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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刘怡部撤退鲁凤悟部进驻

    中原野战军应战略的需要,配合全国的解放战争,在党中央掀起的夏季攻势的号召下,力图大力歼灭国民党反动派的有生力量。在外县城关镇休整了一段时期的刘怡君营奉命主动撤离。

    全城百姓闻讯后,无不感到突然和震惊。满城朝气低落,嘈乱不堪。部队出发的头一天,刘怡君.指挥部人进人出,老百姓为刚混熟的人民军队将要离开而愁眉不展,一致恳求对县城留部镇守。

    但是军情重大,要以全局为重。经刘怡君等指战员们苦口婆心的解释,父老们也无不深明大义,只是担心人民军队一走,百姓又要遭殃的恐怖景象,无不让人胆战心惊。

    刘怡君目睹这一切,实在感动,若不是军令在身,为顾全大局,他确实不想马上离开这些可亲可敬的人民。此时他心情沉重,面对革命群众,他语重心长地说:“父老乡亲们,感谢你们对子弟兵的如此厚爱,感谢你们亲自送子弟参加人民军队,我代表人民解放军全体官兵,向父老乡亲们表示衷心地感谢。但是蒋介石反革命集团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正在作垂死地挣扎,而且十分猖獗。因此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神圣任务。只有彻底打倒反动派,我们的胜利果实才能得以保护。父老乡亲们,国内外形势一派大好.只要我们军民团结一致,同心协力,解放全中国是为期不远了。当然,黎明前是黑暗的,也是暂短的。拿我们这座己解放了的县城来说吧,人民军队暂时撤离后,保卫城市的担子得全部落在我们广大革命群众身上。国民党反动派势必卷土重来,势必要作凶残地报复。希望父老乡亲们少与敌人正面发生冲突,暂避锋芒,团结一致,要坚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最后刘怡君深情地面对大家抱拳致礼;郑重再三地嘱咐父老乡亲,互敬互爱,相互支持帮助。嘱咐父老兄弟们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果然解放军撤离不到两天,整个外县城乌云压顶、风声鹤唳。铺店街面,饭庄客栈,生意萧条,顾客稀少。大街小巷处于一派凄凉景象。

    人们的预料成为了现实。连日来晴空突变,乌云翻滚,反常的雷电时紧时慢地在人们头上闷雷滚滚,阴气沉沉。按迷信的说法——人怨天怒已有了先知的预兆。

    终于人们在恐怖中、眼见原先被打败打散的国军、还乡团及一些叫不上牌号的武装人员,重新回城了。毫不客气,他们回城势必要作威作福。

    转眼间,满城风雨满街愁,人为的祸福频频来临。

    城西,从那阴森监狱里嚎啕出来的痛苦声撕心裂肺——哎哟!……哎哟!……哀叫声、吼怒声、鞭子抽打声,一点一滴贯入人们的耳中。夜深入静,风雨瑟瑟听来更加惨切。

    城东——太爷堂门前又是一番景象,一排荷枪实弹的哨兵严守在门前,如临大敌。

    三重深邃的太爷堂分前厅,中堂,后殿。前厅跨度较短,备以升堂旁听及缓冲之用。中堂气势宏伟,建筑科博,是县太爷升堂理事的大厅。与前厅仅以屏风格子门相隔,是一幢雕梁画栋的艺术建筑。它的整体设计雄于前厅后殿。与前厅后殿相连处未设任何天井天窗,大厅的光线也十分明亮。

    大厅是由八根红彤的立柱托着整个四五百平米面积的框架结构。上首第二排一对粗壮的双柱上,相对紧缠着两条镀金巨龙,巨龙连头带爪同时伸向照枋中间的宝珠,昂首相夺,如跃腾空。与中堂前檐衬角处,左右一对箭爪抓阳的展翅双凤,配对龙风呈样,颇为壮观。厅堂上首高悬立体篆书《明镜高悬》的巨幅大匾,衬托下首太爷坐堂的、宽幅翘首案台及虎皮宝座,相并为公堂权威的象征。醒目处一些肃静、回避的手牌及许多杀威棒对空旷的大厅也增添了几分威严和肃穆。如今动乱世道,权作官场聚集之所。

