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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部署抗疫

    七月二十,乾清宫正殿内,宝座下随伺在身边的是高宇顺和王元,玉阶下站着的是正兵部尚书冯元飙。三位内阁阁老几次觐见,都被崇祯挡了驾,冯元飙一来,崇祯就准见了。

    自打穿越过来,崇祯就没闲着,事情一件一件的办,思考也从没闲着,策划、检索、查缺补漏、检查策略的连续性和周密性……其实脑力劳动很耗费精气神的,尽管昨晚睡眠质量不错,但是崇祯神情上还是略显倦怠。

    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正气却面有忧色的老臣,崇祯感慨万千,“其实原本历史上的崇祯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任用的臣子尽管后世争议很大,但其实相比较历史上那些末代皇帝任用的臣子来说,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干臣,只是生不逢时啊”。崇祯只能苦笑。

    冯元飙已经说明了来意,那就是请皇帝收回成命不要逼迫孙传庭出兵,对此,崇祯不置可否。因为现在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崇祯了,以前的崇祯刚愎自用,急躁冒进,再加上盲目自信,导致了几次逼迫孙传庭出兵,把大明朝最后一个擎天玉柱毁掉。可是现在的崇祯却不得不做和以前那个崇祯同样的事。他深深的知道,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一两个能臣就能力挽狂澜的,北方民心尽失,军心也已尽失,仅靠一支凭借将帅用自己的威望和能力支撑起来的军队来挽回局面,即使能够胜利,那么这个将帅要么是岳飞那样的下场,要么就形成曹操时代那样的局面,因为这中间会形成利益集团,这个利益集团会推动带头大哥给这个集团带来更大利益。这样的结果就是要么毁了带头大哥,要么毁了大明。唐朝用军阀镇压了黄巢起义,结果亡在了朱温手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所以,他要大用孙传庭,但是却是要等到孙传庭大败之后才能用,没有办法,一个总是一帆风顺的人,是很容易坚持己见甚至为了坚持己见而对君主抗辩,那样君臣和谐的关系就会破裂,剩下的,就会向悲剧转变。所以他不仅要孙传庭建功立业更要让孙传庭打心底里以皇帝为尊。

    崇祯既想重整大明再建盛世,又想成就孙传庭一世美名,让他成为力挽狂澜的忠臣典范,这就需要有所牺牲,有所算计。如果出发点是善的那么就是“良苦用心”,如果出发点是恶的,那么就是“阴谋小人”了。不过他不在乎,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崇祯不理会冯元飙的请求,眼睛盯了一会儿冯元飙的脸色,看他脸色越来越无奈,也越来越灰心,心下已有了计较。

    冯元飙看崇祯迟迟不表态知道劝说无果,踌躇了一下,向上拱手道:“老臣年老多病,自知无能为国效力,恳请陛下赐臣归乡。”说完从袖子里取出辞文跪地双手将辞文高高举过头顶。

    身旁立着的高宇顺取过辞文奉到崇祯面前,崇祯摆摆手,示意他把辞文放到一边。

    辞文被拿走后,冯元飙便把双手垂下,依然跪着等着崇祯决定。

    “呵呵,”崇祯轻笑两声,戏谑的对冯元飙说:“卿对朕很失望吧”。

    冯元飙急回道:“臣不敢,臣确实老病缠身,恐误了国家大事,实不敢质疑陛下。”

    “哦,”崇祯眼光死死盯着冯元飙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爱卿想好了么?”

    “老臣已深思熟虑”冯元飙回道。

    “可有人推荐给朕啊”崇祯又问。

    “嗯,”沉吟了一下,冯元飙继续回道:“臣推荐李邦华,史可法二人”,说完,低下头不再说话。

    殿内沉寂了,没人说话,良久,看到冯元飙似是跪累了,身体有些晃动。崇祯才说道:“朕已知爱卿心意,爱卿可否再帮朕做件事,然后可告老矣。”

    冯元飙不解的抬起头看向崇祯,看到崇祯那清澈明朗的眼神,忽然心中一动,迟疑起来,但是没说话。

    “卿去趟南京,挂职户部,全面清理南京那边钱粮仓库,勿必使仓廪充实,我大明危难至此,无论是战是守,钱粮最重,干系最大,卿可敢为朕去走一遭?”

