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牙齿
房间内还是原样，男爵继续着他的酣睡。他真的在做梦吗？是否只是我的臆想？
莫里哀又关上门。椅子抵着门坐了上去。
为什么男爵会知道这些知识？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他会入梦？
也许是为了逃离他弟弟的监视，但是他都六十多岁，是个老人了，在这种软禁的环境中生活了三十多年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而且有这个必要吗？看护他的女仆看上去没有什么战斗力，不需要从梦中获得什么力量就可以逃走了。而且入梦是危险的事情，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严重的还会进入梦游状态伤人。
莫里哀想起当初自己入梦时的场景，他被皮带死死捆住，强壮的男人拿着大斧，解释说如果他有失控的迹象，他会第一时间砍下自己的脑袋。
也许我现在就应该进去割掉男爵的头？莫里哀活动了一下握刀的那只手腕。
不行，男爵大小是个贵族——虽然如今贵族们的日子都过得不太好。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上不得台面，而男爵多少是墨菲斯城邦这边的筹码。教会一直都站在城邦这边的。男爵迷失在梦中是一回事，被一个小驱魔割掉脑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可以找绳子把他绑起来。
说干就干，莫里哀推开一扇又一扇的房门，想找点绳子之类的。一个房间堆满了旧家具，一个房间维持着正常摆设但是蜘蛛网结絮，一个房间有人生活的痕迹，可能是女仆的，还有一个房间堆满了旧书，从一碰就碎的莎草纸到臭烘烘的羊皮卷，再到奥维多·路西德的几卷《神学大全》，应有尽有。
真是个藏书家，桌上的书，也许就是通过书商买到的吧。
最后，在厨房，一个装满动物内脏的木桶旁，莫里哀找到了一捆沾着些微血迹的麻绳。
这也是梦境暗示的一部分吗？莫里哀只看了一眼木桶里五颜六色的秽物，就被熏得不行。
怎么还没有来人啊……莫里哀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根本没有人活动迹象……那个女的不会丢下我跑了吧，不管了，先捆起来再说。
男爵睡得依然平静，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人，您继续睡。”莫里哀小声嘟哝道。
他从脚往头捆，隔着被子捆住脚踝，从床底绕过，然后是大腿，腰部，胸口。到这里，莫里哀又害怕不够紧，男爵可以顺着被子钻出来。他拉开男爵颈部的被子，准备缠住他的脖子，却看见男爵脖子处已经有勒痕了。
怎么回事？
他之前就被捆过了。
男爵不是主动入梦的，有人逼他。
谁？那个女仆吗？不对，还有别人，村子里还有公爵的人。
入梦是危险的，也许他们希望男爵死在梦中。可是我来了，所以他们撤掉绳子，换我进来。
我并没有成为阻力，反而帮助了他们，如果男爵死了，他是在教会人员眼皮子底下死的。如果他梦游，甚至必须由我来杀掉他。无论如何，都可以撇清与公爵的关系。
借刀杀人。
她骗了我，不会有人来帮我了。
必须做出决断。
该死的，先捆上再说。莫里哀一咬牙，想将男爵的头抬起，他的手指一接触到男爵的后脑勺，男爵的双眼就一下子睁得滚圆。
浑浊的眼珠转动着，不是无目的的，是在寻找可以聚焦的地方。
莫里哀用绳索套上了他的脖子。简直像是准备绞刑一样，他想。
眼珠转动的幅度逐渐减小。
莫里哀打了一个结，这种结是他从码头的水手那里学来的，足够在风暴中系住船帆。
眼珠定在了莫里哀的身影上。
莫里哀把绳子在手上挽了几圈，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男爵大人，睡得还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男爵根本没有入梦，他只是从普普通通的睡眠中醒来，准备痛骂自己这闯入他家，准备把他绞死的小混蛋。
绳索一下子收紧了，那是男爵在挣扎，他的身体拱起，关节张开的角度不似人类。莫里哀扯住绳子，扬刀——
男爵的眼睛噙着泪水，直愣愣地注视着他，收紧的瞳孔深处，莫里哀看见了一个惊恐的老人。
他犹豫了，只是一瞬间，男爵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被单碎裂，四道刀锋划向他的脸。莫里哀向后仰倒，手里的绳子一下子放松了。
男爵冲向房门，敏捷得像是某种动物。莫里哀才反应过来自己铸成了打错，他抓紧飞快滑动的绳子，男爵巨大的力量将他拉向门口。
他两只脚蹬在门框上，胯部剧痛。
走廊里一身哀嚎，绳子放松了下来。
莫里哀忍痛站起来，刀还在手上，所以他还敢走到走廊上去。
男爵就在楼梯口那儿，离自由只差一步，可惜绳子太短了。他身上的衣服全破了，四肢着地，骨骼结构如同四足动物，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鼓成了球状，手指根部被刺破，断裂的手指只剩一层皮链接到手掌上，长而锋利的骨爪从手掌探出，尖端沾血。
