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闭门会议
“主教大人，这是我们的职责。”诺里斯说出了最正确的回答，他没有犹豫。
“你是个忠诚的人，诺里斯，我很荣幸可以与你一同侍奉神。”丹尼尔温和地笑道，“昨天我已经派人把消息发出去了，但是路途遥远，可能还要等一等才有回音，就算他们立刻派人来处理此事，至少也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这一周的时间，也就勉强诺里斯卿维持城内的秩序了。”
诺里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看见大教堂的脚手架已经全部拆除掉了，是已经完成了吗？”
“当然，现在正在布置内饰，”丹尼尔张开双臂，丈量着这间逼仄古老的房间，“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搬过去了。”
“那场婚礼也是照常举办吗？按照最盛大的法子来？”
“伊萨克急于用这场联姻来彰显自己的实力，我别无选择，别忘了那所堂皇的大教堂是谁认领了最多的捐赠。与有益的世俗力量合作，才能更好地宣扬启示之神的信仰。”
“只是担心人群聚集，会出什么问题而已……”
“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而已，之后教皇的白衣骑士们就会接手这个烂摊子，我们也可以准备去某个深山修道院里了却残生了。我已经在墨菲斯打拼了三十多年，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教士，做到了如今整个教区的主教……”丹尼尔说话时眼神呆滞，盯着墙壁，仿佛陷入回忆中。
他突然惊觉这样的话不适合从自己嘴里说出，自嘲地笑了笑，说，“就让我在众人面前最后风光一次吧，就当是我自己的愿望。”
送走了诺里斯，丹尼尔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这张椅子看上去不起眼，但坐着很舒服，是丹尼尔自己精心挑选的，他一直努力维持清心寡欲的形象，也就剩下这种小心机了。
手指敲了敲扶手，他发了发呆，觉得无心再做什么事情，于是离开教堂，坐上自己的马车，径直前往了市政厅。
这栋建筑躲藏在城市东面的一处街道上，最初是商贸公司的资产，在市政独立以后就被捐赠了出来，整体秉持实用主义的原则，由分割整齐的灰色石块建成，墙壁坚固，窗户细长向内收缩，为曾经那些乍富的商人们保管商业票据。
丹尼尔年轻时曾经游历过南陆的几处城邦，见识过上千人参加的市民大会。那些城邦的市政厅前往往是一大片空地，用来举办庆典，表演戏剧和召开集会，以此来凝聚市民们共识，发扬他们的自豪感。
而眼前的这栋建筑面无表情地耸立在街道旁，面前并没有供人群聚集的空间，一下马车，守卫就沉默地为主教拉开了小门，丹尼尔径直走进去，觉得自己仿佛是来进行某种密谋。
也许这种城市确实缺少了某种精神。
在房间外等待的侍从不少，看来自己恰好撞上了他们的一次会议，主教委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伊萨克推门走了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老人可以如此肥胖，呢绒的衣服被挺起的肚子撑得紧紧的，下巴光洁，鼻子浑圆通红，嘴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伊萨克立刻用自己肉乎乎的手拉住了主教，热情地将他请了进去。
明明是白天，但是房间里窗户狭小，只能点上蜡烛照明。十几个人穿着华贵，围绕着一张长桌坐着，他们便是把握这这座城市命脉的人，银行业的巨头和船厂厂主窃窃私语，贸易大亨和市政官把酒言欢。
他们有些有市议员的头衔，有的没有，但无在议员中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几位熟识的人过来向主教打招呼，还介绍了几个新面孔给他。主教反复重复他只是来找市政官先生有点事情，不用过于理睬自己。
“主教大人来了也好，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墨菲斯的大事，就算您不来，我们也会将今天的事情告知你的。”迪亚斯市政官开口说道，他面容坚毅，身材挺拔，坐在长桌的尽头，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见了，人们不再私下交谈到处走动，各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并非什么正式会议，稍微重要一些的围到了桌前，地位稍轻，资历尚浅的则坐到后面一排的椅子上。迪亚斯市政官坐在上位，伊萨克坐在他左手边，但是椅子退开了桌子一段距离。
他们讨论的内容是如何应对奥利弗公爵的威胁。
虽然已经听说过奥利弗正在召集并训练部队的消息，但是丹尼尔主教潜意识中还是认为战争不会打响，或者说，就算真的发生了围城战，他也可以凭借教会神职人员的身份幸免遇难，就算公爵真的重新夺取了这座城市，也不可能把他们教会从中赶出去。
更何况这样的紧张时刻过去也曾出现过，多半以重新约定给予公爵的商业税收结束，所以他对于这些讨论从来不太关心，这次也一样，主教靠着椅子，冷眼旁观这些人的争论。
渐渐地，丹尼尔明白了他们的主要矛盾是要不要增加军备，从南陆雇佣几个雇佣军团来加强防卫。一派人认为奥利弗公爵这次无非还是对商业税的分配不满意，以及希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只需要配合他表演一阵，最后总是可以回到谈判桌上，用不着找上雇佣军。更何况大量放任那些雇佣军入城，说不定反而引狼入室，公爵没有打过来，自己先被劫掠一空。
另一派人则认为公爵贪得无厌，不管怎样增加上供的份额，他过一段时间总是会不满意的。与其将财富拱手让给敌人，等着他的实力壮大好继续勒索自己，不如把力量用在彻底打败奥利弗公爵，给墨菲斯真正的自由。纵观历史，没有一个自由城邦是在和平中独立的。
当然，有理有据的罗列观点只是少部分，占发言多数的则是无止境的人身攻击和谩骂。
讨论主要是后排的人在发言，争得面红耳赤，而前排的几位则保持着礼貌的沉默，有的盯着桌面好似睡着，有的笑盈盈地欣赏着这场说不上好看的辩论。