    “臣愿为陛下效力”冯元飙叩头道。

    “好了,起来吧”

    “赐座”

    “喏”王元应诺。

    看着冯元飙坐下,崇祯又问道:“爱卿这几日可是见了何人啊?”

    冯元飙心中一凛,就要站起来,崇祯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待冯元飙回答,崇祯继续说道:“朕也想见见这个冯容,卿以为可否。”

    冯元飙欠欠屁股,拱手说道:“陛下此举甚善。”

    “嗯,去传吧”,崇祯冲着王元道。

    “喏”……王元退去。

    之后,崇祯和冯元飙商量了一下到南京以后清查各库以及清理污吏、庸吏的细节,还就如何充盈仓廪说了自己的想法,最后崇祯强调,自己说的只是建议,让冯元飙到任南京后自行根据实际情况处置。

    另外崇祯还强调了曹化淳即将到任南京,让冯元飙尽力配合勿生嫌隙云云。

    时至正午,崇祯就命传膳,与冯元飙共进午膳。说句实在的,崇祯皇帝的饭菜,以素食为主,主要是青菜,也没有上一大桌子菜的习惯,比起豪门大地主来说,算是寒酸得很了。

    冯元飙也不客气,虽然感觉饭食还比不上自家丰盛,但是冯元飙确是很钦佩崇祯的节俭。因此心中在惊讶于崇祯今天的改变颠覆了自己对皇帝以前的印象之余也增加了几分看重。

    午膳过后,王元才带冯容上殿见驾。

    行礼过后,崇祯并没有叫冯容起来,只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暗自点点头,凭感觉认定他是个可用之才(没办法,事情紧急,不可能按照考察用人的老路子去走流程了,全凭感觉了)。

    冯容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一直静静的等。

    咳了一声,崇祯终于开口了:

    “朕听说,你常劝你家督师归隐,可有此事啊?”

    冯容浑身一颤,脸上顿时冒出了毛毛细汗,就像一瞬间脸上就变得滑滑腻腻的了,冯容是很想绋起衣袖擦拭一下的,可是他不敢,第一次面圣,本来就有点紧张,崇祯说话又这么不客气,直接揭他老底,说实在的冯容差点就瘫了。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语气虽然坚定,但是还是不自然的结巴了一下,显示了他实际上精神高度紧张。

    “哈哈哈哈”崇祯大笑起来,笑罢又道:“你说说为何要劝孙督师归隐啊?”

    冯容身体有点发颤儿,脸上的细汗已经成了豆大的汗珠,在从门缝窗缝透过来的缕缕阳光照耀下泛着亮泽,滴落至地面,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旁边的冯元飙却好像听到了声音一样,眼睛不停的收索着冯容旁边的地面。

    好一会儿冯容才叩头道:“草民,草民……”慌乱在继续,冯容的精神被无形的压力压抑着,似乎感觉喘息不过来,胸脯不住的起伏,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卿,尽可放松,无妨,实说便是,朕不会为难与你。”仿佛看穿了冯容,崇祯安慰道。

    “是,是,草民确实是觉得天下已乱,实非一人之力可挽危局,故此才劝孙督师归隐。”冯容磕磕巴巴的说完这句,浑身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靡了下来,给人的感觉就像,精气神一瞬间消失了似的。

    “嗯,那依卿看如何才能济世救民啊?”崇祯目不转睛但却面上泛起了一丝微笑的说道。

    又是沉默了良久,冯容才道:“草民以为非大变不能挽危局。”

