主,而不是那个小鸟依人的林尽染挚爱。”

    顾北许唏嘘不已,江湖中人对于秘籍狂热程度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静下心来去感受丹田一前一后两条经脉,清楚认识到任督二脉的位置,便可去修习心法,第一缕自督脉流入丹田的真气便是由心法决定,决定了第一缕真气心法便不可再更改。李镇尚有些距离,今日你先略微感受一番。”

    “师姐,骑着马怎么静下心来啊。”顾北许苦着脸说道。

    “在乱中取静,对于经脉的把控才能更精准。”

    顾北许无奈点点头,沉下心来,按照董梧秋的指示调整呼吸感受经脉,可感受了一路屁也没有感受出来,眼看便到了李镇。

    二人入了李镇,实在是风大,只好寻了个茶馆喝些热茶来暖暖身子。

    茶馆内热热闹闹坐满了人,二人好不容易寻了张角落里没人的桌子坐下,要了两壶热茶。

    落座不久,小二笑呵呵拎着两壶茶搁在桌上,说了句慢用便离去了。

    却听得里头一声醒木拍案,四下哄闹皆静。原来是个说书先生

    “文武百官叩首,金戈铁马不休。江山社稷几经手,谁挡兴亡洪流!”

    “好!”四周人拍手叫好掌声如雷,待众人安静下来,说书人这才缓缓开口。

    说的是那东鸢国皇帝驾崩皇储未立,天下一分为八,湘江王乃是先皇胞弟,本该继位。七位藩王欲夺皇位,率军齐聚永安城要将京城皇族屠戮殆尽。湘江王率军拼死守城,七王久攻不下,遂与湘江王谈和。八王退回封地各自为王,至此天下一分为八,湘江王继位定都永安城改国号为后鸢。

    而后湘江王养精蓄锐为复往日东鸢气象,率军欲一统八国。六国已定,唯独剩下南晋。南晋苛捐杂税大肆扩军,军伍极其庞大。晋国一战,后鸢与往所属南晋兵力相当,两军大战两年十余万士卒失了命,晋国北境血染百里,尸臭味十余月不散,尸横遍野。

    湘江王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湘江王麾下一位将军,顶尖的武林高手,领了军令状,仅仅率千名精兵,连夜跋涉百里,夜袭南晋军帐。

    “那南晋议事帐中,七位将军与那南晋皇帝枫城王齐聚一堂,众人眉头紧蹙,时下不容乐观,军粮也所剩无几,与那后鸢耗不得。”说书人铿锵有力绘声绘色,那大帐便在众人眼前活灵活现。

    “可就在此时,军帐之外传来一声惨叫,随即便听得外头士卒大喊一声,报!有人踉跄慌张闯入帐中跪倒在地。”

    “外头何事惊惧?”

    “禀将军,那后鸢,后鸢率军夜袭来了!”

    “一位将军皱了皱眉头问道,来了几人?”

    “那士卒上气不接下气说道,约摸千人。”

    “不过千人便教尔等肝胆俱裂?我二十万大军在此,传下军令,速去将那千人斩了!无需顾虑此处,有七位将军在,那后鸢想必奈何不得。”

    “那士卒领命,跌撞出了军帐传令去了,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凭空在帐外响起!”

    “今日我便教尔等命丧于此!”

    “众人心中一惊!南晋皇帝小心开口问道,何人在此?”

    “外头有人掀帘进来在门口站定扫视众人沉声说道,我乃后鸢永安将军!”

    “永安将军乃何人也?此人文武双全,用兵如神又身怀天下头等武学,八国之战中后鸢扫灭七国一统天下,有他七分功劳!”

    “众人哈哈大笑道,好计谋,以千人调虎离山使我大军乱了阵脚,再孤身入我帐中取我几人项上人头。擒贼擒王倒是明白,可你莫非以为你一人入我军帐便可杀了我等?我七位将军俱是一等一的高手!”

    “试试便知!”

    “那后鸢将军一剑出鞘,剑光如月,真气倾泻而出,大帐击得粉碎,七人拔刀一拥而上,永安将军以一敌七,虽负了重伤,却将那七人斩杀当场,生擒了枫城王,挟持永安王大摇大摆离开了南晋军帐。”

    “至此南晋群龙无首,士卒军心涣散,吃光了所剩无几的军粮便四散离去溃不成军,不久南晋便覆灭。天下初定,湘江王登基为天下共主,定都永安,改国号为大鸢。论功行赏之际,永安将军平定七国功高,封为侯爵,位属超一品,赏黄金千万两,却退出了庙堂不知隐于何地。至此湘江王复我鸢国往日疆土,一统!”说书人提高了嗓门用力一拍醒木。

    “天下!”

