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电光火石
下午。
墨菲斯城东的路用石头铺就，各种官邸庭院中，塞萨尔家的房子不是最气派的。
莫里哀和罗伊斯在房屋二楼，拉起窗帘边角窥视街道，点灯人拿着火绳长杆走来，点燃一盏盏路灯。这种玩法是从南陆的自由城邦传来的，作为新贵，墨菲斯也迫不及待地在富人区的几条街上实行了。
“你们还要在这里等着吗？有我们负责就好了。”第一审判庭的执法队长琼斯已经是第三次暗示他们离开了。
塞萨尔果然是有点门路，找来了一庭的一个小队加上一对城防军。莫里哀他们还可以上楼，而城防军就只能躲到后院里去了。
我要是杀手，我翻进后院发现怎么多人，直接就跑掉了。莫里哀没有理琼斯，放任罗伊斯和他争辩。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想掺和进来，也许真的像小说里那样，危险神秘对于人来说就是有着不可抵抗的吸引力。他想到了那座老宅，那种握紧刀浑身发抖的感觉。
一庭的这个小队四个人，加上莫里哀俩个，让这个小卧室很是拥挤。他们还不能燃灯，否则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塞萨尔的妻儿都被接走了，塞萨尔本人就在隔壁，他把家里所有的蜡烛都拿去点燃了，蜡烛用的蜂蜡，没有难闻的黑烟。
莫里哀放下窗帘，坐到椅子上，抚摸刀刃。短刀在晦暗的室内泛出白光，刀刃依旧笔直。这是教会配发的，质量一流，最重要的是，它是莫里哀能力的完美媒介。据说天赋出众的不需媒介就可以发挥能力，可惜莫里哀不用这把小刀，就只有切茅草的水平了。
太阳落山不久，监视街道的人发现了异常，有个女人多次走过，总是看向这里。
莫里哀和罗伊斯凑上看，对视了一眼。
是安娜。虽然她换了衣服，但是他们两个还是认了出来。
“你们认识？”琼斯低声问道。
莫里哀把情况给他说过。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有可能是凶手吗？还是在帮凶手探路？”
“我觉得不像，如果真的是凶手的帮凶，她不可能怎么明目张胆地来探查，何况我们两个白天才去找过她。”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里哀看向窗外的安娜，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光影摇曳。
“也许她是想看仇人是怎么死的。”莫里哀停顿了一下，说，“我下去试探试探，你们在上面看着，有情况再下来。”
“你就先留在这里吧。”莫里哀按住了罗伊斯的肩膀，离开房间，他从后门绕了出去，穿过树篱，走到了大街上。
他看了一眼房屋二楼的窗户，走过去拍了拍安娜的肩膀，把她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用照顾你妈了吗？”
“她，她睡着了，我，我想出来走走。”安娜看向与塞萨尔家相反的方向。
“这儿离你家也太远了吧。”莫里哀发现安娜手里捏着一个布袋。
“那是什么？”
安娜把布袋放在手心，将布摊开，露出了其中褐色的结块粉末。
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性，莫里哀皱眉，伸出手指蘸了一点。
“这是老虎的粪便。”安娜看着莫里哀说。
“呃啊。”莫里哀把手指上的粉末抖掉，安娜赶紧用布给他擦了擦。
“你带这玩意干什么？你从那里得到的?”
“以前有人进城卖的，说是带着这东西出门，狗都绕着你走。我们那儿的人，晚上出门都带着这玩意儿。”安娜把粉末包好，攥在了手里。
“你知道这是谁的家吗？”莫里哀指着路旁。
“谁的？”安娜躲开他的目光。
“反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不是出来散散步吗？现在也散够了吧，回去吧。”
“恩……”安娜咬自己的嘴唇。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莫里哀态度强硬，不知道有没有别人在窥视自己。
“好吧。”安娜低下了头。
“等我一下。”
莫里哀回到别墅，告知过同伴们，拿着提灯走了出来。
“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从一盏路灯走向下一盏，没有人说话，只有脚踩在石头路上的声音。城市隐没在黑暗中，仿佛沉睡的巨兽，零落的灯火则是它的微弱鼻息。
走到泥巴路上时，莫里哀突然开口，他说：“你恨塞萨尔先生吗？”
沉默了好一会，莫里哀都要以为安娜没听见他说话时，安娜说：“谁不恨他呢？码头行会本来是搬运工们互助的组织，可是他反而打压起我们这些人。”
“那是因为涌进城里来的人太多了，行会里原本的那些人本来是有理由赶走他们的，他们能留下来已经是行会在容忍了。”莫里哀想到莱斯平时的那些高谈阔论。
“可是码头本来就缺人，他们就应该吸收新的搬运工。”
“你听说过吗？”莫里哀想换个话题，“有人说今晚上要死的就是塞萨尔，是被他害过的人回来复仇了。”
“……听人说过。”
“你到这里来，是想要看见什么，或者说想要看见谁？”
莫里哀侧过脸看安娜，安娜低着头，没有说话。
快要到安娜的家了，附近的人们都睡得很早，除了提灯的光，几乎就是黑暗。
转过街角就要到了，两个人却停下脚步。他们看到黑暗中一双泛着白光的细长眼睛，接着是它黑暗中，隐约的肌肉轮廓。它看上去和普通人差不多大，也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着。
