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以我之运势，换汝之重来
楚扶休是曾经夺嫡的赢家，能从最不受宠、人人皆可欺辱的皇子登上了至高无上的帝王宝座，他的智谋不容质疑，很快就理清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陛下，我今日来不是跟你叙旧的，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晓风月，但是楚倾依已死，陛下还是不要称呼我为皇姐了。”
“什么意思？”
楚扶休眼尾泛红，平添了病态之美。
他千算万算，也未曾料到楚倾依还在人世。
之前明明有能够见到晓风月的机会，但都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如今再见，中间却已经横亘了许多沟壑。迈不过，空怅惘。
“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先皇留下的密旨就是我手中的筹码。”
楚扶休的脸色愈发难看，心心念念已久的相见却是一场威胁。
一场预谋。
不过须臾，楚扶休就平复了心绪，负手而立，坐在了乌木雕金椅上。
楚扶休难以掩盖怒火，他本以为乔归鸿死后，所有的秘密都会烟消云散，他再也不是那个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楚朝人发现真实身份并被推翻的帝王。
没想到，走了一个乔归鸿又来了另外一个威胁。
可偏偏这个威胁是他最不想伤害之人。
“皇姐。”这么多年宫廷的种种波诡云谲早已练就了楚扶休云淡风轻的性子，不管面临着怎样的困境，都可以安之若素，伺机解决。
尽管此刻他早已心乱如麻。
“若是所有的一切都大白于天下，那么父皇的子嗣中就只剩下皇姐一人，莫非皇姐是想自己称帝？”楚扶休面上带着笑容，脸颊处甚至还有小小的梨涡，仿佛只是寻常人家同姐姐的嬉笑问候。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楚倾依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仿佛之前的软语温存从未出现。
楚倾依在他年少时，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死的颜色，是他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可却因为血缘关系，他一面痛恨自己生出的恶心念头，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暗中观察着她生活的一点一滴。
后来当他得知自己并非楚皇亲子时，一面惴惴不安，担心被别人发现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另一面却又涌起可悲的庆幸。
他爱她吗？当然爱了，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记忆里那红得耀眼的衣角在他梦中徘徊，他一路追赶，却不见踪迹，最后在梦中惊醒。抬头看去，窗外皎洁的明月撩人心弦。
尽管后来他坐在了年少时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后宫佳丽三千，身边美女如云，却都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份悸动。
可那又如何，当楚倾依揭穿他的秘密那一刻，他却只想解决了她，原本对楚倾依未死的惊喜也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忌惮和猜疑。
他爱她，但是那点爱跟江山和权力的野心相比，实在是太小了，太微不足道了。
楚倾依早就看出了楚扶休的狼子野心，听到他的猜测后，迎上他的视线，答道：“若我真的想称帝，直接将密旨传出去，你的江山就会动荡不安，朝野也会换了主人，何必来见你多此一举？”
“我只有两个请求，你若是都能做到，从此之后密旨和我都会离你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扰陛下心烦。”
“当然，陛下也可直接杀了我灭口。”楚倾依言笑盈盈，看楚扶休的目光就像看笑话一样。
说真的，她看不起楚扶休，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她知道楚扶休一定会答应，就凭他心虚，就凭他冒不起这个险。
楚扶休的忌惮丝毫未减，警戒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第一件事，我要你告诉我乔归鸿到底是怎么死的？”
楚扶休愣了一下，忽而眼中含笑，以一种近乎讥讽的语气说道：“乔归鸿死在了青楼女子的床上，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不会，我要听实情。”
