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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邂逅

    接下来的日子,裴娜娜只要来,就会和苏静工作她的梦,渐渐地,苏静可以面对她的梦了,她的梦也开始发生变化了,夜里她能安然入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了。

    苏静的情况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简宁远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每天苏静不只是呆在房间里了,黄昏时候,简宁远总是陪着苏静在他们的小院子里散步。

    秦铁柱种的一大缸子荷花已经开了,缸里还游动着一些大大小小的金鱼。可是苏静却总是避开,不去看荷花,简宁远问她,为什么过去最喜欢荷花的她,却要避开荷花,难道是因为养在缸里,不是池塘的缘故?

    苏静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不想看见。

    “要不要把它弄走?”简宁远问。

    “不用,秦伯好不容易养成功了,不能扫了老人家的兴,那是他的心血,一定要留着的。”

    苏静如是说。可她还是始终不愿意靠近那一处的风景。

    时光荏苒,苏静看起来已经完全像个正常人,她开始能帮着王莹真做点家务了。简宁远看着,就想带她出去转转,见见外面的人。征询了裴娜娜的意见,他便找了一个半阴不雨的天气带着苏静出门了。

    简宁远想着苏静喜欢濛濛细雨的天气,可如今的她身体还比较虚弱,并不适合淋雨,所以选个半阴不雨的日子,一则满足苏静喜欢阴雨的感觉;二则可以避开毒辣的大日头。

    司机按照简宁远的要求,把他们放在了市中心广场,便自己开着车去找停车地方了。

    “小静,你想从哪儿开始逛起?”

    简宁远牵着苏静的手,指着四周的高楼大厦,和繁华的街区,询问她的意见。

    苏静像个刚从山洞里初入都市见到人群的野人,感觉眼睛应接不暇,浑身有种极度无法适应的不适感。她把自己的眼睛埋到简宁远肩膀上,紧紧闭着眼睛,僵硬着身体,说:

    “远哥,咱们回去吧,我感觉头晕目眩,不是很舒服。”

    “好的,我们马上回去。”

    简宁远拿出电话,刚要拨司机的号码,只见远远的张朝阳搂着一个女孩子笑眯眯地冲他挥手,嘴里还叫着“简总简总。”

    简宁远不得不放弃打电话,也向他挥手表示友好。

    张朝阳跑得很快,没几分钟就拉着那个女孩儿站到了他们面前。

    “简总,好久都不见你了,忙什么呢?”说着,他打量着趴在简宁远肩膀上的苏静,指着她问,“这位是?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也不知会兄弟一声?不够意思。”

    苏静听到声音,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一些,转过身来看着张朝阳。

    张朝阳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大到能吞下一整个大拳头,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不是,这不是,苏小姐苏静吗?原来,原来,你们,你们?”他说着在简宁远胸口上捶了一拳,乜斜着眼睛撇着嘴巴,像发现了尘封已久的秘密,又像无意中抓住简宁远的把柄似的,说,“简总,原来你早有预谋啊,怪不得当初……”

    简宁远生怕张朝阳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刺激到苏静,急忙岔开他的话说:

    “张总,你是不是还有要紧事要办?改天我请张总吃顿大餐,今天嘛,咱们就此别过吧,我还有事要忙。好不好?”

    张朝阳听出来简宁远下逐客令,也就不再纠缠,说了声“再会”,一步三回头地带着那个女孩子走了。

    “远哥,他是谁呀?”

    “你不记得他了?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也说不清,感觉有些面熟,但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简宁远很诧异,难道苏静失忆了?怎么会不认识张朝阳?他想着得抽个时间问问裴娜娜,看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静,咱们现在是回去,还是随便走走再回去?”

    “远哥,要不咱们到那里坐一会儿再回去吧。”

    苏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长椅。

    “行,那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吧。”

    苏静和简宁远拉着彼此的手,并肩坐在广场僻静处的长椅上。天上云卷云舒,灰色的乌云变幻莫测地飘过头顶。苏静仰着脸,看着那些翻滚的云涛,幽幽地说:

    “远哥,我是不是不记得好多事了?我怎么感觉脑子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丢失了很多珍贵的东西?”

    “小静,不要为难自己,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日子是往前看的,我们努力把未来过好,不是很好吗?”

    苏静伸手抚摸着自己左手腕上粉嫩粉嫩的伤疤,沮丧地说:

    “远哥,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痛苦了?那些让我痛苦到忘记的往事,是不是就失去意义了?”

    “小静,雁过留声,风过留痕。发生过的,将永远存在。对于一些人没有意义的,对于另一些人,却格外有意义。痛苦难道能大于活着吗?活着比死更难,不是吗?”

    “远哥,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梦里会反复出现被怪兽咬死的男人,还有被怪兽吞掉的孩子?我有过孩子吗?是谁的?是远哥你的吗?那孩子怎么又没了?”

