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方士
江羽从老乔伊那里换回来的东西……
一言难尽。
制动器的齿轮都快磨秃了。
转换接头的线圈也裸露在外面。
生物雷达的探测半径更是只有二十米。都不如肉眼看得远。
最过分的是昆虫外壳。
不仅是一只没有威慑力的秋蝉。而且除了还算完整的头部，其余部位都已经开裂了。
幸好储物箱还可以用。
虽说内部空间只折叠了三次。好歹也有一立方米的存储空间。
估计是老乔伊拿不出更烂的储物箱，才让江羽捡了个漏。
江羽凑齐零件之后，缝缝补补一个多月。终于让拟态机甲动起来了。
至于品相……凑合着用。
反正他不打算当游侠，也没打算开一辈子破烂机甲。
这段时间，布兰奇来过两次。
看到江羽的作品之后，差点把下巴笑脱臼了。
江羽不在乎。
他从未离开过蚁穴。对地表世界早就憧憬已久了。
这天，他正对拟态机甲做最后的调试。
袁老头扶着墙壁找了过来。
和上个月相比，袁老头的眉宇之间多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死气。
江羽连忙扶他坐下。
袁老头的目光中透着一股看淡生死的洒脱：“小羽，我这些年逼你囫囵吞枣地学习。怨过我吗？”
江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小时候，别人都说你教的东西没用。那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你教的东西没用，而是还没到用的时候。”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违心。
末世之战都过去百年了。
大部分幸存者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可袁老头却固执得很。
非得逼着他背诵汤剂、散剂、水丸和丹方。
可是有什么用呢？
药材几乎绝迹了。
就算还能找到，也因为辐射过量而无法入药。
还有他从小修习的吐纳调息。
苦哈哈地练了十多年。也不过是一针超能药剂的效果。
更别说《易经》《仪礼》《尚书》《诗经》《齐物论》《中庸》《大学》这些文化课了。
江羽学的东西里，也就针灸、推拿能赚一些生存物资。
倒是他自己感兴趣的机械知识，被袁老头视为不入流的旁门左道。
袁老头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遥远的故乡：“其实，我也迷茫过。当初在守望之城，小病有药，大病有医疗舱。我空有满腹经纶，却被当成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带你离开那里，既有大义，也有私心。”
江羽抿了抿嘴，试探着问道：“师父，我的家人还活着吗？”
袁老头呵呵笑了起来：“你爷爷是顶级的工程师。父母从政。他们在守望之城享受最高级别的医疗待遇。没那么容易出事。”
江羽有些忐忑：“守望之城……到底在什么地方？”
袁老头指了指头顶：“等你离开蚁穴，抬头看。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就是了。不过你得记住，咱们的家乡在地表，不在天上。”
“天上……”
江羽为难起来：“看来，寻亲之路会非常坎坷。”
袁老头稍微往墙上靠了靠：“我带你离开守望之城的时候，亚洲正在修建太空电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或许已经投入使用了。”
江羽很无奈。
从这里去亚洲，并不比登天容易。
不仅要面对致命的辐射，还有恐怖的虫子和其他部落的游侠。
袁老头面色凝重地叮嘱道：“如果遇到永恒族。别犹豫，立即逃跑！死也不能被他们抓到。”
“是！”
江羽心头一紧。
袁老头说得是一种外貌和人类相近的怪物。
强大、狡诈、贪婪。
因为不会自然死亡，所以被幸存者称为永恒族。
就连变异的昆虫都要沦为它们的食物。
袁老头的伤就被永恒族追杀时留下的。
旧伤难愈，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江羽见袁老头露出疲惫之色，劝道：“师父，你休息一下吧。”
袁老头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拟态机甲：“小羽，我知道你向往地表世界。但是在准备充分之前，不要贸然行动。”
江羽挠了挠头。
他对这堆破烂确实没啥底气。
袁老头的语气很平淡：“五天之后，你帮我收敛尸骨吧。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葬在高一点的地方。可以遥望家乡……”
江羽早就有心理准备：“师父，我会把两仪山传承下去的。”
一向固执的袁老头这次却摇了摇头：“算了。宁失传，勿妄传。如果传承断在你这一代，那也是上天的安排。随缘吧。以后的路，没有我陪着，你凡事要谋定而后动。”
江羽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三个头：“多谢师父教诲。”
袁老头轻捋胡须，笑容中带着自豪：“有这么懂事的徒弟。我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能在师门长辈的面前挺直腰杆了。”
他说出这席话，耗费了不少精力。
朝江羽摆了摆手。
没让江羽相送，一个人颤巍巍地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江羽眼圈才红了起来。
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
袁老头是方士。
即使在纪元年前，也有很多人把方士误解为修真者、隐士，甚至是神棍和骗子。
可实际上，方士是探索生命奥秘的学者。
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只是因为很少在世间走动。所以在世人眼中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方士的眼中，死亡并不可怕。
那只是回归大自然的怀抱而已。
可是江羽才十七岁。
还看不透那些大道理。
他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虽然部落没人能救袁老头。可离合舱中肯定有医疗设备。
拼一下，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他心里打定主意。抬手熄掉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酋长的住所在地底的主腔室。
防护服应该也在那里。
一言难尽。
制动器的齿轮都快磨秃了。
