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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治病救人

    林立快步跟着姜山跨出门去,只见院外士兵队伍已各自带回,高勋兴冲冲携了一人走近,那来人五十岁上下,形容消瘦,慈眉善目,穿着朴素,却非东灵子。

    姜山健步如飞,猛然间见了,却不免失望,看了看林立也不识得此人,便问道:“高县尉,这位先生是?”

    高勋道:“这位便是‘蓬山圣手’蓬鹊先生。”

    林立拱了拱手不知来头,姜山却惊呼道:“这位便是神医扁鹊传人?”见高勋点点头,姜山喜不自胜道:“久仰先生高名。您来就好了!”

    蓬鹊道:“两位义士助高县尉清缴土匪,使百姓得享太平世道,是百姓的恩人,在下听闻余大侠受了重伤,特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姜山连忙道:“有您在,就再好不过了!快请。”

    这位蓬鹊先生本姓姬,名善,是扁鹊传人,曾居住在蓬鹊山上,因医术高超,在百姓间颇具声望,久而久之百姓便尊称其为蓬鹊先生,反倒将真名忘了。

    蓬鹊见余月约莫三四十岁,虽在病中却无甚病苦戾气,面相平和,随即把了把脉,却忽然眉间一皱,隔了许久,才缓缓将余月的手放回,问道:“方才你二人可是送了真气?”

    姜山忙道:“正是。”

    蓬鹊点了点头,道:“这便是了。余大侠脉象忽而洪忽而濡,忽而急忽而缓,若非体内有两种真气相冲,不至于此。”

    姜山问道:“相冲?我和林儿是泰山同脉,怎会相冲?相冲会怎样?难道将毒性加重不成?”

    姜山一口气连问了好几问,蓬鹊微微摇头道:“余大侠应是前天夜晚中毒,毒性颇深,以致一两日来昏迷不醒。在下猜想,今日余大侠病情忽然急转直下,两位危机之下便用各自真气将毒性逼出。嗯,现下这毒性已无大碍了。”

    姜山听闻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

    蓬鹊却叹了口气,道:“毒虽可解,只是……两位的真气却又另有些麻烦。”

    林立和姜山对望了一眼,心里莫名不安问道:“这怎么说?”

    蓬鹊道:“众多高手之所以自行解毒,便是忌惮真气相冲。若两人同时输送真气,便需掌握力道和时机,否则一旦真气滞留在体内不能互融,不免……”

    姜山大惊,急问道:“那会怎样?”

    蓬鹊道:“二位都是习武之人,若体内真气错乱,仍任其各处行走,难免走火入魔……”

    姜山知走火入魔之人或神魂失常,或终身伤残,后果极为可怖,急道:“可有何法?”

    蓬鹊道:“好在时候尚早,三日内如有高手将你二人真气融汇,自可助余大侠痊愈,内功修为还可更深一层,也可谓是因祸得福了。”

    姜山立即道:“师父!师父定可以助二师兄化险为夷,我今日便去寻。”

    林立想着高勋派出去的探报尚未回信,姜山也不见得定能寻着,便问道:“如三日内寻不到高手来,还有何法吗?”

    蓬鹊想了想,道:“还有一物,或许可行。”

    “何物?”林立、姜山齐问。

    蓬鹊道:“多年前在下偶然得见一物,是以天山顶上,五年一开花,所开花朵必为同枝五色,再经五年结出来的五色果实,由天山雪水炼化而成的灵丹。

    “此丹似美玉般润厚有光,最奇的是,五种颜色一同散发出来的光泽相互辉映,因此名为‘映雪丸’。

    “此丹普通人服之,可以抵御不祥邪气侵袭,若是习武之人食之,一来即便身受重伤也多可无恙,二来可以聚气凝神,修为大进。余大侠现下真气紊乱,若服之想必自可化朽为奇。”

    林立道:“这灵丹如此神奇,不知哪里可得?”

    蓬鹊道:“当日,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曾派燕人卢生四处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卢生乃秦文博士,深知始皇为人刚愎自用,仙药又何等难求,如若返秦难免一死,索性借寻药之由一走了之,从此杳无音讯。

    “不过,那卢生却并非毫无所获,只是他知寻得的众多灵丹妙药难入始皇之眼,这众药之中,便有‘映雪丸’在内。在下曾与卢生有过一面之缘,有幸见过此物。”

    姜山便道:“这么说,找到卢生便可得此药?”