“你是个忠诚的人，诺里斯，我很荣幸可以与你一同侍奉神。”丹尼尔温和地笑道，“昨天我已经派人把消息发出去了，但是路途遥远，可能还要等一等才有回音，就算他们立刻派人来处理此事，至少也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这一周的时间，也就勉强诺里斯卿维持城内的秩序了。”
诺里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看见大教堂的脚手架已经全部拆除掉了，是已经完成了吗？”
“当然，现在正在布置内饰，”丹尼尔张开双臂，丈量着这间逼仄古老的房间，“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搬过去了。”
“那场婚礼也是照常举办吗？按照最盛大的法子来？”
“伊萨克急于用这场联姻来彰显自己的实力，我别无选择，别忘了那所堂皇的大教堂是谁认领了最多的捐赠。与有益的世俗力量合作，才能更好地宣扬启示之神的信仰。”
“只是担心人群聚集，会出什么问题而已……”
“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而已，之后教皇的白衣骑士们就会接手这个烂摊子，我们也可以准备去某个深山修道院里了却残生了。我已经在墨菲斯打拼了三十多年，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教士，做到了如今整个教区的主教……”丹尼尔说话时眼神呆滞，盯着墙壁，仿佛陷入回忆中。
他突然惊觉这样的话不适合从自己嘴里说出，自嘲地笑了笑，说，“就让我在众人面前最后风光一次吧，就当是我自己的愿望。”
送走了诺里斯，丹尼尔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这张椅子看上去不起眼，但坐着很舒服，是丹尼尔自己精心挑选的，他一直努力维持清心寡欲的形象，也就剩下这种小心机了。
手指敲了敲扶手，他发了发呆，觉得无心再做什么事情，于是离开教堂，坐上自己的马车，径直前往了市政厅。
这栋建筑躲藏在城市东面的一处街道上，最初是商贸公司的资产，在市政独立以后就被捐赠了出来，整体秉持实用主义的原则，由分割整齐的灰色石块建成，墙壁坚固，窗户细长向内收缩，为曾经那些乍富的商人们保管商业票据。
丹尼尔年轻时曾经游历过南陆的几处城邦，见识过上千人参加的市民大会。那些城邦的市政厅前往往是一大片空地，用来举办庆典，表演戏剧和召开集会，以此来凝聚市民们共识，发扬他们的自豪感。
而眼前的这栋建筑面无表情地耸立在街道旁，面前并没有供人群聚集的空间，一下马车，守卫就沉默地为主教拉开了小门，丹尼尔径直走进去，觉得自己仿佛是来进行某种密谋。
也许这种城市确实缺少了某种精神。
在房间外等待的侍从不少，看来自己恰好撞上了他们的一次会议，主教委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伊萨克推门走了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老人可以如此肥胖，呢绒的衣服被挺起的肚子撑得紧紧的，下巴光洁，鼻子浑圆通红，嘴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伊萨克立刻用自己肉乎乎的手拉住了主教，热情地将他请了进去。
明明是白天，但是房间里窗户狭小，只能点上蜡烛照明。十几个人穿着华贵，围绕着一张长桌坐着，他们便是把握这这座城市命脉的人，银行业的巨头和船厂厂主窃窃私语，贸易大亨和市政官把酒言欢。
他们有些有市议员的头衔，有的没有，但无在议员中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几位熟识的人过来向主教打招呼，还介绍了几个新面孔给他。主教反复重复他只是来找市政官先生有点事情，不用过于理睬自己。
“主教大人来了也好，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墨菲斯的大事，就算您不来，我们也会将今天的事情告知你的。”迪亚斯市政官开口说道，他面容坚毅，身材挺拔，坐在长桌的尽头，声音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见了，人们不再私下交谈到处走动，各自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并非什么正式会议，稍微重要一些的围到了桌前，地位稍轻，资历尚浅的则坐到后面一排的椅子上。迪亚斯市政官坐在上位，伊萨克坐在他左手边，但是椅子退开了桌子一段距离。
他们讨论的内容是如何应对奥利弗公爵的威胁。
虽然已经听说过奥利弗正在召集并训练部队的消息，但是丹尼尔主教潜意识中还是认为战争不会打响，或者说，就算真的发生了围城战，他也可以凭借教会神职人员的身份幸免遇难，就算公爵真的重新夺取了这座城市，也不可能把他们教会从中赶出去。
更何况这样的紧张时刻过去也曾出现过，多半以重新约定给予公爵的商业税收结束，所以他对于这些讨论从来不太关心，这次也一样，主教靠着椅子，冷眼旁观这些人的争论。
渐渐地，丹尼尔明白了他们的主要矛盾是要不要增加军备，从南陆雇佣几个雇佣军团来加强防卫。一派人认为奥利弗公爵这次无非还是对商业税的分配不满意，以及希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只需要配合他表演一阵，最后总是可以回到谈判桌上，用不着找上雇佣军。更何况大量放任那些雇佣军入城，说不定反而引狼入室，公爵没有打过来，自己先被劫掠一空。
另一派人则认为公爵贪得无厌，不管怎样增加上供的份额，他过一段时间总是会不满意的。与其将财富拱手让给敌人，等着他的实力壮大好继续勒索自己，不如把力量用在彻底打败奥利弗公爵，给墨菲斯真正的自由。纵观历史，没有一个自由城邦是在和平中独立的。
当然，有理有据的罗列观点只是少部分，占发言多数的则是无止境的人身攻击和谩骂。
讨论主要是后排的人在发言，争得面红耳赤，而前排的几位则保持着礼貌的沉默，有的盯着桌面好似睡着，有的笑盈盈地欣赏着这场说不上好看的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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