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米难下锅，曹家大格局
杨兆天拿着装饰品的16式，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问道：“前段时间，你从杜家庭院带走的小红和三丫，现在在哪里？”
不止是骂人的中指手势，很多手势动作，都是国际通用的，松本似乎明白了手势的意思，眉头紧皱的，小声回道：“杜家？小红？三丫”他看上去好像在思考的样子，然而一只手，却悄悄伸向了枪套。
杨兆天晃动了一下枪口，意思是把手拿出来，小心翼翼的蹲到了他身后，枪口盯着他的脑袋，继续问道：“就是川口送给高桥，当做人情的孩子？”
这个松本，绝对有学哑语的天分，马上会意，把两只手都举了起来，有意的拖延着时间，道：“川口，高桥？”他知道在拖一会，等同行来的鬼子，解决完外面的争吵，回来的时候，就是自己脱身的时候。
杨兆天左手持枪，顶在他的太阳穴，右手摸出短刀，狠狠的抵在了他的后勃颈，刀尖扎进了肉里，鲜红的血液，缓缓的流出，任何人，在意识到死忙即将来临的时候，都不是麻木的，本能的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鬼子也不是例外的。
松本被吓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的虚汗，战栗的回道：“是高桥命令我，把孩子送到春城的总社，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春城？总社？杨兆天右手又用了用力，沉声道：“小红现在在春城？”
啊~松本有些疼痛难忍的道：“是的是的，送到了高桥在春城的总社。”感觉到了身后有一丝停顿，他猛然的用胳膊肘，向后一顶，想将顶在太阳穴，那只拿枪的手按住，哪成想扑哧一下，一把短刀直直的，从他咽喉的位置上，捅了出来，又抽了回去。
松本双手捂住了脖子，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后倒了过去。
此时，外面的吵杂声音，也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啪啪扇嘴巴子的声音。
杨兆天没敢耽搁，赶紧把枪揣回了怀中，擦了下溅在身上的血迹，慌忙之下，手里的短刀，塞了好几下，都没塞进腰中的皮套之内，他急的双手操作了起来，无意中，看到了刀柄上晃动的红穗子，好像看到了妹妹小红，在炕头上编它时的样子，几秒钟的时间，却让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顺手便扯下了一根红绳，回头扔在了松本的头上，心念道：“小红，等着哥去救你！”
杨兆天关上拉门，走出来的时候，回来的鬼子，正摇晃的走上台阶，显然是跟二狗子逞完了威风，又喝了几杯，指着他说道：“你滴，在拿几壶酒进来。”说着话，拉开了拉门，准备脱鞋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倒在血泊当中的松本，抬着一只手，前后摆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临终遗言一样。
鬼子当时眼珠子，差点没弹出来，头脑刹时清醒了，惊慌失措的跑了进去，趴在了松本嘴边，口中重复着他说的话：“小~红~”
在艺伎的大声尖叫下，居酒屋乱成了一团，闻讯赶来的高桥，犹如丧魂落魄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里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松本。
这就好比钦差大臣，死在了自己的管辖范围一样，可是掉脑袋的重罪，本来川口的死。就引来了奉城方面的怀疑，才特派松本来调查，结果特派员，也死在了自己眼皮底下，这要是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也不能信？
啪啪啪~高桥一顿大嘴巴子，扇着最先发现尸体的鬼子，他是小野的部下，嘴里呜里哇啦的骂了一堆日本话，大概意思是~你特么完犊子，让你来监视松本，陪他吃好喝好玩好，你特么把人给我监视死了，这让老子怎么办，这个锅老子怎么背。
收到消息的小野，此时也是赶了过来，看到部下被当众羞辱着，自己的面子也挂不住，赶忙上前劝阻道：“高桥会长，您先消消气，还先把事情弄明白，然后再责罚。”
高桥收回了扇嘴巴子的手，喘着粗气，一脸的愤怒，看着满脸手掌印的部下，小野见状，训斥的向部下问道：“松本君是怎么死的，看清楚是谁干的没有？”
已经完全的清醒的部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小野听完，上去就是一个大飞脚，嘴里噼里啪啦的一顿日本磕，大概意思是~我日你妈啊，你奶奶的奶奶的嘎拉哈，老子让你来监视松本，跟他吃好喝好玩好，你特么把人给我整死了，连咋死的你都不知道，你是我派来的，你让我这脸往哪放，这个锅老子怎么背？
小野就跟疯了一样，要不是翻译在旁边拉着，他都能活活劈了这个部下。
挨了一顿胖削的鬼子，这才想起了什么，急忙道：“松本特派员临死的时候，口中一直念着什么红红红红的。”再松本咽气的时候，嘴里念叨是小红，小红，只是小字卡在了嗓子眼里，让这个普通话本来就不行的鬼子，误听成了一个单字红。
“红？”
高桥用接近崩溃的声音，念咕道，他心里是万念俱灰，人死了，连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那这个屎盆子，肯定要扣在自己的身上了，到时候，奉城方面责怪下来，怕是动用集团在军中的势力，也保不住自己这颗项上人头，何况奉城方面因为他这些年，不断的向本国大量输送古董文物，挡了许多高官的财路，一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派松本调查川口之死，不过是找个由头，想借此除掉自己而已。
