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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洗骨伐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宋·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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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你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惨点啊,这么弱的实力,出去是惹了多少仇家?”

    望着眼前手脚各断了一只,浑身鲜血淋淋的李云尘,玉麒麟围着转了一圈,言语间却毫无惊讶。

    “啧啧啧,惨惨惨,真是惨!”玉麒麟一脸戏谑。

    “咳……前辈……前辈救我……”李云尘强撑着说道。

    玉麒麟冷笑一声,语气显得十分轻松:“哼,臭小子,现在知道求老夫了?放心吧你,有老夫在,你小子死不了!”

    “那就好……噗~”李云尘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玉麒麟:……

    “你这……虽然老夫能救你,也不能这么快就晕过去啊,这下麻烦了,晕了可怎么吃丹药……罢了罢了,好在这胸口有道刀口子,就从这里用药吧!”

    说话间,玉麒麟手中凭空多出一个丹药瓶来,瓶身细纹勾勒,曲折游迷,那图案似一个牢笼,牢笼中间的图案似一个魂魄。

    瓶塞一取,瓶子瞬间紫光盛放!

    瓶身上的图案化作一团虚影从瓶身不断扩大,而后又收回。

    “哼,臭小子,便宜你了,老夫这固魂丹天品初阶,这等品质的丹药,就那两大天柱仙门,也才抓得出两个后辈能炼出来!

    嗯……参天宗那个丹王绫华琚算一个,倒是个小美女,撼地宗……哼!这等狗屁宗门,李悠远这小子待在这样的狗屁宗门,不提也罢!”

    玉麒麟拿出固魂丹,言语中多有忿意。

    随即,这颗散发紫光的丹药从李云尘那道剑痕嵌入胸口,紫光逐渐隐没。

    玉麒麟不断向他胸口输送灵力,他惨白的脸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也就是遇到了老夫,这天价的固魂丹用给你这个废柴!

    固魂丹可以稳固濒死之人的神魂,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食之均能保命,号称‘吊命丹’,这等旷世奇宝,也就豪门大派的掌门长老才有……”玉麒麟骂骂咧咧地说道。

    他施救的同时又有些不甘,看着自己的宝贝固魂丹就这样用了,总有一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药力扩散,昏迷的李云尘醒来一阵猛咳,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随即大口喘气,就似个刚苏醒的呛水者。

    随着玉麒麟输送的灵力渡满全身,李云尘身上的创口也止住了流血。

    见他醒来,玉麒麟冷笑说道:“好在你小子听话,把该买的全买回来了,否则,就算老夫把你救活,你小子也是个断手断脚的丧尸!”

    “前辈何意,难道……有了这些药材,我的手脚也能重塑?”

    李云尘既是惊讶,又是兴奋,毕竟手脚被砍,修为再也成不了气候,更别谈报仇了,所以他此前已经打算后半辈子就在这个洞内苟且偷生了。

    或是猜透了李云尘所想,玉麒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哼!你这废柴,就算你的手脚没被砍断,老夫也要亲手给你砍了!

    就你这废柴资质,有一双完整的手脚又能怎样!

    你这废柴日后想要修道有成,必须脱胎换骨,洗骨伐髓,去掉往日凡胎肉体,日后重塑绝品金身!”

    李云尘凝滞好长一会,说道:“所以……我这成为丧尸也是为了祛除这身废柴天资的肉身,前辈让我买的药材是为了……”

    李云尘话说道一半,恍然大悟,震惊不已,眼前这个老头,看似荒诞不羁,实则高深莫测,一步三算……

    他此刻终于明白,从一开始,玉麒麟就算好了要给自己洗骨伐髓,因此让自己出去买那一堆药材,药材繁多,怕自己记不住,因此又有意引导自己吃了那颗增智果。

    至于诱导自己吃那颗黑色果实,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变成丧尸后为了获取解药,不得不乖乖买那些药材回到山洞。

    另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的废柴肉身腐坏,便于而后重塑肉身……

    至于给自己的疾走符、遁地符、防御阵法,数量恰到好处,这些灵符阵法,可以保命,但却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如此,自己身怀巨财必定会遭到袭击,虽不致死,但必然重伤!

