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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云集待雨(2)

    孔方林停下脚步,冷声问道:“玉泉,那人是谁?”

    “回禀师尊,是云居山门主的长子孙玉山。”

    他自语般念了一遍那人名字,“孙玉山?你叫孙玉泉,你们?”

    孙玉泉连忙道:“只是因为名字相近,所以才有些点头之交,并非有亲。”

    孔方林原本不打算再过问,也没有准备让自己的徒弟搭理一个“山门”的弟子,修行门派之中的山、门、派不过只是末尾之列,哪能与“宗”字头的琉光宗相比。

    但才迈步,他忽地想到一种可能,回头看看身后院子,再看看孙玉山,脸色闪过一抹笑,随后道:“既然有交情,聊聊也无妨。不过,那个少年身上有宝的事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别人眼红,起了夺宝杀人的念头,到时咱们还要替天行道,你明白吗?”

    他眼有深意看徒弟一眼。

    孙玉泉跟随师父多年,怎能不明白师父是什么心思心思,便微微点头回道:“师尊放心,弟子明白如何处理。”

    孔方林点点头不再说话,带着另一名徒弟向巷口走去,路过孙玉山时没有斜视一眼,对孙玉山行礼也当做没有看见。

    等到孔方林离去,孙玉山拉住孙玉泉问道:“玉泉兄,你我多年的交情了,你老实说,你师父去找那土包子何事?”

    孙玉泉左右观瞧一番,才回道:“玉山兄,不过是恰好路过讨口水喝,你别多想。”

    “玉泉兄,咱们也别藏着掖着,是不是那小子和你们琉光宗有渊源,你实话告诉我,回去之后定有重谢。”他小心翼翼的神态自然被孙玉山看在眼中,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如果真没有特别的事,怎么会这么小心。

    孙玉山不是傻子,任平生的存在确实影响了他的心境,甚至对以后有大道之路造成很大障碍,不能不杀,不过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能杀人又能脱身的时机罢了。

    可任平生若是与琉光宗有关,他只能退走,毕竟“宗门”不是自己所在“山门”可比,大道至重,性命更重。

    孙玉泉眉头紧皱,内心似乎在争斗要不要说出来,孙玉山见状连忙又道:“我们云居山‘云海石’的价格你是知道的,回去后我定当奉上极品‘云海石’,如何?”

    孙玉泉这才一跺脚,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又左左右右仔细观瞧后,在他耳边小声道:“师尊说那小子身上有重宝,可是那小子不肯出手,师尊正在为此事发愁呢。”

    孙玉山眼中顿时光芒闪过,怪不得刚才孔方林一脸愤愤,原来是在那小子家中碰壁了。

    孙玉泉又神色认真,反复叮嘱:“千万不要外泄出去了,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自然满口答应,目送孙玉泉离去后,而后注视任平生所在的院子,嘴角微微上挑,眼中有贪婪,有将要复仇的期待。

    …………

    傍晚,日渐落,天空有云,星月尚未浮空,天有微风起,稍解仲夏暑热。

    夕水巷一老一小吃过晚饭,一前一后迈出门槛,老头手捻山羊胡,小童一手抚着圆溜溜的肚皮,正所谓: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老头砸吧着嘴腹诽:可惜没有酒。

    他念头才刚起,院子中随即传来女人高昂声音:“不准偷酒喝,不然饶不了你。”

    老头被自家儿媳大嗓门吓的一跳,顿时缩缩脖子,不敢再想。

    长铗街水井边大榆树下向来是乘凉闲聊的好去处,可这一老一小向来不走寻常路,偏偏哪儿僻静去哪儿,比如去年栈阁巷转转,溜溜食。

    …………

    栈阁巷,任平生正在院中练习卓先生教的走桩,这套桩法总计三十六步,每一步走下不能有丝毫偏差,所以走的及慢,连续几日练习下来,不过只能坚持三步。

    走桩时候体内犹如埋藏有针芒,稍稍移动就会痛不欲生,但每次走桩成功之后,瞬间便会身体舒泰,神清气爽。

    走桩极耗费心神体力,难度随着步数不断递增,任平生心中着急进度太慢,不知何时才能走完三十六步。

    相反,卓先生一点也不急躁,只让他死死记住三十六步有长有短的落脚方位,每一步都走的扎扎实实就行,不要贪图速度,速度太快不见得是好事。

    今天他已经走完三步,第四步已经抬起脚掌,他紧泯嘴唇,额头汗珠淋淋身体忍不住抖动,脚掌每下落一毫,体内莫名的刺痛便成倍上升,疼痛还可忍受,可脚掌之下仿佛有山岳一般坚固,根本无法踏实。

    如此僵持不下,任平生的狠劲被逼出来,口中忽地大喝一声,与此同时脚掌重重踏在地面。

    第四步终于落地。

    这一步走完浑身被汗水浸透,确认落脚的方位无误,他这才躺在地上全身放松,方才疲惫疼痛随之消失,换来的是说不出的舒爽。

    还未完全体会这股子舒爽劲,他忽地嗖一下从地面窜起,双目精光闪闪,发现有人在自家院门,是两个人。

    一时他也止不住纳闷为何感觉会如此灵敏,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任平生拉开院门,看清了来人,尴尬的道:“张爷爷,酒已经送人了,我家真的没有酒了。”

    院子门口一老一小,老头捻着胡子,小童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可爱非常。

    张老头斜着撇了任平生一眼,啧啧道:“任老实,你这块榆木疙瘩也会送礼了,了不得,了不得。”

    任平生挠头傻笑,没有接话。

    老头身边的张道全背着手,双目不离任平生,在院子门口来回渡步,啧啧道:“任平生,方才我又‘夜观星象’,掐指一算你真的有大难,就在今夜。”

    任平生呐呐无语,张道全啥都好,就是有一个不靠谱的爷爷,好的不教,净是教这些没用的。

    这才傍晚还没有入夜,哪儿来的“夜观”,天上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哪儿来的“星象”。

    张道全说完了话眼巴巴的看着少年,等他发问。

    他的爷爷可是教过,一般这些话一说出来,别人都会赶紧问: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可这任平生咋像个没事人似的。

    张道全背负在身后的手挠挠发痒的屁股,暗自想道:难道自己说的不够明显,不够严重吗,不管了,得照着顺序说下去才行,爷爷说高人都是这套说辞的。

    张道全缓缓渡步,抬起脑袋双目看天,一板一眼道:“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只要闭门在家,自可破之。”

    任平生看着面前这个犹如瓷器般精美的小男孩,挠着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张老头则一手捂脸,直嘬牙花子。

    张道全没发觉二人异常,双手背后仰着头看天,心中纳闷,按说此时客人最不济也应该说一句:感谢大仙指点。

    他等了片刻似乎有些憋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任平生,心中不解更甚:任老实胆子应当不小啊,可他脸上怎么一副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咋吓成这样。

    张道全自我安慰:看来他被吓坏了,忘记要感谢大仙了。

    这么一想张道全心中便舒服了很多,背着手直直的走去,也不管老头有没有跟上,爷爷说过:这叫高人的姿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夜幕初将,夏风吹过,男孩的背影确实有江湖人的样子。

    可还没走多远,脚下的道路似乎不平,男孩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任平生站在门口,目送一老一小的背景消失在逐渐浓重的夜色,在折身回转的一瞬,看到夜幕下巷子中两个黑衣杵立,两道黑影身材魁梧,有黑巾遮面,只露出闪着精光的眼睛。

    任平生浑身瞬间紧绷,暗道:该来的总会来,没想到出手的却不是孙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