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烦心事
“没别的要问了？”蒋律话还没说完，憋得慌。
“你怎么让她删的？”
“直接把Cindy转发的朋友圈截图转发给她。”
“没了？不加文字？”
“嗯。”得意洋洋。
在陈念不多的社会认知里对方的动机颇为奇怪，大有赶鸭子上架的趋势，搞不好还会像现在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蒋律看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解，没没住多解释了几句；男女之间这种欲盖弥彰的东西难免引人遐想。男人么，总有吃这一套的，你来我往一推二就也就勾搭上了。可他偏是个爱打直球的主，甚至都不愿意加一套质问的环节；对方也不傻，试探信号发出去被人冷冰冰的拒收，就删咯。
陈念托着腮扭过头去，憋闷的心情彻底烟消云散。
回到家的陈念觉着自己文思泉涌。果然论文不是靠憋的，创作思维缺不了好心情作为基点。她打着字哼着小曲，都没留意到站在门口的老陈。
“憋论文还这么开心？”
“今天开了挂，灵感大爆发。”听语气是很自豪。
老陈撇撇嘴，不忘打击她一下，“那也要看老邵给不给你过”。
陈念今晚心情好的不行，可不会被这种话刺激到，摆摆手让老陈退下不要打扰她创作。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四分之一。回想起来还真的什么都没干。
院里的导师们纷纷给了最后通牒，半个月之内不交开题初稿后果自负。班级群里又一次哭嚎声一片。
陈念不怕熬夜写论文，只怕脸上会爆痘。果不其然，在连续熬了三个大夜之后，额头和下巴上的痘痘也赶紧出来凑热闹。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干瘪下去的迹象，一摸就疼。
老陈这时候也不忘揶揄她，摇头晃脑的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早干嘛去了。
说完不忘递上一碗绿豆汤，下心火的。
焦头烂额的不止有学业，还有工作。
这个季度George搞了个午餐会。午餐会，顾名思义就是利用午休时间给大家弄一些讲座。聊聊行业最新发展趋势，市场新兴产业，潜在客户，竞争对手动向等等。
老头儿在Q2季度会议上公布自己的这一想法，这种人畜无害的建议Frank一般不会投反对票。但收集话题，确定演讲者，定会议室，协调时间这些杂事都需要人干。
会后不知道老家伙和Frank说了什么，最后定了让Cindy负责，陈念辅佐。
莫名其妙多了个活让Cindy极其不爽；更不爽的是，Rebecca最近已经闲到去各个楼层刷存在感，生怕别人不知道总部来了这么个妖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活都是老实人干的。
不爽归不爽，工作的事情却不能怠慢。之前公司也办过类似这种不定期的午餐会，后来没人牵头组织便也作罢。Cindy指导陈念做了一个网上问卷调查，收集大家的话题喜好，行业兴趣方向，顺便试试水，看看有没有踊跃报名当演讲者的。
意料之中的反响平平。
每天个人份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谁会这么想不开额外增加自己的工作量。一个小时的午餐会不算提问环节，至少得准备四十五分钟的话题讲述，想想都累。风头是可以出一点，但那个不算绩效的风头抢了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
调查结果里收集到喜好，兴趣；就是没有人自告奋勇的当第一个演讲者。
George隔三岔五就走来询问进展，这么点小事至于这么上心，当真是闲到家了。最后还装作体恤的来了句，如果没人报名，他不介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得了，合着太无聊想给自己刷刷存在感呗。Cindy对陈念挤眉弄眼，用夸张的嘴型说，咱们就顺他的意。
老家伙前脚刚回办公室后脚就发了一堆附件，邮件正文内容空，只剩一个简明扼要的标题“整理成PPT。”
他要介绍的是硅谷科技公司改革对中国商业市场的潜在影响。文件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司简介，财报和数据分析。看的陈念头晕，心想得，就当做一次文献综述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Cindy提前下班说是要陪她的小奶狗男票庆生，蒋律的办公室这两天空空如也；他去苏州出差，明天才能回。
陈念伸个懒腰，揉了揉眼睛，今天是做不完了，明天继续吧。
