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扫地白云来
任平生走过广场一侧，看见对面都卫府大门打开，走出来两个人。
吕非尘停在门口，还有一个是任平生很熟悉的少年，马天行。
马天行与他同岁，严格来说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任平生稍稍比他早出生一会。
他家住五尺巷，巷子要比栈阁巷宽一些，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他的家中也并不富裕，全靠马婆婆做些替人接生、驱邪治病赚钱，日子过得也不轻松。
他对马天行有不一样的感情，不是因为他父母俱亡只有奶奶两人相依为名的可怜，而是在二人出生那天，马天行母亲亦将临盆。
当天马婆婆没有守在儿媳身边，是等待任平生降生后才回去替儿媳接生，因为回去晚了半刻，虽然马天行平安降生，可他母亲却难产至死。
他站在广场一侧看了一会，看到马天行客客气气的与吕非尘打完招呼离去，看着不似惹上什么麻烦或者官司才放心下来，重新回到水井边排队打水。
马天行一个普通人家孩子怎么会跑到都卫府，还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见面？他好奇，但并不会问或是试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只要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就行。
水井的边还在排队，雨桑镇有不成文的规定，水井打水，无论家境地位如何都会老老实实去排队，不会有人仗势欺人，也不敢有人恃强凌弱。
任平生乖乖的排到井边，这处井口处有一块垫脚石，许是踩的时间长了，石面被磨的平整光滑，但上面字迹刻痕却一直清晰如新，那是五个龙飞凤舞一般大字“扫地白云来”。
大叔说，这五个字有出处，系一本杂谈古籍，前半句是：扫地白云来，才着工夫便起障。
镇子上没人关心这五个字的意思，只觉有这块垫脚石让常年积水的井口不会泥泥哒哒，即方便又干净。
任平生装满了木桶，经过五年不间断的练习大叔教给的站桩，单手提着满满一桶水毫不费力。
“咦，马天行？”任平生看到排队打水的队伍后方那个同岁却矮他一头的少年，他这是刚回到家，立刻就过来打水了。
“任平生。”马天行单手提着水桶，挥着胳膊打招呼。
任平生随手水桶放到一侧树荫地上，走过去自然而然地道：“水桶给我，你去那儿等我。”
马天行撇撇嘴，嘴皮子翻动的飞快，道：“任平生，我可以的。”
“明白的，明白的，马行天很厉害的。”任平生笑着说道：“水桶给我，你帮我看着水桶，等下一起走。”
他这才嘿嘿一笑，乖乖交出水桶，“还是没有任平生厉害。”
任平生笑着揉揉他头顶，却被男孩急忙躲开，又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有注意，才低声道：“任平生，我们一样大的好不好，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他笑笑没有说话，又打了一桶水后坚持不让他提水桶，自己左右手各提一个，美名其曰：可以保持平衡。
马天行的嘴巴是镇子上出了名的，倒不是说嘴巴狠毒，而是说话太快，像扔进火坑的鞭炮似的，看着长长的一段话，他嗖地一下就能说完。
谁要是惹了他不高兴，他也不骂人，就是一个人嘴皮子上下翻飞，也不出声，别人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能嗝应死个人。
“任平生，你为啥对我那么好咧，我家没有钱又没有好吃的，甚至连唐圆喜欢看的那种小人书也没有一本。”
任平生只是笑笑，没有开口，反正在他面前一般没有插话的必要。
果然，他嘴皮子翻动的飞快，自顾自的喋喋不休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起来。
到了五尺巷的马天行家中，任平生把两桶水都倒进水缸，又提了两趟，见水缸已满这才作罢。
他总觉亏欠马天行和马婆婆很多，总是经常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算不上报恩，只觉是自己应当做的。
马天行蹲在低矮的墙头上，双手托腮道：“任平生，你这么好，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对不起你。”
任平生转身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冲他笑笑。
马天行见四周没人，也就没有躲避，揉揉额头道：“本来就是嘛！”
“说什么傻话，以后家里没水了，来告诉我。”
任平生留下一桶盛满了水的木桶，自己提着一桶走到门外，又转身道：“马婆婆今天不在家，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我一会给你带些过来，先别乱跑。”
