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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02 借不来的半城气运

    可惜啊!

    无声的长叹在刘亨的心中响起,随着武道崛起,武道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很粗暴简单得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巨大的利益。可偏偏,刘亨却没有修炼武道的资格,上苍不给他这个资格,徒呼奈何。

    风小了下去,离开这座小城的日子,大雪却依旧纷纷扬扬,没完没了。

    昨晚上刚刚送别了自己的亲兄弟,看着他的遗体投入焚尸炉中,最后化作了一盒灰土,刘亨的心中说不出来的茫然和仓惶。

    但他自己却是清楚,在自己内心最深处,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被他死死得压制着。

    没有如同火山那样爆发,只是因为眼下的他,实在是太渺小了。

    刘亨拒绝了柳芸要送他一程的提议。

    “我想独自走一走,在这康城的大地上,此次一别,或许再也回不到这片养我育我的土地了……”

    “别瞎说!”柳芸叱了他一声,“走吧,照顾好自己。”

    刘亨点点头,“你先走吧,毕竟要工作要上班,我在后面看着你。”

    柳芸笑了笑,摇摇头,“你先走,我看着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的吗?每次看着你离开,就再想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或许又是一年……待到飞雪再起的时候。”

    刘亨笑了笑,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去,“对不起……”

    ……

    康城对比皇朝其他城市来说,其实并不大。

    虽然占地广了一些,但是位居塞上,气候恶劣,这里的人口少的可怜。

    尤其是今日飞雪的恶劣天气,街上行人更是稀少。

    雪地上蔓延出了一串脚印,但很快也会被飞雪覆盖。

    刘亨的身形出现在了康城的西南,这里是进城的门户,虽说因为康城出现武道大宗师的缘故,这座城市在已经拆除了城门,任由其自由发展,但在这西南方向,进城的门户所在的这条路上,依旧象征性的建造了一座复古意味十足的拱门!

    两边石柱高耸,左右上面盘着两条石刻飞龙,一青一白,张牙舞爪,有铺天盖地腾云之势,可惜的是,在拱门两根石柱上面,也就是写着“康城”上面的巨大石壁上,却是雕刻着一个人的浮雕,栩栩如生,双眸如电,宛如活了一般,伸出来的双臂更是死死得抓着两条飞龙,将之束缚在石柱上!

    这两条巨龙腾飞之势,也就这般被死死的拘禁。

    能够出现在这座拱门上面的人物,自然是康城唯一的大宗师。

    每次,刘亨都会在这里驻足,静静地望着这道门,望着上面的青白二龙,望着上面的大宗师。

    今天同样如此。

    不同往日的是,他的手中拿出了三炷香,点燃,随后插进了面前的雪地上。

    看着三支香飘起的袅袅烟雾,很快被飞雪带走,三支香以很快的速度燃烧消逝。

    刘亨跪在了这座拱门面前,准确的说,是跪在了这一城烟火面前的天地间。

    “愿以本人余生献祭,借半城的气运,随我,助我!”

    他郑重叩拜这方天地,思潮汹涌。

    相依为命的兄弟二人,一人撒手人寰,独留他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憎恨,却不能去痛痛快快得恩怨情仇,只能苟存于世,这是何等的悲哀和凄凉?!

    刘亨心中的剧痛,在见到亲兄遗体化作飞灰的时候,就好似已经麻木。

    不!我兄弟二人,不该如此得活着!!

    刘亨面色无比的宁静,心中却有万马奔腾。

    天地飞雪中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久久的等待,果真,希冀中并没有丝毫的奇迹发生。

    刘亨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依旧跪着,不断地摇摇头,“果真还是没什么用……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啊。”

    苦笑中,刘亨转身,向南大步走去。

    那……又如何?!

    他的心无比的坚毅。

    ……

    只是脑海中依旧是一片乱,就如这漫天的飞雪。

    刘亨摈弃了快捷的交通工具,靠着一双腿,向南走去,正如他年幼辛勤求学的时候,一步一步,迈着稚嫩不大,但却稳健的步伐走着。

    他以为,只要走下去,就会有出路,就会有未来。

    但现实,给了他迎头一棒!

