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核心城
北泽核心城，再造后兴建。
南源也有一座大城名为卷心城，常与北泽核心城各种比拼。与南北圈的高楼相反，丘泽这两座大城里全是下沉的窑群大坑，以及联通大坑的各种隧道。当时核心城展开新一轮扩建，需要调集人力；而干原矿山终于算清楚了成本，觉得机器更划算，不再采用人肉洗矿。所以在干原苦役20年后，我被遣往核心城。
滚滚人流依旧自行前往，滑道依旧笔直倾斜望不到尽头，两旁散落大大小小的骨刺，白光闪烁。多年前上坡8个月，下来用了20天。再电车，两天抵达核心城。
搞不清楚从哪一个工种开始我不再是囚犯，从哪一刻起正式成为了城里人，200年来我历任铲屎工、清洁员、洗碗工、炊事员，食堂管理员，再没有做过医身，让上级满意是我唯一心愿。
起初和在干泽一样，只能定点劳动居住，哪儿也不能去。后来允许在一个小范围里溜达，得按时返回。再后来发了有一道红圈的户照，据说可以生小孩。进城之后依旧运动不断，自然灾荒周期循环，所以我没有生，因为青春不在，而且再生一个的话那些伤心事儿又重来一遍怎么办？
户照上的红圈消失已是50年后，和普通公民一样，可以申请在国内旅行的签证。但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干泽的奇景我已经看腻了，而丘泽哪都一样，况且，家乡的母亲早在多年前死去。所以100年来我一直在核心城里定点劳动定点居住，哪儿都没去。
我靠夹着尾巴做人活过了200岁，可他们非说我高大挺拔，怒容满面，所以选做食堂监督员。
核心大城没有菜市场，每个人的家里也没有厨房，城里人早中晚都在各个食堂里大快朵颐。我所效劳的食堂有足球场大小，饭桌全是明晃晃的不锈钢，墙上悬挂的是核心委员长策马飞奔的铜版画。这儿是国家部委食堂，可有上千人吃饭，采取自助餐方式，十分丰盛，一顿饭里也许是荳浆，荳汤，荳干，荳腐，荳糕以及荳包。要么是炸果条，煮果条，蒸果条，炒果条以及煎果条。有可能一天三顿顿顿如此，便称之为“荳日”，“果日”，还有可能持续一月，便称之为“荳月”，“果月”。常见的还有“瓜月”，“糖月”，“汤月”，“辣月”等等。
如遇到“荳月”，人们肚子里面全是荳，拉屎时大珠小珠落玉盘，大坑里氨气久久不散。以前咱们的土窑开在一面坡上，门口没有遮挡。而这种大地坑，里面一圈圈的石窑，密密匝匝。
当然如果是“汤月”，大家便神清气爽，身材苗条起来。但无论如何这些饭菜绝不会有谁会瞧不起。当又一个自然灾害周期开始，部委食堂里竟然出现了老人小孩儿，说明有人把自己的家人带了进来。这些人解释说咱们的食堂多了一个荧幕，可以领会最新的核心精神.....也有人诋毁别的食堂，称其把老人吃的骨刺疏松，小孩吃的记因不良。
一个城里人吃饭不在这个食堂，就在另一个食堂，但这可不是波人的核液池，不能随便乱吃。这也好办，表情胞识别仪搞定，不用得罪人。
真正棘手的是，眼见有些人一面细嚼，一面囫囵下肚，流油果蜜酪被整个地塞进外腔里存起来。许多食物常常短缺，来得晚一点的人就没有了。食堂总管道：
“饭菜还没摆好他们就早早到了，收摊做卫生的时候才扶墙而出，一来二去都认得了。你说是不是老幸？”
“哈哈哈哈哈，小姑娘倒观察的仔细！”
“可不！他们连崩脆的煎饼也揣进外腔，再拿出来，软乎得可以卷大葱。得管管了老幸！”
我笑了：
“总不能每个人出食堂的时候还得检查外腔吧？而且是不是能考虑下有的人喜欢自制蜜酪？”
总管是一名年轻的老肥泽，笑起来嘴巴像一枚完美的饺子，但今天的饺子馅儿里包着硬币：
“难道您就让多占的腐朽风气在我们这儿蔓延？”
一听这话我心里发毛，连忙说：
“绝不能够！绝不能够！检查外腔？彻底检查！反刍？禁止反刍！”
临了要布置下去，总管又发了呆。什么检查外腔禁止反刍，是个明白人都知道那太夸张。
其实改回定量供应，一切迎刃而解。而当初办自助餐，那是为了证明咱们这没闹饥荒搞的样板食堂。也正是因为自助餐，我才从掌勺舀菜的炊事员变成了监督员。显然总管也没啥好法子，给她个台阶吧：
“要不这样，咱们先静观其变，车到山前必有路。”
总管：
“好吧，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呃，什么是子弹？”
本来想就此蒙混过关，然而没过多久，人们嫌饭菜捂在肚里会串味儿，竟拿来袋子饭盒，盛得满满当当后堂而皇之地带走。总管两眼放光地说：
“快，找几个人，成立小分队.....”
