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阁中帝子今何在 03
突然杨义横身挡在他面前，立被软鞭洞穿心口，哼也不哼一声便即气绝。少妇跟着一掌扫出，忽闻啸风怒起，她忙反手拨开西门佑凌空一拐，这一掌稍稍打偏了些，打在杨义的尸体上，但也把他和车重敬扫得飞开丈余远，眼见车重敬一动不动，想必也活不了了。
少妇施施然转身，嘲笑道：“这便是你们大唐的勇士？三个大男人都打不过我一个妇道人家，好不害臊？”
西门佑见她举手投足间便杀了汝州三侠，自知不是敌手，轻声嘱咐吴震岳和秦牧扬：“我挡住这妖妇，你俩先逃。”
秦牧扬坚决不干，说道：“咱们誓死与叔叔同进退！”
吴震岳脸色发白，突然拔出长剑，横下心来说：“师父你走！徒儿与这贼妇拼了！”抢先持剑窜了出去。
西门佑大惊，一个箭步迈到他背后、伸手便拿，制止说：“不可！你……”话犹未尽，吴震岳身子一弓，抚胸痛呼：“你、你这妖妇！”
西门佑只当他中了暗算，连忙张臂抱住他，突然胸口一凉，长剑穿心而出。他万料不到徒弟竟会暗算自己，只及一掌拍中吴震岳的肩头便仰天倒下，胸口鲜血狂喷。
秦牧扬惊得呆了，待到回过神来，西门佑已中剑倒地。他愤怒之极，抓起长棍、抡砸劈打，浑不讲什么招数。
吴震岳被西门佑那一掌几乎打碎肩骨，他没了兵器，又见秦牧扬疯了一般，举棍劈头盖脸地打来，早吓得双腿发抖，忽觉后颈一扯，身子直挺挺滑开数尺，原来是那少妇出手救了他。
此时秦牧扬已红了眼睛，明知自己武功与敌人差得太远，仍扑上前来。他周身空门大开、出棍章法全无，只看到眼前闪了几闪，跟着腰间一麻，动弹不得。
少妇瞧他瞪着自己、目眦欲裂，不觉好笑：“杀那老头儿的又不是我，你气虎虎地瞪我干嘛？”忽然她笑容一敛，冲吴震岳道：“喂，你过来。”
吴震岳略作犹豫便慢慢爬过来，少妇抬脚踩住他的头，按得他半边脸孔陷入雪里，问道：“你这汉狗为了活命，居然连师父也敢杀？”
他只觉脑骨格格作响，大声疾呼：“夫人且住！我、我是奚人，不是汉人！”
少妇哼声道：“那又有什么分别？”但脚底劲力到底略松了些。
吴震岳喘了口气，又道：“我，我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的密使，多年前到西门老儿门下卧底，这次节使知道老家伙要来陇右，就让我给尚娑宁小相送个口信。”
少妇吃了一惊，那少年抢先道：“安禄山要你给父亲带什么话？”
吴震岳不由大喜：“原来您就是小相的儿子，那再好不过。”他正想爬起来，少妇足下加劲，复将他踩倒。
只听她冷冰冰地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且说来听听。”
吴震岳眼珠溜向少年，他顿时会意，笑着劝少妇：“母亲别动气，先听这人说些什么。”
吴震岳恍然大悟：“啊呀，原来她是尚娑宁的王妃。”当下他不敢隐瞒，将西门佑与王欢喜结怨之事一五一十地道出。少年并不十分在意，就说：“这些左右不过是大唐皇帝的丑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吴震岳忙道：“起初小人也是这样想的，但有一回我偷听到西门老儿他们密谈，才知道他暂时不找王欢喜报仇，是因为他说当年太子并没有死！”
少年大奇：“有这等事？”秦牧扬也震惊不已，只听他接着说：
“可能当时太子已经跑了，王欢喜担心韦后怪罪，不敢把这事报上去。而他杀了自己那些兄弟，八成就是怕消息走露。这次西门老儿打听出王欢喜的女儿十年前被赶出家门，联想到王欢喜的辩解，倒信了几分，同时认为他女儿应是王欢喜派去寻找太子下落的，所以这次他才不远千里亲自到陇右来抓那婆娘回去。”
少妇有些不耐烦了，追问道：“这事与安禄山有什么关系？”
吴震岳道：“节使说李重俊的后人如果真的流落陇右，还请小相代为寻找。”
少妇冷笑不已：“他好大的架子。”吴震岳不敢惹她发火，只好唯唯诺诺。
