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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浇个朋友

    呆、瓜兄弟互相搀扶着也到一边坐下,新一轮腾起的火光映在留有血痂的脸上,有些异样的潮红,轻声说了句:“李队头没了。”

    此时谁都不知道西城能否守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的人可能只是先走一步。轻声应了句“嗯。”便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心中的所有记忆,硬生生按下暂停。

    曹狗屎更是懒得问一嘴“哪个?”

    因为太多见,既然已经走了,便让安静得走好了。有时候人和名字对不上,很久没见着,只以为跑哪苟活着,也挺好。

    “唉!你说帮我把我的额鳞盾拿去给军中工匠修得好用些,好用吧!还我!”

    曹狗屎刚点了两下头,一听“还我!”立马摇头,还义正严词得拒绝道“老子凭实力骗到手的,凭什么还你?”

    “嗯?!你个不要脸的,还好意思当面承认?赶紧还我!我的!”云蔚然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时气极,忘了两人差距,伸手去夺,被曹狗屎一把按住头,云蔚然手短够不着。

    见一队披甲战兵小跑着从街巷口经过,奔北门去。曹狗屎轻轻一脚把云蔚然蹬远。推了推腰,开始整理身上甲胄“别闹了啊!再借我用会,你又不会使盾,给你就是浪费。待会多半要整军出北门,掩杀西门外的胡人,捅完他们屁眼再杀进来。你要不要一起?”

    一听就是要突入万军丛中,自陷敌阵的拼死打法。万一挨那么一下,或者跑得慢,多半就回不来的敢死突击。云蔚然想都不想直接拒绝道“这次搞这么大,伤兵不会少,我回医署救人会比跑出去杀人更划算。”

    想了想,“也成,有你没你差不离,有你这棒槌在,还多个累赘。你这两兄弟跟着我就好了,看着还有把力气,身子骨也抗揍,比你好使。”

    云蔚然可不敢前脚把自己摘出来,后脚就把呆、瓜二人往火坑里推。又不好明着拒绝,委婉道“你们都是专业的,他两也就能打打野鸡,傻狍子,不合适,我那还需要。。。”

    云蔚然还在绞尽脑汁拼凑理由,阿瓜已经兴奋得表示“我去!”

    他之前看曹狗屎大开大合得厮杀,早就看得热血沸腾。虽然也见到曹狗屎和黑衣人对垒时一直被压着打,可这打法看着爽,对胃口啊。他就想跟着曹狗屎朝胡人大喝一声“滚!”然后挥斧直扑敌阵,大杀四方。

    云蔚然好想拎着他耳朵骂:“我去你大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听说过跟着曹狗屎,死伤会有多惨重么?伤亡率远高于跟着别的旅帅,丫不要命了么?”

    曹狗屎是有自知之明,同时又直肠嘴快的,看着云蔚然欲言又止的样子,悠悠道“担心他们死得快,就不管我死活了?”

    这怨妇似的语调,再配上他那粗犷的颜值,真是要多违和就有多违和,搞得云蔚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

    还是阿呆帮着解了尴尬“没事,我看着,不会让死掉的。”

    云蔚然最后努力争取道“你们不是唐人,也不是战兵,没必要这样的。”

    “没事,这几天吃挺饱的,吃饱了,总该卖力气。”

    云蔚然都无语了,这么好养活的么?管饱就肯出死力,自己要是领军的将领,对有这么高配合度和觉悟的手下,睡觉都会偷着乐。

    可站在伙伴的角度,就觉得他们把自己的命看太轻,卖得太廉价了。

    但是看这呆、瓜二人跃跃欲试的态度,云蔚然又能感觉到他们是真心想去,自己再阻拦,反而要被怨念。也许呆、瓜二人的血脉里就有闻战而喜的基因吧。算了算了,不管了,随他们吧。

    忽得曹狗屎大呼小叫得一跃而起,云蔚然下意识双手护头。只以为这货因为自己不断反对,恼羞成怒又要夹自己脑袋让嗅狐臭。

    好一会没动静,才露眼看到曹狗屎在那嫌弃得抖自己背部甲衣,嘴里骂骂咧咧。不远处一只小土狗警惕得看着他,俯身嗅地,随时准备跑路。

    四个人都或躺或坐,一排差不离搁这,那狗子偏偏就挑了曹狗屎后背撇尿,这是同性相吸?还是曹狗屎这好名字就对狗子家的屎尿有独特吸引力?云蔚然忍不住盯着曹狗屎脑门瞅,试图找出个隐形的狗屎盆子。

    想着曹狗屎待会还要上战场,贴心地为他考虑,认为还是别为只狗狗浪费体力比较好,宽慰道“这狗子和你有缘,想和你浇个朋友!”