唉，被人整了200多年，今天也豁出去整一回人。总管和我率领积极分子实施了拍照取证，布控抓捕和审讯认罚一系列行动，多个偷菜者被我们抓了现行。此举震慑力非常，连那些浑水摸鱼的行为都几乎绝迹，因为惩罚是偷豆就让他们吃一年豆，偷辣椒就让他们吃一年辣椒......
而我呢？不但被绑上了战车，还遭到公开表扬：
“静观其变，引蛇出洞。老幸这个办法好，不愧久经考验！”
第2天一进大坑，每个人绕着我走。而一回寝室，寝室鸦雀无声。全都这么说我：
“一个多占能够在北泽活过250岁，那非得是人精。”
精就精吧，两年后总管升迁，我被擢升为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没有管食堂菜谱的事儿，由于年事已高，我常常在工作时间闭目养神，表情胞识别仪也很懂事地坏了。从此，整个食堂盆满钵满岁月静好。
在这个位置上我干了10年，也出过一次事故，按理说十分严重，但它究竟有没有发生，无法肯定。
食堂除了自助餐，另一大亮点是一块巨型荧幕，每天滚动播放核心报道，核心会议，粮食增产，好人好事，歪果仁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大家一面就餐，一面仰望核心报道，当核心主席出现在画面上的时候，就全体停止咀嚼，努力支楞起来鞠躬。但有一天，我听见一个小姑娘指着荧屏问她老老，前天就放的这个，昨天也放的这个，今天还放的这个。
老老说：
“上面安排的吧，嘘......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我才发现荧屏上的核心报道说的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原来滚动播放卡了壳，持续一个月都是同一天的内容。
看核心报道属于政治学习，比吃饭都还重要，让上千人看了过时的报道，长达一个月跟不上核心的精神，这不是重大事故是什么？完全够得上被遣送去蠕开发中心，参加联网试验！
我又惊又怕，但还是稳住自己，观察大伙儿。大伙儿咀嚼，仰望，鞠躬，然后往死里撑带回家去......一切如常。
这顿饭收了摊，趁没人的时候，我找来遥控器，两下解决问题。开始思索：
一千多人，一个月，有多少人和我一样稀里糊涂没看出来？有多少人和小姑娘的老老一样觉得这是上面安排的？总之没人站出来表明这就是一次事故。按照量仔理论，既然没人证明这个事故，那这个事故就并不存在。或者仅仅在小姑娘的眼里存在。
这口大坑里上班的全是意见委员会的人，他们专为其他部门提出意见建议，据说这是虫制得以长胜不衰的法宝，意见委员会下设超长意见司，长篇意见司，中篇意见司，短篇意见司，一句话意见司以及无意见司。
几年之后，前任总管已升为意见委副委员长，她把我找去，问我愿不愿意出任无意见司司长。什么意思，不要说北泽有全卷最严格的干部任命制度，我这身份年龄压根都不是当官的料呀。
“那那那那那领导，您有啥意见对我直说......我保证改过自新。”
“老幸，我看你是被整怕了，我整过你吗？你想想，待遇也上来了，身份也改了，还能多生两个....呃....你都快250了没法生啊，哈哈，反正好处有的是！”
“感谢信任！但我我我我何德何能？......意见司的事一点都不会呀。”
“事儿都是下头的人干，这是无意见司，都是走流程。你这么滑溜的人，正合适。”副委员长面皮下有蒙那你啥的微笑。
“呃......我一直追求进步，但这么大岁数了，合适吗？”
“唉，就因为您岁数大，所以请您来过渡。过两年有人了就请您退休。您好歹也成了国家干部。”
“为了报答组织的信任，我一直对不占委员会忠心耿耿，可我我我我我一个多占，还是去过干泽的人......”