少年仔细想了想却是大笑：“母亲，这对咱们吐蕃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说完拉起吴震岳，拍了拍他的肩头，神情十分得意。
吴震岳又惊又喜又是不解，却听少年道：“咱们的赞蒙[1]是李重俊的亲妹子，如果找到她哥哥的后人，赞普还不拥护他当大唐皇帝吗？咱们正好有借口带兵打到长安去！”
秦牧扬怒极，额上青筋凸起：“陛下重用安禄山，没想到这狗贼狼子野心，居然挑唆吐蕃人谋夺我大唐江山！”
少妇瞧了儿子一眼，冷笑道：“安禄山老奸巨猾，怎会白白给咱们送消息？”
吴震岳陪笑道：“这个自然。而今节使与小相都有同一桩心病，便是那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此人不除，非但节使有顾忌，小相也无法安心挥师东进。”
少妇唔了一声：“大刀王用兵如神、威振朔漠，我家小相也确实忌惮他几分。”
吴震岳道：“节使有一妙计，保准能助小相除了这心腹之患！”
这话莫说少妇，便是那少年也是不信：“我父亲何等人物，尚奈何不了王老贼，安禄山凭什么胡吹大气？”
吴震岳道：“如今唐皇急于夺下石堡城，可王忠嗣偏偏不识相，说什么石堡城易守难攻，还劝皇帝罢兵，唐皇对他十分不满，就改派别人出征。节使说了，若是唐军攻来，小相不妨先委屈一下，暂时将石堡城让出来。唐皇由此定会认为王忠嗣之前所说的全是谎言，就算不斩了他，也会将他削职为民。一旦除去这老儿，小相再把石堡城拿回来也不晚。”几人都是一惊：安禄山此计果然狠毒！
李晟离得太远，只看到西门佑被吴震岳暗杀，却什么也听不见，他急于寻找母亲，心里只想这些人快快离开。忽然听那少妇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好、好奴才！也难为你家主子想出这条妙计！”五指疾探，正中吴震岳的心窝。
吴震岳听她称赞自己，正在点头哈腰，丝毫不知大祸已然临头，虽一击毙命，笑容还挂在嘴边。少年很是意外，问道：“母妃为何要杀了他？”
少妇冷冷地说：“这人已没用了，难不成你还要大费周章地护送他回范阳不成？”
少妇施施然转身，嘲笑道：“这便是你们大唐的勇士？三个大男人都打不过我一个妇道人家，好不害臊？”
西门佑见她举手投足间便杀了汝州三侠，自知不是敌手，轻声嘱咐吴震岳和秦牧扬：“我挡住这妖妇，你俩先逃。”
秦牧扬坚决不干，说道：“咱们誓死与叔叔同进退！”
吴震岳脸色发白，突然拔出长剑，横下心来说：“师父你走！徒儿与这贼妇拼了！”抢先持剑窜了出去。
西门佑大惊，一个箭步迈到他背后、伸手便拿，制止说：“不可！你……”话犹未尽，吴震岳身子一弓，抚胸痛呼：“你、你这妖妇！”
西门佑只当他中了暗算，连忙张臂抱住他，突然胸口一凉，长剑穿心而出。他万料不到徒弟竟会暗算自己，只及一掌拍中吴震岳的肩头便仰天倒下，胸口鲜血狂喷。
秦牧扬惊得呆了，待到回过神来，西门佑已中剑倒地。他愤怒之极，抓起长棍、抡砸劈打，浑不讲什么招数。
吴震岳被西门佑那一掌几乎打碎肩骨，他没了兵器，又见秦牧扬疯了一般，举棍劈头盖脸地打来，早吓得双腿发抖，忽觉后颈一扯，身子直挺挺滑开数尺，原来是那少妇出手救了他。
此时秦牧扬已红了眼睛，明知自己武功与敌人差得太远，仍扑上前来。他周身空门大开、出棍章法全无，只看到眼前闪了几闪，跟着腰间一麻，动弹不得。
少妇瞧他瞪着自己、目眦欲裂，不觉好笑：“杀那老头儿的又不是我，你气虎虎地瞪我干嘛？”忽然她笑容一敛，冲吴震岳道：“喂，你过来。”
吴震岳略作犹豫便慢慢爬过来，少妇抬脚踩住他的头，按得他半边脸孔陷入雪里，问道：“你这汉狗为了活命，居然连师父也敢杀？”
他只觉脑骨格格作响，大声疾呼：“夫人且住！我、我是奚人，不是汉人！”
少妇哼声道：“那又有什么分别？”但脚底劲力到底略松了些。
吴震岳喘了口气，又道：“我，我是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的密使，多年前到西门老儿门下卧底，这次节使知道老家伙要来陇右，就让我给尚娑宁小相送个口信。”