    此话说完,瞬时,崇祯看到冯容已是满头大汗,汗珠子快速凝结聚集,向下滑落。

    “那要如何变啊?”崇祯不露声色,声音依旧平缓的又道。

    冯容不在犹豫,好似困兽之斗,焕发出最后的力量,声音骤然高亢起来:

    “减税赈灾,平抑物价,重新丈量田亩,士绅一体纳粮,课征商税,减低贫者赋税,惩治贪恶,弘扬正义,这样国家自会强盛,可复我太祖太宗之盛世”。

    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因为激动和紧张,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尖利,让人听起来竟觉得有些失声,越来越不舒服的感觉。冯容说完叩头俯首再不语了。

    “哈哈哈”崇祯笑了,笑的很爽朗,但给人感觉又好像笑声中有那么点讥讽的意味。崇祯眼睛却看向了冯元飙,冯元飙异常震惊,他不震惊冯容口出狂言,他震惊崇祯的反应,他已经看不懂崇祯了,他感觉这位帝王十分陌生,好像从来就不认识崇祯一样,他还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爱卿觉得冯容说的可有道理?”崇祯收敛了笑容,正色对冯元飙问道。

    冯元飙起身跪下,回道:“远水无解近渴,现今局势危急,宜整军待机而战,不可贸然出击,否则一旦大军崩溃,事不济矣,国亦危矣。”说完竟老泪众横了。

    “嗯,”崇祯嗯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似是思考着什么……

    殿内又死一般静寂……

    终于,崇祯又开口了,又出乎意料了,崇祯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而是问向冯容道:

    “与卿同来的还有何人?”

    “这,”冯容有点惊讶,皇帝这思路,飘来飘去的令人难以琢磨啊,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成别的事了呢!想了一想,回道:

    “回陛下,与草民同来的有我恩师的两名家将与50名护卫,还有一位行脚大夫(dàifu)”。

    “哦,是谁?”崇祯好似很有兴趣的追问道。

    “是一位叫吴又可的先生”,冯容答。

    “可是善治大疫的吴有性先生?”崇祯又问。

    “正是”冯容满脸不可思议的回道,心中想,皇帝居于宫中如何对外面事如此了解?

    崇祯点点头,没在问话,只是想了一会儿,就冲着高宇顺说:“你去传顺天府,让他带着吴又可先生还有那个福建来的神医晚膳后觐见。”

    高宇顺连忙应诺出去了。

    崇祯又看着冯容说道:“孙督师的家将叫何名字?”

    “王承嗣、孙剑,”冯容不假思索的道。

    “哦,这二人如何?”崇祯继续追问。

    “皆勇武干练之士,屡次完成督师重托”。

    “好,”崇祯叫了声好,然后挥了挥手,王元看到了走到崇祯身边。

    你这样这样……崇祯冲着王元耳语了几句,王元匆匆向后面去了。

    这时,崇祯才令冯容起身,叫他伺立一旁。

    过了一会儿,王元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份圣旨,小心的看着崇祯,说道:“奴婢已经写好了”

    “嗯,宣旨吧”崇祯淡淡的道。

    一听要宣旨,冯元飙与冯容都不知道给谁宣,都跪了下来。

    王元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先是任命冯元飙转任南京吏部尚书兼领南京户部尚书的圣旨。这样,冯元飙就事实上成了南京的一把手了。

    冯元飙领旨谢恩后站了起来,崇祯示意他归座。

    第二份圣旨却是加封冯容为广州府同知,并被赐同进士出身;同时封孙传庭的两个家将王承嗣、孙剑均为广州游击将军与冯容同去广州。

    这份圣旨就有点玩大了,冯容从一个没进过官场的举人直接被赐同进士出身,然后又直接委派为大府同知,这在明朝还是头一次啊!还有两个家将也是一步登天成为游击将军,这一连串的任命太让人惊讶了。

    那边的冯元飙嘴巴张的老大,都懵了。这边的冯容也是连谢恩都没有,直接懵在那了。

    王元高喊,“还不领旨谢恩。”

