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医院
车里的两人没有心思再说什么。这个点路上的车不多，蒋律专心致志踩着油门想尽快赶到医院，时不时担忧地瞥一眼副驾的陈念；而陈念这会只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老陈电话里说的不是很清楚，着急忙慌下透露出来的大概信息是夏女士白天在公司加班，结果遭遇旧客户上门报复，夏女士避让不急，腹部被捅了一刀。
周末办公楼员工少，吵起来的时候并没引起大家的注意；好在冲突发生时保安正巧巡逻，才得以迅速赶到制服那人。
病房里的夏女士还在昏睡，万幸的是刀子捅的不深，并未伤及肝脏。老陈坐在床边，耷拉着眼，眉头不自觉的紧蹙；此番场景让陈念一阵心疼，加快脚步走到跟前。
老陈看到女儿，又看到女儿身后的蒋律，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从接到警察电话到医院这段时间他的心已经够累了，无暇顾其他。只是略微点点头当做招呼，并随手指了个旁边的座椅让他们歇歇。
哪有心情歇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夏女士这般模样；唇色惨白，三四瓶点滴同时挂着，眼睛紧闭；陈念的手紧紧攥着拳头，眼泪止不住的流，甚至不敢掀开被子看一下伤口，只是呆呆的站在床边撩着夏女士有点散乱的头发。
蒋律在一旁，不多说话，时不时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来查房的护士给家属嘱咐了几句处理伤口的注意事项以及忌口；伤口不小又伤了元气，得好好静养，还要注意防护防止伤口感染。夜已深，医院规定只能一位家属留房。陈念想留下，却被老陈一口拒绝。
逐渐缓过神来的老陈这会才有空打量了一下蒋律，行李箱还在身边，脸上写满倦怠，一看就知道是刚下飞机没多久，心想对女儿算是上了心。男人之间无需绕圈子寒暄，老陈拍拍他的肩膀道了一句辛苦，顺便委托他送陈念回趟家。
蒋律点点头，说了句“应该的。”拉着陈念的胳膊走出了病房，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刚才受惊过度，陈念的大脑这会彻底罢工停止转动，她似乎是慢慢被拖着出了病房，直到出了医院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拉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不用送我回家了，我打车就好，你下了飞机折腾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呢。”
“我不累，送你回家。”不容拒绝的语气和眼神，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上车，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路送到楼下，蒋律这才放心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陈念记得发个邮件给Cindy说下周请假，他已经批了。
陈念无意识的点点头，困劲袭来，现在只想赶紧补一觉赶早去医院陪夏女士。蒋律等在楼下看到她屋子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箱子的滚轮声在深夜愈发的刺耳，怕扰民，索性一把提起。
第二天五点，天还没亮，陈念已然没了睡意。最早允许探视的时间是六点，七点医生查房家属需要回避，正好拉着老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
胡乱洗把脸，心里盘算着就出了门，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看着有点眼熟；陈念迟疑一会还是走了过去，车里的人这会也下了车。
“你怎么来了？”
“来送你去医院。”
“你睡觉了么？”
“倒时差呢，睡不着。走吧。”
没来得及多问就被蒋律推上车，他甚至还准备了热乎乎的甜豆浆和包子。这个点，陈念并没什么胃口，却不想辜负他的心意。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更舍不得。
一夜过去，夏女士的情况稳定，老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也有精力跟蒋律多寒暄几句。严格算起来不过是第四次见面，老陈却觉得越看越顺眼，心想这小伙子办事不错，委托他送女儿回去还知道把女儿再接过来；甚至，还知道给他也带一份早餐。
听老陈说，夏女士夜里醒了一次，麻药劲过了，只剩下疼，伤口缝合了十几针，连稍微挪动一下都疼的龇牙咧嘴。简单几句叙述，陈念又要流下泪来，家人是她的软肋，她听不得这些。
也是到今早才彻底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夏女士帮过一个姑娘要回自己的三岁小孩，本来给完钱对方也同意和解。没想到几个月过去，老太婆突然反悔，说自己大儿子留下的唯一一条血脉不能跟他人姓，耍起无赖来。
那个姑娘早已带着孩子离开了上海，老太太围追堵截不成，便怂恿自己小儿子来律所闹事，想逼问出孙子的下落。前几次夏女士外出见客户并不知情，算是躲过一劫；不料这家子铁了心要找她麻烦，周末还守在楼里。
