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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悟道

    一

    2012年,高考我考得一团槽,但没关系,等我的《道庭记忆术》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后,等我把《梦园》和《道庭》的基础建好后,我会回来再参加一次高考,考上本科,读完大学。

    暑假的时候,我回到家里,家里没有了爸爸,已经十分冷清,妈妈独自一人照顾着猪栏稻田还有菜地和花生。

    她生气地说:“你没考到大学?那你出去找工作吧,我这里养不了你了。”

    这怎么行,我脑海里已经构思好了《道庭记忆术》,现在我只要把它画出来,写出来,我就能有用不完的钱了。想想全中国有多少个学生,每个学生每门功课都得买我一本《道庭记忆术》,版税就算只有8%,我也将是几千亿身家的人了。更何况还能卖到世界各国去。家是不能让我呆了,我得想个办法,找个地方把《道庭记忆术》画出来写出来。

    那些天,下着大雨,积水淹没了花生地,我跟哥哥还有妈妈冒着大雨在花生地抢收花生,花生泡在水里都要发芽了,潮湿松软的泥地很容易把花生拔出来,但也顺带着沾起了一大堆厚厚的泥,得拎到垄沟里清洗,十个花生里有两三个都开始发芽了。

    妈妈愁眉苦脸:“这样榨出来的花生油会有股怪味,你没考上大学,又不肯去打工,你想干什么?还在家里吃我的?你以后拿什么去娶老婆?”

    哥哥说:“我过两天就去打暑假工,要不你就跟我去,在那工厂做个长期工。”

    我想起高考后寄来的好多不看成绩的大专的录取通知书,我说:“我去读大专。”

    “那些不用考的大专有什么用,你不想去工厂,那就去学个厨师什么的也行。”哥哥说。

    “不,我就是要去读大专。”我想起我的《道庭记忆术》,还有我的《论道之庭》,是的,我的论道之庭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没停过寻找那些哲学问题的答案,我一直在脑海争论不休,最近我感觉我离答案越来越近了,经济决定上层建筑,那什么决定人类的政治制度?什么决定人类的善恶美丑?我最近在看王阳明的故事,王阳明去龙场悟道,我这一去,多少也得悟道了。

    妈妈在思考,她问:“你说的那些大专,学了出来有用吗?”

    哥哥说:“你真打算还给他钱去读大专?”

    妈妈说:“我就问你,他学了能有用吗?”

    哥哥说:“要是真的能学到技术,那肯定有用。”

    妈妈说:“那就让他去读吧,不然还能怎么办,没个文凭出来怎么行,正好我今年卖猪赚了两万,三姐也找到工作了,可以帮一点。新晓,我再信你一次,这次,你一定要认真学一门技术,考个文凭回来。”

    2012的夏天,在那场大雨中,我接过妈妈递给我的两万块钱,坐车往广州读大专,我当时天真地以为我很快就能把《道庭记忆术》写画出来,回报妈妈,让她过上好日子。

    二

    《道庭记忆术》确实很厉害实用,我到了大专,只用了一周,就运用《道庭记忆术》记忆了一百首诗词,从诗经、离骚、唐诗、宋词都是挑我喜欢的记。其中包括了白居易的长诗《瑟琶行》和《长恨歌》,我能做到倒背如流,迅速检索到哪一句是第几句,前一句是什么,后一句是什么,甚至第几个字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把《道庭记忆术》编画成书拿去出版了,而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没有画画的才能,画的画达不到《道庭记忆术》的需求。我意识到我自已没办法编画成书了,我得花钱找人帮我画画,但我没钱,况且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谁画画。我苦思冥想各种办法,其中一个办法是,我去找那些出版社的主编,展示我的《道庭记忆术》,展示我可以顺背倒背挑着背的能力,也许就能得到赞助出书了。但问题是我社交能力基本为零,我把我自已囚禁在迷宫里太久了,久到我已经不会和人交流了,我说话只会嗯嗯嗯,舍友们都听不懂我的普通话:“你在说什么?口音太重了,听不懂,再说一遍,说在声一点,听不清。”他们反复地让我重复才勉强听懂。这样的我,怎么可能能找到出版社的主编,然后说服他帮我出书呢?况且我见到陌生的大人就更说不出话来。

