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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剑,出鞘(1)

    任平生没有返回院子,躲不掉的事只能面对。

    有些人和事,可以让他三分,这个三分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不是“天下月色只有三分”的三分。

    现如今已被逼到家门,身后就是大叔,如何再让。

    任平生走出门槛,反手关好大门,站在巷子与前方两道黑影对立。

    他好奇出手的人竟然不是预想中的孙玉山,那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他们扮演什么角色,又在替谁卖命。

    两个黑影相互对视一眼,没有丝毫废话,齐刷刷抽出腰间短刀,寒光一闪,二人一左一右直奔少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两个成年壮汉对一个少年没有丝毫轻视,出手即是全力,甚至已经提前算好少年逃跑的路线,准备了第二次的杀招。

    然而,任平生动了,他的举动却出乎意料。

    在两个黑影出手之时,任平生已经摸出藏在怀中的短剑握住剑柄,随时准备出鞘,而他没有后退一步,反而直直的迎上两人,若山中猎豹身体微弓弹射而出,奔跑速度不比那二人慢上毫分。

    他在狭窄的栈阁巷忽左忽右,让对面二人分不清他究竟想要先迎战谁,不过二人到底是训练有素,沉着冷静无一丝慌乱失措,越是如此沉稳越是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破绽。

    双方的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对方,都像狩猎的猎人寻找猎物的漏洞,出手即见胜负,见面即分生死。

    任平生跟随猎户学打猎的时候,曾在山中遇到一头饥饿的豹子,那一次也是真正见识宋大叔狩猎技艺的厉害。

    野兽在饥饿的时候尤为凶猛,猎户紧凭一把匕首毫发无损就擒杀猎豹,还得到一张完整豹皮。

    他当时曾说:和野兽搏斗,靠的不只是蛮力,冷静和耐心尤为重要。

    与人搏杀,亦是同理。

    不够冷静就会失去判断能力,没有耐心就会急躁冒进。

    如此一来,不能判断敌人的动向,自身还会露出致命的破绽,最终只有失败。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失败了还可以重来。

    这是杀人,没有才子佳人孤胆英雄的话本小说的桥段,没有清风明月独立傲世飘逸,没有白衣飘飘血不染身洒脱。

    决定要杀,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能趁人不备就趁人不备,能一剑毙命就一剑毙命。

    杀人,活着才是杀人。

    死了,那是被人杀。

    狭窄的巷子无有多余声响,双方脚步迈动极快,鞋底踏地的如雨打蕉叶急骤而干脆,距离无声之间拉近。

    正在奔跑的任平生猛提一口气,速度再次暴涨,不再左突右进,而是笔直向前,面前是二人中间所在的位置。

    那二人配合十分默契,自持有绝对优势,以不变应万变,无论他如何更改路线,始终笔直向前。

    双方最终碰撞一处,二人中右手边一人手举钢刀斜劈,这一刀要从任平生头顶劈下。

    另一人短刀横砍,目标是任平生脖颈,要一刀割断他咽喉。

    无论任平生向左还是向右闪避,都等同于把自己送到对方刀下。

    而如果后退,倒退的速度慢且不说,更会陷入只有招架而无还手之力的险地。

    任平生没有后退的打算,手中短剑无声出鞘,右手短剑左手剑鞘。

    危机逼近,他依然沉静如山,右手短剑剑身乌黑,剑刃寒光隐现,在对方双面夹击之下,短剑从下至上斜着上撩,左手握住的剑鞘同时举起,一举迎战二人。

    那二人身强力壮,任平生身高才只到二人胸口,身材更是比不上那般魁梧健硕,竟然在二人夹击之下岿然不退,还同时迎战两人,如此场景只怕胜负十分明显。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往往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短剑迎上短刀,如切土削泥般斩断短刀,没有遇到阻碍,在他手中继续上撩。

    那大汉刚一接触立刻发觉手中短刀力道不对,只觉手中一轻,心中猛地大惊,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如此不可思议境地下手中动作连贯而出。

    大汉没有收回招式后退,手中断掉一截的短刀继续向下,虽然断了一半无法劈开少年头颅,但依然可以给他带来威胁,只要他敢不后退,短刀就会继续向下割开胸膛,大汉不信他敢继续向前,只要他稍有退意自己同伴必定可以得手。

    紧接着一幕让训练有素的大汉双目猛然睁大,心中发寒,人生第一次萌生惧意。

    任平生居然无视短刀即将划开胸膛,手中短剑高高举起,剑尖寒光逐渐逼近大汉脖颈。

    大汉心有惧意,手中动作不由自主慢了半分,只是这半分任平生逃脱必死,而让大汉死不能瞑目。

    只见任平生手中短剑轻而易举的划过大汉脖颈,剑尖轻易割断大汉咽喉,他至死也不敢相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居然能冷静如此,心狠如斯。