    蓬鹊点头道:“卢生本已隐居,这几年秦灭以后,听闻渐出山入世,不少求药之人便前往灵山拜见,你们或许也可一试。”随后便将卢生之所与林立、姜山说了,二人商量即刻出发,姜山去寻东灵子,林立去寻卢生。

    林立整装待发间忽地想起一事,心道:“啊哟,险些把这事给忘了。”

    想罢转头去看柯儿,正见她也有话对自己说,林立便抢先道:“可巧想到一起去啦,我正要请高县尉护送你回家乡呢。”

    柯儿却道:“我还不想回家,我同你一起去寻卢生吧?”

    林立奇道:“怎么?”

    柯儿道:“我们坚昆族人每年要奉给匈奴人宝物,说不定求到一件,就可以保不少女人免于苦难呢。”林立听了有理,可是毕竟时间紧迫,两人同行不像独来独往的方便,便犹豫起来。

    柯儿见林立不答便知一二,道:“我虽不会武功,但不会耽搁时间的。”

    林立劝道:“我知你好意,但余二哥这些天很危险,你心细,不如留下来照顾他。至于宝物,我代你去求也是一样,你看如何?”

    柯儿道:“怎么一样?我和你同去同求,与你自己去求怎么会一样?”

    林立听了好生不解,心道:“难道柯儿去了,便可求得上等宝物?”不明白又有什么区别。

    他哪知柯儿所言却是重在二人同行之意上。

    林立见姜山已上马,恐怕耽搁了大事,便又劝了一回,道:“我三日内必定赶回,放心。”说罢催马急行。

    ……

    一路奔驰不知行了多远,见星月已越发高亮,金跃马也逐渐慢了下来,林立知它已疲累,便勒马徐行,找了一处树林让马儿休息,自己便在石上打坐吐纳。

    过了良久,猛地警醒,立即起身眺望,果见远处一处院落火光冲天,林立还道失火,正欲大声呼叫,跟着听见杀声四起。

    林立心里大感诧异:“不知是哪路人马在此交战?”忙向喊声出奔去。

    火光已将那院落照得通红,林立悄声在院角轻身跃起,落在墙头,一望之下大为惊讶,原来是一队官兵正在屠杀百姓。寒冬腊月里,不少家仆慌忙中来不及穿上外衣就向外奔出,却被武装的士兵追截杀害。

    此时,院里几个护卫都已退到正屋门前拼命抵挡,当先只有一名小将死守住门口硬撑,却哪里是众官兵的对手。

    那小将见形势危急,厉声道:“姓许的,你好大胆!今日你敢伤我,不怕我爹爹要你全家抵命吗?”

    官兵中一人哈哈大笑道:“那倒好,我还怕他不来呢!”

    那小将恍然道:“原来你要引我爹来,你有何图?”

    官兵阴沉着脸道:“通敌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

    那小将英眉倒挂,厉声道:“呸!忘恩负义的狗奴才,当日若非我爹爹,你早不知尸首何处,如今恩将仇报,处心积虑用救命恩人邀功请赏,好不要脸!”

    林立听了心道:“这官兵都是汉军,难道那小将一家叛汉降楚?”

    只见官兵喝道:“少啰嗦!你一个娃娃别不知好歹,快快缴枪投降,尚有一条生路。”

    那小将嗔道:“就凭你?有种与我单打独斗,你若胜得过我,我也放你一条生路!”

    官兵冷笑一声,道:“好啊!”说罢上前两步,那小将正紧盯着他,官兵忽一招手,左右四下便跃出众人上前捉拿。

    那小将见状喝道:“呸!小人。”

    官兵哈哈大笑,道:“抓活的!重重有赏!”

