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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乐观的男人最好命

    下午后的明德堡大监狱还是很怡人的。

    阳光从围墙之外洒下来,照什么都是黄澄澄的。

    虽然这里号称是西弗最森严的监狱,但不得不说,绿化不错。

    结束了一天劳动的囚犯们,开始在后场区活动起来。

    这是是一片大空地,空的只剩下地面上的尘土和小石子在随风运动。

    至于囚犯们,大部分人在交易,而小部分人则在晒太阳。

    但其实晒太阳的人也不全闲着,他们瘫在墙边或树荫下,眼睛却始终盯在说话的人身上,仿佛想从交易者的口型和表情里找出行情来。

    他们很多都没得换了,除了基本的三餐,剩下的劳动工分都输光了,赌博让他们现在还在为别人的香烟和肥皂发愁,但如果有几个子儿,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继续下注。仿佛现在的困难只是为明日的翻身做抵押一样。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哄闹的声音。

    一个靠在树旁的老人耷拉着眼皮,他脖子上的限制器跟他的年龄一样黯淡无光了。他用满是皱纹的手指扣了扣鼻孔,向身旁的年轻男人问到:“你知道他们这会儿在赌什么吗?”

    “赌什么?老格斯。”克林问道。

    名叫格斯的男人拿手指往衣服上抹了抹,说道:“他们在谈论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那有什么好赌的?我那几床棉衣底子?还是我的屁股?”克林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格斯看了看手指的指甲长度,缓缓说道:“他们在赌你的命。”

    “赌我的命?”克林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念叨。

    【你是一只惶恐的兔子。】

    “赌我的命,我……我……为什么啊?”克林神色慌张的说道。

    “哼。”老格斯笑了,他从满脸的皱纹中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瞧瞧你的样子,别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在我看来简直蠢透了。”

    “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这得行害死的。”老格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在这监狱待了三十年,这里头的人一张嘴,我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看看你那新室友,一拳把鼠棒头子的老打手弄成那样,他们赌你今晚不会好过。”

    “你觉得呢,我会惨成什么模样?”克林反问道。

    “我已经没工分赌了,全换烟了。”老格斯摇了摇头。

    “我可以借你两分,但是我知道,就不借了。”克林坏笑着说道:“你觉着我不会有事,对吧。”

    “原因呢?两个工分告诉你。”老格斯开始往背后的袋子里掏烟,抬了抬眼皮说道。

    “我不需要知道原因,但你想要工分可以随时来找我。”克林朝老格斯做了个鬼脸,随即朝聚集的人群走去。

    老格斯摇了摇头,然后抓着烟睡了起来。

    克林迈着小步子走到人群中,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他,人们分开了一条道,他得以进入以人群围成的下注场。

    负责张罗的是凯特,这一带的鼠棒头子,他身旁站着一个把自己衣服掀起来当布兜的壮汉,兜里头是满满的工分条。

    说到这个特殊的称号,就不得不提一下弗德最为日常化的灭鼠工具,一根半身长的木棍,上边用铁皮裹了一层硬壳。得益于西弗潮湿温暖的空气,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总是为了鼠患发愁,逮着机会的成鼠半个晚上就能吃掉一家子人半个季度的粮食。

    因此,所有在汽驱城和尾字街生活过的人都对这种能发出塑料鞋底般咯吱声的生物恨之入骨。

    具体有多恨呢?大概是想把它们碾成肉酱然后涂在墙上猛嗅的程度。久而久之,有一种职业便应运而生了,这便是专门拿着棒子灭鼠的狠人。

    此刻这个满受囚犯们爱戴的灭鼠人就站在克林面前,手里拿着他那根分不清是锈迹还是血迹的暗红色鼠棒,眯着眼打量着他。

    “这根棒子很结实。”克林开口说道。

    “谢谢。”称赞鼠棒是对灭鼠人表达善意的最好方式,凯特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明白了,便回应道:“这是狱警特批的,吹哨前都可以拿着,最近我们这好像出了活儿,我每干掉一只能得不少钱。”

    克林暗自思忖,看着他沉默不语。

    凯特见他不说话,接着道:“你要干什么?桑尼已经待在反省室五个小时了。我没有太多跟你闲聊的心情。”

    【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赌鬼。】

    “桑尼?谁是桑尼?今天那个把裤子提到胸部穿的纹身男?”克林用嘲讽意味的语气大声说道。

    “是的,就是他,我俩说的是应该一个人。好了,你要干什么,小子?”灭鼠人把他的武器立了起来,然后手腕慢慢旋转,眼神落在棒头碾起的泥土上。

    “我想下注,朋友,我也想找点刺激。”克林看出了他没什么耐心,随机笑嘻嘻的说道。

    “哼。”灭鼠人嗤笑了一声,然后猥琐地说道:“精神病人也需要刺激吗?你就不能跟你自己玩去,去跟你自己的小兄弟找找刺激吗?”