    于是我发现我能走的路只剩下一条了,那就是写一本小说,赚到稿费,然后自费出版《道庭记忆术》。而一旦开始写小说,我很快就又限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煎熬中,转眼间,第一学期结束了。

    三

    2013年的寒假,我回到了家里。我即使脑海中已经有《道庭记忆术》熟背一百首诗词,但仍然未能改变痛苦的现实,我的腿痛得越来越厉害,妈妈每天要清洗猪栏里厚厚的猪粪,爸爸去世后,留她独自一人在家,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做恶梦,梦话说个不停,我过去听又没听清她说什么。

    三姐的工作已经稳定,她劝妈妈少养点猪,或者少种点稻田,总之不要太辛苦了。妈妈看了我一眼说:“你跟大姐阿哥都有自已的出路了,我是不太用忧心了,我这不是想为这只衰仔存点娶老婆的钱么。衰仔,你的脚行路不正经的样子,还痛?让三姐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三姐带我到油城人民医院检查,花了一千多元做的的核磁共振,确诊是强直性脊柱炎,医生说这病没法根治,只能缓解,他建议我用价值八万元的生物制剂治疗法。我要有八万元,我肯定先出版《道庭记忆术》啊。

    三姐皱着眉头,想为我筹钱,我说不用了,我自已锻炼就能好。

    我们走到医院外的街道上,她买了一袋热乎乎的糖炒粟子递给我,我下意识伸手挡住想要拒绝,就像我拒绝舍友们一样。

    三姐说:“我买给你吃的,你怕什么。”

    我才意识到她是我三姐,我的亲姐姐,我不用怕她提防她的,我接过热乎乎的粟子,想起小学三年级时,那次放学回家,我坐在她单车后座,听她和小雁姐商量回家做什么菜吃。

    “打碎鸡蛋炒葱好吃。”她们说。

    “鸡蛋打碎是不是筷子夹不了了,要用勺子吃?”小学三年级的我问。

    她们笑了:“对对对,是要用勺子吃。”回到家我才知道打碎的鸡蛋炒葱是可以用筷子夹的,而且特别好吃。

    小雁姐也是村里的留守儿童,独自在家,她跟三姐同班,常常来跟三姐一起做饭,我们村都是同姓的,往上数三百年都是一个祖宗,所以她也是我们远房亲戚,她会在我们家过夜。后来她们读初中了,小镇的初中那时一个月只放一天假,我跟她们渐渐陌生了,更加上我开始修建迷宫,于是,2013年的我在下意识地提防戒备着三姐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四

    大一的第二学期开始了,第一个学期,我大半时间都窝在宿舍,第二学期我更是几乎一节课都没上,长住宿舍。这神奇的私立大专也没人来过问。

    大约是2013年的三四月的某一天,那天到底有没有下雨呢?我忘了,那天我在构思我写的幻想小说里的力量分级,从三百六十周天,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再往上是二十四节气,十二时辰,然后八卦、四象、两仪、道。然后我想到了《梦园》里各势力的政治制度,如果说原始部落是三百六十周天等级的,那奴隶制度就是七十二地煞级,封建分封就是三十六天罡,不同的帝国制度就是二十四节气和十二时辰级,资本主义国家则是八卦级,而诞生于资本主义中又高于资本主义的共产主义是四象级,那么,两仪和道级是什么样的制度?所有的这些制度的共同特点是什么?它们为什么能存在?有些人赞成无政府主义,但若是没有组织,先祖们估计就死于野兽的牙爪和天灾下了,所以,原始部落是为了生存而聚集一起,所有的政治制度的根源就是生存!但很多人会为了其它事物而放弃生存啊,比如为了保家卫国的烈士,为了爱人殉情的人,甚至是为了一些癖好一些小问题都会轻生的人,这些人又是为了什么?快乐?幸福?我想起新闻上说:“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于是我大彻大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论道之庭》的第一个答案:天之道,无善无恶。人之道,生存与美好生活。有利于生存与美好生活的为善,有损于生存与美好生活的为恶。

