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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心情跌宕的夫子

    烧过的水还没放凉,拆来的床板擦干净了还没来得及搁到垫脚石上。

    刚骂了煮柳树皮的健妇,就放几块没清洗过的破皮在那漂着,当点缀呢!端水的时候还黑乎乎的大拇指沾水里,消毒水还没用,就先被她给污染掉了。倒了重做。

    简而言之就是该准备的都还没准备好。

    黑豕就给领来了第一个伤员,一个被流矢射穿手臂的夫子。

    伤病都喜欢往徐功曹那跑,徐功曹累得直骂娘。以前只有他一个军医没办法,现在蹦出个云蔚然来,就把夫子这些看不上,不配他出手的随便打发过来。

    这个小手术难度不大,伤员情绪也还稳定,既然不急到危及生命,云蔚然也就不急着动手术。等柳树皮水熬好,其他手术用品都准备妥当再说,还有空陪伤员聊了会天。

    “你在哪受伤的?”

    “就旁边西门这。”

    “怎么受伤的啊?”

    “我正往城头搬石头,有人喊“避箭”!我抬头看了,真的!我往墙外那个方向看的,我没骗你,我留了心眼的,知道有箭也是从那边射过来,可太阳太晃眼了,什么都看不见,这不就中了么?大夫?死不了吧?”受伤的夫子像犯错的孩子,拼命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受伤的。

    云蔚然把自己代入想了想,顿时了然为什么把西面城墙定为预设战场。现在是午后,朝上仰视太阳在西面,朝上看会正对太阳,晃眼睛。敌人若攻城,多半早上就开始,这时候爬城墙正仰视还处于东面的太阳,必然晃眼。守军多少占些便宜,算是抢天时。

    想到这,就像脑袋突然开了撬,理解抢修弩台其实一定程度上就是在抢地利。

    同时云蔚然环视观察发现,其他三面城墙处还广布了旌旗,这疑兵之计必是在抢人和。尽可能误导对方,给己方创造人数上以多打少的机会。

    果然是细节满满得把敌人往西面城墙撩。一点点积累优势,最终形成看着让你选了,实际上你却只能选我让你选的路,化被动应对为主动管控的整体优势。

    “大夫?大夫?”见云蔚然不应,只以为伤重到不敢告诉自己实话,那民夫越想越是心慌“工头?工头?我不会要死了吧?”

    他是见过云蔚然的,那次端着饭碗看他打了好多人,这让他只身直面时本就有些紧张,唯恐应对不是也挨一顿揍。

    同时对云蔚然从工头摇身一变成为大夫,让他心里更加没底。最最糟心的是:本就看着不大的样子,就算是大夫,才医过多少人啊?医生不应该是越老越厉害么?他行不行啊?

    要不是进了医署后被莫名其妙领到这来。让他自己选的话,是绝逼不会往这跑的。

    见健妇们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边指挥着准备手术,一边继续陪聊宽慰“就你这点小伤,想死还真不容易。别想多,一会就好,简单的。”

    看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是忘了怪云蔚然刚才没事干嘛瞎沉默,害自己差点被吓死。赶忙感恩“那就好,那就好。”

    云蔚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一边检查“那块布烫洗过的吧?”

    “烫过。”

    “你手洗过吧?”

    “还没。”

    “去洗!抹起来洗!指甲我看下,指甲怎么还没剪?!”

    。。。。。

    指着伤口周边“这里,这里,用那块软布,沾柳树枝水,清洗干净。。。别光倒水,用布擦。。。再用力点,用点力擦没事的。”

    见夫子被小妇人擦得龇牙咧嘴的样,继续找他聊天引开注意力“你平时干嘛的?种地?放羊?”

    “家里有几头羊,不过不用。。。”

    “哦。。。平时吃得饱饭么?”应着话,点两个上年纪的妇人“你们两个,把着箭杆。对,就这,另一只手抓着他手,让别乱动。”

    又努嘴示意夫子看小妇人“你看她脸。”

    夫子看了眼,对上小妇人的眼睛,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得低头,夫子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

    云蔚然抱怨道“大老爷们,她还没害羞,你害羞啥?让你看你就看,平时有这名正言顺盯别人老婆看的机会么?”

    “没啊。”

    “那还不抓紧了看?不看白不看!”说着,趁夫子贪眼看得出神,麻利得裁断箭尾,抓住箭头一把拔出。

    夫子闷哼一声。

    “好了好了!不许看了啊,再看我就收费了。”云蔚然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指挥着倒柳树枝温水清洗伤口,把残留都冲洗干净“把针线拿来,伤口缝上!”