    剑尖割断大汉咽喉之时,他也被短刀划过胸口,这一刀虽没有割透胸膛,但也让他皮开肉绽,鲜血半身。

    而另外一名大汉手中的短刀也已到来。

    任平生握着剑鞘的左手早有应对,这只坚硬的剑鞘挡住砍向脖颈的一刀,可毕竟他是用左手阻挡敌人全力一击,接触之时顿觉手臂发麻,身体跟着踉跄着后退,好在常年练习马步的原因,五步之后已经稳住了身形,顾不得胸前鲜血淋漓,大口大口的补充体内消耗干净的空气。

    方才斩杀一人,所发生一切只在瞬间,任平生却是从发现二人出现之后就开始的谋划。

    从那一刻他精神紧绷,一口气撑到现在,万幸铁器铺子段炎没有说大话,这短剑的确可以砍断精钢,不然只怕这一战躺在地上的已经是自己。

    他弯着腰,每次呼吸胸口起伏之时伤口的疼痛都令人发狂,伤口的血水滴滴答答砸在地面,落地殷红,宛如梅花绽放。

    任平生双目死死盯着面前大汉,那人一身全是黑衣,头上包着黑布,脸上带着面巾,分不清对方的身份。

    大汉伙伴惨死,他没有看上一眼同伴尸体,眼神依旧冰冷沉静,死士的身份无论对敌对己都是致命的,没有回头路可走,要么杀死目标,要么身死道消。

    夜黑风高,双双对视,两两无言。

    黑衣大汉猛吸一口气,手中短刀忽然一转,变成刀刃向前。

    大汉一言不发,脚下大步迈出,每一步踩在地面都发出“咚咚”的声响,手中的短刀自下而上挥砍,气势浩瀚,大有一往无前不死不归兵家修士风采。

    任平生提气屏住呼吸,业在暗暗蓄势,面对一人之时的谨慎程度,更超过方才以一敌二。

    他来不及查看胸前的伤势,双目死死盯住黑衣人不敢松懈丝毫,黑衣人刚有动作,他同时发动,二人相距才五步距离,来不及眨眼已经冲到了一处。

    黑衣人手中短刀大开大合,威猛迅疾,少年郎步伐灵活方位变换莫测,但巷子毕竟狭窄,除非后退否则无法闪避对方的攻击,他只有挑选最为合适的角度,硬接黑衣人势大力沉的短刀。

    任平生左手剑鞘紧握迎击短刀,在跑动中身体微微向左倾斜,用身体重量压住黑衣人向上砍的短刀,才一接触,身体被短刀冲击的力量带起,瞬间腾空,同时右手短剑猛地刺出,短剑所指还是黑衣人脖颈。

    千钧之刻,短剑眼看就要调断黑衣人脖子上的青筋,可那黑衣人反应之快令人咋舌,身体重心立刻调整,整个人向右边墙壁倒去,险之又险的避开要害,短剑只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一错而过,交换了原本所站立的位置。

    一击不中,任平生落地之后立刻前翻,而后半蹲在地,同一瞬间黑衣人短刀交手左手,毫不停歇反手向身后劈砍。

    任平生稳住身形同时手中短剑抬起,短剑短刀碰撞,只发出“叮”的一声轻响,短刀断成两截。

    黑衣人背对少年,左手短刀传来的触觉已经知道短刀被斩断,他急急向前迈步,想要暂时拉开距离。

    任平生不会再给他喘气的机会,双腿发力身体弹射而出,根本不给黑衣人拉开距离的时间,在后紧追。

    只见他一个大跨步,短剑横扫,黑衣人左手来不及回撤,手腕被剑尖扫中。

    黑衣人吃痛,“嘡啷”一声,手中断刀落地,脚下的步伐稍稍乱了半分。

    任平生此时目光骤然收缩,脚下步伐紧跟,短剑如影随形,紧贴黑衣人后背连刺三剑,第一剑剑尖刚刚破开黑衣人肌肤,第二剑剑尖入肉三分,第三剑剑身几乎没入黑衣后心。

    三剑已出,黑衣人再也无力奔跑,脚下虚浮,扑面倒地。

    任平生一手短剑一手剑鞘,双手紧握身体微弓没有丝毫松懈,等到黑衣人抽搐几下彻底不再动弹,才大口喘气,可防御的姿态一直没有放松。

    等到气息稍平,他咬住短剑,双手快速脱下上衣,赤裸的胸前是一道斜着向下的口子,足有手中短剑一半的长度。

    来不及检查伤势,把上衣裹在胸前,双手在后背系了一个死结,算是包扎了伤口。

    短剑没有归鞘,他走到两个黑衣人身边拿掉面巾,出现的面孔很陌生,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标记,根本分不清这两个黑衣人究竟是谁。

    任平生替两个黑衣人合上眼睛,一手握剑一手拿鞘背靠墙壁,目光来回扫视巷子,似乎危险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