    我终于悟道了,我兴奋得彻夜难眠,我又起身,详细地写下了何为善?何为恶?面对善恶我应该怎么做?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人之道,生存与美好生活。

    利人利己(的生存与美好生活)为善,利人不损己为善,利己不损人为善。

    不利人不利己,不损人不损己为无善恶。

    损人损己为恶,损人利己为恶,损己利人为恶。

    做有利于生存与美好生活的思想行为,不做有损于生存与美好生活的思想行为。

    五

    在后面,我开始进行详细的各种场景下的论证,这一次,无论脑海的声音多么繁杂,都无法反驳我的善恶论。在论道之庭里,诸子百家与西方哲学家也皆无法辩驳我的善恶论。各种场景的论证加起来超过十万字,都在《道庭》的《诚意正心合作社》里编撰书写,既然善恶已辨,又有了《道庭记忆术》,于是《道庭--智慧之书》的进度飞速加快。而我唯一欠缺的就是《道庭记忆术》的启动资金。只要有启动资金出版第一版的《道庭记忆术》,我就能有源源不断收入,进而进第二版的,三维版本的《道庭记忆术》,然后是第三版的多维多感官版本,然后记忆的内容从教科书的知识点扩展到三百六十行,各行各业的经验技巧,最终形成《道庭--智慧之书》,它是人类智慧的百科全书,并不是死板不改的,五年一小改,十年一大改。为了防止越改无效信息越多,需要严格限定正文的字数在一个适合记忆的范围内。比如正文里,关于善恶的内容就是“天之道,无善无恶。人之道,生存与美好生活。”然后是正文的注解:

    利人利己(的生存与美好生活)为善,利人不损己为善,利己不损人为善。

    不利人不利己,不损人不损己为无善恶。

    损人损己为恶,损人利己为恶,损己利人为恶。

    然后是副文,解说什么是真正的利,什么是真正的损。大概数百字。

    然后是举例,列举各种情景下的怎么做到行善不行恶。字数不限,在2013年到2022年间,我有无数次论证举例,写出来得写个十万字。

    由于善恶已辨,我们往道庭的《修身齐家合作社》里走,就能看到养儿育女之道,夫妻相处之道的智慧之书。

    养儿育女之道,在于生存与美好生活。

    儿女不听话,非要去外面玩,父母应该怎么办?观察这种场景下,是有利于还是有损于儿女的生存与美好生活。他们的作业已经做完了,那让他们出去玩一两个小时,是有利于他们的生存与美好生活的。他们的作业没做完,那强硬要求他们把作业做完,可能更有利于他们的生存与美好生活。(这并非真正的智慧之书,例子太单薄了,真正的道庭-智慧之书的例子是要更详细更准确的论证的)

    夫妻之道,在于生存与美好生活。

    夫妻结合,无疑是为了彼此的生存与美好生活。

    夫妻发现对方最近晚回家,怎么做才有利于彼此的生存与美好生活?是直接质问对方外面有人了,还是温和地询问原因?

    没错,《道庭--智慧之书》就是一部为人类方方面面的问题提供建议的智慧之书--为什么说只是提供建议呢?因为还要结合实际,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需要在有《道庭记忆术》提供的经济基础下,公开请人民群众论证实践五年以上才有机会编写出初版的《道庭》。而为了出版《道庭记忆术》,我又需要启动资金,启动资金在哪里啊?我想到头都大了。也许我可以公开在网上发布我的《道庭记忆术》?那样说不定就能吸引到风险投资人了。但那些年,听说网上好多作者发布的作品都不属于自已,要不就是收入的大头属于发布的平台。我害怕我的《道庭记忆术》一旦轻率地发到网上,可能就不属于我了。所以,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得写一本书,不管是《迷宫》也好,《梦园》也好,我只要通过写书获得启动资金,就能确保《道庭记忆术》属于我和人民群众,《道庭记忆术》属于我和人民群众,才有机会建起属于人民群众的《梦园》和《道庭》,经济决定上层建筑。