楚扶休眉头上挑，反问道：“告诉你又如何？乔归鸿的死是事实，他纵欲而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国，成为了各国的笑柄，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我看你是不想合作了。”楚倾依眉眼上佻，倒跟六年前嚣张跋扈的样子有了几分相似。楚扶休一阵恍惚。
两相僵持之下，还是楚扶休先服了软，将所有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来所谓的帝王猜忌、权臣当道都只是表象。
实则上所有人都各有心思，牺牲的也只有乔归鸿一人罢了。
世界上最难测的是人心。
比人心更可怕的是人性。
捉摸不透，在黑夜中踽踽独行。
……
楚宫外有一偏僻之地，落英缤纷，山间清泉叮咚，如同玉佩击石，余音绕耳。
山脚之下有一寺院，古朴雅致，青灰的台阶石之上高门矗立，上有一匾额，“絮华寺”三字用漆黑的墨笔描摹而成，飘逸洒脱，迎风自动。
一树梨花，如同大雪厚厚地压在高树上，压弯了枝干。
“以我之运势，换汝之重来。”
红衣胜火的女子取出一块玲珑剔透的宝玉，置于被层层梨树覆盖的巨石之上。
宝玉通体雪白，玉中还有红色的暗纹，呈渐变之色，将纯粹与妖冶融为一体，仿佛暗红的鲜血在玉中流淌。
转瞬之间，原本的艳阳之天转瞬之间就乌云密布，天光骤然暗了下来，阳光不在，狂风忽至，山林落叶沙沙作响，吹向了遥远的天幕。
“陛下，这天气邪乎得很，还是摆驾回宫吧。”
楚扶休正处于寺门之处，远处隐隐泛着红光，愈加浓烈，像极了火烧云的热烈。
他的心头一紧，不妙的预感突如其来。楚扶休没有理会冯正仁的话，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心角处涌起了剧烈的疼痛。
他发疯般地像红光处跑去，如同绝命的人做最后的挣扎。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楚扶休不禁责怪自己的草率，没有早些看出苗头，轻易地答应了楚倾依的条件。
红光愈发亮丽，染红了上方的天空，壮丽恢弘。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天边放亮，红光消散，一切都渐渐恢复如初，只是原本玉面红唇的女子不知身在何处。
待到楚扶休找来之时，只看到铺落一地的梨花，其中一处带着殷红的血迹，刺痛了年轻帝王的眼睛。
“楚倾依！”
年轻帝王愤怒地嘶吼着，颈上青筋暴起，温润的眉眼尽是戾气。无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楚倾依1的离去而难过，还是未得到密旨而痛心。
藏经阁中，灰色僧衣的和尚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浮世因果，怨恨嗔痴。与天对赌，不入轮回。”和尚一笑，双手合十作揖，“但愿你能成功。”
“陛下，我今日来不是跟你叙旧的，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晓风月，但是楚倾依已死，陛下还是不要称呼我为皇姐了。”
“什么意思？”
楚扶休眼尾泛红，平添了病态之美。
他千算万算，也未曾料到楚倾依还在人世。
之前明明有能够见到晓风月的机会，但都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如今再见，中间却已经横亘了许多沟壑。迈不过，空怅惘。
“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先皇留下的密旨就是我手中的筹码。”
楚扶休的脸色愈发难看，心心念念已久的相见却是一场威胁。
一场预谋。
不过须臾，楚扶休就平复了心绪，负手而立，坐在了乌木雕金椅上。
楚扶休难以掩盖怒火，他本以为乔归鸿死后，所有的秘密都会烟消云散，他再也不是那个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楚朝人发现真实身份并被推翻的帝王。
没想到，走了一个乔归鸿又来了另外一个威胁。
可偏偏这个威胁是他最不想伤害之人。
“皇姐。”这么多年宫廷的种种波诡云谲早已练就了楚扶休云淡风轻的性子，不管面临着怎样的困境，都可以安之若素，伺机解决。
尽管此刻他早已心乱如麻。
“若是所有的一切都大白于天下，那么父皇的子嗣中就只剩下皇姐一人，莫非皇姐是想自己称帝？”楚扶休面上带着笑容，脸颊处甚至还有小小的梨涡，仿佛只是寻常人家同姐姐的嬉笑问候。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楚倾依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
仿佛之前的软语温存从未出现。
楚倾依在他年少时，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死的颜色，是他灰暗生活中唯一的光。可却因为血缘关系，他一面痛恨自己生出的恶心念头，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暗中观察着她生活的一点一滴。
后来当他得知自己并非楚皇亲子时，一面惴惴不安，担心被别人发现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另一面却又涌起可悲的庆幸。
