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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钱宅遇险

    不久前,钱宅。

    曹叔等人绕过莲花纹影壁,进到了钱宅前院,悬山式垂花门显得素雅而不失气派。

    然而,此时前院之内已是尸首横陈,十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前院各处。显然早些时间,此处经历了异常残忍的屠杀。

    没错,是单方面的屠杀。

    此处除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和零星的几把兵器外,却未见到屠戮者的丝毫痕迹,所以才称之为毫无抵抗之力的单方面虐杀。

    “真特么的惨不忍睹啊”

    老马看着一地的残尸,唏嘘说道。

    “钱家是平谷的大户人家,钱老爷早年在真定府与山夏、际远等地边境地带来回奔走,做各类商品的买卖”

    “多年前,大都与山夏、际远的国关系远比现在稳定,许多商人将大都国商品贩至山夏、际远,再将两国的毛皮、兽骨等物带回大都,卖给专营商人”

    曹叔小心绕过遍地的残骸,朝着垂花门走去,继续边走边说道:“经年累月的营生,钱家老爷与山夏、际远的一些部族首领混熟了,更是赚得盆满钵满,短短十年,便达到了无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钱宅大门开在广隆西街,一侧院墙则挨着中直街,后罩房则直抵北街。偌大的钱宅,上下有数十名仆人,数十名‘门客’,上下近百余人”

    “但如今……”

    “幸好王括没有进来,要给他看了这场面,他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老马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三人走上台阶,迈步进入垂花门前。眼前正院中景象,让久征沙场的赵宁马坤都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腥臭之气随着寒风吹拂而来,正院里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残尸,暗红色血迹已染红了院中大片的积雪。

    数不清的残躯断臂半掩埋在雪中,大部分受害者面部都已痛苦扭曲,空洞无神的双眼充斥着恐惧,已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可见,众人都是在极度恐惧中被残忍杀害的。

    “看来钱宅里的人都已惨遭毒手,幸好王括没跟着进来,若我们真是遇上了凶奴,我们三人都未必能护他周全”,曹叔淡然自若说道。

    早在三年前,观音庙募兵,赵宁在观音庙外见过曹叔,已是觉得这锻匠并不普通。在曹叔家中,其与魏都监的一番对话,赵宁更加肯定曹叔身份绝对非比寻常。

    既是魏都监的同袍,更参加过水泉堡之战。在那场震动边境的大战中,得以存活下来的,绝非一般人。

    而那个背着兵器的中年男人,被老马唤作“断刀客”的人,就凭观音庙外的那次交手,赵宁已经断定,这个男人的武力必然在自己之上。

    “卧槽,老赵,你赶紧过来看看”

    “老赵,你看这院子里的打斗痕迹,虽然杂乱无章,但看似这钱宅上下遭遇的并不是一群凶奴,而是一只凶奴”

    老马站在偌大的正院,来来回回地观察着。

    “顾不得这么多,时间紧迫,我们分头去找,看看有没有幸存者,随后回到院子集合。赵宁马坤,你们到两侧厢房耳房,我到正房和后罩房,仔细搜寻,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领命!”

    三人兵分三路,各自朝着院子内的房间冲去。

    半刻钟后,马坤、赵宁二人回到院中。二人见面,马坤此时却没有话语,见了赵宁,只是摇了摇头,赵宁则回以沉默。这两个男人都知道对方没有带来好的消息。

    随后片刻,曹叔从正房走出,赵宁率先开口问道:“怎样?”

    未等曹叔开口,夜空中突然飘荡着悚然的青铜钲响,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唱筹声。

    “二更四点尽”

    “二更四点尽”

    唱筹声从远处飘来,清晰传入了赵宁等人耳中。

    “特么的,偏偏是这个时候,老子本来就心烦得很”,老马忍不住骂道。

    “安静点,老马”

    “赵宁,能不能听出,更夫方才唱筹是在哪个方位?”

    曹叔将难题给到了赵宁。

    赵宁紧蹙着眉头,沉默片刻后说道:“在下不才,那唱筹声像是在耳边说话一样,没有声音回荡交错,很难判断具体方位。不过依我感觉,似是在城西北方”

    “管他在哪里呢,反正现在不在这钱宅。曹叔,你快说说,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老马急匆匆问道。

    曹叔将短刀别回腰间,缓缓答道:“没有活的”

    “不过,我在后罩房有一些发现”

    “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看看啊”,老马依旧急冲冲的样子。

    曹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二人。

    “那你们想清楚了…”

    “这有啥想不想的,难道比这院子尸山血海的,还要恐怖?”,马坤嗤之以鼻。

    ……

    转眼之间,三人已来到钱宅后罩房。

    “这个,还真是有点恐怖,不对,是太邪乎了”

    马坤别过脸去,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

    “刚刚是谁在扯犊子,说有啥恐怖的”,赵宁不忘在一旁吐槽道。

    “这后罩房是钱家老爷的房间,整个钱宅,估计只有此处能找到有用线索了”

    钱宅后罩房原本应该是金碧辉煌,只是此时房内没有一处完整,遍地是名贵瓷器、珍稀书画的碎片,由此可见那恶鬼的癫狂。

    在三人面前,曹叔看着后罩房的正中央,咬着牙说道:“介绍一下,这便是钱家老爷钱坤”