“你这是担心症审？放心，有我在，他们敢不给你过？当了司长你就是意见委不占委员会委员，当然就是不占。去过干泽嘛......履历表上擦掉就行了。你自个儿考虑一下吧。”
那么多优秀的几百岁老肥泽都等着解决待遇，咋就紧着我呢。又打听了一圈才知道，现在犯错误的干部很多是重要部门，影响不好，所以他们接受审判之前都给调到无意见司当几天司长，这样对原来的部门影响就小多了。这样的岗位没人愿意来呀。而前不久上面一次性清理了那些站错队的人，全都给送到蠕开发中心联网去了，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犯错误了。
思来想去，没发现什么破绽，就豁出去当一回官呗。就这样，我在第250岁的时候，坐进了无意见司司长办公窑，光荣地成为了不占委员会当中的一员，成为了不占！
意见委员会大坑有70层之深，里面共有1300人在上班。各司职能越重要就越深沉，最底下一层是几个委员长的办公窑和坑底花园。我的办公窑在倒数第2层，这充分说明了无意见司的重要性，至少看起来并不像个背锅侠。
意见委员会各司的惯常做法是把其他政府部门的研究报告抓过来，稍加修改变成自己的意见建议，然后再向该部门提出。但无意见司不同，其职责是受理全北泽上亿公民的意见建议，具体流程是首先有意见的人得先做对一套选择题，以确保过滤掉无效及错误的意见。这个做题的过程实际上教会了大家如何提出正确的意见，否则就有可能搞到法庭上去让法官即时裁量。而做题完毕提交意见之前，须签署一连串同意书，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处理结果无意见，毕竟在如此完善的制度之下一切正确的意见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提前签了也没毛病。这样所有的意见成为无意见，该司故称无意见司。
所以这个司并不需要什么妙笔生花的才能，每天坐一辆独立轨道车来到食堂小厅，细嚼慢咽的吃上一个时辰，再下到倒数第2层的大坑办公室，关上门睡一个回笼觉，醒来后开始在一摞无意见的意见书上签署同意，签完之后再去食堂吃一个时辰，再睡一个觉，如果开会的话就在会上睡，然后再去食堂......人人都得呼我一声幸老，再也不会乱叫幸多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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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完了。”
“好了，我得歇歇了......”
“呃......老幸又睡着了，一天到晚都在睡，所以活到三百岁。”
“总觉得她的文没有完。”
“希望她的文没有完。”
“的确没有完，但你们已经看过了，就是我的那篇《溃散症》。”
众人道：
“哦.......”
“《溃散症》前边儿全是老幸的，最后冰冻停寿那一段是我的，不，以诚实之名，是蛊写的。”
“怪不得前后不搭。所以说蛊的算法没法弄科幻。”
“以鹏人凄惨身世之名，我肩负全族的期望往上爬，不求大核心之位也总得混个办公厅主任吧，但我实在才疏学浅，所以求助于老幸。”
“现在回不回得去都不知道，但我还是得说，你承认之后，你们俩都不再有大选资格。”
“知道。现在我觉得办公厅主任不值一提。据我对老幸的了解他也不会把大核心放在眼里。另外，老幸给我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为了不露馅儿，我掐头去尾删了好多。”
“哦.....”