夏女士好说歹说，对方坚持不给出孩子的下落绝不离开。这样的无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又蠢又坏，夏女士不愿多费口舌纠缠，转身就要坐电梯下班回家。也不知道这小儿子那根筋搭错，突然发起狠来，一把把她从电梯里拽出来，嚷嚷着自己的家事被这个外人搅得乱七八糟。
夏女士这下也动起怒来，大声吼着让对方冷静，不然随时保留告对方的权利。
“老子就恨透了你们这群律师，天天告这个告那个。人家的家事也要插手。我妈天天哭着要见孙子，眼睛都快瞎了；那娘们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着她。”
“我哥死了，他儿子必须留在我们家。”
“你乖乖的给出那娘们的下落，我就放过你。”
“哑巴了吗？说话啊！”
“我操尼玛，不说话就这辈子都别说了。”
说话着就从腰间变出一把水果刀出来，夏女士避闪不及，被戳中，瞬间弓下腰大喊救命。对方似乎急红了眼，一手想继续扎一手紧拽着夏女士的胳膊。好在楼层保安听到动静火速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念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微微颤抖，这种纠纷以前只在新闻里看到过。她完全不敢想那些如果，每一个后果她都没有心力承担。
老陈说话间也没忍住当着蒋律的面抹了两次泪，这么多年他没少嘱咐夏女士行事要冷静，注意保护自己，就是怕会遇到这样偏激的人。
这种人做事不考虑后果，脑子一热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多么巨大的伤害。
这些年的社会新闻也没少报道那些由于出事偏激头脑发热造成的恶性伤害事件，受害人从医生到律师到警察再到各行各业，每每看到都会让人心里一阵发寒。今天他们家居然也成了社会新闻里的受害者，这滋味真不好受。
蒋律轻轻拍了拍陈念的肩膀，语言在这个时候并不会起到什么有效的安慰作用。他能做的只有安静的陪着。
估摸时间差不多，不得不先告辞去上班。陈念送他到走廊，这才注意到那双熊猫眼，依旧有神，却透着挡不住的疲惫。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交流不多，却好像比之前又亲近了几分。
“你下了班回家好好休息，不用总往医院跑。”
蒋律温柔的笑着，眼神里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柔情，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接下来的几天，蒋律都准时等候在小区门口，开车送她去医院，停留一会，再赶去公司上班。两个人好像都想和对方说些什么，却又都觉得这并不是个好时机暂且作罢。
陈念想，人总是贪心的，贪心到总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夏女士身体日渐恢复，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没多少精气神，伤口的疼痛时常让她忍不住啧一声；却不想多声张，怕又惹得老陈和陈念一阵难受。
这几日眼瞅着这俩人消瘦下去，天天带着熊猫眼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她也心疼。
出事那天，在刀子捅到身上的那个瞬间，夏女士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今天不会交代在这里了吧”。紧接着就浮现出陈念的脸，想到如果女儿突然没了妈妈，她得多难过。还有老陈，平时看着一副学究派感觉有几把刷子，实则这么多年家里真正的主心骨是夏女士，她才是老陈的精神支柱。
也是那种突然喷发涌出的不舍和爱支撑她拼到了最后，等来了救兵。她必须得赢，这个世界上还有她太多留念的东西。
也是经过这事她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价值排序。过去几十载忙忙碌碌都围绕着自己那个律所打转；她并非是工作狂，而是对工作有着一份该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总想尽全力做到最好，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劳苦大众。
人的精力总归有限，不经意间忽视了身边最亲的人们。她有多久没参与一家三口的茶话会活动了，又有多久没有周末组织周边游了；有多久没有请假了，又有多久没有放下一切工作和家人一起旅游了。这些错过的东西在那个瞬间变成了她最后悔没有完成的事情。
工作和家庭并不是只能二选一的极端题，她却不知不觉把天平倾斜到工作那边越来越多。
不过这几日让她欣喜的是，终于近距离接触到女儿嘴里的那个蒋律；小伙子教养很好，人品不错；最重要的是懂得照顾人。夏女士心想女儿这次的眼光不错。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蒋律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念提醒她曾经饭店门口远远见过一次；夏女士摇摇头，那次见面她对蒋律并没什么深刻的外貌印象；这次接触下来，才发现蒋律眉眼之间总闪着熟悉的影子。