    “好!”满堂喝彩拍手叫好,说书人哈哈大笑,一旁的小徒弟拿了碗来顺着桌子一一走过,不断有人往其中投了铜钱,小徒弟挨个道谢。

    董梧秋听着了这个故事微微皱了皱眉,顾北许往那小姑娘碗中搁了十枚铜板,徒弟道了声谢便往下桌走去。

    顾北许看向董梧秋问道:“师姐,怎的了?”

    董梧秋摇了摇头,顾北许又问道:“这故事倒是有些意思,这永安将军说的莫不是我爹?”

    “我怎会知,约摸是的。”董梧秋摇了摇头。

    说书先生瞧了眼徒弟端回来的碗,满满登登一碗的铜钱,先生十分满意,收拾好了东西,向众人一抱拳,出门去了。

    顾北许抿了口茶,听得一旁桌上两人议论起来。

    其中一人啧啧称奇说道:“永安将军好生的豪气,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对过那人说道:“真乃豪杰。”

    二人喝的却不是茶而是酒,先前那人放下了酒碗又说道:“你我二人自幼相识,可自打我搬出这李镇来,我二人久不能见,上回同饮已是你成亲之时。我今日来寻你,便是欲投军入伍,与我同去如何?当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好时节。”

    对面那人长叹一声说道:“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又是父母独子,我儿又才月余,我若是弃他们而去寻那劳什子建功立业,他几人怕只能是在家中等死,更何况我若死于军中,要教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自幼家境充实,且有位兄长,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我却不行。”

    “莫非你是怕死?”

    “怕死不假,我这一死,家中老小便是只能随我而去,一尸几命。”

    那人闻言却腾地站了起来说道:“堂堂八尺男儿,理当建功报国,你却在此贪生怕死,当真是我看走眼了你!”

    周围人闻言目光便聚了过来,听得先前那番语言之人互相一传,众人便都大致明白过来,对那坐着唉声叹气之人满是鄙夷。

    “懦夫!”那站着之人骂道。

    顾北许心中无奈,站起身说了句:“且听我这路人说上几句,方才这位兄台所言不错,人当心怀大志,理当建功报国。”

    站着那人闻言洋洋得意看向朋友。

    顾北许又接着说道:“可兄台所言也不无道理,他这一走,家中无了经济来源,娘子育子出不得门,爹娘年迈又做不得工,只能是一家等死。且既是儿子不过月余,想来必是成亲不久,他若死于沙场,要叫他儿子满月便没了爹爹?要教娘子成亲便没了丈夫?要教爹娘垂垂老矣没了儿子?”

    那人闻言面色如猪肝般难看。

    “且听我一言,既然是自幼相识,何必对他咄咄相逼。你二人所说皆有道理,可无论如何,还望莫要将己身看法强加于他人。”

    “好!”满堂喝彩,众人哈哈大笑,顾北许向众人抱拳笑笑坐了回去。

    顾北许这刚坐下,又有一人走来在顾北许身边小声说道:“阁下,先前所言属实精彩,楼上我家将军有请,烦请二位移步随我同去,有劳!”

    董梧秋看向顾北许,顾北许笑笑说道:“那便去看看。”

    二人站起身来随那人上了楼进了包房,屋内坐着一花甲之年瞧着平平无奇瞧着十分和善的老头儿,老头两旁站着两位腰挂长刀之人,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边搁着三个酒碗。见二人进来,忙站起身抱拳笑呵呵地看向二人说道:“恭候二位多时,快些请坐。”

    顾北许二人抱拳回礼,在老头儿面前坐下。

    老头看向顾北许说道:“看二位携剑出游,定是二位侠客。方才少侠所言实属精妙绝伦,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免贵姓顾,名北许在下顾北许,这位是我师姐董梧秋。”顾北许笑道。

    “哦?原来是白剑山庄少庄主?那这位想必就是顾燕云二弟子吧?久闻令尊大名。在下麟州蜀山青。”

    “莫非是麟州守城将军蜀山青?退隐江湖之前高居天下第一那位?”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不过是江湖中人抬举。”老头笑呵呵说道。

    “实在是蜀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将军不在麟州,怎来这宜州小镇?”

    “两国交战在即,麟州距边境不过百余里,范围又小的可怜,城墙低矮又易攻难守,就连朝廷也不愿派兵增援,兵部传下令来若是西沁发兵麟州,便弃了麟州往东镇守安州。可麟州是我故乡我怎可轻易舍弃,才想到南下与几位将军商议增援一事。”蜀山青叹了口气说道,“虽说抗了令,可我已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即便是死我也应当死在麟州。”

    “将军好魄气,几位将军也定然会伸出援手吧?”顾北许笑道。

    “恰恰相反,麟州易攻难守,若是派兵驻守只是白白浪费兵力,几位将军均不愿增援,四处碰壁。”蜀山青叹了口气说道。“麟州,怕是真的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