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造梦
“做梦。”
裴云州回想起些许从那顶旒冕里得到的些许零碎知识，却还是无法将当前的情形和做梦联系起来。
裴云州挠了挠头，道：“抱歉，不是我想拒绝，只是我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天分，不一定能帮上忙……”
姬申玥摇头道：“从你进入这座大殿的那一刻起，我就把梦境的一半权能分享给你了。”
一半的权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裴云州楞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话：
“为什么？”
姬申玥淡淡道：“你觉得你在第五层看到的景象像什么。”
裴云州回想起一路看到的奇怪景象，想起那座仿佛金属浇筑的宫殿，只觉庄严之中带着某种冰冷的压抑，在加上眼前这位的现状，他心中不由产生一个念头……
“囚笼？”
裴云州试探着问。
“很敏锐……但还不够准确。”
姬申玥眸光变得幽深：“更准确的说，是棺材，是将冥土之神的肉身、神名、灵魂乃至所有的一切，尽数埋葬于此的棺材。”
“她被活埋在那座“棺材”里，一无所依，唯有无尽的坚冰和飞雪，永生永世折磨她的灵魂和意识，哪怕是在梦境中都无法短暂的脱离。”
被这冰冷中隐约透着愤怒的语气感染，裴云州不觉手脚有些发冷，霍然间低头，
却见少女脚下，一层厚厚的白霜不觉蔓延了出来，在灯光下闪耀着某种金属似的光泽，
左手旁矮桌上杯中残留的茶水凝结成珠，闪闪发亮。
“最后她选择为自己告死，在绝望的苍白中，将自己燃烧成一团炽热的烈焰。”
……
裴云州感到嘴里有些干涩，忍不住润了润喉咙：“……那你是？”
“我是在灵魂的余烬中重新生出的新芽，但尽管我已并非冥土之神，却还是无法逃脱被封禁的命运。”
姬申玥顿了顿：
“……你知道生来就被封印在这样一个冰冷的世界中，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吗？”
我不知道……
“不过如果永生代表的是永远的孤独与折磨，那么这么一想，确实挺可怜的……”
裴云州心中不禁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但不知道为何，下一刻，大殿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向四面八方滚滚回荡。
“不过如果永生代表的是永远的孤独与折磨，那么这么一想，确实挺可怜的……”
裴云州面色陡变，来不及再说什么，姬申玥忽然“一步”平移来到他身旁，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凑近自己的脸颊，抬起头就这么直直地凝视着他，
她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
“你说我可怜？”
“没有，没有……抱歉，是大脑他自己想的！我什么都没说……”
裴云州努力尝试解释，可还没说完就被少女一把拉了过去。
眼神与姬申玥相触的瞬间，裴云州如遭电击，心砰砰直跳，脸腾的红了!
方才她坐在另外一侧，裴云州又心有顾忌，未曾细看，对其样貌只是泛泛留了好看这个印象，
而现在两人近在咫尺，才发现少女陡然间“生动”起来，
柳眉微蹙，贝齿咬唇，琥珀色的大眼睛，相貌本身便极美，偏又身姿娇小羸弱，脸上满是倦怠已极的神色……
裴云州与她挨得甚近，只觉一股冷寒幽香扑面而来。
“我不想再困在那具“棺材”里，就算冥土之神曾犯下大错，也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再说那些事又不是我干的，凭什么把我一直关在里面！”
裴云州心跳如撞，有些不敢和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对视，突然觉得手臂手背，一阵冰冷，竟是她的眼泪簌簌地滴落洇散……
她哭了？裴云州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姬申玥一把将他推开，面色忽然酡红，恶狠狠地道：“我不管，这一次你必须得帮我，不然就把你自己留下来陪我。”
……
裴云州坐在石椅上，仰头望着绘着奇异图案的天花板，忽然开始想念自己房间里的那个小沙发。
姬申玥的意思是做一个属于他的梦，然后以此为舟楫，带着她脱离这座地宫，因为便连她的梦境也被封印在地宫中。
但他应该无法仅仅通过自身的沉睡来达成这个目标，甚至他能不能在梦里睡着也不好说。
毕竟这么清醒的梦境他也是第一次体会。
而问题的本质应该是用另一个梦境代替现在二人存身的梦境的同时，将姬申玥也一起“偷渡”进新的梦境。
他摩挲着下巴。
问题好像变得更抽象了。
不过，好像倒也不是全然无法可想。
考虑到自己穿越后拥有的特殊能力，鉴于其特性，他将这种能力命名为：昨日重现。
昨日重现只能对超凡之物使用，他凭借这奇特的能力甚至再现出了那顶神奇的旒冕，成功抵达第五层。