马天行跳下墙头急忙点头，马婆婆今天出门帮人接生，现在还没回来做饭，他确实有些饿了。
他笑嘻嘻地从屋里拿出一盏花灯抱在怀里，蹲在堂屋门槛打盹等着任平生送饭。
他怀里花灯内外八层，灯座古旧，花瓣形的灯罩却如新绽花瓣，这个花灯是任平生在山中捡到的，看着还挺可爱的，便送给他当玩具。
他也非常喜欢，总是有事没事抱着玩，但从来不会给别人看，怕人家给抢走了似的。
过了不久，任平生端着饭菜匆匆赶回，背着竹篓，竹篓里放着一把柴刀。
马天行似乎远远的就听到了脚步声，他刚拐进五尺巷时已经清醒过来，一溜烟的跑到门口。
“任平生，你又要进山？”马天行接过饭菜，狼吞虎咽。
“你慢点吃。”任平生笑着道：“不进山，到镇子外砍几根竹子。”
“哦！”马天行应了一声，沉吟片刻，也不吃饭了，神情落寞地说道：“那个姓吕的女人说让我跟她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任平生闻言忽地顿住，忽然想到大叔今天请了几个人来家中，难道是为了找人带我出去？
“如果有人要带我离开雨桑镇，我走不走？”任平生自语道。
“什么？”马天行等着圆碌碌的眼睛，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任平生放下刚提起来的竹篓，没有立刻回答马天行问话，思索片刻才问道：“马婆婆怎么说？”
“她自然是希望我出去，奶奶说好男儿当去闯荡天下，总憋在小地方没出息，以后会找不到婆娘咧。”
任平生点头，马婆婆这是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不能照顾他几年了，希望它能去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这样她也能安心了。
“天行，我不能告诉你该走还是不该走！”任平生注视着他眼睛认真道：“你只能遵循你自己内心的想法！”
马天行端着饭碗出神，似乎正在思索。
任平生没有打扰他思考，背了竹篓转身离开，随口说道：“吃过饭碗筷放在你家就行，改天我来拿。”
马天行顾不得说话，嗯嗯两声，算是回应了。
等到他走远，马天行不再发呆，转头看着任平生背影出神，这一刻他原本如孩童般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就如同经历万千人情世故心思深藏的老人，看不懂他眼中的意味。
吕非尘停在门口，还有一个是任平生很熟悉的少年，马天行。
马天行与他同岁，严格来说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任平生稍稍比他早出生一会。
他家住五尺巷，巷子要比栈阁巷宽一些，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他的家中也并不富裕，全靠马婆婆做些替人接生、驱邪治病赚钱，日子过得也不轻松。
他对马天行有不一样的感情，不是因为他父母俱亡只有奶奶两人相依为名的可怜，而是在二人出生那天，马天行母亲亦将临盆。
当天马婆婆没有守在儿媳身边，是等待任平生降生后才回去替儿媳接生，因为回去晚了半刻，虽然马天行平安降生，可他母亲却难产至死。
他站在广场一侧看了一会，看到马天行客客气气的与吕非尘打完招呼离去，看着不似惹上什么麻烦或者官司才放心下来，重新回到水井边排队打水。
马天行一个普通人家孩子怎么会跑到都卫府，还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见面？他好奇，但并不会问或是试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只要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就行。
水井的边还在排队，雨桑镇有不成文的规定，水井打水，无论家境地位如何都会老老实实去排队，不会有人仗势欺人，也不敢有人恃强凌弱。
任平生乖乖的排到井边，这处井口处有一块垫脚石，许是踩的时间长了，石面被磨的平整光滑，但上面字迹刻痕却一直清晰如新，那是五个龙飞凤舞一般大字“扫地白云来”。
大叔说，这五个字有出处，系一本杂谈古籍，前半句是：扫地白云来，才着工夫便起障。
镇子上没人关心这五个字的意思，只觉有这块垫脚石让常年积水的井口不会泥泥哒哒，即方便又干净。
任平生装满了木桶，经过五年不间断的练习大叔教给的站桩，单手提着满满一桶水毫不费力。
“咦，马天行？”任平生看到排队打水的队伍后方那个同岁却矮他一头的少年，他这是刚回到家，立刻就过来打水了。
“任平生。”马天行单手提着水桶，挥着胳膊打招呼。
任平生随手水桶放到一侧树荫地上，走过去自然而然地道：“水桶给我，你去那儿等我。”
马天行撇撇嘴，嘴皮子翻动的飞快，道：“任平生，我可以的。”
“明白的，明白的，马行天很厉害的。”任平生笑着说道：“水桶给我，你帮我看着水桶，等下一起走。”