旁边的翻译蹙着眉头，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进到里屋，察看了一下松本的尸体，陡然的发现，他的手里攥着一根红绳，把红绳抽了出来，递给了高桥，大声道：“会长，这根红绳不就是最近镇上口口相传的，那个杀手组织红影吗？他们行凶完，每次都会留下红绳作为标记，松本特派员临死前说的红，应该就是想告诉您，凶手是红影吧？”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把红影两个字，特意加大了分贝，故意让居酒屋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到，果不其然，听完他的话，那些鬼子士兵，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要是平时，他这么大声在高桥耳边叫嚷，早就是一顿嘴巴子了，不过此时的高桥，却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盯着手里的红绳，道：“对，就是红影，凶手是红影！”
物证有了，就差个人证了，小野心领神会，目露凶光的质问着部下，道：“松本君临死前告诉你的就是红影吧？”这就相当于给了答案，再让你把答案说出来一样，他跟高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高桥因为特派员的死被问罪，那他肯定也会受到很大的牵连，眼看着有机会，将责任推给红影，怎么可能错过如此良机。
“是吧~”部下吞吞吐吐的回道，他在小野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杀意，如果说不是，恐怕自己立刻会跟松本躺在一起。
“通知奉城方面，松本特派员被红影杀害，责令全镇搜索。”高桥神情大悦的命令道。
“害！”小野如同逃过一劫的大声回应！
小野上报，奉城方面尤为震怒，本想着指派松本去，抓住高桥的尾巴，以此扫清障碍，为他们集团，谋取更多的利益，哪成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即下令严查缉凶，松本带到孤镇的士兵，暂时归于他来调度，在得知凶手，是一个名叫红影的杀手组织后，奉城方面表示，会调遣几名特高课人员，前往孤镇协助，收到指令后的小野，转头就汇报给了高桥，令高桥十分的满意。
第二天，按照剧本全镇贴出布告，红影通缉令，算是第一次公开亮相，人头的画像位置，醒目的画上了一根红绳，悬赏的价码，居然比之前的杜年青还要高。
镇上关卡也是严查死守，为了做戏做全套，高桥还发布了宵禁的指令，小野则带着奉城的鬼子，去附近的各个村落搜查了一圈，答案~肯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不过他们这一系列的操作，回馈给奉城方面，倒是消除了不少疑虑，真的就认为松本是被红影所杀，于是马上就调兵遣将，前往孤镇。
鬼子的兴师动众，倒是让红影的声名与日俱增，坊间，各式各样的传言，也变得五花八门了起来，松本死了的消息，也随之在镇上传了出来。
王海洋和张三好，是严厉的指责了杨兆天一顿，警告他，以后千万不能单独行事，后者则是嘴上答应，但并没有说出小红，被送去春城的事情，心里早已盘算好了，前往春城的相关事宜，不过还是被三好客栈的事情，延缓了节奏。
“王掌柜？到日子你们该上贡了啊。”翻译倚在了柜台之上，抠着耳朵说道。
“翻译大人，给谁上贡啊？”王海洋天天在客栈呆着，人也变得圆滑了许多。
翻译眉毛一横，生气道：“装傻是不是，曹会长可说了，让你们接替杨二虎，每个月的贡钱是要翻番的？”
曹会长？王海洋眼珠子一转，随后就猜出了大概，笑脸道：“翻译大人，这翻番是多少，总得有个数吧？”
“原来单独给高桥会长的，不算东西，能有个百十来块吧，，至于我~你们看着办吧！”翻译捋着下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海洋会意，马上从柜台里，码出了十块大洋，塞到了他的兜里，笑颜道：“还请翻译大人回去，跟高桥会长美言几句，我这几天把钱凑上，亲自给您送过去。”
翻译拍了拍兜，嘴角一撇，道：“王掌柜可得抓紧，这个钱，会长是一分不要，全都是给驻扎在镇上的皇军，可别耽搁的太久。”
“是，是，知道！”王海洋点头哈腰的送走了翻译，赶紧把张三好喊了回来，全都集结在了后屋。
杜少明此时，已经是行动自如，让人意外的是，他跟麻五成了“好朋友”，俩人天天一个房顶，一个院里，没什么交流，只是共同的眺望着远方。
王海洋又当着众人的面，把事说了一遍，按他的分析，曹会长说的事，肯定跟当初救杜少明有关。
“要我说，就不该不收那些商户的钱，人家那天都主动，把什么保护费送过来了，还让小天给拒绝回去了，你说现在咋整，我那帮兄弟也都张喽着，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张三好抱怨道。
杨兆天一个凌空瞪，就让他把话憋了回去，转头道：“账上还有多钱？”
“哪有啥钱啊，生意刚好那么几天，就被你这红影抢了风头，客人是越来越少，开销是越来越大。”屋里就他们四个，没有外人，王海洋也抱怨了起来，道：“现在就是这手进，那手就出了，光客栈的话，还能维持，可三好那边，是光出不进，人倒是越来越多，这昨天跟二狗子还打起来了，打伤好几个，光看病都花了不少。”
“那能怪俺吗？不是你说要保护老百姓吗？二狗子拿完那老太太东西，不给钱，俺能惯着他吗？不能打鬼子还不能打他们啊？”张三好不乐意的吼道，说的王海洋居然无言以对。
“你跟三好去曹家一趟，本来把小杜救出来，就应该去谢谢人家，咱们是想撇清关系，但这么看，关系怕是断不了，先去整明白，为了救小杜，曹家答应了什么，该咱们还的不能差。”杨兆天叹了口气道，打从曹家把杜少明救出来以后，众人就商议着划清界限，也不管之前，他们是何居心，都从此再不来往，毕竟亏了人家才能把人救出来，眼下他没心思，去跟曹家打什么交道，他是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甩掉麻五和杜少明，然后孤身前往春城。
王海洋点头道：“行，那俺俩去一趟，正好我去验证一下，这天天在客栈听到的事不少，小豫子说的对，真是听多了啥，都明白了，关于曹家，我大概猜出了一点东西。”
“硝烟四起，山河破碎！”两人走以后，杜少明意味深长的整了一句，整的杨兆天也跟着感慨了起来。
王海洋想着上门，手里怎么也得拎点啥，可思来想去，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只好在镇上划拉了一堆，吃的喝的用的，大包小裹的跟张三好，来到了曹家大院，不料被门口的管家，挡了下来，死活都没让进。