眯着眼看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周末办公楼员工少，吵起来的时候并没引起大家的注意；好在冲突发生时保安正巧巡逻，才得以迅速赶到制服那人。
病房里的夏女士还在昏睡，万幸的是刀子捅的不深，并未伤及肝脏。老陈坐在床边，耷拉着眼，眉头不自觉的紧蹙；此番场景让陈念一阵心疼，加快脚步走到跟前。
老陈看到女儿，又看到女儿身后的蒋律，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从接到警察电话到医院这段时间他的心已经够累了，无暇顾其他。只是略微点点头当做招呼，并随手指了个旁边的座椅让他们歇歇。
哪有心情歇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夏女士这般模样；唇色惨白，三四瓶点滴同时挂着，眼睛紧闭；陈念的手紧紧攥着拳头，眼泪止不住的流，甚至不敢掀开被子看一下伤口，只是呆呆的站在床边撩着夏女士有点散乱的头发。
蒋律在一旁，不多说话，时不时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来查房的护士给家属嘱咐了几句处理伤口的注意事项以及忌口；伤口不小又伤了元气，得好好静养，还要注意防护防止伤口感染。夜已深，医院规定只能一位家属留房。陈念想留下，却被老陈一口拒绝。
逐渐缓过神来的老陈这会才有空打量了一下蒋律，行李箱还在身边，脸上写满倦怠，一看就知道是刚下飞机没多久，心想对女儿算是上了心。男人之间无需绕圈子寒暄，老陈拍拍他的肩膀道了一句辛苦，顺便委托他送陈念回趟家。
蒋律点点头，说了句“应该的。”拉着陈念的胳膊走出了病房，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刚才受惊过度，陈念的大脑这会彻底罢工停止转动，她似乎是慢慢被拖着出了病房，直到出了医院门口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拉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不用送我回家了，我打车就好，你下了飞机折腾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呢。”
“我不累，送你回家。”不容拒绝的语气和眼神，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上车，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路送到楼下，蒋律这才放心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陈念记得发个邮件给Cindy说下周请假，他已经批了。
陈念无意识的点点头，困劲袭来，现在只想赶紧补一觉赶早去医院陪夏女士。蒋律等在楼下看到她屋子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箱子的滚轮声在深夜愈发的刺耳，怕扰民，索性一把提起。
第二天五点，天还没亮，陈念已然没了睡意。最早允许探视的时间是六点，七点医生查房家属需要回避，正好拉着老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
胡乱洗把脸，心里盘算着就出了门，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看着有点眼熟；陈念迟疑一会还是走了过去，车里的人这会也下了车。
“你怎么来了？”
“来送你去医院。”
“你睡觉了么？”
“倒时差呢，睡不着。走吧。”
没来得及多问就被蒋律推上车，他甚至还准备了热乎乎的甜豆浆和包子。这个点，陈念并没什么胃口，却不想辜负他的心意。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更舍不得。
一夜过去，夏女士的情况稳定，老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也有精力跟蒋律多寒暄几句。严格算起来不过是第四次见面，老陈却觉得越看越顺眼，心想这小伙子办事不错，委托他送女儿回去还知道把女儿再接过来；甚至，还知道给他也带一份早餐。
听老陈说，夏女士夜里醒了一次，麻药劲过了，只剩下疼，伤口缝合了十几针，连稍微挪动一下都疼的龇牙咧嘴。简单几句叙述，陈念又要流下泪来，家人是她的软肋，她听不得这些。
也是到今早才彻底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夏女士帮过一个姑娘要回自己的三岁小孩，本来给完钱对方也同意和解。没想到几个月过去，老太婆突然反悔，说自己大儿子留下的唯一一条血脉不能跟他人姓，耍起无赖来。
那个姑娘早已带着孩子离开了上海，老太太围追堵截不成，便怂恿自己小儿子来律所闹事，想逼问出孙子的下落。前几次夏女士外出见客户并不知情，算是躲过一劫；不料这家子铁了心要找她麻烦，周末还守在楼里。
夏女士好说歹说，对方坚持不给出孩子的下落绝不离开。这样的无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又蠢又坏，夏女士不愿多费口舌纠缠，转身就要坐电梯下班回家。也不知道这小儿子那根筋搭错，突然发起狠来，一把把她从电梯里拽出来，嚷嚷着自己的家事被这个外人搅得乱七八糟。