    此刻落地时钟正打十点半,这气氛森严的大厅,此时灯光明亮,人气喧腾。整个大厅摆着十几乘紫檀大园桌,大园桌上面摆满了荤炒素煎的百味佳肴,大园桌四周的学仕椅上、严坐着本城内老壮不等的社会名流及地方的党政军界政要人物。

    世上最算文明秩序的莫过于华筵前的开端,大概大凡筵前有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吧,未经主人或司仪的礼请谁也不会下筷子的。经过一阵闷人的肃静后才有一位兼职司仪,彬彬有理地站了起来,用豪言壮语举杯庆祝——

    “今日秉承全城父老的意愿,为党国精诚团结,为鲁司令重振雄风,为我县城的胜利光复,干杯!”大家一齐站了起来,个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旁首一个细声嘎气的老者也举杯喝彩:“老朽提议为鲁司令光复县城,威震四方,重兴伟业,干杯!”

    又经一阵觥筹交错,杯声筷影的礼请后,大概是那位首席贵宾鲁司令吧,他似乎受宠不安,急忙站了起来,举杯答谢。

    “大家彼此彼此,鄙人鲁某才疏学浅,仰仗诸位仁兄厚爱过奖,实感惭愧。往后望诸位仁兄以党国为重,共兴大业,共享富贵。我提议,为我党国精诚团结,为诸位仁兄前途无量,干杯……”

    你来我往,酒过数巡后渐渐地热闹起来。大家都鼓目相待,语出不凡,几桌猜拳者疯狂吆喝—

    “一点高哇!”

    “三星照哇!”

    “六六顺呀!”

    “宝—对呀!”

    喝酒喝酒。

    “五加魁呀!”

    “八马呀!”

    喝酒喝酒。

    时近午夜,有几位显贵,开始动摇了开初那种矫揉造作的斯文姿态,有的歪斜,有的已开始呕吐。有几位假充豪杰者早已娇起舌来,变相地嘶嚎着酒疯。尽管酒令严于军令,受罚者还是强词夺理,天怒人怨地信口雌黄……

    首席桌上的客人比较文明。

    时任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马文奂,对现任三县联防司令鲁风梧俏声道:“上次司令对兄弟所托之事,兄弟处处留心,最近兄弟想起一位女郎,容貌是不必说了,且庚系妙龄的时尚学生,只是唯恐年龄小了点,有点棘手。”

    “哈哈!我的马世兄,总算得到你的好消息了。你可知道鄙人整日为什么失魂落魄,心襟烦躁么?还不是为找不到一个如意夫人……”接着鲁风梧怕是酒兴上米了,手蹈足舞起来——

    “马世兄刚才淡到的这个女子太小了,小点怕什么,小点好嘛!再说象我们这号人,时局的命运且能左右一番,何况为这点所谓的棘手事,我不相信屠夫见了肥猪忌能放生!哈哈……”

    经抗战后转入地方联防部队任县团司令的鲁凤悟,河南人,曾经文不弟,后投机军武,逐遂志愿。过去因战事频繁,确无遐顾及个人的婚事,前见外县风景优美,人文世俗俱佳,而今独行独往,百无顾忌,这便使他萌情心切,四处托媒,均未得其愿。今日经马文奂如此一荐,便有些坐立不安了。

    “马世兄,你看我鲁某已四十好几了,还单身孤影,自投笔从戍以来,一直戎马腔偬军务繁忙,到如今连一位如意夫人的位子还空着,真失悔当初。”鲁风梧望了一眼马文奂,继而武断地说:“如今不办则已,要办就得办急些。先把人带来我看看,然后再讲条件。”

    坐在一旁的大绅士兼商会会长由通哲插话道:“为司令效劳理所当然。这件事就包在马兄身上,如有用得上老朽之处,也百唤不辞。”

    “哈哈……老会长也如此盛情。”鲁凤梧站了起来,兴奋得双手抱拳,似礼非礼答谢道:“事成之日,鲁某一定要重谢马兄、老会长及在坐的诸位仁兄。”

    回家的路上,由通哲问马文奂道:“你刚所说的女子是不是我那幺姑——爱华丫头?”