    曹狗屎本准备脱靴子丢狗,一听,立马改为解腰带“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来来来!老子先给你浇个朋友!”

    见曹狗屎个不识好歹的粗人玩真的,云蔚然打个滚起身就跑,那动作麻利得连出院都不用开证明,妥妥腰不酸腿不痛,手脚不抽筋,干饭能吃一斤。

    曹狗屎追了两步,嘎嘎怪笑着,回身一腋窝夹一个小跟班,开心得往北门走去。也不知道被夹着一时挣脱不开的呆、瓜二人,会不会后悔自己刚刚的决定。

    怕点背偶遇黑衣人被顺手秒,一口气跑到医署。里面的女人们很听话,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要不是云蔚然敲门告诉她们自己回来了,突然暴起嘈杂和哭泣声,都能让人误以为这是个空宅子。

    找到主心骨的女人们围着云蔚然不停叨叨,自顾自陈述着之前经历的凶险,承受的惊吓。似乎把话说出来之后,之前经历的恐惧就能全都交给云蔚然去承受,去克服,她们自己就轻松了。

    更多用泥,用锅底黑灰,甚至用污秽物将自己脸上,身上涂脏,头发弄乱的女人们也陆续从茅草堆里,只能遮半个身子的柴火堆后面出来,紧紧抓着年长者的手臂。

    看看云蔚然,警惕得盯着门口,时不时又被不远处城头的异响吓得一惊一乍。

    这也不怪他们,房东夫妇的尸体还躺在院内,好不容易弄死的胡人和他们躺一起。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怕是正常的。

    云蔚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放任没事干,那只会让她们不断回忆,沉浸在恐惧中,要让忙起来,让没时间思考,斥责道

    “看你们一个个的,今天起床脸洗了没?洗过了?怎么还这么脏?赶紧去洗!

    你脸洗了?手洗了没?快去快去!

    你是没事干还是怎么的?待会伤员就送过来了,把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啊,愣着干嘛?

    待会有得忙了!现在不提前准备待会忙死你们!

    针线,针线准备好了没有?麻布,要很多麻布,烫洗消毒过的,这点不够,赶紧的,快去准备!现在洗来不及晾干就拿火塘旁烘干,动点脑子!愣着干嘛?快去干!

    水,水烧了没?柳树枝水多调点!

    让伤不重能动的把病床都先让出来。

    多找些灯,铜镜有没有?去找一面过来。。。”

    逮到一个指挥一个,一连串命令出去。短促的混乱之后,各自忙碌得干起顺手的活,在云蔚然刻意催促下,众人忙碌中,渐渐定下心来。

    熟悉感,最能安抚人心。

    看着妇人们步履匆匆得忙碌着,云蔚然这个最闲的挥鞭人得空溜达到徐功曹处。

    徐功曹正在紧张地进行手术,轻呵“掌灯!”

    云蔚然替下手臂还在流血,虽然很努力得不断双手托举,还是忍不住不停抖动着撑不住高度的药童,帮忙掌灯。

    手术台上那人开始抽搐,那是失血过多身体不自主的反应:“按住!按住!”徐功曹催促道,刚坐到墙角休息的药童又赶忙起身,只觉得眼前发黑,晕眩欲呕,趴伏在地起不了身。

    去取药的药童进来,云蔚然招呼着“先给他包扎一下!”

    徐功曹愤愤得瞪了云蔚然一眼,默认了他的越厨代庖。只问道“有法子?”

    “失血过多,身体在做最后的自救,唯一的办法就是输血。血型匹配没法做,也没有采血和输血的设备,做不到。”

    “也就是能救?”徐功曹不死心。

    “我不是神仙,东西变不出来,救不了。”

    徐功曹骂了句“废物!”不死心得对着腔腹中搅成一团的血肉模糊又是一通急促操作。动作丝滑流畅,将那团乱麻一点点梳理出头绪,有种异样的美感。

    云蔚然看着早已不再起伏的胸口轻声提醒,“歇一歇吧。”

    徐功曹不理,继续。有人说,名医是手底下千百条人命堆出来的,徐功曹纯按人命数,已是半个名医。此时不知道亲历了多少生死,已麻木得稳如老狗的手越来越抖,云蔚然看不下去,轻声提醒,“要不,我来!”

    “来来来!来屁来!”徐功曹摊手一掷,嘶声怒吼。

    木木得站在那,任由云蔚然接走手中针线,一针一针将伤口缝合。用麻布盖住脸,将木然的徐功曹引出小屋,帮他搓洗干净手上血污。

    虽然云蔚然不抽烟,可这一刻,他好想有那么一根烟,点给徐功曹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