转换接头的线圈也裸露在外面。
生物雷达的探测半径更是只有二十米。都不如肉眼看得远。
最过分的是昆虫外壳。
不仅是一只没有威慑力的秋蝉。而且除了还算完整的头部，其余部位都已经开裂了。
幸好储物箱还可以用。
虽说内部空间只折叠了三次。好歹也有一立方米的存储空间。
估计是老乔伊拿不出更烂的储物箱，才让江羽捡了个漏。
江羽凑齐零件之后，缝缝补补一个多月。终于让拟态机甲动起来了。
至于品相……凑合着用。
反正他不打算当游侠，也没打算开一辈子破烂机甲。
这段时间，布兰奇来过两次。
看到江羽的作品之后，差点把下巴笑脱臼了。
江羽不在乎。
他从未离开过蚁穴。对地表世界早就憧憬已久了。
这天，他正对拟态机甲做最后的调试。
袁老头扶着墙壁找了过来。
和上个月相比，袁老头的眉宇之间多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死气。
江羽连忙扶他坐下。
袁老头的目光中透着一股看淡生死的洒脱：“小羽，我这些年逼你囫囵吞枣地学习。怨过我吗？”
江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小时候，别人都说你教的东西没用。那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你教的东西没用，而是还没到用的时候。”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违心。
末世之战都过去百年了。
大部分幸存者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可袁老头却固执得很。
非得逼着他背诵汤剂、散剂、水丸和丹方。
可是有什么用呢？
药材几乎绝迹了。
就算还能找到，也因为辐射过量而无法入药。
还有他从小修习的吐纳调息。
苦哈哈地练了十多年。也不过是一针超能药剂的效果。
更别说《易经》《仪礼》《尚书》《诗经》《齐物论》《中庸》《大学》这些文化课了。
江羽学的东西里，也就针灸、推拿能赚一些生存物资。
倒是他自己感兴趣的机械知识，被袁老头视为不入流的旁门左道。
袁老头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遥远的故乡：“其实，我也迷茫过。当初在守望之城，小病有药，大病有医疗舱。我空有满腹经纶，却被当成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带你离开那里，既有大义，也有私心。”
江羽抿了抿嘴，试探着问道：“师父，我的家人还活着吗？”
袁老头呵呵笑了起来：“你爷爷是顶级的工程师。父母从政。他们在守望之城享受最高级别的医疗待遇。没那么容易出事。”
江羽有些忐忑：“守望之城……到底在什么地方？”
袁老头指了指头顶：“等你离开蚁穴，抬头看。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就是了。不过你得记住，咱们的家乡在地表，不在天上。”
“天上……”
江羽为难起来：“看来，寻亲之路会非常坎坷。”
袁老头稍微往墙上靠了靠：“我带你离开守望之城的时候，亚洲正在修建太空电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或许已经投入使用了。”
江羽很无奈。
从这里去亚洲，并不比登天容易。
不仅要面对致命的辐射，还有恐怖的虫子和其他部落的游侠。
袁老头面色凝重地叮嘱道：“如果遇到永恒族。别犹豫，立即逃跑！死也不能被他们抓到。”
“是！”
江羽心头一紧。
袁老头说得是一种外貌和人类相近的怪物。
强大、狡诈、贪婪。
因为不会自然死亡，所以被幸存者称为永恒族。
就连变异的昆虫都要沦为它们的食物。
袁老头的伤就被永恒族追杀时留下的。
旧伤难愈，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江羽见袁老头露出疲惫之色，劝道：“师父，你休息一下吧。”
袁老头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拟态机甲：“小羽，我知道你向往地表世界。但是在准备充分之前，不要贸然行动。”
江羽挠了挠头。
他对这堆破烂确实没啥底气。
袁老头的语气很平淡：“五天之后，你帮我收敛尸骨吧。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葬在高一点的地方。可以遥望家乡……”
江羽早就有心理准备：“师父，我会把两仪山传承下去的。”
一向固执的袁老头这次却摇了摇头：“算了。宁失传，勿妄传。如果传承断在你这一代，那也是上天的安排。随缘吧。以后的路，没有我陪着，你凡事要谋定而后动。”
江羽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三个头：“多谢师父教诲。”
袁老头轻捋胡须，笑容中带着自豪：“有这么懂事的徒弟。我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能在师门长辈的面前挺直腰杆了。”
他说出这席话，耗费了不少精力。
朝江羽摆了摆手。
没让江羽相送，一个人颤巍巍地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江羽眼圈才红了起来。
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
袁老头是方士。
即使在纪元年前，也有很多人把方士误解为修真者、隐士，甚至是神棍和骗子。
可实际上，方士是探索生命奥秘的学者。
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只是因为很少在世间走动。所以在世人眼中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方士的眼中，死亡并不可怕。
那只是回归大自然的怀抱而已。
可是江羽才十七岁。
还看不透那些大道理。
他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虽然部落没人能救袁老头。可离合舱中肯定有医疗设备。
拼一下，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他心里打定主意。抬手熄掉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酋长的住所在地底的主腔室。
防护服应该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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