    六

    大一结束了,暑假到了,我固然悟道了,但并没有实际的经济收入,加上我花了妈妈和三姐和哥哥的两万多元学费生活费,却几乎没有去上过课,没有学到东西。我不敢回家,撒谎说在广州找到了暑假工,实际我是租了一间小房子,继续想写我那本一直写不出来的书。由于我说我在打暑假工,家里没给我转伙食费,我身上的钱花完了,出租房里有个电饭锅,我买了二十斤米和一罐咸菜,每天就吃白粥和咸菜,后来米越来越少了,一天我只吃一点点粥,我饿了好久,我饿出了幻觉,我梦到了父亲,他没有死,他在家里,我高兴地走往向他,触摸到的只有幻影。我梦到了道庭号,明明它已经在宇宙中航行很多很多年了,我一回头,却看到了巨大的地球。原来它甚至还没驶离太阳系,而我所想前往的,那颗八亿光年外的星星,太遥远了。我大概要饿死在幻觉里了,朝闻道,夕死可矣。既然我已经悟道了,死就死吧,反正悟的这道看起来不像能吃的,也不能让我长生不死,逍遥自在,反而会惹来无数麻烦束缚我的逍遥游。

    妈妈打电话问我:“你有好好吃饭吗?你真的找到暑假工?不是骗我的吧,我最近总是梦到你出事了,你做的是什么危险的工作吗?别找那些危险的工作。”她喊三姐给我转钱,三姐把钱转给我了,我看着手机上的到账通知,久违地出门买了八块钱烤鸡肉吃,泪涌出了眼眶,我欠家人太多了,我得赶紧偿还欠他们的债务。

    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我看什么场景都像是已经在梦里梦到过、经历过。网上都说这是即视感。而我选择相信这些都是我的预知梦,在《大问题》里,有一章说到选择的问题,就是说我可以选择相信这是平凡的即视感,也可以选择相信它是不凡的预知梦,而我选择了不凡。我相信它们是预知梦,我的幻觉是平行时空发生过的事。我努力地记录下这些梦境和幻觉,企图证明我真的有预知的能力。

    七

    第二学年开学,三姐给我转了一万五千元的学费和前第一个月的生活费。

    但我没有交昂贵的一万五千元学费,毕竟我第一学年就没上课,第二学年我也不准备上课,我骗三姐说学校同意让我以后再交学费,这一年就不用给我转生活费了。寒假我继续撒谎说找到寒假工了,没敢回家。我用三姐给的钱买了很多很多的书,一箱一箱地买,为了完善我的《道庭》我需要更多的知识。

    2014年夏,在宿舍住了大半年后,终于有学校的老师领导来找我了,他们让我补交这学年的学费。我拒绝了,我说不读了,准备直接走人。好心的老师让我办理暂时停学的手续,这样方便以后重新回来读。但领导不肯签字,要求我必须先把这学年的学费交了。于是我开始在广州市找地方住,我打算边找个兼职赚基础的生活费用边继续写书,直到我有启动资金出版《道庭记忆术》。

    我一开始到上下九那边找房,是有三百多一个月的,但那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稍好一点的又很贵。我在手机地图上划来划去,突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广州大学城,大学城,那不正是《道庭》最好的摇篮吗?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大学城这种全是大学的地方?我急不可待地坐地铁到了大学城,我发现这里不仅环境好,城中村的房间也不错,价格也合适,于是我订好了房间,回到大专,收拾行李。我行李太多了,大专又离地铁站很远,交通不方便,我自已一个人要反复搬很多次,于是我喊来了网约车,车停到了宿舍前,101的舍友们排着队开始帮我搬行李,主要是书,很多很多的书,他们不停地抱着我的书搬进车的后备箱和后座,塞得满满当当的。我告别了101的舍友们,他们都是友好的,我们相处的将近两年时间里,经常一起玩游戏,三国杀、英雄联盟什么的。

