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天我们依旧在划小茄子，我划茄子的手速虽较我师父小圆差那么一点，但比普通的人还是要快很多的。

    再加上我对师傅的观察发现她有时会把手伸到我们面前的桌面里拿茄子，可她面前明明还是有的呀！

    后来我明白了，她在划茄子的时候就进行过一轮的筛选她在找个头大的茄子，花费同样的力气两个大茄子自然比两个小茄子重秤。

    我暗暗记下了这个秘诀，在划茄子时也眼疾手快了起来，自然也没那么规矩了。

    可又没有人规定只能划自己眼前的茄子，放到桌子上的茄子是我们一桌四个人共同完成的，哪个桌子完成的快下一轮的茄子就来得早。

    搭档的挑选也很重要，一个桌上总是有快的也有慢的。我在第一二筐去验货时人还比较少，所以做好就过去了。

    整个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感觉也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后面就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总在那里等着其实也挺浪费时间的，索性就把做好的产品放在了桌子下面用其他的筐接着做的。

    眼看着检验那边的压力小了下来，我就搬着筐尽量往比较容易过关的检验台那边去了。

    如我所料挑出的不良品也没有几个，基本上都是不错的。称秤时是五斤多，我和那个小姑娘很熟了她悄悄地帮我记上了。

    我拿着空筐连蹦带跳地向我的工位上跑去，这时这批小茄子已经接近尾声了，大家都在清理最后的尾巴。

    我们桌面上因为有小圆这名猛将已经清理完了，她们在验最后的一点产品。

    桌面上正用清水擦拭的，我从桌子下面拿出我前面储存的没有验的产品，班长走了过来看到我的茄子上面有水，一口咬定我是从检验好的清洗池里偷的。

    “你不能老老实实划小茄子吗？非得从池子里偷产品。”

    她的高音喇叭一吼整个车间都静了下来，我也被她的一吼也吓蒙了不知要怎样辩解了，几十双眼睛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的眼泪未经过许可就流了下来，脸火辣辣地疼。

    看着我的表现班长似乎证实了她的吼叫，后面的声音更坚定，

    “你叫什么名字，今天做的产品的量扣一半。”

    那一刻我清醒过来了，“这不是我偷的，是我自己做的产品。”

    我在哭喊中带了怒气，声音也超过了她的分贝。

    身体顺便换了个姿势，两脚的角度长得更大，上身往前倾一点，手狠狠地拽住自己的筐就像护住自己崽的母亲。

    看这架势班长抢夺我筐的手的力度轻了下来，她仿佛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但碍于班长的身份一时下不了台。

    这时检验产品的老将们带着笑脸走了过来。

    “她还是个小孩，班长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说着就把班长往外拉，班长的脸也随之缓和了下来，就势和她们一起离开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毫不顾忌地又大声哭了起来，既是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头来，又是对自己胜利成果的捍卫，还有就是无人证实的心酸的委屈。

    就这样，筐子被我放到地上，背倚着那个白色的大柱子放声嚎哭了起来。

    我沉浸在哭的世界里顾不上看别人眼中的我---这般小丑般的表演了。

    验货的人这次仿佛生了恻隐之心，自己把我的产品搬过去检验了。

    “小孩，这里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回去还是要好好读书的。”离开的背影丢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像一片深秋的发黄的残叶，从我的耳边绕了一圈，渐渐隐身了。

    过了一会儿，从柱子背后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拍着我，这个人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么是事儿，又好哭起来。”

    老妈居然笑着问我，搞得我又想哭又想笑别扭的要死。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起我小孩子那套，更不能当众辱了班长的英名，毕竟以后不仅我，还有老妈都在她手下混的。

    见好就收，有些事只能咽下去。

    那就转过身子不理她了，再过了一会儿我嫂子也过来安慰我了。

    原本熄灭的火焰又因为她们的温暖再次引燃，淅淅沥沥梨花带雨般时断时续。

    如果说孩子从一声啼哭中来到了这个世界，又在后人的一阵阵哭泣中离开。

    那么哭是否就是我们生存的一种武器和技能，亦是我们的权利哩！

    反正那次大声吼叫和大哭后，班长也就没有再难为我了。

    手指上的伤口好了又伤，伤了又好。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这段时间我在忙着适应忙着工作，也忙着认识新的世界。

    景深似乎只是留在了他乡，留在了梦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