莫里哀用挽绳的手摸自己的脸，满手的血。他笑了，这场景实在好笑，他像牵狗一样牵着一名男爵，男爵也确实如同狗一样流着涎水。罗多夫·阿伦诺男爵，曾经卢瓦尔公爵领的合法继承人，现在头歪成嘴朝天，鼻涕眼泪不住地流淌。
要真是狗就好了。莫里哀知道，在“牙”这条道路上，没有那么温驯的动物。现在，他反而平静下来，终于不用去考虑什么复杂的事情了，男爵已经失控，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杀死他。
男爵低头（抬头），摸索脖子处的绳子，他似乎还未适应自己的身体，还未适应自己的感官，处在某种智力抑制状态中，无法理解是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脖子。
莫里哀拉着绳子，一步步走向男爵。走廊的地板发出嘎吱的声音。
走到一半，莫里哀停下了，男爵还是摸索着自己的脖子，用那些甩动的手指，他的骨爪割破了自己的脸皮，血滴在地板上。
在他的梦中，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莫里哀想，要不就先这样吧，如果他不动的话。总会有人来的，总不能让我饿死在这儿吧？到时候再说？
男爵发出哀嚎，甚至听得见声带撕裂。他的身体抖动，肋骨张开从他的身体里刺了出来，血流满了他的身体。他的呼吸像是风箱一样沉重，胸膛夸张地起伏着。
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第一次从莫里哀的身上移开。他看到了绳子，扬起了手。
“啊。”莫里哀大吼一声，扯动绳子，男爵身体失衡，带着骨爪的手又放了下来。他盯着莫里哀，眨了一下眼睛。
莫里哀想抬手跟他再打个招呼，但是一只手绳子一只手刀，都丢不得。
男爵又想要把绳子割断，莫里哀再次用力拉它，他摔了个狗啃泥。
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啊？他应该跑过来撕开我的喉咙啊。男爵的行为并不符合他的预期，第一次入梦“牙”的人，会渴望新鲜的血肉。
难道我已经不新鲜了吗？
男爵生气了，他已经明白是眼前这个活人在阻碍自己。他咬紧已经变尖变大的牙齿，拱起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别，我不好吃。莫里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再握紧刀把。他的手心全是汗水。
男爵后腿一蹬，向莫里哀冲来。走廊狭窄，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骨爪挥向了莫里哀。
莫里哀又关上门。椅子抵着门坐了上去。
为什么男爵会知道这些知识？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他会入梦？
也许是为了逃离他弟弟的监视，但是他都六十多岁，是个老人了，在这种软禁的环境中生活了三十多年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而且有这个必要吗？看护他的女仆看上去没有什么战斗力，不需要从梦中获得什么力量就可以逃走了。而且入梦是危险的事情，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严重的还会进入梦游状态伤人。
莫里哀想起当初自己入梦时的场景，他被皮带死死捆住，强壮的男人拿着大斧，解释说如果他有失控的迹象，他会第一时间砍下自己的脑袋。
也许我现在就应该进去割掉男爵的头？莫里哀活动了一下握刀的那只手腕。
不行，男爵大小是个贵族——虽然如今贵族们的日子都过得不太好。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上不得台面，而男爵多少是墨菲斯城邦这边的筹码。教会一直都站在城邦这边的。男爵迷失在梦中是一回事，被一个小驱魔割掉脑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可以找绳子把他绑起来。
说干就干，莫里哀推开一扇又一扇的房门，想找点绳子之类的。一个房间堆满了旧家具，一个房间维持着正常摆设但是蜘蛛网结絮，一个房间有人生活的痕迹，可能是女仆的，还有一个房间堆满了旧书，从一碰就碎的莎草纸到臭烘烘的羊皮卷，再到奥维多·路西德的几卷《神学大全》，应有尽有。
真是个藏书家，桌上的书，也许就是通过书商买到的吧。
最后，在厨房，一个装满动物内脏的木桶旁，莫里哀找到了一捆沾着些微血迹的麻绳。
这也是梦境暗示的一部分吗？莫里哀只看了一眼木桶里五颜六色的秽物，就被熏得不行。
怎么还没有来人啊……莫里哀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根本没有人活动迹象……那个女的不会丢下我跑了吧，不管了，先捆起来再说。
男爵睡得依然平静，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人，您继续睡。”莫里哀小声嘟哝道。
他从脚往头捆，隔着被子捆住脚踝，从床底绕过，然后是大腿，腰部，胸口。到这里，莫里哀又害怕不够紧，男爵可以顺着被子钻出来。他拉开男爵颈部的被子，准备缠住他的脖子，却看见男爵脖子处已经有勒痕了。