    网约车司机送我到大学城城中村租的房子前,帮我把那么多的书搬下车后,说:“你不如搞几个箱子把它们装起来,太多了。”

    在出租屋住下来后,我看到了好多平时时空的我从各个房间走了出来,他们说:“《梦园》在这里写成了。”他们说:“道庭号已经启航。”他们说:“你一定会成功,这是必然的。”

    我满心欢喜地开始写《梦园》。

    一日三餐开始时我在城中村吃,又贵又难吃不干净还没营养,后来我发现附近的大学饭堂都是开放的,于是我去大学饭堂吃,我发现大学的自习室也是开放的,于是我去大学自习室写作。我最喜欢的是华南师范大学的饭堂和自习室,楠园的饭菜又便宜又干净又好吃又营养,对比起来,城中村的小餐馆和大专那边的饭堂都是坑钱的。我以为图书馆也是开放的,前面的学生都刷卡进,我尝试冲过去,被旋转门栏住了,保安拦住我:“同学,请刷卡。”我尝试再冲过去。旁边的男学生提醒我:“同学,要刷卡的。”我恍惚间回过神来,一时间羞得脸都红了,赶紧跑开了。从图书馆一瘸一瘸地走下来,我看到河边柳树下站着的道庭玄道,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他这次面带忧伤地看着我。

    “永恒与时空之刃呢?你没带着它吗?”因为强直性脊柱炎已经是个瘸子的我问。

    “它已经与我们的心融为一体了。”玄道轻声说:“我祝福你永远孤独寂寞,我诅咒你永远孤独寂寞。”

    我特喜欢在那年那兔那些事儿上连载的故事《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通过各个网站寻找红军的故事,原来如此,他们是古往今来唯一一支真正的人民子弟兵,唯一一支真正为人民的生存与美好生活而战的军队,一支为人民服务的军队,为人民的什么服务呢?自然是生存与美好生活。

    我幻想我成为了红军中的一员,追随他们建立根据地、长,征、延安、抗日、解放、抗美援朝、98洪水。我幻想我成为国民党军队中的一员,征壮丁、争权夺利、抗日、起义或者逃往岛上。我幻想我是战争中一个普通的农民,或是死在天灾中,或是死在国民党和日本人的枪下,我幻想我是一名战争中的少女,躲避来自军阀、强盗土匪、国民党、日本人、美英列强和黑帮的黑手,中国之大,竞似无一处安全之地,唯有延安,延安!

    我幻想自已是一名抗美援朝的志愿军,身后就是刚刚从恶梦中新生的祖国,退无可退,山顶壕沟的战友死一个补一个,伤亡率已经过了300%,马上到了我,我知道必死,而义不容辞。

    我幻想我是饥荒年代的饥民,啃食树皮草根观音土。我幻想我是1994年黄坡镇街道上拿西瓜刀抢地盘的黑帮,我幻想我是市场里被抛弃的女婴,我幻想我是贵人富商之家的二代,我幻想我是古代的帝王将相,黎明百姓,行商走卒,娼妓乞丐,文人雅士,我是霸王龙,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的森林里狩猎,我是三亿年前的爬行在陆地的动物,我我是一条鱼,畅游在五点四亿年前寒武纪的大海,我是十四亿年前的一棵植物,扎根在苍茫的地球上,我是一个单细胞,飘浮在海里,我是细菌、是蛋白质是氨基酸是无机物是宇宙大爆炸时被抛洒的尘埃,我是粒子也是波,我是物质也是能量,我的道庭号航行在宇宙太空中,离太阳系还是太近了,一回头,就能看到那颗蓝色的地球,而道庭号的目的地是八亿光年外的那颗宜居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