和蒋律的聊天记录还是三天前，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李焜励前几天回来了，说参加一个研讨会，临回美国前想约陈念吃饭；定的是今天。
自从上次见面以来，两个人偶尔联系，这次见面倒也没有了之前的生分感。
只是顶着黑眼圈和痘痘见人，真的有点尴尬。
他来参加一个为期一周的癌症学术讨论会。参会者都是国内外知名肿瘤医院的医生学者，李焜励的导师也在受邀之列。
科学研究失败是常态；尤其涉及到生死，话题就显得格外沉重起来。陈念明显感觉这次见面的李焜励似乎阴郁了一些。
谈话间说到前段时间做的非小细胞肺癌药物试验，入组的志愿者都是三期甚至四期的癌症患者。说病入膏肓并不为过，却又都抱着生存的意志，不肯放弃一丝希望，哪怕多活三个月也好啊。
没想到，几乎是一周之内，实验组里的患者全部死亡。
邮件一封封的来，标题冷酷又无情。这些病患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编号。而这些冰冷的数字编号后是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一个完整家庭的破碎。更可悲的是，甚至这只能被称之为一次结果差强人意的医疗实验。
说到这，李焜励眼眶有点红润。学医这么久他第一次看到了血淋淋的事实和那种发自内心的无能为力。
陈念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当一个倾听者就是很好的安慰。
对比起来，她的世界好像有点过于简单，失恋已经算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被保护的太好，不知道是福是祸。世界太大，可能性有很多，而她却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
大概觉得今天说的话有点密，饭局最后李焜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无意把任何人当成垃圾桶，只是一看到陈念就莫名的想把内心的烦闷倾诉出来。他把这归结成一种一起长大的默契和信任。
“要不要找机会来美国玩玩？”李焜励问。
“可以啊，找机会。到时候联系你。”不是一句委婉推脱的话，她是真的想去看看。
刚进家门便下起了雨，老陈靠着沙发看报喝茶。陈念无心闲聊，开题还没写完。
奋笔疾书到十一点，熬不动了，得早睡。刚躺下George发来信息问PPT准备的如何。
关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甚至还多了两条信息，一条是十一点半发的，“Ines在么？”，最后一条是十二点半发的，两个字”睡了？”
大半夜被这样的人惦记着发信息，细想起来有点可怕。
她没有回信息，而是打开电脑发了一封邮件汇报自己的进度，抄送给Cindy。
又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把PPT做好，发送完不到五分钟收到skype消息，“来我办公室一下。”
尽管站在那里和George保持了一米的距离，陈念还是觉得莫名的不自在。
老家伙正摸着下巴，不缓不慢的说着自己的看法和修改意见，语气温柔，点拨到位。如果不是从Cindy那听说那些事，陈念多半会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吝赐教晚辈的和蔼长者。
做好笔记抱着电脑准备起身，身后的人悠悠的说了句“Ines昨晚睡得很早啊。”
“嗯，不好意思没看到您的消息。”
“无妨，近期想组织一次小范围的登山活动。你和你那个朋友有兴趣么？”
一时之间，陈念分不清究竟她和林依哪个才是猎物，或者两个都是。
“最近我们都在忙着写毕业论文，应该没时间。”
George意味深长的笑笑，看了看别处。
“想去美国玩么？”
陈念心想，什么鬼，为什么最近都在问我这个问题。
“George您这话我没听懂。”
“今年的VP会议地点定在了旧金山，刚定，有兴趣吗？”
“这个还是看公司安排和政策。我先回去改PPT了，再见。”
陈念几乎是冲回到座位，拉着正在摸鱼的Cindy进了洗手间。确定格子间里没人，才把刚才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Cindy瞪大了眼睛，呵，果然春天到了啊，一个个浪的招数层出不穷。连她还不知道今年VP会议定了加州呢，老家伙这是盯上陈念了啊。
一通分析下来，忠告就是，莫名邀约一律拒绝干脆，私人时间短信直接装死不回；但工作上不要给他留任何话茬。毕竟是实习生，太过火了不合适。
陈念苦笑着，都说本命年容易招小人，她之前还不信。早知道上次去灵隐寺就应该求个符什么的放身上。
Cindy拍拍她的背，让她放宽心。天塌下来有她顶着，再不济，还有蒋律不是。
听到蒋律的名字，陈念下意识的看了办公室一眼，正巧与刚出差回来的那人眼神对上，没忍住笑了。
“你怎么让她删的？”