    “草民,……臣谢陛下隆恩”冯容伏地叩头,眼泪鼻涕横流,显是太激动了。

    崇祯无视冯容那激动的样子,又开口说道:“你此去广州,天高地远,朕准你们携带亲属家产同去赴任,啊,记得将你老师孙督师在京的家眷亲属一并带走。”

    “啊……”冯容惊讶的抬头望向崇祯,不知道该问什么似的,又傻到那了。

    “朕意已决,不日即调孙传庭去两广,你此去就为你老师打个前站吧。”崇祯解释道。

    “微臣遵旨,”冯容赶忙叩头应道。

    崇祯没有过多纠缠于这件事,只是指示冯元飙与王元一起带冯容去内阁用印后再去吏部和兵部办理相关手续。

    ……

    慢慢品着茶……

    崇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了。

    “这一天好像一直在喝茶”崇祯暗暗想着。

    思绪万千……

    刚才窦美仪已经被安排到自己身边伺候自己了,他当时看到那张好似熟悉但是又完全陌生的脸,感觉很犹豫,但是那种让人想要与其亲近的感觉却始终拉扯着他,那张美丽的脸庞,婀娜的身姿,在心头缭绕,久久不去……

    他还在喝茶,他知道后面站着的就是那个他在这个空间里第一个爱上的人,一见钟情的那种。他控制着自己的欲望,不让自己迷失在这纷扰复杂的时空中。

    没有回头,他听到了身后轻轻的一声叹息,很轻,几近不可闻,但是他却听到了。没有下文,他端着茶,却提着心静静的感受着后面的淡淡幽香。

    ……

    外面脚步声传来,高宇顺,王元相继跑来,通传说京兆尹郝晋等求见。

    ……

    崇祯正襟危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心猿意马,望向下面伺立一边的三人。

    郝晋,年近六旬,但却神采奕奕,颇显干练。

    “几处红霜叶,深红更浅红。秋光流水外,山色夕阳中“,崇祯缓缓念出几句诗文,眼神似电射向郝晋,这几句诗,他在前世学习写诗时特意体会过,对他来说这几句诗,比起诗仙诗圣虽不显特别,但是对于现代人来讲,有很多韵味可以咀嚼。

    郝晋身子一震,抬眼迟疑着看着崇祯,随后身子又是一软,复又跪地,眼泪夺眶而出,感言道:

    “微臣有何德行,竟令陛下赏识如斯”,说完叩头涕零。

    崇祯淡淡一笑,说道:“卿平身,切勿感伤过甚”。

    刚才崇祯念的几句诗,正是郝晋十六岁时所做,所以郝晋才会如此感伤。令郝晋不解的是皇帝是如何知道自己年轻时候做的一首小诗,但是不解是一回事,崇祯只是念了几句诗,就已经在刹那间让郝晋犹如遇到了知音,就好像冥冥之中有那么一个人就出现在灯火阑珊处看着自己,关注着自己,肯定着自己一样,这时的郝晋恨不得就为了这一刻的感动而赴汤蹈火在死不辞。

    是啊,人生就是如此,奋斗了大半辈子,也许很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也许半生蹉跎事不遂意,但是无人能抵挡得住这奋斗了半生,本来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却不曾想忽然遇到了那个内心深处期待许久的知音出现,而且这个知音还是能决定自己未来吉凶的关键人物时的那种感动和激动了。

    虽然身体很硬朗,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是郝晋却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那是发自心灵深处的感动、期待、神往还有一颗誓死效忠的心啊,那是灵魂的颤(zhàn)栗。

    崇祯目光却又望向了下首的两个人,一个干瘦的老头,一个高个子,身材均匀的中年汉子。

    “朕闻又可先生擅长治疗各种疫病,愿听先生详解”崇祯冲着这个小老头,神情郑重的说道。

    小老头显见还是有点慌张,刚才进来磕头时就差点出了洋相,尽管外面的太监们详细的交代了叩见帝王的礼节,但是不知怎的,小老头还是慌张了。

    稳定了一下情绪,吴又可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措辞,缓慢的说话,那是因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慌张,虽然在下榻之处,他不止一次的排练了见皇帝后的一切,但是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一见面,崇祯身上自有的那种上位者的霸气,还有仅凭几句诗文就令堂堂京兆尹感激涕零的那种气势和气度,压的他似乎喘不过气来,所以他才慌张,因为他觉得这个皇帝超乎他的想象,他有点恍惚,“莫非真的神灵附体?”……

    吴又可已经回复了正常,不管眼前这个皇帝是不是天神下凡,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个大明也许有救了!