    尽管不能修炼武道,尽管不能挖掘自己身体内潜藏的巨大能量,但刘亨平日里依旧痴醉与磨炼自己的肉身。

    因此他的身躯,要比一般人更结实,走在这飞雪中也不觉多么吃力,眨眼已经是二十余公里。

    前面,一个落寞的小镇,刘记镇,一百年前因为煤炭资源而崛起,如今也因为资源的枯竭而衰败。

    一百年过去了,曾经的辉煌便成了如今的落寞,只有一个镇子的规模,人口更不如往昔。

    大道贯穿小镇,旁侧自然而然开着不少小店,方便来往路人。

    只不过生意随着小镇一起落寞,如今也只剩下三两家小店。

    刘亨看到一座小馆子,走了过去。

    他并不是乏了,只是看到这座记忆里的小酒馆,心中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亡兄,他们兄弟二人曾经来过,这里也有他们认识的熟人。

    “以前大哥带我路过刘记镇,总要进来停一停,向您敬一杯酒。如今他去了,这杯酒却是轮到我了。”

    小酒馆昏暗的角落里,一张上了岁月的破旧桌子旁边,一个身穿破旧老皮袄的老人近乎趴在了上面,桌面上是一壶一杯,一碟。

    索性屋内炭火燃烧得正旺,到也不冷。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酒气。

    刘亨有些恍惚,每次来这座小酒馆,见了这个老皮袄,都几乎是这般一夜宿醉未醒的样子,而眼下,恍惚已经是二十余年。

    这让他不由得不感叹一番。

    听了刘亨的声音,老人从朦胧中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刘亨。

    “哦,是你啊。”

    老人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喜,环顾四周,“你大哥呢?”

    “死了。”

    老人一怔,过了几秒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皮袄,拿起桌上的一个铜质烟袋锅子,装起了旱烟。

    刘亨给老者点燃了烟袋锅子,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烟。

    “就这么死了?”烟雾中老者眯起了眼睛,“什么原因?”

    “得罪了康城的一些势力。”刘亨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面的一个碗,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烈酒。

    “康城啊……”老者讳莫如深得吐出一口烟雾,似是想起了什么。

    刘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向老者敬酒。

    “大哥虽然走了,但是我兄弟二人对您的礼数一如往常,到了这刘记镇,自然要向您老敬一杯酒!”

    说罢,刘亨将酒碗里的烈酒一饮而尽。

    羊皮袄老者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将面前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有什么打算?”老者问道。

    “南下,完成学业,然后再回来。”

    老者抽起旱烟,整张脸被烟雾笼罩,沉默了片刻。

    “以前听你兄弟说,你不能修炼武道,这次南下恐怕前路波折,送你一个小礼物……”

    说话之中,老人从兜里拿出来一枚犬科类动物牙齿,洁白如玉,已经被做成了一枚古朴的吊坠。

    “狼牙?”刘亨接过去,感觉到触感温润,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老人会送给他一枚狼牙。

    “是只狼牙,你感觉到了里面蕴含着的恐怖力量了吗?”老者端起碗里的酒,缓缓地喝了下去。

    刘亨摩挲着手里的狼牙,沉默片刻,他摇了摇头。

    “去感受它,去掌握它!”老人淡淡地说道。

    刘亨郑重点了点头,将狼牙吊坠戴在了脖子上。

    随后他向老人告别,他还要赶路,前往现在的他应该待着的地方。

    天色阴沉,飞雪飘扬,很快覆盖了刘亨留下的脚印。

    ……

    关山重叠,已经是八百里的云和月,刘亨用脚步亲自丈量着塞外的大地。

    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得感受这片养育了他的大地,一片苍茫,山脉重叠起伏,阻碍了皇朝和塞外的地理联系,正是凭借着这些人力不可逾越的山峦叠嶂,皇朝在立国之初的时候才能将塞外的狼崽子们拒之于长城之外。

    而今,已经转眼八百年了。

    期间神州陆沉,狼崽子们窥伺中原大地,饮马大河,投鞭断流大江,屠城三十三日……如此种种,生灵涂炭,令天地血泣!

    但终究皇朝挺了过来,虽有沉浮,但毕竟中兴,随后因为科技的发展,枪炮得飞速发展,狼崽子们也变得载歌载舞起来。

    这些已经成了历史!

    狂飙的后现代大发展和这片大地沉淀的历史底蕴,形成了某种强烈的冲突。

    刘亨,从小立志走出塞上的少年人,在后现代科技大爆发的年代成长起来的少年人,如今却做着一件看起来有些滑稽和荒唐的事情:他徒步从塞上走到塞下,从关外走到关内。

    纵目看去,大好河山!!

    心中一片豪情陡然而起,更有万千感慨,种种感悟这片大地的包容和深沉。

    这一日,在关隘之间走了数日的刘亨,终于冲出了这片山峦。

    他站在那里,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平坦土地,大平原!

    刘亨知道,他已经来到了他应该来的地方,皇都地界。

    回味着穿山越岭的滋味,一股别样的感觉涤荡在刘亨的心头,与此同时,刘亨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狼牙吊坠忽然间无风自动,跳跃了两三下。

    刘亨感觉到了狼牙吊坠的异样,他感受到了其内蕴含着的某种情绪,刘亨也很难想象,一枚狼牙吊坠竟然传递出了某种情愫,是狂躁是贪婪,更是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

    这一刻,刘亨似乎感受到了老人所说的那种力量。

    “大荒!”