“那未删减版本还在？”
“在。”
南源也有一座大城名为卷心城，常与北泽核心城各种比拼。与南北圈的高楼相反，丘泽这两座大城里全是下沉的窑群大坑，以及联通大坑的各种隧道。当时核心城展开新一轮扩建，需要调集人力；而干原矿山终于算清楚了成本，觉得机器更划算，不再采用人肉洗矿。所以在干原苦役20年后，我被遣往核心城。
滚滚人流依旧自行前往，滑道依旧笔直倾斜望不到尽头，两旁散落大大小小的骨刺，白光闪烁。多年前上坡8个月，下来用了20天。再电车，两天抵达核心城。
搞不清楚从哪一个工种开始我不再是囚犯，从哪一刻起正式成为了城里人，200年来我历任铲屎工、清洁员、洗碗工、炊事员，食堂管理员，再没有做过医身，让上级满意是我唯一心愿。
起初和在干泽一样，只能定点劳动居住，哪儿也不能去。后来允许在一个小范围里溜达，得按时返回。再后来发了有一道红圈的户照，据说可以生小孩。进城之后依旧运动不断，自然灾荒周期循环，所以我没有生，因为青春不在，而且再生一个的话那些伤心事儿又重来一遍怎么办？
户照上的红圈消失已是50年后，和普通公民一样，可以申请在国内旅行的签证。但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干泽的奇景我已经看腻了，而丘泽哪都一样，况且，家乡的母亲早在多年前死去。所以100年来我一直在核心城里定点劳动定点居住，哪儿都没去。
我靠夹着尾巴做人活过了200岁，可他们非说我高大挺拔，怒容满面，所以选做食堂监督员。
核心大城没有菜市场，每个人的家里也没有厨房，城里人早中晚都在各个食堂里大快朵颐。我所效劳的食堂有足球场大小，饭桌全是明晃晃的不锈钢，墙上悬挂的是核心委员长策马飞奔的铜版画。这儿是国家部委食堂，可有上千人吃饭，采取自助餐方式，十分丰盛，一顿饭里也许是荳浆，荳汤，荳干，荳腐，荳糕以及荳包。要么是炸果条，煮果条，蒸果条，炒果条以及煎果条。有可能一天三顿顿顿如此，便称之为“荳日”，“果日”，还有可能持续一月，便称之为“荳月”，“果月”。常见的还有“瓜月”，“糖月”，“汤月”，“辣月”等等。
如遇到“荳月”，人们肚子里面全是荳，拉屎时大珠小珠落玉盘，大坑里氨气久久不散。以前咱们的土窑开在一面坡上，门口没有遮挡。而这种大地坑，里面一圈圈的石窑，密密匝匝。
当然如果是“汤月”，大家便神清气爽，身材苗条起来。但无论如何这些饭菜绝不会有谁会瞧不起。当又一个自然灾害周期开始，部委食堂里竟然出现了老人小孩儿，说明有人把自己的家人带了进来。这些人解释说咱们的食堂多了一个荧幕，可以领会最新的核心精神.....也有人诋毁别的食堂，称其把老人吃的骨刺疏松，小孩吃的记因不良。
一个城里人吃饭不在这个食堂，就在另一个食堂，但这可不是波人的核液池，不能随便乱吃。这也好办，表情胞识别仪搞定，不用得罪人。
真正棘手的是，眼见有些人一面细嚼，一面囫囵下肚，流油果蜜酪被整个地塞进外腔里存起来。许多食物常常短缺，来得晚一点的人就没有了。食堂总管道：
“饭菜还没摆好他们就早早到了，收摊做卫生的时候才扶墙而出，一来二去都认得了。你说是不是老幸？”
“哈哈哈哈哈，小姑娘倒观察的仔细！”
“可不！他们连崩脆的煎饼也揣进外腔，再拿出来，软乎得可以卷大葱。得管管了老幸！”
我笑了：
“总不能每个人出食堂的时候还得检查外腔吧？而且是不是能考虑下有的人喜欢自制蜜酪？”
总管是一名年轻的老肥泽，笑起来嘴巴像一枚完美的饺子，但今天的饺子馅儿里包着硬币：
“难道您就让多占的腐朽风气在我们这儿蔓延？”
一听这话我心里发毛，连忙说：
“绝不能够！绝不能够！检查外腔？彻底检查！反刍？禁止反刍！”
临了要布置下去，总管又发了呆。什么检查外腔禁止反刍，是个明白人都知道那太夸张。
其实改回定量供应，一切迎刃而解。而当初办自助餐，那是为了证明咱们这没闹饥荒搞的样板食堂。也正是因为自助餐，我才从掌勺舀菜的炊事员变成了监督员。显然总管也没啥好法子，给她个台阶吧：
“要不这样，咱们先静观其变，车到山前必有路。”
总管：
“好吧，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呃，什么是子弹？”
本来想就此蒙混过关，然而没过多久，人们嫌饭菜捂在肚里会串味儿，竟拿来袋子饭盒，盛得满满当当后堂而皇之地带走。总管两眼放光地说：
“快，找几个人，成立小分队.....”