最后，两个人才看见它身上的鲜血。
莫里哀立刻明白它的身份，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杀了谁？
这似人非人的动物同样注意到了二人，安娜的身影在它眼中流转，它毫不犹疑地结束了这短暂的对峙，四肢着地，狂奔而来。
“接住……”莫里哀将提灯丢给安娜，拔刀出鞘，在利爪抵达前，终于回忆起了那个名为“刃”梦。
凭空出现的力量在刀刃流转，立刻就发挥了作用，莫里哀挥刀的同时向后倒去，第一时间庆幸的是怪物的爪子很短。
怪物惊恐地大叫一声，它的手臂被整齐地切下，盘旋着飞了出去，将鲜血泼洒。
莫里哀看着怪物灰白的眼睛，它似乎并非动物，而是有意识的存在。
遭了，自己要倒在地上了，如果它再扑上来，压住自己的手臂，可能来不及再挥刀了。莫里哀一直觉得要是两刀切完，还无法杀死敌人，那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可是现在自己似乎要留着一刀死去了。
怪物却立刻逃开了，不愿意在莫里哀身边再待上哪怕一秒钟。
莫里哀在背部接触地面前，赶紧用手撑着站了起来，怪物停在不远处，和他注视。
此时，怪物的手臂才落到地上，发出闷响。
它还有理智，它并不理解梦的力量，它不知道我发动了什么，莫里哀握紧刀，大口喘气，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然后，也许是畏惧莫里哀刀刃上未知的力量，怪物逃走了。它流着血，血迹中断在不远处的道路上，罗伊斯猜测那是一辆马车接走了它。不过那都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在这个夜晚，莫里哀握着刀防备了许久，防备了许久也不见怪物的偷袭。安娜没有接住提灯，露出的煤油提供的猛烈光照很快暗淡下来。
莫里哀回过头，他看到安娜坐倒在地上，看着身前的一截奇形怪状的小臂，嘴里喃喃着一个简单的单词：“爸爸？”
墨菲斯城东的路用石头铺就，各种官邸庭院中，塞萨尔家的房子不是最气派的。
莫里哀和罗伊斯在房屋二楼，拉起窗帘边角窥视街道，点灯人拿着火绳长杆走来，点燃一盏盏路灯。这种玩法是从南陆的自由城邦传来的，作为新贵，墨菲斯也迫不及待地在富人区的几条街上实行了。
“你们还要在这里等着吗？有我们负责就好了。”第一审判庭的执法队长琼斯已经是第三次暗示他们离开了。
塞萨尔果然是有点门路，找来了一庭的一个小队加上一对城防军。莫里哀他们还可以上楼，而城防军就只能躲到后院里去了。
我要是杀手，我翻进后院发现怎么多人，直接就跑掉了。莫里哀没有理琼斯，放任罗伊斯和他争辩。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想掺和进来，也许真的像小说里那样，危险神秘对于人来说就是有着不可抵抗的吸引力。他想到了那座老宅，那种握紧刀浑身发抖的感觉。
一庭的这个小队四个人，加上莫里哀俩个，让这个小卧室很是拥挤。他们还不能燃灯，否则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塞萨尔的妻儿都被接走了，塞萨尔本人就在隔壁，他把家里所有的蜡烛都拿去点燃了，蜡烛用的蜂蜡，没有难闻的黑烟。
莫里哀放下窗帘，坐到椅子上，抚摸刀刃。短刀在晦暗的室内泛出白光，刀刃依旧笔直。这是教会配发的，质量一流，最重要的是，它是莫里哀能力的完美媒介。据说天赋出众的不需媒介就可以发挥能力，可惜莫里哀不用这把小刀，就只有切茅草的水平了。
太阳落山不久，监视街道的人发现了异常，有个女人多次走过，总是看向这里。
莫里哀和罗伊斯凑上看，对视了一眼。
是安娜。虽然她换了衣服，但是他们两个还是认了出来。
“你们认识？”琼斯低声问道。
莫里哀把情况给他说过。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有可能是凶手吗？还是在帮凶手探路？”
“我觉得不像，如果真的是凶手的帮凶，她不可能怎么明目张胆地来探查，何况我们两个白天才去找过她。”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里哀看向窗外的安娜，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光影摇曳。
“也许她是想看仇人是怎么死的。”莫里哀停顿了一下，说，“我下去试探试探，你们在上面看着，有情况再下来。”
“你就先留在这里吧。”莫里哀按住了罗伊斯的肩膀，离开房间，他从后门绕了出去，穿过树篱，走到了大街上。
他看了一眼房屋二楼的窗户，走过去拍了拍安娜的肩膀，把她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用照顾你妈了吗？”
“她，她睡着了，我，我想出来走走。”安娜看向与塞萨尔家相反的方向。
“这儿离你家也太远了吧。”莫里哀发现安娜手里捏着一个布袋。
“那是什么？”
安娜把布袋放在手心，将布摊开，露出了其中褐色的结块粉末。
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性，莫里哀皱眉，伸出手指蘸了一点。
“这是老虎的粪便。”安娜看着莫里哀说。
“呃啊。”莫里哀把手指上的粉末抖掉，安娜赶紧用布给他擦了擦。
“你带这玩意干什么？你从那里得到的?”