“直接把Cindy转发的朋友圈截图转发给她。”
“没了？不加文字？”
“嗯。”得意洋洋。
在陈念不多的社会认知里对方的动机颇为奇怪，大有赶鸭子上架的趋势，搞不好还会像现在这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蒋律看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解，没没住多解释了几句；男女之间这种欲盖弥彰的东西难免引人遐想。男人么，总有吃这一套的，你来我往一推二就也就勾搭上了。可他偏是个爱打直球的主，甚至都不愿意加一套质问的环节；对方也不傻，试探信号发出去被人冷冰冰的拒收，就删咯。
陈念托着腮扭过头去，憋闷的心情彻底烟消云散。
回到家的陈念觉着自己文思泉涌。果然论文不是靠憋的，创作思维缺不了好心情作为基点。她打着字哼着小曲，都没留意到站在门口的老陈。
“憋论文还这么开心？”
“今天开了挂，灵感大爆发。”听语气是很自豪。
老陈撇撇嘴，不忘打击她一下，“那也要看老邵给不给你过”。
陈念今晚心情好的不行，可不会被这种话刺激到，摆摆手让老陈退下不要打扰她创作。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四分之一。回想起来还真的什么都没干。
院里的导师们纷纷给了最后通牒，半个月之内不交开题初稿后果自负。班级群里又一次哭嚎声一片。
陈念不怕熬夜写论文，只怕脸上会爆痘。果不其然，在连续熬了三个大夜之后，额头和下巴上的痘痘也赶紧出来凑热闹。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干瘪下去的迹象，一摸就疼。
老陈这时候也不忘揶揄她，摇头晃脑的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早干嘛去了。
说完不忘递上一碗绿豆汤，下心火的。
焦头烂额的不止有学业，还有工作。
这个季度George搞了个午餐会。午餐会，顾名思义就是利用午休时间给大家弄一些讲座。聊聊行业最新发展趋势，市场新兴产业，潜在客户，竞争对手动向等等。
老头儿在Q2季度会议上公布自己的这一想法，这种人畜无害的建议Frank一般不会投反对票。但收集话题，确定演讲者，定会议室，协调时间这些杂事都需要人干。
会后不知道老家伙和Frank说了什么，最后定了让Cindy负责，陈念辅佐。
莫名其妙多了个活让Cindy极其不爽；更不爽的是，Rebecca最近已经闲到去各个楼层刷存在感，生怕别人不知道总部来了这么个妖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活都是老实人干的。
不爽归不爽，工作的事情却不能怠慢。之前公司也办过类似这种不定期的午餐会，后来没人牵头组织便也作罢。Cindy指导陈念做了一个网上问卷调查，收集大家的话题喜好，行业兴趣方向，顺便试试水，看看有没有踊跃报名当演讲者的。
意料之中的反响平平。
每天个人份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谁会这么想不开额外增加自己的工作量。一个小时的午餐会不算提问环节，至少得准备四十五分钟的话题讲述，想想都累。风头是可以出一点，但那个不算绩效的风头抢了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
调查结果里收集到喜好，兴趣；就是没有人自告奋勇的当第一个演讲者。
George隔三岔五就走来询问进展，这么点小事至于这么上心，当真是闲到家了。最后还装作体恤的来了句，如果没人报名，他不介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得了，合着太无聊想给自己刷刷存在感呗。Cindy对陈念挤眉弄眼，用夸张的嘴型说，咱们就顺他的意。
老家伙前脚刚回办公室后脚就发了一堆附件，邮件正文内容空，只剩一个简明扼要的标题“整理成PPT。”
他要介绍的是硅谷科技公司改革对中国商业市场的潜在影响。文件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司简介，财报和数据分析。看的陈念头晕，心想得，就当做一次文献综述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Cindy提前下班说是要陪她的小奶狗男票庆生，蒋律的办公室这两天空空如也；他去苏州出差，明天才能回。
陈念伸个懒腰，揉了揉眼睛，今天是做不完了，明天继续吧。
和蒋律的聊天记录还是三天前，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李焜励前几天回来了，说参加一个研讨会，临回美国前想约陈念吃饭；定的是今天。
自从上次见面以来，两个人偶尔联系，这次见面倒也没有了之前的生分感。