    “草民认为,夫瘟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草民认为这种异气实为一种戾气,从口鼻侵入人体,伏于募原,其邪在半表半里之间,其传变有九,只是苦于此气无象可见,况无声无臭,其来无时,其着无方,何能得睹得闻?人恶得而知是气。”吴又可朗朗道来,思路一旦打开,瞬间就恢复了自信,一切就好像尽在掌握。

    听着吴又可的大论,崇祯面露慎重表情,很认真的听着。

    看了看崇祯慎重的表情,吴又可继续说道:

    “温疫之气从口鼻而入,初起则邪伏膜原,在不表不里之间。治疗应疏利膜原,溃散邪气。邪溃之后,可能出表,越于三经,可汗而已;也可能达里,内传于胃,可下而解。逐邪勿拘结粪,下不厌早、下不以数计。温疫后期可能有顺、逆两途。顺者,表里气相通,里邪下而去之,表邪或从战汗而解,或从癍出而化。逆者,则应根据邪正虚实酌情论治。”

    顿了顿,吴又可又说道:“草民自制达原饮,效果颇佳,虽不能药到病除,却可大大降低病人痛苦和死亡。”

    说到此,吴有性没继续说,崇祯沉吟半晌,其实他是很想把后世的防疫知识讲给吴又可说的,但是想到“拔苗助长”未必是好事,也就作罢了。但是他还是由衷的承认吴又可的见识和对瘟疫的正确描述。崇祯心思电转,不多时就有了决定。此时他适时的转向林双全,询问道:“卿之放血疗法若何?说与朕听。”

    林双全,这段时间也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从最初的震惊和不解中调整了过来。

    “此法非小臣所创,只是小臣偶读书得知,后屡试屡灵,知此法非虚,故小臣不敢贪功。”

    说毕看看崇祯,见崇祯似乎还想听他说下去,便继续说道:“《防疫刍言》中录有“救疫速效良法”在两肘窝曲泽穴、两腘窝委中穴拍痧,出痧后刺出黑血,可“立时即愈”;《痧惊合璧》也载:触犯时气传染,或秽污之气相犯,必兼痧症,或多痰喘,或咽喉如哽,或心腹胀闷,烦躁发热,且治其痧,方可治本病......左腿弯有青筋数条,故昏迷痰喘,先刺其痧筋,出其毒血,此病可立愈;《素问·离合真邪论》说:此邪新客,溶溶未有定处也......刺出其血,其病立已。《素问·刺热》称:刺手太阴、阳明,出血如大豆,立已。”

    停顿了一下,林双全又跪下叩头说道:“小臣虽不行医,却对于此法颇多感触因而多有论证,不期救民一二,得陛下召见阙下,实小臣之万幸也。”

    点了点头,崇祯示意他平身立于一边,又看向吴有性说道:

    “嗯,将病邪自体内驱出,发散于体表,确是良方。”崇祯对林双全说的没置可否,却回过头来又去肯定了吴又可的论断。

    殿内众人又都倍感惊讶,不是惊讶皇帝思维乱飘,而是惊讶于皇帝的心思缜密,未曾被很多人说的话带走,而是在谈话中间始终掌握自己的节奏和方向,这样即使是大师级的人物,也不得不被皇帝的思维带着跑。在古人心中,说话时被别人的思路带着跑,是很危险的,因为那可能会令自己的思路出现空档和阻碍,会影响自由发挥的效果的。所以殿内的人都很惊讶,更增添了殿内的紧张氛围。