毫无疑问，这个梦境中的元素有归属于他的部分，不然不会这么眼熟，而姬申玥也曾说过一句话：
是你的梦，也是我的梦。
嗯……根据他的亲身体验，姬申玥不说废话，而且……她很真实。
如果此言为真，这个梦境真的是自己和姬申玥梦境的结合，那在他通过归属于他的梦境相关部分，比如那台电脑，或是利用电脑里的单机游戏作为框架，来构造出完整的梦境。
他的梦就算原本并未有超凡因素，现在因为那位神女的缘故也一定沾染了奇异的特性！
他正要起身尝试，裴云州脑中又忽然回想起了姬申玥说的另一句话：
梦是愿望的达成。
裴云州又仰后倒去，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敲着石椅扶手，自言自语道：
我现在真的想玩游戏吗……本身有很迫切的愿望吗？
他很快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大厅上的一众事物，忽然抬起头，看到了墙壁上的一只挂钟。
银色的边沿折射出一抹冷光。
下午三点十三分。
他看着秒针一格格在虚无的梦境里似乎毫无意义的前进，转圈，仿佛在无谓的坚持着什么。
可时间在梦境中是否还有意义……
……好像还真有。
裴云州无声叹了口气，望着那只挂钟苦笑了一下。
就和咖啡一样，这是他过去和时间共同奔跑的伙伴，
简单的来说，他过去尤其特别，喜欢奋斗。
这是他过去的坚持，尽管眼下这件充满后现代化风格的物件，和这座大殿似乎格格不入。
但这代表了他对过去的回忆和眷恋。
是了，我想回家。
他喃喃道：
我想要个家，哪怕这只是个梦。
这才是我想要重现的昨日。
……
裴云州起身走到银色挂钟前，抬起头，凝视着那跟纤细的秒针。
他的目光看似追逐着秒针的前进，实则内心则一直在构建挂钟周围的种种。
墙壁是一片雪花似的白，钟的下方是一只米色橱柜，橱柜上放着一个玻璃托盘，和几张立着的照片……
渐渐地，想象越来越详尽，而注入的思念越来越真实，围绕着这个挂钟，一个房间的虚影在裴云州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猛然间，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皮抬起一条缝隙，冥冥之中感到什么东西与自己产生了某种联系。
……
不远处坐在大殿另一侧恢复正常的姬申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目光落在了裴云州身上。
她抬起头。
一只全然相似的挂表悄然浮现，和原来的挂表近乎重叠，却一虚一实，一齐挂在了墙壁上。
姬申玥有些欣赏地望着少年艰难具现出的挂钟，好看的琥珀色眼眸难以抑制地露出些许惊喜。
“不用这么着急，梦境里的时间，离我越近就会走得越慢，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她没想到这个少年能这么快悟出个中奥秘。
但裴云州喘了口气，他在回想从旒冕里得到的些许零碎知识。
理论来说是不存在梦的残念，因为是先有梦，再有梦境里的事物，所有事物都是围绕着某一个念头或者潜意识展开。
而他如今身处梦境之中，却能清晰地知晓自己是在做梦，拥有自由的意志，甚至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这说明姬申玥确实拥有梦相关的权能，而自己能始终保持清醒，说明也分享到了相应的权能。
或许就像姬申玥先前说的那样，他得到了这个梦境权能的一半。
就像他方才心中所想的东西，有些便会在梦中得到某种具现，而只要意愿足够强烈，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梦境的走向。
“这个梦境里的东西很多。”
他扫望了一下房间。
“但有些事，如果我不帮你，你也做不到对吗？”
姬申玥有点不满地“哦”了一声，道：
“那可不一定。”
“起码目前是这样，我看得出来，你其实不喜欢这样。”
姬申玥浅笑了一下，似乎听出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你指的是什么？”
裴云州看着四周的环境，笑道
“我能感觉出来，这里很别扭。”
他的手掌放在桌上，伴随着裴云州的话语。
好像是深邃的星空上点燃了灿烂的火焰，桌子上浮现出一层莹莹白光，昨日再现重现昨日——
随着这光芒一点点扩充开来，星星点点，白色的光芒像是在房间各处一一亮起，将整座大殿都逐渐笼罩在内。
墙壁在这光芒中正在逐渐风化消失，又仿佛是幻想变成了现实，台灯、墙壁、挂着的一盆吊兰一一浮现……
可是这怎么可能？
姬申玥一开始只是抱着一种看戏的状态，但很快便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微微张大嘴。
这毫无疑问已经不只是在用梦境的权能完成的具现，还包含着一种别的力量。
……可是他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威能，难道自己走了眼，莫非这家伙其实本质上也是一尊神祇……可为何，便连自己也没看出他的跟脚……