“陈伯，你看，我们是特意上门道谢的，咋还能不让进呢？”王海洋苦笑道。
“你知道我们老爷，为了救你那个兄弟，送给高桥的翡翠琉璃瓶和唐三彩，值多少钱吗？你们就拿这些破玩意来道谢？我们老爷早就料中，你们这几天会上门。”陈伯是一点没惯着道。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陈伯，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王海洋好言好语的说道，心里确定了一点猜想。
陈伯直接摆出了，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放你进去的架势，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曹北北从里面把他们接了进来，一直到内堂，他俩也没敢搭话，主要是曹北北脸上，始终挂着，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张三好和王海洋刚在内堂坐定，曹会长直接开口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还是直接一点吧。”
王海洋沉着了一下道：“曹会长既然料到，我们最近会来，想必心中，已经做好了盘算，不如就请您老，指点迷津，该我们还的，我们绝对义不容辞。”这套小磕下足以见证，他这段时间在三好客栈的成长。
“孺子可教也，想必王掌柜也知晓了老夫，当日所说的顺势而为，是何用意。”见他点头示意，曹会长捋着胡须，继续道：“当初为了救人，老夫不得不开出几个，让高桥无法拒绝的条件，其一，便是由你们接替杨二虎的位置，每月上贡翻倍，这点你们应该已经知晓，其二，老夫答应给他，每月白跑一次春城，其三，待三好客栈成势以后，与老夫合二为一，以确保他的货物，万无一失的到达春城，其实早前让杨二虎，加入到送货的队伍，也是为了确保安全，只不过被老夫拒绝了，现在老夫主动提出，对高桥来说，重要的是货，他根本不在乎是杨二虎也好，还是三好客栈也罢，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已。”
“恕在下冒昧，以曹会长的地位和家境，为何要替日本人做事？”王海洋单刀直入的问道。
“老夫和曹家做的事，走的路，是一条很长，还很难走的路，可路再长，只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总有走完的一天，虽然难，可总得有人去走，只有走下去，才是唯一的出路。”曹会长一脸的正气，铿锵有力的说道，像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好像没有什么都没有回答。
“你们走你们的，拥护啥（因为）老帮俺们啊？”张三好听的云里雾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曹会长笑着回道：“小兄弟，老夫要是想害你们，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你们吗？老夫现在只能说，路就在脚下，怎么走，还得看你们自己，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王海洋几乎已经验证了心中所想，抱拳问道：“敢问曹会长，那依您之见，三好客栈的路该怎么走？”
“路还长还很远，听说三好客栈不收保护费，还帮着老百姓打二狗子，这或许，就是你们的路，不过眼下还得出些人手，跟曹家一起，往春城送货，最近几个山头都不太平，假如高桥的货出了差错，那你我两家，怕是都吃不了兜着走。”曹会长回道。
“帮你送货也解决不了俺们上贡的事啊，不还得得罪高桥吗？”张三好是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一会让陈伯，先拿二百大洋给你们，当做预支的酬劳。”曹会长道。
“好嘞！”在张三好心里，此行来的目的，就是解决上贡的问题，眼看着钱解决了，送不送货的，都是小事，反正他每天闲的吹个鼻涕泡，自己都能玩俩小时。
“曹会长，往春城送货的事，我还得回去，跟家里的兄弟商量一下，毕竟是帮日本人。”王海洋面露难色的说道，他是个大局观很重的人，很清楚眼下，也只有帮着日本人送货，才能解决当下三好客栈的难题，想保护老百姓不收保护费，又要按时交贡，那肯定就得有舍有得，自己倒是能接受，怕就怕家里的两个人，不能同意，至于张三好，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王掌柜，抓紧回去研究，这几天随时准备出发。”曹会长让陈伯送走了二人，旁边的曹北北忽然问道：“爹，他们能同意吗？要是不行的话，高桥那边怎么办。”
曹会长若有所思的回道：“希望爹，没有看错人吧！”
曹家跟三好客栈差不多是一样的局面，那边是需要交贡，这边是需要兑现承诺，让三好客栈跟曹家合二为一，共同确保高桥货物的安全，尤其是最近，几个山头爆发了混战，导致很多商户，在往春城拉货回来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损失，高桥收到消息以后，马上就派翻译过来，明确的通牒了曹家，必须马上联合三好客栈，以保证下次送货，途中的安全，要不是这等变故，曹会长根本没打算，真的让三好客栈加入进来，这里是有着诸多的隐情！
王海洋把张三好支走了，秘密的跟杨兆天和杜少明，开了个小会，从头到尾也是把心中所想说了一遍，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说出，要帮鬼子去春城送货的事情，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都是要亲自走这一趟，他并不知道杨兆天想是借着，去春城的机会寻找妹妹，也不知道杜少明又是为了哪般？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吗？
两人的反常举动，在他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知会完曹家没几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了春城。