“以前有人进城卖的，说是带着这东西出门，狗都绕着你走。我们那儿的人，晚上出门都带着这玩意儿。”安娜把粉末包好，攥在了手里。
“你知道这是谁的家吗？”莫里哀指着路旁。
“谁的？”安娜躲开他的目光。
“反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不是出来散散步吗？现在也散够了吧，回去吧。”
“恩……”安娜咬自己的嘴唇。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莫里哀态度强硬，不知道有没有别人在窥视自己。
“好吧。”安娜低下了头。
“等我一下。”
莫里哀回到别墅，告知过同伴们，拿着提灯走了出来。
“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从一盏路灯走向下一盏，没有人说话，只有脚踩在石头路上的声音。城市隐没在黑暗中，仿佛沉睡的巨兽，零落的灯火则是它的微弱鼻息。
走到泥巴路上时，莫里哀突然开口，他说：“你恨塞萨尔先生吗？”
沉默了好一会，莫里哀都要以为安娜没听见他说话时，安娜说：“谁不恨他呢？码头行会本来是搬运工们互助的组织，可是他反而打压起我们这些人。”
“那是因为涌进城里来的人太多了，行会里原本的那些人本来是有理由赶走他们的，他们能留下来已经是行会在容忍了。”莫里哀想到莱斯平时的那些高谈阔论。
“可是码头本来就缺人，他们就应该吸收新的搬运工。”
“你听说过吗？”莫里哀想换个话题，“有人说今晚上要死的就是塞萨尔，是被他害过的人回来复仇了。”
“……听人说过。”
“你到这里来，是想要看见什么，或者说想要看见谁？”
莫里哀侧过脸看安娜，安娜低着头，没有说话。
快要到安娜的家了，附近的人们都睡得很早，除了提灯的光，几乎就是黑暗。
转过街角就要到了，两个人却停下脚步。他们看到黑暗中一双泛着白光的细长眼睛，接着是它黑暗中，隐约的肌肉轮廓。它看上去和普通人差不多大，也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着。
最后，两个人才看见它身上的鲜血。
莫里哀立刻明白它的身份，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杀了谁？
这似人非人的动物同样注意到了二人，安娜的身影在它眼中流转，它毫不犹疑地结束了这短暂的对峙，四肢着地，狂奔而来。
“接住……”莫里哀将提灯丢给安娜，拔刀出鞘，在利爪抵达前，终于回忆起了那个名为“刃”梦。
凭空出现的力量在刀刃流转，立刻就发挥了作用，莫里哀挥刀的同时向后倒去，第一时间庆幸的是怪物的爪子很短。
怪物惊恐地大叫一声，它的手臂被整齐地切下，盘旋着飞了出去，将鲜血泼洒。
莫里哀看着怪物灰白的眼睛，它似乎并非动物，而是有意识的存在。
遭了，自己要倒在地上了，如果它再扑上来，压住自己的手臂，可能来不及再挥刀了。莫里哀一直觉得要是两刀切完，还无法杀死敌人，那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可是现在自己似乎要留着一刀死去了。
怪物却立刻逃开了，不愿意在莫里哀身边再待上哪怕一秒钟。
莫里哀在背部接触地面前，赶紧用手撑着站了起来，怪物停在不远处，和他注视。
此时，怪物的手臂才落到地上，发出闷响。
它还有理智，它并不理解梦的力量，它不知道我发动了什么，莫里哀握紧刀，大口喘气，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然后，也许是畏惧莫里哀刀刃上未知的力量，怪物逃走了。它流着血，血迹中断在不远处的道路上，罗伊斯猜测那是一辆马车接走了它。不过那都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在这个夜晚，莫里哀握着刀防备了许久，防备了许久也不见怪物的偷袭。安娜没有接住提灯，露出的煤油提供的猛烈光照很快暗淡下来。
莫里哀回过头，他看到安娜坐倒在地上，看着身前的一截奇形怪状的小臂，嘴里喃喃着一个简单的单词：“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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