只是顶着黑眼圈和痘痘见人，真的有点尴尬。
他来参加一个为期一周的癌症学术讨论会。参会者都是国内外知名肿瘤医院的医生学者，李焜励的导师也在受邀之列。
科学研究失败是常态；尤其涉及到生死，话题就显得格外沉重起来。陈念明显感觉这次见面的李焜励似乎阴郁了一些。
谈话间说到前段时间做的非小细胞肺癌药物试验，入组的志愿者都是三期甚至四期的癌症患者。说病入膏肓并不为过，却又都抱着生存的意志，不肯放弃一丝希望，哪怕多活三个月也好啊。
没想到，几乎是一周之内，实验组里的患者全部死亡。
邮件一封封的来，标题冷酷又无情。这些病患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编号。而这些冰冷的数字编号后是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一个完整家庭的破碎。更可悲的是，甚至这只能被称之为一次结果差强人意的医疗实验。
说到这，李焜励眼眶有点红润。学医这么久他第一次看到了血淋淋的事实和那种发自内心的无能为力。
陈念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当一个倾听者就是很好的安慰。
对比起来，她的世界好像有点过于简单，失恋已经算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被保护的太好，不知道是福是祸。世界太大，可能性有很多，而她却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
大概觉得今天说的话有点密，饭局最后李焜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无意把任何人当成垃圾桶，只是一看到陈念就莫名的想把内心的烦闷倾诉出来。他把这归结成一种一起长大的默契和信任。
“要不要找机会来美国玩玩？”李焜励问。
“可以啊，找机会。到时候联系你。”不是一句委婉推脱的话，她是真的想去看看。
刚进家门便下起了雨，老陈靠着沙发看报喝茶。陈念无心闲聊，开题还没写完。
奋笔疾书到十一点，熬不动了，得早睡。刚躺下George发来信息问PPT准备的如何。
关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甚至还多了两条信息，一条是十一点半发的，“Ines在么？”，最后一条是十二点半发的，两个字”睡了？”
大半夜被这样的人惦记着发信息，细想起来有点可怕。
她没有回信息，而是打开电脑发了一封邮件汇报自己的进度，抄送给Cindy。
又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把PPT做好，发送完不到五分钟收到skype消息，“来我办公室一下。”
尽管站在那里和George保持了一米的距离，陈念还是觉得莫名的不自在。
老家伙正摸着下巴，不缓不慢的说着自己的看法和修改意见，语气温柔，点拨到位。如果不是从Cindy那听说那些事，陈念多半会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吝赐教晚辈的和蔼长者。
做好笔记抱着电脑准备起身，身后的人悠悠的说了句“Ines昨晚睡得很早啊。”
“嗯，不好意思没看到您的消息。”
“无妨，近期想组织一次小范围的登山活动。你和你那个朋友有兴趣么？”
一时之间，陈念分不清究竟她和林依哪个才是猎物，或者两个都是。
“最近我们都在忙着写毕业论文，应该没时间。”
George意味深长的笑笑，看了看别处。
“想去美国玩么？”
陈念心想，什么鬼，为什么最近都在问我这个问题。
“George您这话我没听懂。”
“今年的VP会议地点定在了旧金山，刚定，有兴趣吗？”
“这个还是看公司安排和政策。我先回去改PPT了，再见。”
陈念几乎是冲回到座位，拉着正在摸鱼的Cindy进了洗手间。确定格子间里没人，才把刚才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Cindy瞪大了眼睛，呵，果然春天到了啊，一个个浪的招数层出不穷。连她还不知道今年VP会议定了加州呢，老家伙这是盯上陈念了啊。
一通分析下来，忠告就是，莫名邀约一律拒绝干脆，私人时间短信直接装死不回；但工作上不要给他留任何话茬。毕竟是实习生，太过火了不合适。
陈念苦笑着，都说本命年容易招小人，她之前还不信。早知道上次去灵隐寺就应该求个符什么的放身上。
Cindy拍拍她的背，让她放宽心。天塌下来有她顶着，再不济，还有蒋律不是。
听到蒋律的名字，陈念下意识的看了办公室一眼，正巧与刚出差回来的那人眼神对上，没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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