三好客栈这边杨兆天，杜少明，麻五，还带了几个，张三好挑选出来的兄弟，曹家那边，人就多了，总共十来个人，除了曹北北和陈伯，均是人手长枪，显然是很重视这次运送的货物。
对于杜少明的主动跟随，杨兆天心中也有着很大的疑虑，一路上都琢磨着，怎么开口询问。
“松本死的时候，把小红的下落，告诉你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春城！”杜少明率先开口道。
“嗯，你不会就为了这个，才答应帮鬼子送货的吧？”杨兆天反问道。
“一方面吧，我答应过你，要一起去找你妹妹，还有，也想出去看看，前几天，我就发现你有要离开的迹象，你不说，也是怕我们跟着。”杜少明道。
杨兆天苦笑一声，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挺隐蔽，没成想还是被他看了个精光，转念道：“曹家如果真像海洋说的，俺是不太想参与其中，俺就想把小红找回来，看着她嫁人，算是完成奶奶的心愿了，海洋和三好，留在镇上开开心心的就好，还有你，虽然不知道你要走什么样的路，但是能活着就好，俺可不想还得帮你报仇，太累了。”
杀曹掌柜，再到杀松本，追寻妹妹的下落，他心里始终崩着一根弦，这根弦，不敢有一刻的松懈，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满脑子都是报仇报仇报仇，在镇子的这段时间，让他无数次的反问自己，这个仇，真的只要杀了高桥，就能结束吗？答案是否定的，而且他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像前几次一样，全身而退，假如这个过程，他们当中几个人，再出现什么纰漏，那可能余生，真的就只剩下报仇杀鬼子这件事了，那样的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也许现在收手，是最好的选择，那一年的杨兆天，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而已！
杜少明浅浅的一笑，没有说话，拍了怕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了，他明白杨兆天所说的一切，但真的能够像他说的一样，独善其身吗？
麻五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似乎在听着，又好像再想着别的事情！
天，逐渐黑了起来，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拦路的劫匪，反倒是鬼子的关卡，一个接着一个，好在有高桥的通关证和大洋，倒也没有什么大的阻碍，让杨兆天心里很是疑惑，这样的话，何必还要拉上三好客栈呢？莫非这里面，还藏着什么别的猫腻？越想越是不对。
趁着陈伯发话，让众人休息一下的时候，赶紧把杜少明拉到了一旁，麻五也跟了上来，三好客栈的兄弟，看他们走远了，也是跟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张三好特意叮嘱过，要以杨兆天马首是瞻的，整的他是哭笑不得，只能告诉众人，自己要去拉屎，让他们不用跟着，留在车队里。
麻五可没听那些，就是跟着他俩，杨兆天对他已然是放弃了，从松本那次，借着厕所之名跑路以后，他连上厕所都得在门口闻味，也不知道为的到底是哪般。
“俺感觉不对，这一路太消停了，你还记得上次在曹家大院不，以曹北北的身手，打俺绝对没问题，还有在东郊，被杨二虎的人劫持，咱俩原来就说过，她那身手加上那些枪，一般土匪哪敢露头啊？”杨兆天有些大事不妙的赶脚。
“你是说，曹家故意拉咱们下水？”杜少明眉头紧锁的说道。
杨兆天嗯了一声，道：“太有可能了？”
“不许动，谁特么敢动，老子就让他脑袋开花！”一个疤脸壮汉叫喊道，手里的枪，朝着天空砰砰砰就是三枪！
树林里一下子，冲出来二十几个人，把车队团团围在了中间，曹家有两个先反应过来的人，刚拉上枪栓，准备反击的时候，就是砰砰砰~一顿乱响，两人是身中数枪，倒地不起。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陈伯见自己这边还有人想反抗，赶紧制止道，连忙走上前，招呼着疤脸壮汉道：“兄弟，我们是曹家的车队，跟这块的陈大当家，是老相识了，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说着拿出了一个钱袋，交了上去。
疤脸壮汉接过钱袋，冷不丁的给了陈伯一脚，道：“去你吗的还敢提人，陈富海已经被我们大家子（首领）干了，现在这个山头姓宋，识相的货留下，人可以走！”
哎呀一声，陈伯被踢倒在地上，疼的站不起来。
曹北北连忙过去，扶了一把，冲着疤脸大吼道：“这货是日本人的，你们劫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她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对面明显就是要钱不要命的选手，刚碰面自己这边就交代了两人，要是来硬的，怕是死伤更大，只能把日本人搬出来，看看能不能吓住对方。
“哎呦，还有个娘们，连她一起拿下，回去给大当家的玩玩！谁他么再敢动一下，别怪爷爷手里的枪，没长眼睛。”疤脸壮汉凶狠的吼道。
两个拿枪的汉子，逼着曹北北，三两下就给她捆上，押走了，其他人押着两车货物，是扬长而去。
陈伯坐在地上，当时肠子都悔青了，货丢了，回去还许有补救的余地，可眼下连小姐都搭进去了，这不是完犊子了吗？从始至终，杨兆天等人都没有出现，三好客栈的人，更是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他心说，看来老爷终究是看错人了。
“我能打死那个带头的。”麻五趴在地上，瞄着疤脸壮汉道。
“先别动，等下跟上去！”杨兆天小声道，眼前这局面，就算打死一个带头的，也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剩下那么多人，反应过来肯定是一场混战，曹北北还在他们手里，要是误伤到她，更是难办。