    话音刚落,周围人便哄笑起来。

    但随即他们不笑了。

    因为克林从他的后裤带里掏出了两指宽的纸棒。

    一根黝黑的橡皮筋绑在上边,里头是各色老旧的工分条。

    “嘿,兄弟,看来你的医生朋友给你的待遇真不错啊。”周围有人羡慕的说到。

    “嗯,确实,跟我一比你们实在是过的挺磕碜啊。”克林感叹道。

    见周围人脸色难看,克林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在赌什么,赌我今晚会惨叫几声?赌我明天会不会被人抬着出来?”

    听到这里,鼠棒头子的脸色有些变化,盯着克林说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你明白。”克林肯定似的点头说到,一边说还一边蹲下来观察鼠棒上的淡红色血迹:“你明白的,先生。我也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无非就是在避我主治医生的嫌,那个有点背景的好医生。他挺护着我的,我是他手上最心切的病人,对吗?”

    “但是你不用怕,他是好医生,我也是个明事理的好病人,小赌小闹吓不着我,也刺激不到我。我也犯不着告诉他。”克林抬起头,重新看着鼠棒头子说到。

    后者笑了笑,眼睛里满是怀疑。

    “你在怕什么呢?啊,你怎么胆小的跟白天里的硕鼠一样,你的手下被人打了!知道吗?现在正半死不活的摊在审讯室里!”克林皱着眉头,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凯特看了有些骚动的人群,知道自己要是再隐忍,怕是不能服众。

    “你要赌什么?”他问道。

    “这样才对嘛。要赌我们就赌大的。”克林笑了,眼睛里投射出一种对赌博食髓知味的愉悦。

    “你要给自己下注?”

    “当然。”

    “所以你要赌什么?“

    “赌我能在审讯室里待满三天并且走着出来。”

    “什么!”鼠棒头子笑了,这是气愤的笑容。搞了半天这个疯子还是在戏弄他,他在这监狱待了十一年,何尝不知道审讯室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间一平米的铁皮盒子,放置在明德堡大监狱主栋的顶楼,周围是一圈用来收集并强化阳光的炼金设施,让光线照射在铁皮上,即使是在冬季,盒子里头的温度也会在开启设施后半小时内达到并保持在四十度,至于铁皮上的温度更是烫的无法触碰。

    在那里头,高温、疲劳、饥饿、恐惧和对时间概念的缺失会让人难受的发狂。以至于被关了半天以上的审讯室病人从来没有能保持意识清醒的,担架几乎是必备的接运工具。

    想到这里,鼠棒头子倒是放松起来,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人说到:“行啊,那么你是要跟我们所有人对赌了咯?”

    “如果可以的话。”克林说道:“当然我也欢迎有人跟我,毕竟倍率高的很呢,玩把大的嘛。”

    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周围人全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果刚才是有人挑衅这个疯子,那没有人会把他的话当真,但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那么无论他是真傻假傻,他们都会让他付出食言的代价。

    毕竟那个撒币手里有那么一大卷工分呢,即使倍率低的再夸张也总能分到一点。

    “我的赌资就这么多,我赌塞西尔.克林能走着出来。”克林笑着把那一卷纸条递给收钱的人。

    围观的众囚犯见状,也纷纷上前下注,只不过众人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

    不过一会儿,负责兜工分的壮汉数好了,对着鼠棒头子点了点头。

    鼠棒头子笑的更欢快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丑要如何收尾。

    “那么······”

    就在他抬头准备给这个滑稽的年轻人最后一点警告时,一个拳头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

    砰的一声,鼠棒头子应声倒地。

    周围的人群发生一阵惊呼,不少囚犯已经准备上前给这个卑鄙的疯子一点教训了。

    “住手。”

    说话的人竟是躺在地上的鼠棒头子,他一手扶着肿胀的右眼,一手拄着棒子半撑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后者一脸的愉悦轻松,仿佛刚才那拳不是自己打的。

    “你来真的?”他沉默一会儿,淡淡的说到:“会死的,杂种。”

    “谁知道呢?”

    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透露着兴奋与畅快的变态,又看了看正在快步走来的狱警,低声骂道:“真他妈是个疯子。”

    右眼的疼痛还未消减,周围的人把他扶了起来。

    距离自由活动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克林已经被押走了,他看着左侧有狱警走过来。

    “编号。”

    “77。”

    “为什么挑事斗殴。”

    “没有斗殴,哥们,是他打的我。”

    “嗯?”狱警不耐烦的抬起头,持笔的手顿了顿:“为什么打你?”

    “因为他要和我合作,我没同意。”

    “合作?什么合作,一次性说完。“

    “合作越狱。”

    “什么!”狱警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震惊:“你···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