    “对,对!就是我表妹由爱华!我想来想去,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马文奂接着换个口气说:“老鲁这个人我是比较了解的,论人材学问的确不俗,实有将佐之才。不过人不得志未讨上司所好,所以这多年来,升迁无望。尽管如此,在原八十五军的同僚中,还是有威望的基础。年轻时由于迷恋仕途,一心为党国效劳,抗击日寇,追剿共匪等功绩显著,曾威名鄂豫皖,据传当地闻他三岁小儿都能止哭。

    可是,他的长官廖运周不太信任他,更不想重用,换句话说就是失去了上司的宠信。抗战胜利后,上峰见他资历老了,不好节制,将老鲁转入了地方联防部队委任县团级联防司令。因此他近几年来,一直在嚼老本,发牢骚。并常以功持傲,一般的女子他是看不上眼的。能择上人家的相貌,又择不上人家资历。有资历有品位的贵族小姐,又看不起他。这样一来,就把青春晃到如今,现在要求条件可能要低一些,要不我那表妹爱华的身世,也是不堪向他媒介的哟。”

    “不然,马老弟!以老朽之见:男女配对总得以品貌为先决条件,常言道,郎才女貌嘛!”由通哲听了刚才马文奂对鲁凤梧的一番点评,应声插了一句。

    “不错,不错,老会长所说极是”。马文奂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看这门婚事除俺俩以外还得要你那五婶子出面啰!别看她一介女流,可她胸有城府,能说会道,这是许多人所不及的呀!至于门庭……我姑父在世的时候,还算兴旺,也算书香之家。现在不行了,我那表兄自廉太懦弱本份,加上国难期间,往返几次跑反迁家,把一个温暖的家庭弄得简直清贫如洗,每月全靠表兄一点微薄的收入来维持若大的一个家庭。前些时我去过我姑妈家一趟,真造孽,五六口人的祖孙三代,只租居城郊一间二三十平方米的简易房子。来了客人,真是无法立足。每个月的一点房租几乎贫于欠债。老会长你说我表妹爱华每月的读书费用不知靠什么来源?除非是借债上学,要不她早该停学了。老会长这事如有点眉目,至于门庭方面还得靠你这位族兄来支撑啰!不然的话,这小家碧玉即成其良缘,也闹不出什么光彩来。”

    “咦!马老弟真是精明,对俺由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你刚才这一序话与老朽我不谋而合。我也想来想去,只有我那幺华堪能与司令匹配,想必成功非得我五婶子不可。要不没有我那五婶子出面,光靠我们这些粗男大嗓的,恐怕是难以撮合。再说,不知你是否记得上次在我那五婶家的事不?我们大家谈及幺华那丫头的婚姻方面,那丫头她就不耐烦了,显得格格不入的。唉!现在的年青人眼眶很高,又时兴什么自由恋爱,说不定她已有了相好的人了,从她当时的态度来看这里面难免没有蛛丝马迹的嫌疑。马老弟我看这件事情要秘密一点为好,男女双方未谋面之前最好不要大鸣大放,以免不测。至于她的家庭方面,我那大婶和她哥哥自廉的话,大概都好说,世人谁又不贪图荣华富贵?攀上了司令,住房工作等事情都不成问题。”由通哲非常关心这件事情的进程,深怕弄巧成拙,某些方面还有过于马文奂,在这献媚的节骨眼上,更是想借花献佛了。他想,别说爱华是远房的族妹,即是自己的闺女,只要能攀龙附凤,也决不悯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