但下一刻，这光芒的闪烁所过之处便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幽深暮气，这层暮气笼罩在白光上，其下是一幅闪烁着斑驳的光芒的画卷——
这是裴云州竭力想要变化出的现实。
最终，一股乏力感从他内心最深处涌出，逐渐蔓延遍全身上下。
太勉强了。
裴云州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潜力自始至终地在阻止着他，如果他只是想要利用昨日重现恢复房间里的摆设倒还有几分可能。
但一旦涉及到墙壁，也就是象征整座梦境的构筑的外围时所有东西就笼罩上了一层如渊的暮气，就好像突然陷入液体中，阻力陡然剧增……
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在白光渐熄，裴云州闭上眼睛，想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搭了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没吃饭吗，弟弟。”
“用点劲！”
…………
裴云州还来不及多想，忽觉掌心里仿佛窜入一条火龙，瞬间滑入体内，汹汹燃烧。
热炎贯脑，他啊的一声仰天长呼，一道紫气冲天而起。
模糊之中，他看到一顶光作的王冠出现在他的头顶。他抬起头，朦胧之中他看不清那女神的模样，只是觉得莫名有些神似姬申玥……
承天启运，受命于天！
裴云州感觉进入身体的并非是纯粹的力量，而是一种位格——
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幻觉，神祇自云端亲自为其加冕，而自己持权柄，沐浴山呼。
身体仿佛骤然拔地而起，立在了高天之上。
光从他体内脱缰而出——
种子发芽了。
裴云州回想起些许从那顶旒冕里得到的些许零碎知识，却还是无法将当前的情形和做梦联系起来。
裴云州挠了挠头，道：“抱歉，不是我想拒绝，只是我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天分，不一定能帮上忙……”
姬申玥摇头道：“从你进入这座大殿的那一刻起，我就把梦境的一半权能分享给你了。”
一半的权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裴云州楞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话：
“为什么？”
姬申玥淡淡道：“你觉得你在第五层看到的景象像什么。”
裴云州回想起一路看到的奇怪景象，想起那座仿佛金属浇筑的宫殿，只觉庄严之中带着某种冰冷的压抑，在加上眼前这位的现状，他心中不由产生一个念头……
“囚笼？”
裴云州试探着问。
“很敏锐……但还不够准确。”
姬申玥眸光变得幽深：“更准确的说，是棺材，是将冥土之神的肉身、神名、灵魂乃至所有的一切，尽数埋葬于此的棺材。”
“她被活埋在那座“棺材”里，一无所依，唯有无尽的坚冰和飞雪，永生永世折磨她的灵魂和意识，哪怕是在梦境中都无法短暂的脱离。”
被这冰冷中隐约透着愤怒的语气感染，裴云州不觉手脚有些发冷，霍然间低头，
却见少女脚下，一层厚厚的白霜不觉蔓延了出来，在灯光下闪耀着某种金属似的光泽，
左手旁矮桌上杯中残留的茶水凝结成珠，闪闪发亮。
“最后她选择为自己告死，在绝望的苍白中，将自己燃烧成一团炽热的烈焰。”
……
裴云州感到嘴里有些干涩，忍不住润了润喉咙：“……那你是？”
“我是在灵魂的余烬中重新生出的新芽，但尽管我已并非冥土之神，却还是无法逃脱被封禁的命运。”
姬申玥顿了顿：
“……你知道生来就被封印在这样一个冰冷的世界中，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吗？”
我不知道……
“不过如果永生代表的是永远的孤独与折磨，那么这么一想，确实挺可怜的……”
裴云州心中不禁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但不知道为何，下一刻，大殿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向四面八方滚滚回荡。
“不过如果永生代表的是永远的孤独与折磨，那么这么一想，确实挺可怜的……”
裴云州面色陡变，来不及再说什么，姬申玥忽然“一步”平移来到他身旁，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凑近自己的脸颊，抬起头就这么直直地凝视着他，
她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
“你说我可怜？”
“没有，没有……抱歉，是大脑他自己想的！我什么都没说……”
裴云州努力尝试解释，可还没说完就被少女一把拉了过去。
眼神与姬申玥相触的瞬间，裴云州如遭电击，心砰砰直跳，脸腾的红了!