他这才嘿嘿一笑，乖乖交出水桶，“还是没有任平生厉害。”
任平生笑着揉揉他头顶，却被男孩急忙躲开，又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有注意，才低声道：“任平生，我们一样大的好不好，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他笑笑没有说话，又打了一桶水后坚持不让他提水桶，自己左右手各提一个，美名其曰：可以保持平衡。
马天行的嘴巴是镇子上出了名的，倒不是说嘴巴狠毒，而是说话太快，像扔进火坑的鞭炮似的，看着长长的一段话，他嗖地一下就能说完。
谁要是惹了他不高兴，他也不骂人，就是一个人嘴皮子上下翻飞，也不出声，别人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能嗝应死个人。
“任平生，你为啥对我那么好咧，我家没有钱又没有好吃的，甚至连唐圆喜欢看的那种小人书也没有一本。”
任平生只是笑笑，没有开口，反正在他面前一般没有插话的必要。
果然，他嘴皮子翻动的飞快，自顾自的喋喋不休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起来。
到了五尺巷的马天行家中，任平生把两桶水都倒进水缸，又提了两趟，见水缸已满这才作罢。
他总觉亏欠马天行和马婆婆很多，总是经常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算不上报恩，只觉是自己应当做的。
马天行蹲在低矮的墙头上，双手托腮道：“任平生，你这么好，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对不起你。”
任平生转身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冲他笑笑。
马天行见四周没人，也就没有躲避，揉揉额头道：“本来就是嘛！”
“说什么傻话，以后家里没水了，来告诉我。”
任平生留下一桶盛满了水的木桶，自己提着一桶走到门外，又转身道：“马婆婆今天不在家，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我一会给你带些过来，先别乱跑。”
马天行跳下墙头急忙点头，马婆婆今天出门帮人接生，现在还没回来做饭，他确实有些饿了。
他笑嘻嘻地从屋里拿出一盏花灯抱在怀里，蹲在堂屋门槛打盹等着任平生送饭。
他怀里花灯内外八层，灯座古旧，花瓣形的灯罩却如新绽花瓣，这个花灯是任平生在山中捡到的，看着还挺可爱的，便送给他当玩具。
他也非常喜欢，总是有事没事抱着玩，但从来不会给别人看，怕人家给抢走了似的。
过了不久，任平生端着饭菜匆匆赶回，背着竹篓，竹篓里放着一把柴刀。
马天行似乎远远的就听到了脚步声，他刚拐进五尺巷时已经清醒过来，一溜烟的跑到门口。
“任平生，你又要进山？”马天行接过饭菜，狼吞虎咽。
“你慢点吃。”任平生笑着道：“不进山，到镇子外砍几根竹子。”
“哦！”马天行应了一声，沉吟片刻，也不吃饭了，神情落寞地说道：“那个姓吕的女人说让我跟她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任平生闻言忽地顿住，忽然想到大叔今天请了几个人来家中，难道是为了找人带我出去？
“如果有人要带我离开雨桑镇，我走不走？”任平生自语道。
“什么？”马天行等着圆碌碌的眼睛，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任平生放下刚提起来的竹篓，没有立刻回答马天行问话，思索片刻才问道：“马婆婆怎么说？”
“她自然是希望我出去，奶奶说好男儿当去闯荡天下，总憋在小地方没出息，以后会找不到婆娘咧。”
任平生点头，马婆婆这是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不能照顾他几年了，希望它能去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这样她也能安心了。
“天行，我不能告诉你该走还是不该走！”任平生注视着他眼睛认真道：“你只能遵循你自己内心的想法！”
马天行端着饭碗出神，似乎正在思索。
任平生没有打扰他思考，背了竹篓转身离开，随口说道：“吃过饭碗筷放在你家就行，改天我来拿。”
马天行顾不得说话，嗯嗯两声，算是回应了。
等到他走远，马天行不再发呆，转头看着任平生背影出神，这一刻他原本如孩童般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就如同经历万千人情世故心思深藏的老人，看不懂他眼中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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