    众士兵闻言叫喊着蜂拥而上,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无不全力以赴。

    那小将将手中一柄银枪使开,顿时呼呼声响,一团银气已将他笼罩在内。只见他身法变化繁复,与众士兵斗得酣畅淋漓,经常在出其不意处刺杀敌人,四周众人一时间竟近不得身,林立暗赞一声好身手。

    官兵见一时捉拿不下,一个箭步跃出人群,跳到小将跟前,喝道:“哼!花拳绣腿。”说着将一柄大刀径直砍去,大喊:“还不投降!”

    那刀势浑厚有力,小将只接一招便觉双手震得发麻,只得咬牙紧紧抓住银枪不放,心知不敌,便左右躲闪道:“想抓我作质要挟吗?没那么容易。”

    官兵见小将枪法有模有样却不再硬拼接招,便知虚实,道:“凭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逃脱?”一边说着,有意卖弄一番忽然变招,大刀翻转从背后绕过,跟着身体借力横跃腾起,直向那小将削去。

    小将见状不及反应,将银枪横过便挡,只听“咔嚓”一声,银枪应声折断,官兵一喜,顺势挥刀重重砸下。那小将也不犹豫,将断枪用作暗器双双飞出,官兵只一个转身间躲避的功夫,那小将便不知从哪里甩出一条银影。

    官兵左挑右拨格开断枪,却见银影倏地袭来,快似闪电,尚未看清便觉手臂一阵火辣,已被银影扫伤。官兵大怒,一跃向前扑去,猛地落刀,又被小将闪身躲过,小将回身便刺。

    官兵避躲只稍慢半分便觉头顶刷刷异响,一惊之下头顶束发冠险些被削了去,官兵方知这小将不容小觑,近攻吃亏便急急退到远处,大叫:“放箭!放箭!杀了他!”。

    林立见这小将身法极为眼熟,竟与敖山之上抢夺刘盈、刘乐那使鞭的大汉如出一辙,心下惊道:“难道他是那贼人同门?”

    小将眼看得手,哪肯放那官兵走远,便道:“我当你有什么本事,原来这般草包,看招!”

    说着左手递出,将一条银链掷出,链端系着一颗银球,却是四面带刺,倒卷住官兵大刀往回用力一收,跟着右手一把软剑早已急急刺去。

    原来,官兵砍断银枪之际,小将顺势抽出随身软剑、银链,左右开弓,官兵尚未看清便已连中两招,但这般武器均是近身打法,一旦对手跳脱便毫无优势。小将心下明白这节,便暗暗焦急,总想一击制胜,却总被官兵奋力化解。

    林立在墙头瞧得清楚,这小将此时所用招数已与此前大不相同,林立心道:“他在顷刻之间已使用枪、剑、鞭各式兵刃,武功招式竟如此繁杂,看来绝非一门一派的功夫……”

    正想着,忽见那官兵周围众士兵已慢慢靠近二人,呈半包围之势。如此一来,那小将武艺虽胜一筹,但毕竟官兵势众,时候久了难免要露出破绽……

    再看另一边,弓箭手也纷纷瞄着小将,只待和官兵分解开来便放箭射杀,到时候小将和他身后一家都性命难保。

    林立见势不妙,心下有意相救,但一想到那小将一家乃叛汉之人,便犹疑不决起来。

    正在此时,猛然间一支冷箭飞出,将小将身后正厅窗框射落,林立顺势望去大惊失色,原来屋内皆是老幼妇孺,此时已嚎啕一片。

    妇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周围几个小孺拼命哭喊。外围则是一群老妪,她们虽是一把年纪,却个个挡在孩童之前,有的手拿木杖,有的执着花瓶,甚至以哄逗婴孩的玩物拿在身前作势抵抗。

    人群中最先前的一位妇人,紧紧盯住那名小将,显然那小将便是这众多妇孺们的最后一道防线。

    林立此时再也顾不及楚汉纷争,急取出一支凤翼箭搭在弓上,瞄上那名官兵,只是那小将与官兵缠斗得不可开交,一时竟无从下手。

    忽地,林立猛然惊觉:“汉兵弓箭手何尝不在瞄准那小将?倘若我有机会下手,势必他人亦有机可乘。”

    想到此,忙将弓箭放下,见那小将临危不乱好生佩服,林立定了定神,心道:“为今之计只有智取,虽没把握,也只好姑且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