    厅堂正中,是钱家老爷冰冷的残骸,其手脚均被硬生生撕扯断裂,肢干撕裂之处,可见森森白骨和缕缕血肉,整个身体如遭五马分尸一般。

    尤为诡异的,是其躯干被端正地摆放在厅堂正中,两只断腿弯折置于躯干两侧,两只手臂紧贴着放在躯干前方,掌心之上则捧着钱家老爷的头颅。

    “我就说这姿势也太邪乎了…”

    马坤支支吾吾说道:“就像是跪拜在地,恭敬地献上自己的头颅”

    “嗯,就像是在给某人赔罪…”

    曹叔强忍着翻涌的恶心感,低声说道:“先是虐杀钱宅上百号人,又是肆意摆弄凌辱死者,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如无意外,这便是我们要寻找的恶鬼所为”

    马坤从横梁上扯下一块褚红色帷幔,轻轻盖在了钱家老爷惨不忍睹的尸首之上。

    “真晦气,钱家老爷是犯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恶鬼才要杀他全家”

    曹叔摇了摇头,说道:“以我所知,钱家老爷以前确实是为富不仁,在城中蛮横霸道,无法无天。但自一次火灾之后,钱家老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开始济贫施善”

    “什么火灾?”

    曹叔继续说道:“十年前,钱老爷家中独子幼学之年,生日宴当晚,钱宅后罩房旁马厩失火,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自那之后,钱老爷便一改从前”

    “我插一句,什么是幼学之年?”,马坤眼神中充满了诚挚的愚蠢。

    “十岁”,赵宁冷冷回道。

    曹叔继续说道:“是的,钱老爷年近不惑之年方得一子,名为钱康。钱老爷对这个独子宠爱有加,平日里锦衣玉食,家丁丫鬟前呼后拥”

    “听闻有人劝说钱老爷要积荫德以庇佑后代,于是钱老爷才开始接济穷苦百姓”

    曹叔边说边朝着后罩房深处走去。

    “十年前,那钱家少爷现也二十岁了。难道是他骄纵成性,给钱家惹下了灭门的祸根?”,马坤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曹叔摇头说道:“这钱康与其父亲不同,甚至是格格不入。平日里喜爱周游各地,时常仗义疏财,一掷千金”

    “但也有坊间传言,钱康体弱多病,钱家请了不少名医前来看病,也不见有好转”

    曹叔在后罩房的一堵青砖墙壁前停下了脚步,只见墙壁上被破开一个巨大墙洞,青砖碎块铺满在后罩房地面上。而在墙壁下方,静静躺着一匹骏马的尸体。

    “卧槽!”

    “卧槽!”

    “这可是山夏马啊!这品相这体格,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老马对马儿的惨死痛心疾首。

    曹叔盯着漆黑一片的墙洞,说道:“墙外便是钱家马厩”。

    “那恶鬼竟然用马儿来破墙!简直不是人”,马坤忿忿说道。

    “它确实不是人,它是鬼。另外,看来那恶鬼是从钱宅马厩突入到后罩房的”

    赵宁说着,突然缓过神来,问道:“老马,你那边有发现钱康的尸首吗?”

    老马轻轻抚摸着地上的山夏马,被赵宁一问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答说:“没有啊,怎么啦?”

    “我这边也没有发现,都是遇害的仆人和门客,曹叔你呢”

    曹叔摸着下巴说道:“我也没有发现钱康的踪影,倒是发现了夫人小妾的遗体”

    “全家上下几乎都在府上,唯独钱家少爷不见了?”

    赵宁朝着墙外的马厩看去,空荡荡的马厩除了草料和马粪味,还有一丝丝血的腥臭味。

    “曹叔,你刚才说十年前钱宅马厩失火,莫非就是此处马厩?”

    赵宁说着,轻轻地从墙洞穿过,进入马厩之中。

    “正是”

    “那就是说,又是这个马厩…”

    赵宁巡视着马厩,发出一阵沉吟。他视线在马厩中来回扫视,发现另外四匹枣红色山夏骏马已惨遭毒手。

    “竟然能将一匹马抛到墙上,且将厚实的青砖墙给破出大洞,此恶鬼力量极大”,曹叔暗暗感到恐怖。

    老马站起身来,解释道:“山夏马一般中原马更高大,这几匹山夏马更是百里挑一的好马,我估摸被摔死在墙上的这匹山夏马,可是足有一千五百斤重”

    “老马是马军,他对山夏马颇有研究,依他所讲,应该八九不离十”

    赵宁对老马的认识,就像老马对马匹的认识一般。作为锐麒军的马军之一,他虽不是马军统领,但其实力绝对在整个锐麒军前十之列。尤其是在马上作战,尤为勇猛。

    三人走出马厩,便来到了北街之上,茫茫无尽的白雪从天而降。

    从钱宅正门到马厩,满眼皆是残暴杀戮景象。站在大雪漫天之中,众人感到一瞬间头脑都清爽了许多。

    曹叔稍稍站定,回头看向马厩上的墙洞,这才意识到不妙。

    “这恶鬼是从马厩破墙进入钱宅后罩房,然后是正院,接着是垂花门,最后是…”

    曹叔喃喃说道,赵宁马坤也猛地惊醒。那恶鬼的路线分明是从马厩到正门,而不是正门到马厩。

    “那就是说恶鬼最后从正门出去的,王括有危险!”,赵宁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从钱宅前院方向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曹叔惨然说道:“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