    “治疗很重要,预防更重要,防患于未来就是讲的这个道理。疫病之所以流行,扩散范围之广,传播速度之快,很重要的原因是民众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造成的,这些疫情或通过牲畜传播,或通过蚊蝇传播,或通过百姓间口鼻传播,只要找到原因就有办法彻底解决问题。”崇祯侃侃而谈,但是他已经不挖空心思的用文言文对话了,那样太劳心费神,他干脆全改白话了。

    下面几位也是听得呆了,市井之语,甚至比市井之语还要简洁的语言表达,让他们一时没有回味过来,还在互相看,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着,心里琢磨着崇祯的话……

    一时没人说话……

    崇祯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治疫要采取以下步骤;一,迅速组织全城大(dài)夫,成立学习班,传授抗疫经验和办法,。二,按照吴先生配方大量配制抗疫药品,同时培训大(dài)夫们放血疗法,要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疫情。三,要全城实行宵禁和隔离治疗,阻绝疫情的传播速度与传播范围。四,要组织全城大扫除,清理垃圾,灭鼠、蚊蝇、蟑螂,等。五,要配制大量灭鼠药,驱蚊药等等,挨家挨户免费发放,且不断检查杀灭效果。六,死亡民众一律不许掩埋,要火葬处理,以杜绝疫情的二次感染,无论何人不允许有例外,一律火葬,如有违抗,朕不吝于举起屠刀。七,五城兵马司全部上街,在街头分班分批不间断巡逻,发现有宵小之徒试图制造动乱,立即绞杀,绝无赦免。八,令工匠打造大且薄之铁桶,如瓮大小,铁桶上置盖儿,置于车架之上,每车上置两个,每五户人家门外放置一车,所有垃圾,粪类等皆掷于内,每日卯时、申时分两次清理出城,与城十里外寻妥善地深埋处理,疫情期间所有垃圾不得发酵做肥田使用,一律出城深埋。”

    停顿了一下,崇祯继续补充道:“就先说这几条,如有其他问题,视情况增减,卿等需仔细体会朕意,妥善从快办理。”

    一席话下来,崇祯几乎是一口气讲完,然后看着下面呆若木鸡的几个人,殿内除了旁边记录的内监运笔如飞的声音之外,一片静寂……

    崇祯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白话里有很多后世词汇,他们还在理解之中……

    半晌,记录的内监将墨迹已干的记录内容呈给崇祯,看了看,觉得没错,崇祯摆摆手,示意内监拿给下面几人看。

    几人来回传阅了好几遍,最后互相看了看,一同跪地叩头。

    郝晋首先道:“陛下圣明,乃千古明君,微臣感佩五内,愿为陛下效死。微臣回去后立即按陛下旨意部署抗疫。”

    后面两人也相继泣泪附和。

    “嗯,”崇祯沉吟了一下,示意几人平身,然后说道:“不要一个人忙里忙外,一把抓,要分开组别,每组置干练之人负责,你来抓总,做好检查复核即可。”

    “喏,微臣遵旨。”郝晋接道。

    “朕在给你配几个助手”崇祯又道。

    “着调陈贞达任顺天府同知,范箴为顺天府知事,姚成为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

    这些人都是崇祯从吏部考核档案中筛选出来的,这次就一并任命了。

    “朕任命吴有性入职太医院,林双全任顺天府治中协助府尹抗疫。”

    林双全赶紧谢恩,吴有性确是跪地沉吟,想要说话,崇祯摆摆手没让他说话,却又说道:“又可先生心意,朕知道,如今抗疫关键时刻,事急从权,请先生切勿推辞。待疫情过后,朕还要与先生深谈,有很多事情需要先生辅佐朕啊!”

    吴有性叩头谢恩,不再说话。

    回过头,崇祯冲着高宇顺道:“一会儿汝去办理任命之事。”

    高宇顺随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