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白虎
“就这么决定了，童瑾，宫宴结束后你就去通知丝纶阁拟旨。”
景仁帝对身旁的太监总管童瑾吩咐道。
童瑾应了下来。一时间，满座寂静无声。
景仁帝自己都处理完了，才看向使臣，笑道。
“不知羌氐对朕的这个决定可还满意？”
使臣：“……”
我说不满意是能管用还是怎的。
可汗自信暮云的美貌与智慧，本意是让暮云进入后宫，成为楚皇的宠妃，也可在日后能够成为羌氐手里的底牌。可谁知这个楚皇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竟然将暮云转送给了太子。
楚皇正值壮年，太子登基，要等到何年？
但现在，一切已成定局，看楚皇神色，此事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罢了，储君的良娣也可。
只待日后行事。
使臣收敛起自己的心绪，面上不显，仿佛是莫大的惊喜，回道。
“陛下圣明，如此也可算美事一桩了。”
“公主，还不谢恩。”
暮云公主看了使臣一眼，见使臣与她相对的目光里透露出警告，便叩首谢恩。
储君也好，只要留在楚都，自己就还有机会。
“太子。”
景仁帝唤道。
楚逸昌长身而立，径直走到殿前，撩起长袍，跪了下来。
潇洒矜贵，透露着天皇贵胄的清雅。
“儿臣在。”
“朕将暮云公主赐给你，你可还满意。”
景仁帝问道。
楚逸昌：“……”
虽说楚逸昌不是什么禁欲之人，常年流连女色，东宫后院美人无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别人硬塞给自己的，楚逸昌并没有感觉多好。
楚逸昌心里清楚皇帝只是通知他，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能得此佳人，儿臣不胜欢喜。”
楚逸昌叩首谢恩。
和亲之事就此告一段落。众人重回宴席，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明明绰绰地光线映得人惬意，空气里散发着果香与酒香，片刻，人们也没有再沉浸于刚刚的震惊里，看了一场好戏之后依旧是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我部可汗为表此次出使诚意，为楚朝献上了一份礼物，还请陛下笑纳。”
使臣道。
景仁帝双眼微凝，道。
“可汗有心了，朕很期待。”
使臣向身边随侍示意，片刻，一个大铁笼搬进了殿中。
众人眼里皆闪着惧意。
不为别的，就因为铁笼中的礼物。
一只老虎。
看样子还是一只凶猛的老虎。
老虎的全身是一片纯白之色，没有一丝杂毛，高贵冷眼地睥睨众人。似乎是人太多，白虎感到了威胁，逐渐变得焦躁不安，怒吼了一声，龇牙咧嘴，面容可怖。
“这是可汗的爱宠，为表诚意，献给陛下。”
景仁帝从容问道。
“感谢可汗美意，但朕还真不知道，朕拿这只白虎能做什么？”
景仁帝轻笑。
使臣赶忙答道。
“不瞒陛下，我部族人早就听说楚朝有个名叫乔归鸿的将军，武力非凡，令将士钦佩。我部尚武，可汗对乔将军好奇，想要知道乔将军是否真的如同将士们说的那样所向无敌，不可战胜，便将自己的爱宠送来，让我一睹乔将军打败白虎的风采，回去细说给可汗。”
人和老虎单打独斗。
亏他们想得出来。
还有，爱宠是什么鬼？
口味这么重吗？
席间之人惊惧者有之，看戏者有之，担忧者有之，冷淡者更有之。
苏德让最先站出，恨意的目光扫向使臣，随后转向皇帝。
“陛下，微臣认为不可，人血肉之躯如何能与老虎搏斗，武卫将军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不能因为羌氐人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让功臣至此险境。莫寒了功臣的心啊。”
使臣一笑，对苏德让说。
“本使也只是转达可汗之意，若是楚朝顾虑，不试也罢。”
你特么的。
一直看戏的温灵攸都有些生气了。
现在来装和事佬了。
那你倒是别提啊。
还要玩一出武松打虎。
武松有几个，你自己怎么不跟老虎搏斗？
此时乔归鸿已经不是代表他个人了，而是整个楚朝，乔归鸿惧就是楚朝惧。
乔归鸿若应战，只怕是凶多吉少；若不应战，则是折损了楚朝颜面，日后他在朝中如何立足？
羌氐此举，其心可诛，
就连一直饮酒的楚逸昌也不由侧目，一时之间想不出应付之法。
温灵攸偷看了乔归鸿一眼，依旧是那副目无表情的冰块脸。
温灵攸只觉得心累。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自己这个局外人焦急。
也是够了。
景仁帝眼里闪过暗茫，沉思了好一会儿，问道。
“武卫将军，你的意思呢？”
乔归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臣愿意领教这只老虎的武力。”
“？！”
老虎跟你讲什么武力，这种猛兽嗜血成性，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成为了它的晚餐。
温灵攸正陷入担忧之中，突然转念想到，自己并没有破坏到乔归鸿的人生轨迹，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他也不应该提前结束生命。
可能……大概会没事吧。
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人终究只是人，赤手空拳的，如何能够制服野兽。
”于归，不要逞能斗狠！”
苏德让紧皱眉头，厉声喝道。