眼看着土匪一伙，越走越远，陈伯也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急声道：“三子，你赶紧回镇上，通知老爷想想办法。”
“陈伯等等！”杨兆天三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不止是骂人的中指手势，很多手势动作，都是国际通用的，松本似乎明白了手势的意思，眉头紧皱的，小声回道：“杜家？小红？三丫”他看上去好像在思考的样子，然而一只手，却悄悄伸向了枪套。
杨兆天晃动了一下枪口，意思是把手拿出来，小心翼翼的蹲到了他身后，枪口盯着他的脑袋，继续问道：“就是川口送给高桥，当做人情的孩子？”
这个松本，绝对有学哑语的天分，马上会意，把两只手都举了起来，有意的拖延着时间，道：“川口，高桥？”他知道在拖一会，等同行来的鬼子，解决完外面的争吵，回来的时候，就是自己脱身的时候。
杨兆天左手持枪，顶在他的太阳穴，右手摸出短刀，狠狠的抵在了他的后勃颈，刀尖扎进了肉里，鲜红的血液，缓缓的流出，任何人，在意识到死忙即将来临的时候，都不是麻木的，本能的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鬼子也不是例外的。
松本被吓的额头上，冒了一层的虚汗，战栗的回道：“是高桥命令我，把孩子送到春城的总社，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春城？总社？杨兆天右手又用了用力，沉声道：“小红现在在春城？”
啊~松本有些疼痛难忍的道：“是的是的，送到了高桥在春城的总社。”感觉到了身后有一丝停顿，他猛然的用胳膊肘，向后一顶，想将顶在太阳穴，那只拿枪的手按住，哪成想扑哧一下，一把短刀直直的，从他咽喉的位置上，捅了出来，又抽了回去。
松本双手捂住了脖子，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后倒了过去。
此时，外面的吵杂声音，也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啪啪扇嘴巴子的声音。
杨兆天没敢耽搁，赶紧把枪揣回了怀中，擦了下溅在身上的血迹，慌忙之下，手里的短刀，塞了好几下，都没塞进腰中的皮套之内，他急的双手操作了起来，无意中，看到了刀柄上晃动的红穗子，好像看到了妹妹小红，在炕头上编它时的样子，几秒钟的时间，却让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顺手便扯下了一根红绳，回头扔在了松本的头上，心念道：“小红，等着哥去救你！”
杨兆天关上拉门，走出来的时候，回来的鬼子，正摇晃的走上台阶，显然是跟二狗子逞完了威风，又喝了几杯，指着他说道：“你滴，在拿几壶酒进来。”说着话，拉开了拉门，准备脱鞋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倒在血泊当中的松本，抬着一只手，前后摆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临终遗言一样。
鬼子当时眼珠子，差点没弹出来，头脑刹时清醒了，惊慌失措的跑了进去，趴在了松本嘴边，口中重复着他说的话：“小~红~”
在艺伎的大声尖叫下，居酒屋乱成了一团，闻讯赶来的高桥，犹如丧魂落魄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里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松本。
这就好比钦差大臣，死在了自己的管辖范围一样，可是掉脑袋的重罪，本来川口的死。就引来了奉城方面的怀疑，才特派松本来调查，结果特派员，也死在了自己眼皮底下，这要是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也不能信？
啪啪啪~高桥一顿大嘴巴子，扇着最先发现尸体的鬼子，他是小野的部下，嘴里呜里哇啦的骂了一堆日本话，大概意思是~你特么完犊子，让你来监视松本，陪他吃好喝好玩好，你特么把人给我监视死了，这让老子怎么办，这个锅老子怎么背。
收到消息的小野，此时也是赶了过来，看到部下被当众羞辱着，自己的面子也挂不住，赶忙上前劝阻道：“高桥会长，您先消消气，还先把事情弄明白，然后再责罚。”
高桥收回了扇嘴巴子的手，喘着粗气，一脸的愤怒，看着满脸手掌印的部下，小野见状，训斥的向部下问道：“松本君是怎么死的，看清楚是谁干的没有？”
已经完全的清醒的部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小野听完，上去就是一个大飞脚，嘴里噼里啪啦的一顿日本磕，大概意思是~我日你妈啊，你奶奶的奶奶的嘎拉哈，老子让你来监视松本，跟他吃好喝好玩好，你特么把人给我整死了，连咋死的你都不知道，你是我派来的，你让我这脸往哪放，这个锅老子怎么背？
小野就跟疯了一样，要不是翻译在旁边拉着，他都能活活劈了这个部下。
挨了一顿胖削的鬼子，这才想起了什么，急忙道：“松本特派员临死的时候，口中一直念着什么红红红红的。”再松本咽气的时候，嘴里念叨是小红，小红，只是小字卡在了嗓子眼里，让这个普通话本来就不行的鬼子，误听成了一个单字红。
“红？”
高桥用接近崩溃的声音，念咕道，他心里是万念俱灰，人死了，连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那这个屎盆子，肯定要扣在自己的身上了，到时候，奉城方面责怪下来，怕是动用集团在军中的势力，也保不住自己这颗项上人头，何况奉城方面因为他这些年，不断的向本国大量输送古董文物，挡了许多高官的财路，一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派松本调查川口之死，不过是找个由头，想借此除掉自己而已。