    身受重伤后,自己只得向他求救,由此定然欠下一个大恩情,那么未来自己只能乖乖听他差遣,来偿还这份恩情了……

    吃了增智果,整个人变得思维敏捷,李云尘瞬间想通了这一切,他眼神变得复杂,眼前这个老头,竟然是如此可怕……

    有这等心机,这么多天材地宝之人,想来他此前说他肉身是渡劫期也定是不虚!

    李云尘苦笑一声,如此说来,栽在这个老头手里也未必不是好事,这个老头为了报仇定会全力培养自己……

    渡劫期,在整个道纪天方大陆,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是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人物!

    在渡劫期之上,地仙、天仙境界,那是自上古仙魔大战后,再也难以有继的了!

    见李云尘有所觉悟,玉麒麟说道:“哼,算你小子开窍,那颗黑色果实名曰化尸果,天品初阶,世人皆知化尸果不仅食之无用,还会食后腐蚀肉身,均以为此乃剧毒之果,不至于排在天品,却不知,此果真正的功效,是让人脱胎换骨,重塑肉身!”

    “可就算肉身重塑,我这手脚已废,又有何用?”李云尘试探说道。

    玉麒麟不屑一笑,说道:“臭小子,套老夫话?老夫年少时曾随师门参加四界大会,那时掌门真人驱动上古玄晶传送大阵,本欲传送至北荒·玄同冰荒大陆,谁料上古大阵年久失修,中途出了意外,阴差阳错老夫竟然被传送到了魔域最为诡秘核心之处——无极渊!”

    “所以……?”李云尘纳闷,这老头怎么可以扯这么远,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

    “休得打岔!”玉麒麟一声呵斥,继续说道:

    “无极渊周围魔气猛烈,瘴气浓郁,别说我修仙人士,就是修魔的魔族,估计也难以在这里长久逗留,老夫周身被魔气侵蚀,眼看就要殒命之时,恰遇麒麟和肥遗两大上古神兽大战!

    神兽麒麟周身祥瑞,其灵气可御瘴气、化魔气,它退至我身旁,我依赖它的祥瑞之气得以保全性命!

    而那上古异兽肥遗,却是凶残无比,与麒麟一样,其身形巨若山丘!

    肥遗蛇身却有六脚四翅,口中毒雾一吐,瞬间山河变荒漠,生灵成枯骨!”

    李云尘听到这里震惊不已,想不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传闻中的上古异兽!

    听到这里,他想起了《山海经》中对肥遗的描述,念了起来:

    “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虫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被打断的玉麒麟本来大怒,听到李云尘所说后却是一阵震惊,他说道:

    “想不到你小子还看过《上古山海录》!这等古籍老夫也只看过一些残篇断简,没想到你小子奇遇不少啊!”

    “惭愧,惭愧,梦中偶得而已……”李云尘尴尬一笑。

    玉麒麟对他的回答显然不屑,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两大上古异兽大战,可谓惊天动地,踏山裂江!

    那麒麟本来不占下风,但身怀幼子,似要临盆,为了保护其腹中幼子,麒麟拼尽全力一击,重创肥遗,肥遗落荒而逃,而麒麟也重伤不治!

    麒麟神目能辩忠奸,它知我非恶人,因此结了一个阵法,将我也囊括其内,随即产下腹中幼子,它那巨若明月一般的双目满是泪水,望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幼子,仰天哀嚎了一声。

    恰好老夫当时有一颗师尊所赠的固魂丹,老夫立即给小麒麟服下,竟然奇迹般地保住了它的性命!

    老麒麟欢喜不已,布了一个传送阵法,随即在自己殒命前自燃肉身,将具有它传承的一滴精血汇入老夫额头,老夫因此得了上古麒麟传承!”