怎么回事？
他之前就被捆过了。
男爵不是主动入梦的，有人逼他。
谁？那个女仆吗？不对，还有别人，村子里还有公爵的人。
入梦是危险的，也许他们希望男爵死在梦中。可是我来了，所以他们撤掉绳子，换我进来。
我并没有成为阻力，反而帮助了他们，如果男爵死了，他是在教会人员眼皮子底下死的。如果他梦游，甚至必须由我来杀掉他。无论如何，都可以撇清与公爵的关系。
借刀杀人。
她骗了我，不会有人来帮我了。
必须做出决断。
该死的，先捆上再说。莫里哀一咬牙，想将男爵的头抬起，他的手指一接触到男爵的后脑勺，男爵的双眼就一下子睁得滚圆。
浑浊的眼珠转动着，不是无目的的，是在寻找可以聚焦的地方。
莫里哀用绳索套上了他的脖子。简直像是准备绞刑一样，他想。
眼珠转动的幅度逐渐减小。
莫里哀打了一个结，这种结是他从码头的水手那里学来的，足够在风暴中系住船帆。
眼珠定在了莫里哀的身影上。
莫里哀把绳子在手上挽了几圈，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男爵大人，睡得还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男爵根本没有入梦，他只是从普普通通的睡眠中醒来，准备痛骂自己这闯入他家，准备把他绞死的小混蛋。
绳索一下子收紧了，那是男爵在挣扎，他的身体拱起，关节张开的角度不似人类。莫里哀扯住绳子，扬刀——
男爵的眼睛噙着泪水，直愣愣地注视着他，收紧的瞳孔深处，莫里哀看见了一个惊恐的老人。
他犹豫了，只是一瞬间，男爵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被单碎裂，四道刀锋划向他的脸。莫里哀向后仰倒，手里的绳子一下子放松了。
男爵冲向房门，敏捷得像是某种动物。莫里哀才反应过来自己铸成了打错，他抓紧飞快滑动的绳子，男爵巨大的力量将他拉向门口。
他两只脚蹬在门框上，胯部剧痛。
走廊里一身哀嚎，绳子放松了下来。
莫里哀忍痛站起来，刀还在手上，所以他还敢走到走廊上去。
男爵就在楼梯口那儿，离自由只差一步，可惜绳子太短了。他身上的衣服全破了，四肢着地，骨骼结构如同四足动物，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鼓成了球状，手指根部被刺破，断裂的手指只剩一层皮链接到手掌上，长而锋利的骨爪从手掌探出，尖端沾血。
莫里哀用挽绳的手摸自己的脸，满手的血。他笑了，这场景实在好笑，他像牵狗一样牵着一名男爵，男爵也确实如同狗一样流着涎水。罗多夫·阿伦诺男爵，曾经卢瓦尔公爵领的合法继承人，现在头歪成嘴朝天，鼻涕眼泪不住地流淌。
要真是狗就好了。莫里哀知道，在“牙”这条道路上，没有那么温驯的动物。现在，他反而平静下来，终于不用去考虑什么复杂的事情了，男爵已经失控，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杀死他。
男爵低头（抬头），摸索脖子处的绳子，他似乎还未适应自己的身体，还未适应自己的感官，处在某种智力抑制状态中，无法理解是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脖子。
莫里哀拉着绳子，一步步走向男爵。走廊的地板发出嘎吱的声音。
走到一半，莫里哀停下了，男爵还是摸索着自己的脖子，用那些甩动的手指，他的骨爪割破了自己的脸皮，血滴在地板上。
在他的梦中，现在是什么情况呢？莫里哀想，要不就先这样吧，如果他不动的话。总会有人来的，总不能让我饿死在这儿吧？到时候再说？
男爵发出哀嚎，甚至听得见声带撕裂。他的身体抖动，肋骨张开从他的身体里刺了出来，血流满了他的身体。他的呼吸像是风箱一样沉重，胸膛夸张地起伏着。
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第一次从莫里哀的身上移开。他看到了绳子，扬起了手。
“啊。”莫里哀大吼一声，扯动绳子，男爵身体失衡，带着骨爪的手又放了下来。他盯着莫里哀，眨了一下眼睛。
莫里哀想抬手跟他再打个招呼，但是一只手绳子一只手刀，都丢不得。
男爵又想要把绳子割断，莫里哀再次用力拉它，他摔了个狗啃泥。
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啊？他应该跑过来撕开我的喉咙啊。男爵的行为并不符合他的预期，第一次入梦“牙”的人，会渴望新鲜的血肉。
难道我已经不新鲜了吗？
男爵生气了，他已经明白是眼前这个活人在阻碍自己。他咬紧已经变尖变大的牙齿，拱起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别，我不好吃。莫里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再握紧刀把。他的手心全是汗水。
男爵后腿一蹬，向莫里哀冲来。走廊狭窄，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骨爪挥向了莫里哀。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