少妇吃了一惊，那少年抢先道：“安禄山要你给父亲带什么话？”
吴震岳不由大喜：“原来您就是小相的儿子，那再好不过。”他正想爬起来，少妇足下加劲，复将他踩倒。
只听她冷冰冰地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且说来听听。”
吴震岳眼珠溜向少年，他顿时会意，笑着劝少妇：“母亲别动气，先听这人说些什么。”
吴震岳恍然大悟：“啊呀，原来她是尚娑宁的王妃。”当下他不敢隐瞒，将西门佑与王欢喜结怨之事一五一十地道出。少年并不十分在意，就说：“这些左右不过是大唐皇帝的丑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吴震岳忙道：“起初小人也是这样想的，但有一回我偷听到西门老儿他们密谈，才知道他暂时不找王欢喜报仇，是因为他说当年太子并没有死！”
少年大奇：“有这等事？”秦牧扬也震惊不已，只听他接着说：
“可能当时太子已经跑了，王欢喜担心韦后怪罪，不敢把这事报上去。而他杀了自己那些兄弟，八成就是怕消息走露。这次西门老儿打听出王欢喜的女儿十年前被赶出家门，联想到王欢喜的辩解，倒信了几分，同时认为他女儿应是王欢喜派去寻找太子下落的，所以这次他才不远千里亲自到陇右来抓那婆娘回去。”
少妇有些不耐烦了，追问道：“这事与安禄山有什么关系？”
吴震岳道：“节使说李重俊的后人如果真的流落陇右，还请小相代为寻找。”
少妇冷笑不已：“他好大的架子。”吴震岳不敢惹她发火，只好唯唯诺诺。
少年仔细想了想却是大笑：“母亲，这对咱们吐蕃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说完拉起吴震岳，拍了拍他的肩头，神情十分得意。
吴震岳又惊又喜又是不解，却听少年道：“咱们的赞蒙[1]是李重俊的亲妹子，如果找到她哥哥的后人，赞普还不拥护他当大唐皇帝吗？咱们正好有借口带兵打到长安去！”
秦牧扬怒极，额上青筋凸起：“陛下重用安禄山，没想到这狗贼狼子野心，居然挑唆吐蕃人谋夺我大唐江山！”
少妇瞧了儿子一眼，冷笑道：“安禄山老奸巨猾，怎会白白给咱们送消息？”
吴震岳陪笑道：“这个自然。而今节使与小相都有同一桩心病，便是那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此人不除，非但节使有顾忌，小相也无法安心挥师东进。”
少妇唔了一声：“大刀王用兵如神、威振朔漠，我家小相也确实忌惮他几分。”
吴震岳道：“节使有一妙计，保准能助小相除了这心腹之患！”
这话莫说少妇，便是那少年也是不信：“我父亲何等人物，尚奈何不了王老贼，安禄山凭什么胡吹大气？”
吴震岳道：“如今唐皇急于夺下石堡城，可王忠嗣偏偏不识相，说什么石堡城易守难攻，还劝皇帝罢兵，唐皇对他十分不满，就改派别人出征。节使说了，若是唐军攻来，小相不妨先委屈一下，暂时将石堡城让出来。唐皇由此定会认为王忠嗣之前所说的全是谎言，就算不斩了他，也会将他削职为民。一旦除去这老儿，小相再把石堡城拿回来也不晚。”几人都是一惊：安禄山此计果然狠毒！
李晟离得太远，只看到西门佑被吴震岳暗杀，却什么也听不见，他急于寻找母亲，心里只想这些人快快离开。忽然听那少妇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好、好奴才！也难为你家主子想出这条妙计！”五指疾探，正中吴震岳的心窝。
吴震岳听她称赞自己，正在点头哈腰，丝毫不知大祸已然临头，虽一击毙命，笑容还挂在嘴边。少年很是意外，问道：“母妃为何要杀了他？”
少妇冷冷地说：“这人已没用了，难不成你还要大费周章地护送他回范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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