夏女士这下也动起怒来，大声吼着让对方冷静，不然随时保留告对方的权利。
“老子就恨透了你们这群律师，天天告这个告那个。人家的家事也要插手。我妈天天哭着要见孙子，眼睛都快瞎了；那娘们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着她。”
“我哥死了，他儿子必须留在我们家。”
“你乖乖的给出那娘们的下落，我就放过你。”
“哑巴了吗？说话啊！”
“我操尼玛，不说话就这辈子都别说了。”
说话着就从腰间变出一把水果刀出来，夏女士避闪不及，被戳中，瞬间弓下腰大喊救命。对方似乎急红了眼，一手想继续扎一手紧拽着夏女士的胳膊。好在楼层保安听到动静火速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念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微微颤抖，这种纠纷以前只在新闻里看到过。她完全不敢想那些如果，每一个后果她都没有心力承担。
老陈说话间也没忍住当着蒋律的面抹了两次泪，这么多年他没少嘱咐夏女士行事要冷静，注意保护自己，就是怕会遇到这样偏激的人。
这种人做事不考虑后果，脑子一热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多么巨大的伤害。
这些年的社会新闻也没少报道那些由于出事偏激头脑发热造成的恶性伤害事件，受害人从医生到律师到警察再到各行各业，每每看到都会让人心里一阵发寒。今天他们家居然也成了社会新闻里的受害者，这滋味真不好受。
蒋律轻轻拍了拍陈念的肩膀，语言在这个时候并不会起到什么有效的安慰作用。他能做的只有安静的陪着。
估摸时间差不多，不得不先告辞去上班。陈念送他到走廊，这才注意到那双熊猫眼，依旧有神，却透着挡不住的疲惫。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交流不多，却好像比之前又亲近了几分。
“你下了班回家好好休息，不用总往医院跑。”
蒋律温柔的笑着，眼神里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柔情，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接下来的几天，蒋律都准时等候在小区门口，开车送她去医院，停留一会，再赶去公司上班。两个人好像都想和对方说些什么，却又都觉得这并不是个好时机暂且作罢。
陈念想，人总是贪心的，贪心到总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夏女士身体日渐恢复，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没多少精气神，伤口的疼痛时常让她忍不住啧一声；却不想多声张，怕又惹得老陈和陈念一阵难受。
这几日眼瞅着这俩人消瘦下去，天天带着熊猫眼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她也心疼。
出事那天，在刀子捅到身上的那个瞬间，夏女士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今天不会交代在这里了吧”。紧接着就浮现出陈念的脸，想到如果女儿突然没了妈妈，她得多难过。还有老陈，平时看着一副学究派感觉有几把刷子，实则这么多年家里真正的主心骨是夏女士，她才是老陈的精神支柱。
也是那种突然喷发涌出的不舍和爱支撑她拼到了最后，等来了救兵。她必须得赢，这个世界上还有她太多留念的东西。
也是经过这事她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价值排序。过去几十载忙忙碌碌都围绕着自己那个律所打转；她并非是工作狂，而是对工作有着一份该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总想尽全力做到最好，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劳苦大众。
人的精力总归有限，不经意间忽视了身边最亲的人们。她有多久没参与一家三口的茶话会活动了，又有多久没有周末组织周边游了；有多久没有请假了，又有多久没有放下一切工作和家人一起旅游了。这些错过的东西在那个瞬间变成了她最后悔没有完成的事情。
工作和家庭并不是只能二选一的极端题，她却不知不觉把天平倾斜到工作那边越来越多。
不过这几日让她欣喜的是，终于近距离接触到女儿嘴里的那个蒋律；小伙子教养很好，人品不错；最重要的是懂得照顾人。夏女士心想女儿这次的眼光不错。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蒋律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念提醒她曾经饭店门口远远见过一次；夏女士摇摇头，那次见面她对蒋律并没什么深刻的外貌印象；这次接触下来，才发现蒋律眉眼之间总闪着熟悉的影子。
眯着眼看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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