旁边的翻译蹙着眉头，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进到里屋，察看了一下松本的尸体，陡然的发现，他的手里攥着一根红绳，把红绳抽了出来，递给了高桥，大声道：“会长，这根红绳不就是最近镇上口口相传的，那个杀手组织红影吗？他们行凶完，每次都会留下红绳作为标记，松本特派员临死前说的红，应该就是想告诉您，凶手是红影吧？”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把红影两个字，特意加大了分贝，故意让居酒屋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到，果不其然，听完他的话，那些鬼子士兵，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要是平时，他这么大声在高桥耳边叫嚷，早就是一顿嘴巴子了，不过此时的高桥，却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盯着手里的红绳，道：“对，就是红影，凶手是红影！”
物证有了，就差个人证了，小野心领神会，目露凶光的质问着部下，道：“松本君临死前告诉你的就是红影吧？”这就相当于给了答案，再让你把答案说出来一样，他跟高桥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高桥因为特派员的死被问罪，那他肯定也会受到很大的牵连，眼看着有机会，将责任推给红影，怎么可能错过如此良机。
“是吧~”部下吞吞吐吐的回道，他在小野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杀意，如果说不是，恐怕自己立刻会跟松本躺在一起。
“通知奉城方面，松本特派员被红影杀害，责令全镇搜索。”高桥神情大悦的命令道。
“害！”小野如同逃过一劫的大声回应！
小野上报，奉城方面尤为震怒，本想着指派松本去，抓住高桥的尾巴，以此扫清障碍，为他们集团，谋取更多的利益，哪成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即下令严查缉凶，松本带到孤镇的士兵，暂时归于他来调度，在得知凶手，是一个名叫红影的杀手组织后，奉城方面表示，会调遣几名特高课人员，前往孤镇协助，收到指令后的小野，转头就汇报给了高桥，令高桥十分的满意。
第二天，按照剧本全镇贴出布告，红影通缉令，算是第一次公开亮相，人头的画像位置，醒目的画上了一根红绳，悬赏的价码，居然比之前的杜年青还要高。
镇上关卡也是严查死守，为了做戏做全套，高桥还发布了宵禁的指令，小野则带着奉城的鬼子，去附近的各个村落搜查了一圈，答案~肯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不过他们这一系列的操作，回馈给奉城方面，倒是消除了不少疑虑，真的就认为松本是被红影所杀，于是马上就调兵遣将，前往孤镇。
鬼子的兴师动众，倒是让红影的声名与日俱增，坊间，各式各样的传言，也变得五花八门了起来，松本死了的消息，也随之在镇上传了出来。
王海洋和张三好，是严厉的指责了杨兆天一顿，警告他，以后千万不能单独行事，后者则是嘴上答应，但并没有说出小红，被送去春城的事情，心里早已盘算好了，前往春城的相关事宜，不过还是被三好客栈的事情，延缓了节奏。
“王掌柜？到日子你们该上贡了啊。”翻译倚在了柜台之上，抠着耳朵说道。
“翻译大人，给谁上贡啊？”王海洋天天在客栈呆着，人也变得圆滑了许多。
翻译眉毛一横，生气道：“装傻是不是，曹会长可说了，让你们接替杨二虎，每个月的贡钱是要翻番的？”
曹会长？王海洋眼珠子一转，随后就猜出了大概，笑脸道：“翻译大人，这翻番是多少，总得有个数吧？”
“原来单独给高桥会长的，不算东西，能有个百十来块吧，，至于我~你们看着办吧！”翻译捋着下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海洋会意，马上从柜台里，码出了十块大洋，塞到了他的兜里，笑颜道：“还请翻译大人回去，跟高桥会长美言几句，我这几天把钱凑上，亲自给您送过去。”
翻译拍了拍兜，嘴角一撇，道：“王掌柜可得抓紧，这个钱，会长是一分不要，全都是给驻扎在镇上的皇军，可别耽搁的太久。”
“是，是，知道！”王海洋点头哈腰的送走了翻译，赶紧把张三好喊了回来，全都集结在了后屋。
杜少明此时，已经是行动自如，让人意外的是，他跟麻五成了“好朋友”，俩人天天一个房顶，一个院里，没什么交流，只是共同的眺望着远方。
王海洋又当着众人的面，把事说了一遍，按他的分析，曹会长说的事，肯定跟当初救杜少明有关。
“要我说，就不该不收那些商户的钱，人家那天都主动，把什么保护费送过来了，还让小天给拒绝回去了，你说现在咋整，我那帮兄弟也都张喽着，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张三好抱怨道。
杨兆天一个凌空瞪，就让他把话憋了回去，转头道：“账上还有多钱？”
“哪有啥钱啊，生意刚好那么几天，就被你这红影抢了风头，客人是越来越少，开销是越来越大。”屋里就他们四个，没有外人，王海洋也抱怨了起来，道：“现在就是这手进，那手就出了，光客栈的话，还能维持，可三好那边，是光出不进，人倒是越来越多，这昨天跟二狗子还打起来了，打伤好几个，光看病都花了不少。”
“那能怪俺吗？不是你说要保护老百姓吗？二狗子拿完那老太太东西，不给钱，俺能惯着他吗？不能打鬼子还不能打他们啊？”张三好不乐意的吼道，说的王海洋居然无言以对。
“你跟三好去曹家一趟，本来把小杜救出来，就应该去谢谢人家，咱们是想撇清关系，但这么看，关系怕是断不了，先去整明白，为了救小杜，曹家答应了什么，该咱们还的不能差。”杨兆天叹了口气道，打从曹家把杜少明救出来以后，众人就商议着划清界限，也不管之前，他们是何居心，都从此再不来往，毕竟亏了人家才能把人救出来，眼下他没心思，去跟曹家打什么交道，他是一门心思琢磨着，如何甩掉麻五和杜少明，然后孤身前往春城。
王海洋点头道：“行，那俺俩去一趟，正好我去验证一下，这天天在客栈听到的事不少，小豫子说的对，真是听多了啥，都明白了，关于曹家，我大概猜出了一点东西。”
“硝烟四起，山河破碎！”两人走以后，杜少明意味深长的整了一句，整的杨兆天也跟着感慨了起来。
王海洋想着上门，手里怎么也得拎点啥，可思来想去，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只好在镇上划拉了一堆，吃的喝的用的，大包小裹的跟张三好，来到了曹家大院，不料被门口的管家，挡了下来，死活都没让进。
“陈伯，你看，我们是特意上门道谢的，咋还能不让进呢？”王海洋苦笑道。