方才她坐在另外一侧，裴云州又心有顾忌，未曾细看，对其样貌只是泛泛留了好看这个印象，
而现在两人近在咫尺，才发现少女陡然间“生动”起来，
柳眉微蹙，贝齿咬唇，琥珀色的大眼睛，相貌本身便极美，偏又身姿娇小羸弱，脸上满是倦怠已极的神色……
裴云州与她挨得甚近，只觉一股冷寒幽香扑面而来。
“我不想再困在那具“棺材”里，就算冥土之神曾犯下大错，也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再说那些事又不是我干的，凭什么把我一直关在里面！”
裴云州心跳如撞，有些不敢和那双雾气朦胧的眼睛对视，突然觉得手臂手背，一阵冰冷，竟是她的眼泪簌簌地滴落洇散……
她哭了？裴云州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姬申玥一把将他推开，面色忽然酡红，恶狠狠地道：“我不管，这一次你必须得帮我，不然就把你自己留下来陪我。”
……
裴云州坐在石椅上，仰头望着绘着奇异图案的天花板，忽然开始想念自己房间里的那个小沙发。
姬申玥的意思是做一个属于他的梦，然后以此为舟楫，带着她脱离这座地宫，因为便连她的梦境也被封印在地宫中。
但他应该无法仅仅通过自身的沉睡来达成这个目标，甚至他能不能在梦里睡着也不好说。
毕竟这么清醒的梦境他也是第一次体会。
而问题的本质应该是用另一个梦境代替现在二人存身的梦境的同时，将姬申玥也一起“偷渡”进新的梦境。
他摩挲着下巴。
问题好像变得更抽象了。
不过，好像倒也不是全然无法可想。
考虑到自己穿越后拥有的特殊能力，鉴于其特性，他将这种能力命名为：昨日重现。
昨日重现只能对超凡之物使用，他凭借这奇特的能力甚至再现出了那顶神奇的旒冕，成功抵达第五层。
毫无疑问，这个梦境中的元素有归属于他的部分，不然不会这么眼熟，而姬申玥也曾说过一句话：
是你的梦，也是我的梦。
嗯……根据他的亲身体验，姬申玥不说废话，而且……她很真实。
如果此言为真，这个梦境真的是自己和姬申玥梦境的结合，那在他通过归属于他的梦境相关部分，比如那台电脑，或是利用电脑里的单机游戏作为框架，来构造出完整的梦境。
他的梦就算原本并未有超凡因素，现在因为那位神女的缘故也一定沾染了奇异的特性！
他正要起身尝试，裴云州脑中又忽然回想起了姬申玥说的另一句话：
梦是愿望的达成。
裴云州又仰后倒去，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敲着石椅扶手，自言自语道：
我现在真的想玩游戏吗……本身有很迫切的愿望吗？
他很快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大厅上的一众事物，忽然抬起头，看到了墙壁上的一只挂钟。
银色的边沿折射出一抹冷光。
下午三点十三分。
他看着秒针一格格在虚无的梦境里似乎毫无意义的前进，转圈，仿佛在无谓的坚持着什么。
可时间在梦境中是否还有意义……
……好像还真有。
裴云州无声叹了口气，望着那只挂钟苦笑了一下。
就和咖啡一样，这是他过去和时间共同奔跑的伙伴，
简单的来说，他过去尤其特别，喜欢奋斗。
这是他过去的坚持，尽管眼下这件充满后现代化风格的物件，和这座大殿似乎格格不入。
但这代表了他对过去的回忆和眷恋。
是了，我想回家。
他喃喃道：
我想要个家，哪怕这只是个梦。
这才是我想要重现的昨日。
……
裴云州起身走到银色挂钟前，抬起头，凝视着那跟纤细的秒针。
他的目光看似追逐着秒针的前进，实则内心则一直在构建挂钟周围的种种。
墙壁是一片雪花似的白，钟的下方是一只米色橱柜，橱柜上放着一个玻璃托盘，和几张立着的照片……
渐渐地，想象越来越详尽，而注入的思念越来越真实，围绕着这个挂钟，一个房间的虚影在裴云州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猛然间，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皮抬起一条缝隙，冥冥之中感到什么东西与自己产生了某种联系。
……
不远处坐在大殿另一侧恢复正常的姬申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目光落在了裴云州身上。
她抬起头。
一只全然相似的挂表悄然浮现，和原来的挂表近乎重叠，却一虚一实，一齐挂在了墙壁上。
姬申玥有些欣赏地望着少年艰难具现出的挂钟，好看的琥珀色眼眸难以抑制地露出些许惊喜。