    刘亨仰天咆哮,山林中枯木折断,随后竟是无声中坠落。

    而刘亨此时,双眸中已经是泪水打着圈儿,但最终,眼泪终究是没有留下。

    “这种力量……令人即向往却又恐惧……”他低声呢喃。

    ……

    刘亨回到了他这个年纪应该待的地方,皇朝玄都学院。

    从某个角度来说,刘亨算得上是玄都学院的一个异类,首先是他在武道上面没有丝毫的建树,甚至算不上踏进武道这扇门。而修炼武道,却是玄都学院的根本,简单不讲理来说,武道境界的高低,在玄都学院决定了一切!

    这里所谓的一切,不仅仅指的是生存或者是修炼所需要的资源,还包括各种名利上的社会地位。

    没有踏入武道的刘亨,在玄都学院显得特别的扎眼。

    而另一方面,让刘亨显得异类格格不入的则是,刘亨在科技文脉上的天赋和建树!这一点,即便是皇朝站在科技文脉巅峰的文圣学院,所培养的天才少年,都比不上刘亨。

    这种和玄都学院的学子格格不入的特质,让刘亨在学院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存在。

    只不过这种名气,究竟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就不大好说了。

    即便刚刚徒步回到学院,但刘亨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疲累,不过此时的他依旧躺在学院宿舍的床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脖子上挂着的狼牙吊坠。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自己的身姿,站在苍茫雄浑的高山,俯瞰层峦叠嶂的关隘,目光所致,一马平川!!

    之前所有的种种气郁阻塞,刹那间通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狼牙吊坠内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却是悖逆了刘亨内心的追求和向往,对刘亨来说,这种力量是邪恶非正义的,是他所不耻的,是违背了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的。

    所以,刘亨此时内心依旧痛苦,他并不打算动用狼牙吊坠内的力量。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打开了,一个梳着圆寸两百斤的胖子几乎是撞门而入。

    他大汗淋漓,先是狠狠灌了一大口冰镇可乐,随后满足得打出了一个饱嗝,目光这才瞥到了在上铺躺着的刘亨。

    “哟,小亨子你回来了!!”胖子大喜,见刘亨睁开了眼睛,便将手里的大瓶可乐抛了过来。

    “该死,你知道的,我不喝可乐!”刘亨见了胖子,顿时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胖子叫段庚,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身白腻肥肉,好像一座肉山似的,是刘亨在玄都学院为数不多的好友死党,两人有着过命的交情!

    段庚为人豪爽的表面之下,则有一颗细腻温柔的内心,也从来没有因为刘亨在武道上面的事情而看轻他。

    将大瓶可口抛给胖子后,刘亨笑着道,“怎么,又去打拳了?”

    胖子嘿嘿一笑,吨吨吨将瓶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随后从兜里掏出来一枚金灿灿的金币弹起抛上天空!

    “又赚了一枚金币!嘿嘿,今儿晚上白金瀚爵给你接风洗尘!”

    “这钱还是不要乱花了,留着买房吧。”刘亨笑着,拿起床头的一本书无聊翻了起来。

    “屁!”胖子哼哼骂了一声,“他娘的,连个买厕所的钱都攒不出来,还娶个屁的媳妇!”

    说道这里,胖子有些气馁得低下了头,随后看着刘亨气又不打一处来,“哪像你,有那么一个体贴人意温柔善良的女朋友!唉,你说我是不是太胖了,这才找不到女朋友?”

    上了大学很大一个任务就是处对象,显然这方面,胖子是失败的。

    “没有,你还是非常苗条的。”刘亨无视胖子一米七五却已经重达两百一十五斤的体重,直接敷衍。

    “我也这么觉得!”刘亨的话还没有说完,胖子就已经狠狠得点头,“老子只是壮了一点!”

    一边说着,胖子一边毫无形象得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背对着刘亨,摇晃着他的大白屁股走进了卫生间。

    这一幕看得刘亨浑身恶寒。

    这个胖子真得是毫无形象,虽说这里是大家的宿舍,大家都是纯爷们,但你也不能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吧?

    天气热的时候,胖子什么都不穿,包括他那能当麻袋的四角裤头!

    一个大老爷们,就那么赤晃晃得,耷拉着那么一秃噜,毫无忌讳得穿梭在各个男生宿舍,要不是喝了酒大家拉着他,指不定这小子就要借着酒劲往女生宿舍冲,还是四头牛五匹马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刘亨,只能无奈得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