“你知道我们老爷，为了救你那个兄弟，送给高桥的翡翠琉璃瓶和唐三彩，值多少钱吗？你们就拿这些破玩意来道谢？我们老爷早就料中，你们这几天会上门。”陈伯是一点没惯着道。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陈伯，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王海洋好言好语的说道，心里确定了一点猜想。
陈伯直接摆出了，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放你进去的架势，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曹北北从里面把他们接了进来，一直到内堂，他俩也没敢搭话，主要是曹北北脸上，始终挂着，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张三好和王海洋刚在内堂坐定，曹会长直接开口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还是直接一点吧。”
王海洋沉着了一下道：“曹会长既然料到，我们最近会来，想必心中，已经做好了盘算，不如就请您老，指点迷津，该我们还的，我们绝对义不容辞。”这套小磕下足以见证，他这段时间在三好客栈的成长。
“孺子可教也，想必王掌柜也知晓了老夫，当日所说的顺势而为，是何用意。”见他点头示意，曹会长捋着胡须，继续道：“当初为了救人，老夫不得不开出几个，让高桥无法拒绝的条件，其一，便是由你们接替杨二虎的位置，每月上贡翻倍，这点你们应该已经知晓，其二，老夫答应给他，每月白跑一次春城，其三，待三好客栈成势以后，与老夫合二为一，以确保他的货物，万无一失的到达春城，其实早前让杨二虎，加入到送货的队伍，也是为了确保安全，只不过被老夫拒绝了，现在老夫主动提出，对高桥来说，重要的是货，他根本不在乎是杨二虎也好，还是三好客栈也罢，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已。”
“恕在下冒昧，以曹会长的地位和家境，为何要替日本人做事？”王海洋单刀直入的问道。
“老夫和曹家做的事，走的路，是一条很长，还很难走的路，可路再长，只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总有走完的一天，虽然难，可总得有人去走，只有走下去，才是唯一的出路。”曹会长一脸的正气，铿锵有力的说道，像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又好像没有什么都没有回答。
“你们走你们的，拥护啥（因为）老帮俺们啊？”张三好听的云里雾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曹会长笑着回道：“小兄弟，老夫要是想害你们，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你们吗？老夫现在只能说，路就在脚下，怎么走，还得看你们自己，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王海洋几乎已经验证了心中所想，抱拳问道：“敢问曹会长，那依您之见，三好客栈的路该怎么走？”
“路还长还很远，听说三好客栈不收保护费，还帮着老百姓打二狗子，这或许，就是你们的路，不过眼下还得出些人手，跟曹家一起，往春城送货，最近几个山头都不太平，假如高桥的货出了差错，那你我两家，怕是都吃不了兜着走。”曹会长回道。
“帮你送货也解决不了俺们上贡的事啊，不还得得罪高桥吗？”张三好是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一会让陈伯，先拿二百大洋给你们，当做预支的酬劳。”曹会长道。
“好嘞！”在张三好心里，此行来的目的，就是解决上贡的问题，眼看着钱解决了，送不送货的，都是小事，反正他每天闲的吹个鼻涕泡，自己都能玩俩小时。
“曹会长，往春城送货的事，我还得回去，跟家里的兄弟商量一下，毕竟是帮日本人。”王海洋面露难色的说道，他是个大局观很重的人，很清楚眼下，也只有帮着日本人送货，才能解决当下三好客栈的难题，想保护老百姓不收保护费，又要按时交贡，那肯定就得有舍有得，自己倒是能接受，怕就怕家里的两个人，不能同意，至于张三好，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王掌柜，抓紧回去研究，这几天随时准备出发。”曹会长让陈伯送走了二人，旁边的曹北北忽然问道：“爹，他们能同意吗？要是不行的话，高桥那边怎么办。”
曹会长若有所思的回道：“希望爹，没有看错人吧！”
曹家跟三好客栈差不多是一样的局面，那边是需要交贡，这边是需要兑现承诺，让三好客栈跟曹家合二为一，共同确保高桥货物的安全，尤其是最近，几个山头爆发了混战，导致很多商户，在往春城拉货回来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损失，高桥收到消息以后，马上就派翻译过来，明确的通牒了曹家，必须马上联合三好客栈，以保证下次送货，途中的安全，要不是这等变故，曹会长根本没打算，真的让三好客栈加入进来，这里是有着诸多的隐情！
王海洋把张三好支走了，秘密的跟杨兆天和杜少明，开了个小会，从头到尾也是把心中所想说了一遍，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说出，要帮鬼子去春城送货的事情，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都是要亲自走这一趟，他并不知道杨兆天想是借着，去春城的机会寻找妹妹，也不知道杜少明又是为了哪般？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吗？
两人的反常举动，在他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知会完曹家没几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了春城。
三好客栈这边杨兆天，杜少明，麻五，还带了几个，张三好挑选出来的兄弟，曹家那边，人就多了，总共十来个人，除了曹北北和陈伯，均是人手长枪，显然是很重视这次运送的货物。
