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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置之死地

    城东北,破屋之内。

    “都监,刚才那鸣镝箭,是怎么回事”,老马紧张问道。

    “是耿远,出发前我让老曹和耿远负责观察,发现异常便放出鸣镝箭”

    魏都监说道:“各位,保持警惕,随时准备迎战。”

    鸣镝箭声音渐弱,破屋里变得寂静如初,幽黑的屋内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这又是什么声音?”

    陈启感觉到脚下一阵有节奏的震动,且震感越来越强。

    “有东西过来了”

    老马抽出手刀,一脸认真说道:“而且是个大家伙”

    沉重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到了极近的位置,那脚步声和震感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破屋门口了!准备应战!”,魏都监突然大声喊道。

    陈启朝门外望去,屋外仍是白茫茫风雪一片。但就在陈启一眨眼间,一颗硕大的头颅已出现在门外,长发散乱遮蔽了阴暗的面容,只见那恶鬼大大地咧着嘴,仿佛是在诡异地狞笑着,口中不断嗤嗤呼出白气。

    “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陈启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要我说,那肯定就是杀害王括的恶鬼!”

    老马说完,提着手刀就想冲上前去。

    魏都监一把按住了老马,双眼始终注视着门外的恶鬼,警惕地说道:“慢着,我们在暗,它在明。先观察一下,不要冲动行事”

    “它并没有冲入屋内,好像正在等待着什么”

    众人重新看向门外的恶鬼,此时正弓着身子,将那颗披头散发的鬼头伸到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屋内众人。

    “特么的,要是我手上有弓,我肯定一箭射爆它的狗头”

    老马恨得咬牙切齿,忿忿说道。

    “我想,我知道它在等什么”

    断刀客在一旁幽幽说道,随即从背后抽出那把兵器,轻轻握着兵器的长柄。进入炼狱以来,众人还是第一次见断刀客将兵器取下,尽管那柄兵器仍包裹着麻布,握在断刀客手中,依然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

    “那它在等什么”,老马又急又怒。

    “等我正在等的事情,你放心,不会很久”

    屋外的鬼安静地守着,屋内的人又无法离开。屋内屋外,就这么形成了一种沉默的对峙,任何一方都不愿率先去打破这种微妙平衡。

    不过,这种沉默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因为,屋外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碎石掉落地面的声响,连屋内也能感受到一丝轻微震动。

    “又咋回事啊”,老马连忙问道。

    “外面什么情况,我们也管不了了。不过,最好是我们的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再来几只这样的恶鬼,那我可就头痛了”

    魏都监道:“刚才这么大的声响,门外恶鬼却连头也不回,一直死死地看着我们,事情真的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哪里有趣了,我真的服了”,陈启心里不禁暗想,都这种鬼时候,保命才最重要啊。

    但有一点,连陈启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那便是门外的鬼头,虽说既诡异又让人毛骨悚然,却让陈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到此处,陈启连忙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强制自己清醒过来。

    很快,碎石滚落的巨响也消逝而去,万物重归于寂静。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老马嗅了嗅鼻子,扭头看向了跌坐在地的陈启。

    “陈启?”

    “怎么了,我可没有吓到尿裤子,看着我干嘛”,陈启连忙解释道。

    “我说的是你身后,那味道是从你身后传过来的”

    老马举着手刀,指向陈启身后。

    “我身后?卧…槽…”

    陈启呆呆地看着身后的那两具焦尸,已经碳黑的尸表竟缓缓飘出一缕缕白烟,那股味道便是从两具焦尸身上发出的。

    那是一股让人毕生难忘的气味,且愈发浓烈。

    “我没看错吧,那两具尸体怎么又开始冒烟了”

    断刀客不知何时已走到陈启身旁蹲下,平静地说道:“你没有看错,不过,这也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想”

    “这尸体白烟会越来越多,不但如此,我们现所处的屋内一切物品,也将升起白烟”

    “接着,便是焦炭重新变红变热,最终屋里的一切都将熊熊燃烧。”

    “外面那恶鬼,正等着我们在这破屋里,被火烧尽”

    魏都监看了看靠在墙上的两具焦尸,又转头望向门外的恶鬼,一下子恍然大悟。接着断刀客的话,说道:“这破屋内的时光果然是逆流的,从我们进入炼域之后,这屋内的一切便会朝着当年失火的夜晚回溯”

    “所以这屋内没有蛛丝积尘,而焦炭也会死灰复燃,不久之后,这里便是一片火海”

    “而当时纵火烧屋的元凶,一定就是屋外的这只恶鬼!”