    “前……辈,这,这和我的手脚重塑有什么关联……”李云尘终于忍不住了,这个老头说了一大通似乎都没有说道重点。

    “哼!小辈这般沉不住性子,往后如何修仙窥道!”玉麒麟大骂一顿后继续说道:

    “老麒麟临终前将精血传承给了老夫,肉身燃尽后又留下了一根麒麟脊骨遗骸,它这么做,为的是让老夫照顾好它的幼子,老夫心领神会,拾了遗骨,带着小麒麟,从它布下的传送阵回到了南疆大陆。

    多年来,这麒麟精血传承,老夫早已运用得炉火纯青,该传承不仅可以使老夫修为猛增,还有受伤则临时涨修为的奇效!

    多年来,老夫曾遇到过多少比老夫强悍的对手,但老夫却能越伤越强,越战越勇,死在老夫手下的强敌,不计其数!

    老夫不死狂剑的称号便由此而来——世人皆知,在还没杀死老夫之前,老夫就已强到无人能敌!

    而那麒麟遗骨,老夫几百年来都未曾将之炼化,今天,算便宜你小子了!”

    李云尘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老头有这等逆天的技能,岂不是越残血伤害越高,这样,只要两者差距不是过分悬殊,谁能敌得过他?

    如今自己要是得了这麒麟遗骨,又会有何等逆天造化?

    玉麒麟见李云尘喜形于色,冷笑道:“你小子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麒麟遗骨能助你重获四肢,但必须使用上古禁术——洗骨伐髓之术。

    此术乃逆天而为,夺天地之造化,逆阴阳之大序!

    此术之凶险,难以想象,但要炼化麒麟骨,也只有用此术,正因为其凶险难成,老夫多年来才不敢自己尝试!

    此术若成,则你小子得惊天大造化,若败,则你小子死无葬身之地,将永世沦为阴冥怨鬼,堕入炼狱,不得超生,你小子可愿尝试?”

    李云尘狠狠咬牙,如今自己已然残废。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如果余生萎缩在洞内苟且偷生,那与行尸走肉有何异!

    大丈夫立鸿鹄之志而忘却生死,岂可因祸福避趋之!

    “师父,弟子愿意一试!”李云尘决然道。

    “臭小子,老夫没看错人!等等……老夫何时说过要收你为徒了?”玉麒麟心有满意,而表面平静。

    李云尘毅然道:“大丈夫在世,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前辈修为卓绝却被小人所困,若就此殒命于此,既会抱憾终身,也可惜了一身通天修为!

    您收晚辈为弟子,晚辈定当继前辈之愿,承前辈之学,日后不仅助前辈手刃仇人,还将开宗立派,以前辈为祖师,将前辈之术光耀天下!”

    玉麒麟听完不自禁地一阵神往,突然又想到了伤心往事,却使双目湿润。

    仅片刻,他又回过神来,说道:“好一个为往圣继绝学,这么大的口气!”

    此刻玉麒麟看李云尘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神色,似乎很是欣赏,沉思片刻后,说道:

    “好,老夫就收了你这个蠢徒弟,这洗骨伐髓之术不仅凶险异常,而且痛苦万分,非常人能忍,你小子给老夫坚持住了,要是敢中途放弃,老夫不把你小子挫骨扬灰!”

    “弟子领命!”李云尘决然道。

    玉麒麟催动灵力,突然一口巨鼎凭空落地,一阵青铜撞击的巨响在洞内回荡。

    只见巨鼎周身紫光萦绕,显然是天品的宝贝!

    鼎身符文犬牙交错,纷繁复杂,还有三只上古异兽纹身,精妙绝伦。

    三只异兽,一只形若山羊却长马尾,名曰羬(xián)羊,一只形状像鹞鹰却长着人一样的脚,名曰数斯,还有一只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

    “这三异擒魄鼎乃上古八地仙之一,人称丹道始祖的灵绽青前辈年少时所用,此鼎天品上等,乃炼丹界人人垂涎的绝世稀宝!”说话间,玉麒麟手中一阵掐诀,让人眼花缭乱。

    “九幽一瓢黄泉饮,亦赴黄泉亦归来!”

    玉麒麟念念有词,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一个奇怪古朴的葫芦来,葫芦上扭曲刻着三个大字——黄泉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