唉，被人整了200多年，今天也豁出去整一回人。总管和我率领积极分子实施了拍照取证，布控抓捕和审讯认罚一系列行动，多个偷菜者被我们抓了现行。此举震慑力非常，连那些浑水摸鱼的行为都几乎绝迹，因为惩罚是偷豆就让他们吃一年豆，偷辣椒就让他们吃一年辣椒......
而我呢？不但被绑上了战车，还遭到公开表扬：
“静观其变，引蛇出洞。老幸这个办法好，不愧久经考验！”
第2天一进大坑，每个人绕着我走。而一回寝室，寝室鸦雀无声。全都这么说我：
“一个多占能够在北泽活过250岁，那非得是人精。”
精就精吧，两年后总管升迁，我被擢升为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没有管食堂菜谱的事儿，由于年事已高，我常常在工作时间闭目养神，表情胞识别仪也很懂事地坏了。从此，整个食堂盆满钵满岁月静好。
在这个位置上我干了10年，也出过一次事故，按理说十分严重，但它究竟有没有发生，无法肯定。
食堂除了自助餐，另一大亮点是一块巨型荧幕，每天滚动播放核心报道，核心会议，粮食增产，好人好事，歪果仁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大家一面就餐，一面仰望核心报道，当核心主席出现在画面上的时候，就全体停止咀嚼，努力支楞起来鞠躬。但有一天，我听见一个小姑娘指着荧屏问她老老，前天就放的这个，昨天也放的这个，今天还放的这个。
老老说：
“上面安排的吧，嘘......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我才发现荧屏上的核心报道说的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原来滚动播放卡了壳，持续一个月都是同一天的内容。
看核心报道属于政治学习，比吃饭都还重要，让上千人看了过时的报道，长达一个月跟不上核心的精神，这不是重大事故是什么？完全够得上被遣送去蠕开发中心，参加联网试验！
我又惊又怕，但还是稳住自己，观察大伙儿。大伙儿咀嚼，仰望，鞠躬，然后往死里撑带回家去......一切如常。
这顿饭收了摊，趁没人的时候，我找来遥控器，两下解决问题。开始思索：
一千多人，一个月，有多少人和我一样稀里糊涂没看出来？有多少人和小姑娘的老老一样觉得这是上面安排的？总之没人站出来表明这就是一次事故。按照量仔理论，既然没人证明这个事故，那这个事故就并不存在。或者仅仅在小姑娘的眼里存在。
这口大坑里上班的全是意见委员会的人，他们专为其他部门提出意见建议，据说这是虫制得以长胜不衰的法宝，意见委员会下设超长意见司，长篇意见司，中篇意见司，短篇意见司，一句话意见司以及无意见司。
几年之后，前任总管已升为意见委副委员长，她把我找去，问我愿不愿意出任无意见司司长。什么意思，不要说北泽有全卷最严格的干部任命制度，我这身份年龄压根都不是当官的料呀。
“那那那那那领导，您有啥意见对我直说......我保证改过自新。”
“老幸，我看你是被整怕了，我整过你吗？你想想，待遇也上来了，身份也改了，还能多生两个....呃....你都快250了没法生啊，哈哈，反正好处有的是！”
“感谢信任！但我我我我何德何能？......意见司的事一点都不会呀。”
“事儿都是下头的人干，这是无意见司，都是走流程。你这么滑溜的人，正合适。”副委员长面皮下有蒙那你啥的微笑。
“呃......我一直追求进步，但这么大岁数了，合适吗？”
“唉，就因为您岁数大，所以请您来过渡。过两年有人了就请您退休。您好歹也成了国家干部。”
“为了报答组织的信任，我一直对不占委员会忠心耿耿，可我我我我我一个多占，还是去过干泽的人......”