    简宁远简直想马上带着苏静离开,想要给她转移注意力,他实在受不了她的逼问,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只好敷衍她道:

    “小静,梦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咱们去哪个大楼里逛逛吧,那里面都是女装,各种大牌都有,还有奢侈品。如果你有喜欢的,远哥就给你买了。好不好?”

    苏静撅着嘴说:

    “远哥,娜娜老师说,梦很真实,它和现实有很多关系,只不过梦用的是另一套语言,我们很难一下子读懂它。你不想和我说这些,想带我去逛那个大厦,我就不说了,跟你去。”

    简宁远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感,他抱歉地拍拍苏静的手,正要和她离开,一起身,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看着他有几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简宁远正打算不理会那男人,带着苏静离开。却发现,苏静像是被钉在原地的木桩子,一动不动看着那个男人。那男人也不躲闪地盯着苏静看。

    简宁远再仔细看看时,恍然明白,这个男人和乔熙桥长得太像了,是他哥哥。对,就是那个当初来办理乔熙桥后事时,一开口就关心房子的乔环桥。

    简宁远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出个门,先是偶遇张朝阳,现在又邂逅乔环桥。老天要干嘛?强行唤醒苏静的记忆吗?此刻裴娜娜不在身边,万一苏静受到什么刺激,他能应付过来吗?

    想到此,简宁远感觉自己冷汗直冒。他试图拉着苏静离开,可办不到,苏静一动不动,连姿势都不曾改变分毫。

    “小静,我们走吧,别看了,没什么值得多看的。”

    简宁远鲜有让自己恶劣心情外露,看到乔环桥,特别是看到他邪恶眼神盯着苏静不放时,他丝毫不遏制地让自己的恶劣心情流露了出来。他拉着苏静有些强制性地要带着她走。

    “等一下,简总,别假装不认识我。”

    乔环桥显然没打算让他们顺利离开。

    乔环桥丝毫不退让,他大步来到他们面前。

    乔环桥和乔熙桥长着同一张脸,连高矮胖瘦都极其相似,如果不是接近他们,充分感知他们的个性气质,基本可能误会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乔环桥和乔熙桥并不是双胞胎,乔环桥比乔熙桥大两岁,两个人能长得如此相像,算是人类遗传的特例。初次见乔环桥时,简宁远记得自己有过诧异,但当时并没有那么多心情去思想他们如何相像,更没有心情仔细关注乔环桥和乔熙桥的差别。

    此刻近距离看着乔环桥,简宁远很明确了乔环桥和乔熙桥的最大差别在——眼神。乔熙桥眼神里有种澄澈,而乔环桥的眼神里却充满了邪恶。简宁远猜想,这会不会与家里过早让乔环桥背负养家责任,而给予了乔熙桥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专心追求学业相关呢?简宁远知道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根本无法去求证,当然,也没有求证的必要。

    “怎么,简总,想什么呢?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不会吧?”

    乔环桥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简宁远的思考。

    简宁远刚准备给予回应,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停下就嗲声嗲气地埋怨乔环桥:“环桥哥哥,让你陪我去,你非说你有事儿,害我这路痴回来时候差点儿找不到你了。”说着她停了下来,她突然感觉氛围似乎有些诡异,目光从乔环桥身上,转移到了苏静和简宁远身上,“这两人就是你所说的你的事儿吗?这两人是谁呀?”

    “谁?奸夫淫妇,害死我弟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乔环桥咬牙切齿到整张脸都变形了。

    “你如此恶毒地侮辱诟病我们,想要干什么?”

    简宁远从乔环桥的话里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为此,他并不为他的一句恶语中伤而有多余的情绪。

    “干什么?我要为我弟讨回公道。”

    乔环桥越发咄咄逼人起来,他在简宁远面前挥动着握紧的拳头向他示威。

    一直都只在旁边沉默不语的苏静,看到乔环桥的样子,有些害怕起来,她下意识躲到简宁远身后,用两只手紧紧抓住了简宁远的衣服。

    “别怕,小静,别怕,有远哥在,别怕。”

    简宁远犀利的眼神死死盯着乔环桥,用手轻轻拍拍苏静抓着自己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慰她。

    乔环桥忽然仰着脖子大笑起来,他一边大笑一边还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满是讽刺地说:

    “呵呵呵,听听,叫得多亲,还小静,还远哥,真是不要脸,不害臊,就不怕遭雷劈吗?我那傻弟弟,可真是冤死的。”他转向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说,“娇娇,你知道吗?当初,我们全家,没有一个人同意我弟和这个女人结婚,可我弟呢?我行我素,坚持和这个女人结婚了,连我们都没有通知,直到这个女人怀孕,熙桥才打电话回家告诉我们结婚的消息。我们只好将错就错,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个妖女的打算,谁知道,祸从天降,熙桥竟然被这对狗男女给害死了。”

    乔环桥越说越不像话,简宁远生怕他的话刺激到苏静,没等他说完,他就大力推开乔环桥,拉着苏静快步离开了。乔环桥的话语就像长了脚,一直追着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看他们要走,乔环桥冲着他们大声嚷道: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们,狗男女,咱们走着瞧,我要你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