“不用这么着急，梦境里的时间，离我越近就会走得越慢，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她没想到这个少年能这么快悟出个中奥秘。
但裴云州喘了口气，他在回想从旒冕里得到的些许零碎知识。
理论来说是不存在梦的残念，因为是先有梦，再有梦境里的事物，所有事物都是围绕着某一个念头或者潜意识展开。
而他如今身处梦境之中，却能清晰地知晓自己是在做梦，拥有自由的意志，甚至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这说明姬申玥确实拥有梦相关的权能，而自己能始终保持清醒，说明也分享到了相应的权能。
或许就像姬申玥先前说的那样，他得到了这个梦境权能的一半。
就像他方才心中所想的东西，有些便会在梦中得到某种具现，而只要意愿足够强烈，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梦境的走向。
“这个梦境里的东西很多。”
他扫望了一下房间。
“但有些事，如果我不帮你，你也做不到对吗？”
姬申玥有点不满地“哦”了一声，道：
“那可不一定。”
“起码目前是这样，我看得出来，你其实不喜欢这样。”
姬申玥浅笑了一下，似乎听出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你指的是什么？”
裴云州看着四周的环境，笑道
“我能感觉出来，这里很别扭。”
他的手掌放在桌上，伴随着裴云州的话语。
好像是深邃的星空上点燃了灿烂的火焰，桌子上浮现出一层莹莹白光，昨日再现重现昨日——
随着这光芒一点点扩充开来，星星点点，白色的光芒像是在房间各处一一亮起，将整座大殿都逐渐笼罩在内。
墙壁在这光芒中正在逐渐风化消失，又仿佛是幻想变成了现实，台灯、墙壁、挂着的一盆吊兰一一浮现……
可是这怎么可能？
姬申玥一开始只是抱着一种看戏的状态，但很快便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微微张大嘴。
这毫无疑问已经不只是在用梦境的权能完成的具现，还包含着一种别的力量。
……可是他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威能，难道自己走了眼，莫非这家伙其实本质上也是一尊神祇……可为何，便连自己也没看出他的跟脚……
但下一刻，这光芒的闪烁所过之处便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幽深暮气，这层暮气笼罩在白光上，其下是一幅闪烁着斑驳的光芒的画卷——
这是裴云州竭力想要变化出的现实。
最终，一股乏力感从他内心最深处涌出，逐渐蔓延遍全身上下。
太勉强了。
裴云州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潜力自始至终地在阻止着他，如果他只是想要利用昨日重现恢复房间里的摆设倒还有几分可能。
但一旦涉及到墙壁，也就是象征整座梦境的构筑的外围时所有东西就笼罩上了一层如渊的暮气，就好像突然陷入液体中，阻力陡然剧增……
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在白光渐熄，裴云州闭上眼睛，想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搭了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没吃饭吗，弟弟。”
“用点劲！”
…………
裴云州还来不及多想，忽觉掌心里仿佛窜入一条火龙，瞬间滑入体内，汹汹燃烧。
热炎贯脑，他啊的一声仰天长呼，一道紫气冲天而起。
模糊之中，他看到一顶光作的王冠出现在他的头顶。他抬起头，朦胧之中他看不清那女神的模样，只是觉得莫名有些神似姬申玥……
承天启运，受命于天！
裴云州感觉进入身体的并非是纯粹的力量，而是一种位格——
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幻觉，神祇自云端亲自为其加冕，而自己持权柄，沐浴山呼。
身体仿佛骤然拔地而起，立在了高天之上。
光从他体内脱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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