“你这是担心症审？放心，有我在，他们敢不给你过？当了司长你就是意见委不占委员会委员，当然就是不占。去过干泽嘛......履历表上擦掉就行了。你自个儿考虑一下吧。”
那么多优秀的几百岁老肥泽都等着解决待遇，咋就紧着我呢。又打听了一圈才知道，现在犯错误的干部很多是重要部门，影响不好，所以他们接受审判之前都给调到无意见司当几天司长，这样对原来的部门影响就小多了。这样的岗位没人愿意来呀。而前不久上面一次性清理了那些站错队的人，全都给送到蠕开发中心联网去了，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犯错误了。
思来想去，没发现什么破绽，就豁出去当一回官呗。就这样，我在第250岁的时候，坐进了无意见司司长办公窑，光荣地成为了不占委员会当中的一员，成为了不占！
意见委员会大坑有70层之深，里面共有1300人在上班。各司职能越重要就越深沉，最底下一层是几个委员长的办公窑和坑底花园。我的办公窑在倒数第2层，这充分说明了无意见司的重要性，至少看起来并不像个背锅侠。
意见委员会各司的惯常做法是把其他政府部门的研究报告抓过来，稍加修改变成自己的意见建议，然后再向该部门提出。但无意见司不同，其职责是受理全北泽上亿公民的意见建议，具体流程是首先有意见的人得先做对一套选择题，以确保过滤掉无效及错误的意见。这个做题的过程实际上教会了大家如何提出正确的意见，否则就有可能搞到法庭上去让法官即时裁量。而做题完毕提交意见之前，须签署一连串同意书，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处理结果无意见，毕竟在如此完善的制度之下一切正确的意见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提前签了也没毛病。这样所有的意见成为无意见，该司故称无意见司。
所以这个司并不需要什么妙笔生花的才能，每天坐一辆独立轨道车来到食堂小厅，细嚼慢咽的吃上一个时辰，再下到倒数第2层的大坑办公室，关上门睡一个回笼觉，醒来后开始在一摞无意见的意见书上签署同意，签完之后再去食堂吃一个时辰，再睡一个觉，如果开会的话就在会上睡，然后再去食堂......人人都得呼我一声幸老，再也不会乱叫幸多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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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完了。”
“好了，我得歇歇了......”
“呃......老幸又睡着了，一天到晚都在睡，所以活到三百岁。”
“总觉得她的文没有完。”
“希望她的文没有完。”
“的确没有完，但你们已经看过了，就是我的那篇《溃散症》。”
众人道：
“哦.......”
“《溃散症》前边儿全是老幸的，最后冰冻停寿那一段是我的，不，以诚实之名，是蛊写的。”
“怪不得前后不搭。所以说蛊的算法没法弄科幻。”
“以鹏人凄惨身世之名，我肩负全族的期望往上爬，不求大核心之位也总得混个办公厅主任吧，但我实在才疏学浅，所以求助于老幸。”
“现在回不回得去都不知道，但我还是得说，你承认之后，你们俩都不再有大选资格。”
“知道。现在我觉得办公厅主任不值一提。据我对老幸的了解他也不会把大核心放在眼里。另外，老幸给我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为了不露馅儿，我掐头去尾删了好多。”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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