苏德让是看着乔归鸿在军营中一点点成长的，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乔归鸿还是个未长开的少年，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儿似乎让苏德让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之后战争中，少年屡立奇功，苏德让看到了他冷酷外表下所藏着的赤子之心，便安排他做自己的副将。这孩子也争气，精通战术，多次襄助他破敌。现在乔归鸿正是大好年岁，刚刚做到了武卫将军这个位置上，人生真正开始，怎么可以因为羌氐的一句好奇而命丧虎口。
羌氐分明是想报乔归鸿在战场上杀敌之仇。
这么多年，苏德让早已把乔归鸿视为亲子。
即使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苏德让也不放弃阻止。
“竖子无知，望陛下慎重考虑。”
景仁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苏德让是两朝元老，在朝廷和民间都声望甚高，若是当众寒了他的心心，只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自己。
可如果乔归鸿不应战，难免会让人觉得楚朝懦弱，被羌氐小看了去。
这个羌氐，是诚心求和的吗，怎么这么能找事？
“苏将军可能是害怕乔将军会有性命之忧，如此爱才之心令本使敬佩。只是苏将军多虑了，我有制服这只老虎的训哨，若乔将军真的不敌白虎，有性命之忧时，本使就会吹响训哨，老虎就会停止攻击，将军趁此逃出即可。”
使臣掏出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哨子，轻轻吹了一下，原本狂躁的白虎立刻乖顺地趴在地上。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白虎又恢复了野兽的凶猛，对众人龇牙咧嘴。
羌氐使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再不应战可真就太让人看不起了。
乔归鸿安慰性的向苏德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态度。
苏德让还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今日若是于归不应战，只怕以后的前途也毁了。
且由他去吧。
反正自己就在这里盯着，若真的有危险，众目睽睽之下使臣想不吹哨都不行。
“于归愿意一试。”
乔归鸿掷地有声地说道。长身而立，少年风华。
“好，好。”景仁帝赞赏有加，“英雄出少年，真是我大楚的好儿郎啊。此次比试点到即止。”
使臣一笑，命人打开了铁笼的门。
小门只容一人通过，老虎身躯庞大，是决计出不来的。
乔归鸿弯腰走入门中。
“轰”的一声。铁门被关上。
白虎看到有人进来，感受到了威胁，眼睛里散发着凶光，张开了血盆大嘴，怒吼了一声，偌大的宫殿似乎都跟着颤动。
温灵攸耳膜震得生疼。
抬头间，却见乔归鸿身姿挺拔，未有丝毫惧色。
景仁帝对身旁的太监总管童瑾吩咐道。
童瑾应了下来。一时间，满座寂静无声。
景仁帝自己都处理完了，才看向使臣，笑道。
“不知羌氐对朕的这个决定可还满意？”
使臣：“……”
我说不满意是能管用还是怎的。
可汗自信暮云的美貌与智慧，本意是让暮云进入后宫，成为楚皇的宠妃，也可在日后能够成为羌氐手里的底牌。可谁知这个楚皇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竟然将暮云转送给了太子。
楚皇正值壮年，太子登基，要等到何年？
但现在，一切已成定局，看楚皇神色，此事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罢了，储君的良娣也可。
只待日后行事。
使臣收敛起自己的心绪，面上不显，仿佛是莫大的惊喜，回道。
“陛下圣明，如此也可算美事一桩了。”
“公主，还不谢恩。”
暮云公主看了使臣一眼，见使臣与她相对的目光里透露出警告，便叩首谢恩。
储君也好，只要留在楚都，自己就还有机会。
“太子。”
景仁帝唤道。
楚逸昌长身而立，径直走到殿前，撩起长袍，跪了下来。
潇洒矜贵，透露着天皇贵胄的清雅。
“儿臣在。”
“朕将暮云公主赐给你，你可还满意。”
景仁帝问道。
楚逸昌：“……”
虽说楚逸昌不是什么禁欲之人，常年流连女色，东宫后院美人无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别人硬塞给自己的，楚逸昌并没有感觉多好。
楚逸昌心里清楚皇帝只是通知他，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能得此佳人，儿臣不胜欢喜。”
楚逸昌叩首谢恩。
和亲之事就此告一段落。众人重回宴席，又是一片歌舞升平。
明明绰绰地光线映得人惬意，空气里散发着果香与酒香，片刻，人们也没有再沉浸于刚刚的震惊里，看了一场好戏之后依旧是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我部可汗为表此次出使诚意，为楚朝献上了一份礼物，还请陛下笑纳。”
使臣道。
景仁帝双眼微凝，道。
“可汗有心了，朕很期待。”
使臣向身边随侍示意，片刻，一个大铁笼搬进了殿中。
众人眼里皆闪着惧意。
不为别的，就因为铁笼中的礼物。
一只老虎。
看样子还是一只凶猛的老虎。
老虎的全身是一片纯白之色，没有一丝杂毛，高贵冷眼地睥睨众人。似乎是人太多，白虎感到了威胁，逐渐变得焦躁不安，怒吼了一声，龇牙咧嘴，面容可怖。
“这是可汗的爱宠，为表诚意，献给陛下。”
景仁帝从容问道。
“感谢可汗美意，但朕还真不知道，朕拿这只白虎能做什么？”
景仁帝轻笑。
使臣赶忙答道。
“不瞒陛下，我部族人早就听说楚朝有个名叫乔归鸿的将军，武力非凡，令将士钦佩。我部尚武，可汗对乔将军好奇，想要知道乔将军是否真的如同将士们说的那样所向无敌，不可战胜，便将自己的爱宠送来，让我一睹乔将军打败白虎的风采，回去细说给可汗。”
