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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暑假工里,大家的水平基本上都上来了,不过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就是我刚来到这里时,老妈工友们嘴里讨论的那个做事特别憨的家伙叫什么计元的。

    他在这里似乎比任何人承受得都要多,不仅班长可以凶他,检验员可以凶他,老员工可以凶他,就连不是我们部门的人也在背后讨论他。

    因这讨论我也在人群中多看了他几眼。

    我们每天是按量来算工资的,对于我们这些希望能多挣几块钱的人来说自然尽量让自己快起来。

    可人家永远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真是一位精妙的数学家,每个产品所用的时间基本上是均匀的,不多一分不少半秒。

    也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不管别人怎么说总坚守着自己固定的打法。似乎一切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评价怎么贬低,在他妈妈眼中依旧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会帮他打好美味的饭菜等着他吃。

    他可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吧,有好几次那些做事比较麻利的家伙做好自己的产品之后,去了他的工作台,言语中极尽挖苦与讽刺。

    他依然单纯得听不懂,还陪着笑脸和别人说笑。那些人似乎觉得挺无趣的,最终决定还是坦言相待吧!

    终于他听明白了言语中的恶意,支吾了半天,语言都组织不清说出的话也不够:流利。

    他们在一片欢笑声中离开了,留他在那完成剩下的工作。

    当时只觉得他傻傻乎乎,挺好玩的。

    在这个地方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不被人说。

    多年后我才体会到他的这种临危不乱,镇静自若的心态是多么重要。

    计元是动态中的一方静态,那么顺子就是那动态中的动态。

    顺子很少划小茄子,他是搬运小茄子的。他高挑的个头瘦瘦的身板,微型的小脸上嵌着一副镜框。

    干起活来也是非常卖力的,一大篮的茄子用力一翻就倒进了池子里或者桌子上。他的工作会与水打交道所以穿靴子的时候比较多。

    我刚到这里工作没多久做得慢不说,对重量没个概念。每次排起长长的队去检验产品时,总会等半个小时还白白送人家两三斤。

    可能最开始他关注我就像我们关注计元一样的,他把茄子分到各个桌子后,有空闲就会帮我排队或者帮我从筐里抓出一些多余小茄子留着下次再验。

    他的估量还是比较准的,后来基本上都在要求的范围内。有时还会特意对我们小组多一些照顾,最后剩余的一些小茄子给我们做。

    他的好意让我也暖心了许久,时不时地去关注他。

    他会和他们组的男孩子们在洗茄子时嬉闹戏水,也会在下班后离厂不远的地方打台球,他会在我累得倚靠在柱子上时夺下我的筐替我排队验货,也会在食堂吃饭的某个瞬间用手抓我的小辫子。

    总想在某时某刻看到他,但也仅限于看到。后来我发现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博得一群女孩子的追随就不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了。

    随着暑期的结束他慢慢地也从我的记忆中衰退了出去。

    我们做小茄子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我算是长了见识。

    茄子不仅有我平时见过的紫色的,还有一种粉青相间的类似于小蟠桃似的。

    只是它的表皮不像那么光滑带有点小绒毛。每次做到这种美人茄子的时候,我都要用手狠狠地摸一摸,还想把它放在嘴里嚼一嚼看看能不能冒出甜甜的桃汁来。

    这种茄子我后来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见过。

    除了茄子夏天也是做豆角的好时候,不过我们做豆角是在另一个地方,可能跟它的预处理的地点有关系。

    长长的青嫩豆角有一种青青的气味,在我们家乡夏季是吃黄瓜,豆角和茄子的时期,这三样换着来,能吃上一个暑假。

    菜园中多余的能卖则卖能腌则腌能晒则晒。看到它感觉也是很亲切的,我们总不能在豆角细长的身子上画上网线吧,豆角的处理比较简单一些。

    挑出健康无虫害的,然后把豆角的头尾去掉,用剪子剪出要求的长度即可。

    最开始对长度把握不住,我还夸张地带了把直尺过去。前面几个都是经由尺子量过的,后面大体就能用眼睛看出来了。

    这批检验员和之前的不是一批了,就这样送检的时候那个检验人员还总是在挑刺,一次次把我的产品打回去,或者一边挑一边教育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把尺子往她面前一扔让她自己去量去,她就揪住那半厘米一厘米的和你掰扯。我真是无语死了。

    虽然做豆角不是很难但遇到的人让你很不爽,我总想寻个机会报复她一下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处处为难我。

    终于在下班的时候我逮住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