他爱她吗？当然爱了，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记忆里那红得耀眼的衣角在他梦中徘徊，他一路追赶，却不见踪迹，最后在梦中惊醒。抬头看去，窗外皎洁的明月撩人心弦。
尽管后来他坐在了年少时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后宫佳丽三千，身边美女如云，却都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份悸动。
可那又如何，当楚倾依揭穿他的秘密那一刻，他却只想解决了她，原本对楚倾依未死的惊喜也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忌惮和猜疑。
他爱她，但是那点爱跟江山和权力的野心相比，实在是太小了，太微不足道了。
楚倾依早就看出了楚扶休的狼子野心，听到他的猜测后，迎上他的视线，答道：“若我真的想称帝，直接将密旨传出去，你的江山就会动荡不安，朝野也会换了主人，何必来见你多此一举？”
“我只有两个请求，你若是都能做到，从此之后密旨和我都会离你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扰陛下心烦。”
“当然，陛下也可直接杀了我灭口。”楚倾依言笑盈盈，看楚扶休的目光就像看笑话一样。
说真的，她看不起楚扶休，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她知道楚扶休一定会答应，就凭他心虚，就凭他冒不起这个险。
楚扶休的忌惮丝毫未减，警戒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第一件事，我要你告诉我乔归鸿到底是怎么死的？”
楚扶休愣了一下，忽而眼中含笑，以一种近乎讥讽的语气说道：“乔归鸿死在了青楼女子的床上，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不会，我要听实情。”
楚扶休眉头上挑，反问道：“告诉你又如何？乔归鸿的死是事实，他纵欲而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国，成为了各国的笑柄，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我看你是不想合作了。”楚倾依眉眼上佻，倒跟六年前嚣张跋扈的样子有了几分相似。楚扶休一阵恍惚。
两相僵持之下，还是楚扶休先服了软，将所有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来所谓的帝王猜忌、权臣当道都只是表象。
实则上所有人都各有心思，牺牲的也只有乔归鸿一人罢了。
世界上最难测的是人心。
比人心更可怕的是人性。
捉摸不透，在黑夜中踽踽独行。
……
楚宫外有一偏僻之地，落英缤纷，山间清泉叮咚，如同玉佩击石，余音绕耳。
山脚之下有一寺院，古朴雅致，青灰的台阶石之上高门矗立，上有一匾额，“絮华寺”三字用漆黑的墨笔描摹而成，飘逸洒脱，迎风自动。
一树梨花，如同大雪厚厚地压在高树上，压弯了枝干。
“以我之运势，换汝之重来。”
红衣胜火的女子取出一块玲珑剔透的宝玉，置于被层层梨树覆盖的巨石之上。
宝玉通体雪白，玉中还有红色的暗纹，呈渐变之色，将纯粹与妖冶融为一体，仿佛暗红的鲜血在玉中流淌。
转瞬之间，原本的艳阳之天转瞬之间就乌云密布，天光骤然暗了下来，阳光不在，狂风忽至，山林落叶沙沙作响，吹向了遥远的天幕。
“陛下，这天气邪乎得很，还是摆驾回宫吧。”
楚扶休正处于寺门之处，远处隐隐泛着红光，愈加浓烈，像极了火烧云的热烈。
他的心头一紧，不妙的预感突如其来。楚扶休没有理会冯正仁的话，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心角处涌起了剧烈的疼痛。
他发疯般地像红光处跑去，如同绝命的人做最后的挣扎。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楚扶休不禁责怪自己的草率，没有早些看出苗头，轻易地答应了楚倾依的条件。
红光愈发亮丽，染红了上方的天空，壮丽恢弘。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天边放亮，红光消散，一切都渐渐恢复如初，只是原本玉面红唇的女子不知身在何处。
待到楚扶休找来之时，只看到铺落一地的梨花，其中一处带着殷红的血迹，刺痛了年轻帝王的眼睛。
“楚倾依！”
年轻帝王愤怒地嘶吼着，颈上青筋暴起，温润的眉眼尽是戾气。无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楚倾依1的离去而难过，还是未得到密旨而痛心。
藏经阁中，灰色僧衣的和尚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浮世因果，怨恨嗔痴。与天对赌，不入轮回。”和尚一笑，双手合十作揖，“但愿你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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