对于杜少明的主动跟随，杨兆天心中也有着很大的疑虑，一路上都琢磨着，怎么开口询问。
“松本死的时候，把小红的下落，告诉你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春城！”杜少明率先开口道。
“嗯，你不会就为了这个，才答应帮鬼子送货的吧？”杨兆天反问道。
“一方面吧，我答应过你，要一起去找你妹妹，还有，也想出去看看，前几天，我就发现你有要离开的迹象，你不说，也是怕我们跟着。”杜少明道。
杨兆天苦笑一声，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挺隐蔽，没成想还是被他看了个精光，转念道：“曹家如果真像海洋说的，俺是不太想参与其中，俺就想把小红找回来，看着她嫁人，算是完成奶奶的心愿了，海洋和三好，留在镇上开开心心的就好，还有你，虽然不知道你要走什么样的路，但是能活着就好，俺可不想还得帮你报仇，太累了。”
杀曹掌柜，再到杀松本，追寻妹妹的下落，他心里始终崩着一根弦，这根弦，不敢有一刻的松懈，让他感到无比的疲惫，满脑子都是报仇报仇报仇，在镇子的这段时间，让他无数次的反问自己，这个仇，真的只要杀了高桥，就能结束吗？答案是否定的，而且他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像前几次一样，全身而退，假如这个过程，他们当中几个人，再出现什么纰漏，那可能余生，真的就只剩下报仇杀鬼子这件事了，那样的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也许现在收手，是最好的选择，那一年的杨兆天，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而已！
杜少明浅浅的一笑，没有说话，拍了怕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了，他明白杨兆天所说的一切，但真的能够像他说的一样，独善其身吗？
麻五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似乎在听着，又好像再想着别的事情！
天，逐渐黑了起来，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拦路的劫匪，反倒是鬼子的关卡，一个接着一个，好在有高桥的通关证和大洋，倒也没有什么大的阻碍，让杨兆天心里很是疑惑，这样的话，何必还要拉上三好客栈呢？莫非这里面，还藏着什么别的猫腻？越想越是不对。
趁着陈伯发话，让众人休息一下的时候，赶紧把杜少明拉到了一旁，麻五也跟了上来，三好客栈的兄弟，看他们走远了，也是跟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张三好特意叮嘱过，要以杨兆天马首是瞻的，整的他是哭笑不得，只能告诉众人，自己要去拉屎，让他们不用跟着，留在车队里。
麻五可没听那些，就是跟着他俩，杨兆天对他已然是放弃了，从松本那次，借着厕所之名跑路以后，他连上厕所都得在门口闻味，也不知道为的到底是哪般。
“俺感觉不对，这一路太消停了，你还记得上次在曹家大院不，以曹北北的身手，打俺绝对没问题，还有在东郊，被杨二虎的人劫持，咱俩原来就说过，她那身手加上那些枪，一般土匪哪敢露头啊？”杨兆天有些大事不妙的赶脚。
“你是说，曹家故意拉咱们下水？”杜少明眉头紧锁的说道。
杨兆天嗯了一声，道：“太有可能了？”
“不许动，谁特么敢动，老子就让他脑袋开花！”一个疤脸壮汉叫喊道，手里的枪，朝着天空砰砰砰就是三枪！
树林里一下子，冲出来二十几个人，把车队团团围在了中间，曹家有两个先反应过来的人，刚拉上枪栓，准备反击的时候，就是砰砰砰~一顿乱响，两人是身中数枪，倒地不起。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陈伯见自己这边还有人想反抗，赶紧制止道，连忙走上前，招呼着疤脸壮汉道：“兄弟，我们是曹家的车队，跟这块的陈大当家，是老相识了，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说着拿出了一个钱袋，交了上去。
疤脸壮汉接过钱袋，冷不丁的给了陈伯一脚，道：“去你吗的还敢提人，陈富海已经被我们大家子（首领）干了，现在这个山头姓宋，识相的货留下，人可以走！”
哎呀一声，陈伯被踢倒在地上，疼的站不起来。
曹北北连忙过去，扶了一把，冲着疤脸大吼道：“这货是日本人的，你们劫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她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对面明显就是要钱不要命的选手，刚碰面自己这边就交代了两人，要是来硬的，怕是死伤更大，只能把日本人搬出来，看看能不能吓住对方。
“哎呦，还有个娘们，连她一起拿下，回去给大当家的玩玩！谁他么再敢动一下，别怪爷爷手里的枪，没长眼睛。”疤脸壮汉凶狠的吼道。
两个拿枪的汉子，逼着曹北北，三两下就给她捆上，押走了，其他人押着两车货物，是扬长而去。
陈伯坐在地上，当时肠子都悔青了，货丢了，回去还许有补救的余地，可眼下连小姐都搭进去了，这不是完犊子了吗？从始至终，杨兆天等人都没有出现，三好客栈的人，更是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他心说，看来老爷终究是看错人了。
“我能打死那个带头的。”麻五趴在地上，瞄着疤脸壮汉道。
“先别动，等下跟上去！”杨兆天小声道，眼前这局面，就算打死一个带头的，也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剩下那么多人，反应过来肯定是一场混战，曹北北还在他们手里，要是误伤到她，更是难办。
眼看着土匪一伙，越走越远，陈伯也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急声道：“三子，你赶紧回镇上，通知老爷想想办法。”
“陈伯等等！”杨兆天三个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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