人和老虎单打独斗。
亏他们想得出来。
还有，爱宠是什么鬼？
口味这么重吗？
席间之人惊惧者有之，看戏者有之，担忧者有之，冷淡者更有之。
苏德让最先站出，恨意的目光扫向使臣，随后转向皇帝。
“陛下，微臣认为不可，人血肉之躯如何能与老虎搏斗，武卫将军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不能因为羌氐人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让功臣至此险境。莫寒了功臣的心啊。”
使臣一笑，对苏德让说。
“本使也只是转达可汗之意，若是楚朝顾虑，不试也罢。”
你特么的。
一直看戏的温灵攸都有些生气了。
现在来装和事佬了。
那你倒是别提啊。
还要玩一出武松打虎。
武松有几个，你自己怎么不跟老虎搏斗？
此时乔归鸿已经不是代表他个人了，而是整个楚朝，乔归鸿惧就是楚朝惧。
乔归鸿若应战，只怕是凶多吉少；若不应战，则是折损了楚朝颜面，日后他在朝中如何立足？
羌氐此举，其心可诛，
就连一直饮酒的楚逸昌也不由侧目，一时之间想不出应付之法。
温灵攸偷看了乔归鸿一眼，依旧是那副目无表情的冰块脸。
温灵攸只觉得心累。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自己这个局外人焦急。
也是够了。
景仁帝眼里闪过暗茫，沉思了好一会儿，问道。
“武卫将军，你的意思呢？”
乔归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臣愿意领教这只老虎的武力。”
“？！”
老虎跟你讲什么武力，这种猛兽嗜血成性，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成为了它的晚餐。
温灵攸正陷入担忧之中，突然转念想到，自己并没有破坏到乔归鸿的人生轨迹，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他也不应该提前结束生命。
可能……大概会没事吧。
而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人终究只是人，赤手空拳的，如何能够制服野兽。
”于归，不要逞能斗狠！”
苏德让紧皱眉头，厉声喝道。
苏德让是看着乔归鸿在军营中一点点成长的，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乔归鸿还是个未长开的少年，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儿似乎让苏德让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之后战争中，少年屡立奇功，苏德让看到了他冷酷外表下所藏着的赤子之心，便安排他做自己的副将。这孩子也争气，精通战术，多次襄助他破敌。现在乔归鸿正是大好年岁，刚刚做到了武卫将军这个位置上，人生真正开始，怎么可以因为羌氐的一句好奇而命丧虎口。
羌氐分明是想报乔归鸿在战场上杀敌之仇。
这么多年，苏德让早已把乔归鸿视为亲子。
即使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苏德让也不放弃阻止。
“竖子无知，望陛下慎重考虑。”
景仁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苏德让是两朝元老，在朝廷和民间都声望甚高，若是当众寒了他的心心，只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自己。
可如果乔归鸿不应战，难免会让人觉得楚朝懦弱，被羌氐小看了去。
这个羌氐，是诚心求和的吗，怎么这么能找事？
“苏将军可能是害怕乔将军会有性命之忧，如此爱才之心令本使敬佩。只是苏将军多虑了，我有制服这只老虎的训哨，若乔将军真的不敌白虎，有性命之忧时，本使就会吹响训哨，老虎就会停止攻击，将军趁此逃出即可。”
使臣掏出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哨子，轻轻吹了一下，原本狂躁的白虎立刻乖顺地趴在地上。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白虎又恢复了野兽的凶猛，对众人龇牙咧嘴。
羌氐使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再不应战可真就太让人看不起了。
乔归鸿安慰性的向苏德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态度。
苏德让还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今日若是于归不应战，只怕以后的前途也毁了。
且由他去吧。
反正自己就在这里盯着，若真的有危险，众目睽睽之下使臣想不吹哨都不行。
“于归愿意一试。”
乔归鸿掷地有声地说道。长身而立，少年风华。
“好，好。”景仁帝赞赏有加，“英雄出少年，真是我大楚的好儿郎啊。此次比试点到即止。”
使臣一笑，命人打开了铁笼的门。
小门只容一人通过，老虎身躯庞大，是决计出不来的。
乔归鸿弯腰走入门中。
“轰”的一声。铁门被关上。
白虎看到有人进来，感受到了威胁，眼睛里散发着凶光，张开了血盆大嘴，怒吼了一声，偌大的宫殿似乎都跟着颤动。
温灵攸耳膜震得生疼。
抬头间，却见乔归鸿身姿挺拔，未有丝毫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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