    众人说话间,屋内已经焦黑的家具和墙壁,竟开始微微发红,冒出更多白烟。

    更让人感到汗毛竖立的是,屋外传来细细碎碎的低语,循声望去,那恶鬼的嘴已经咧到两耳,露出白森森的两排如锯条一般的利齿,齿间还潺潺流出淡红色的唾涎,不断往下滴落。

    陈启费劲地尝试听清恶鬼口中细碎的低语,只是没有想到,那模糊不清的碎语竟是恶毒诅咒。

    “烧死你们……”

    “烧死你们……”

    听得陈启后背阵阵发凉。

    “看来这恶鬼还想故技重施,打算将我们困死在此处,重现当晚的惨剧”,魏都监对此惨然一笑。

    “还想就这么烧死我们?都监,让我冲出去和他战个痛快”,老马早就按捺不住,现在更是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立马就冲上前去。

    “马坤,别冲动行事,要以智取胜”

    魏都监接着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坐以待毙的,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这屋子里温度不断升高,我都快热得不行了”

    老马额前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只是一小会儿,屋内各处已化作焦炭的地方,此时正愈发红亮,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能。

    “我现在可以体会到碳炉里烧鸡的滋味了。真是特么热啊,那烧鸡也真是香啊”

    在此绝境,老马仍不忘美味烧鸡,还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烧鸡烧鸡,我们都快要变成烧鸡了。都监,我们还要等多久?”,陈启热得舌头都快伸了出来。

    “莫慌,这点温度刚刚好,给我暖和暖和身子。最好赶紧给我生点小火苗,我好烤烤手”

    魏都监竟微笑地回答道,脸上依然自信满满。

    话刚说完,魏都监抬头看向屋顶中间的破洞,大声喊道:“怎么这么久啊,等你半天了”

    “弄那玩意,费我不少时间”,屋顶上一中年男性回道。

    “卧槽,曹叔?”,老马和陈启齐声惊呼道。

    “谢天谢地啊!真的是您吗,我的曹大爷啊,说您,您就到了”,陈启勤快地拍起了马屁。

    曹叔终于从屋顶的破洞中探出头来,俯瞰屋内众人,笑着说道:“哟,各位,烤着火呢。我可是在外边挨着风吹雪打,还得帮魏大都监跑腿呢”

    “你少来,我要的东西呢?”

    “喏,给你带来了”

    说完,曹叔从屋顶破洞处丢下一个物件,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东西约有人的上半身躯干一般大小,用一块精美的帐幕包裹着。仔细一看,暗红色的血液正从帐幕内缓缓渗出。

    “在钱宅随便找了一块布给裹上了,你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你办的事,我放心”,魏都监说罢,给老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解开。

    老马不大情愿地蹲下身去,小心地将帐幕解开,随着一层层揭开,包裹内的物品赫然显露在众人面前。

    “都监,这是…”

    老马和陈启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魏都监,显然不能理解这物品存在的意义。

    “没错,这便我要等的东西”

    ……

    与此同时,北城门之上。

    耿远用力拨开飘散的尘土,值得庆幸的是,扬起的灰尘很快便随着风雪飘散而去。

    当耿远重新看清身边事物,曹叔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而眼前的一幕,让耿远瞬间明白,双脚为何仍能感受到砖石破碎的轻微震感。

    片刻之前还完好的海墁,此时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耿远立足的一小块地方仍连着墙体,耿远感觉此时犹如悬崖峭壁之间。

    “曹叔是怎么做到的,这海墁可都是坚固无比的砖石所砌,金光一闪,就被打得粉碎了”

    随着视线下移,海墁坍塌掉落的碎石落下,底下大片尸奴已葬身碎石之下。外围仍有一小部分尸奴得以逃过一劫,仍在漫无目的地游走。

    只不过,耿远怎么也想不明白,曹叔是如何从这海墁上消失不见的。要知道,这海墁离地足有数丈之高,若是贸然跳下,即使不被尸奴所伤,也会跌断腿脚。然而,曹叔就这么凭空消失。

    耿远看着域界,在那道若隐若现的界限之外,一切都完好如初。界内界外,完全是两副光景。

    “看来,即便是瞬间粉碎砖石的力量,也无法穿透这域界。否则,界外的城墙必定也会受到波及”

    用手轻轻触摸眼前的域界,手感有一些粗糙,彷如钢铁一般坚硬无比,而且带有一丝丝暖意,那种感觉十分奇怪,耿远也说不清楚。

    “让我看看你有多硬!”

    说话间,耿远抄起脚边的一块碎石,对着眼前若有若无的域界用力掷去。

    “哐”的一声,石块彷如掷在钢铁上一般发出回声,被域界弹飞回去,远远地落在了街道上。

    “反冲力竟然如此强大,难怪赵大哥一箭射出,箭矢也被弹飞。既然域界有这般反冲力,那么……”

    就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耿远的心头。

    他四下张望,正对面的一处民宅进入了他的视线。

    “大约十余步远,应该能行”

    耿远再次看向地面,暗自估量海墁离地的高度。

    “比那房子高出两丈有余,可以的”

    耿远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窝在海墁上让他手脚略微有些僵硬。人人都在为了活着而拼命,自己却困在这座孤悬之处,与其如此,倒不如殊死一搏。

    “老天保佑,一定要成功啊!”

    耿远面对着域界,暗自念叨着。一刹间,耿远眼神变得果决坚毅,双腿用力猛蹬向眼前域界。

    那一脚几乎是蓄积了耿远全身之力,用力愈猛,反冲力愈烈。耿远感觉脚下有一股巨力,瞬间将其轰飞了出去。

    耿远想象中,自己会犹如一条银鱼在半空飞腾而出,稳稳落在海墁对面的民宅屋顶之上。结果,域界的巨大反冲力使耿远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从海墁上横飞而出,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旋转。

    身体也正在迅速下坠,眼看离民宅房顶却仍有一小段距离,难道自己会这么直直掉到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