    这夫子也是贱,刚让看不看,这会不许看了。虽然痛得半死,还是把仅剩的注意力,全专注在怎么再偷偷多看一眼,不被云蔚然发现上。云蔚然也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发现,专注指导如何收尾。

    拿针线的小娘子看着这还在滋血的血腥场面不敢动,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踉跄出来,又赶紧退回去,直摇头。

    “缝线啊!不是说杀鸡杀羊都下得去手么,缝线怎就不敢了?又不是要他命。”

    “这,这是活人啊!”

    “就一副皮囊而已,和猪皮,牛皮有什么差的,赶紧的。”

    “我来”见小娘子还是僵着不敢动,年轻寡妇从她手中取过针线代为上前,“怎么弄?”

    “把伤口两边皮揪起来,跟缝衣服似的。”

    见她吞了口唾沫,咬紧牙关一针就别了上去,鼓励道“对!不用怕,对!要对齐扯紧。。。不用缝那么密,没事的。。。对,就这样。打个结就好了。别别别,普通结就好了,别打蝴蝶结。”

    取来让事先捣烂的车前子,涂抹在伤口处止血。又取来麻布:“看清楚了,这么包,下次我说包扎,你们就接过去自己学着包。不同的部位包法是不一样的,我会一个个教,你们有空自己互相对着练,先包熟了。”

    包扎可是云蔚然最熟悉最拿手的,堪称绝活。想当年追冰雪般冷艳的医学院学姐时,生生软磨硬泡了数月之久,才让她愿意手把手为自己亲身教学。

    那真是一趟医术和演技的精进之旅。云蔚然动手能力强,悟性又高,自然一学就会,却要故意藏拙。以便在弹软的真人模特身上,名正言顺得反复练习,用重复的多次刻意练习巩固学得。

    反复双修许久之后,一出手,便包得如教科书指导那般,长短合适,松紧适宜。不仅被包人全程舒服,包好后还美观大方。那学习的美妙过程,特别是偶尔包太紧扯出的娇叫,以及随之而来的小碎拳,大长腿,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夫子被一众女人们盯着看,有些不自然,不过感觉还是挺好的。被异性注眼关注,伤口都没那么疼了。拍马屁道“大夫好手艺,该是行医多年的一把好手。”

    云蔚然挥挥手,谦虚道“谬赞谬赞,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顺手了。”

    夫子“额”了一声,突然觉得手好疼。

    被带去病床区,一扇底下垫了石头的门板,勉强算单人病床。铺了陈旧却浆洗干净的被褥,闻着还有淡淡的清香,有扶他过来的小娘子身上味道。深吸一口气,感觉伤口又松快了几分。

    “什么?你取针线之前去添了柴还忘了洗手?唉!说多少遍了,算了算了,做都做了,下次注意。”隐隐听到门外云蔚然的指责声。

    针?线!看看手臂,额。。。手好疼!

    面带羞愧的小娘子端来米糊。看夫子手不方便,有心想替他做点什么弥补心中愧疚,主动拿勺帮着喂饭。

    不自在得享受着这个并不漂亮却干净的小娘子喂饭。心里想的是,该是怎样的福气才能把这样贴心的小娘子娶回家哦?我是没这福气了。不过现在可是以后别人家小娘子在给我喂饭。

    这福气,虽有些怪怪的,却像是占了别人便宜的双倍快感。竟是让飘飘然间又忘了疼痛。

    云蔚然神色严肃得带着几个刚一起做手术的妇人急吼吼冲进来,不由分说得抬起手臂剪开伤口麻布。小心解开,直到松开最里层压伤药的厚布,拿下厚布小心检查。果然,在其中发现一根遗落的细针。

    云蔚然举着针头一个个扫过妇人们“看清楚了!哼!要不是术前数过,术后再数一次,这种低级错误都发现不了!

    东西从哪里拿的,用完放回哪里去。手术用的工具和麻布、药都分开放,别搅和在一起,术前术后必须洗手!这些规矩都给我记清楚了!不要让我一直一直重复念!看你们干的好事!”

    盯着伤口,确定没又给包针进去,夫子都快哭了。刚看到一群人火急火燎的样子,就心感不妙,心跳加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根针刺的,反正伤口一阵一阵得疼。这是命中犯冲,和针干上了么。

    云蔚然安慰道“这回真好了,三天后换药,放屁了没?”

    夫子在一群女人盯视下不好意思得回答:“额,刚想放来着,忍回去了。”

    看了眼旁边还端着粥碗羞红脸的小娘子,心下了然,换自己也会不好意思得忍回去“该放放,别忍着,出恭顺利的话也就差不多了,在这之前还是少吃些。”

    云蔚然听说手术后要放屁,大号通畅才能进食。他也不懂是不是因为用麻药,或者其他内脏手术有这观察需要。反正也不费什么事,照抄先,多做一步也错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这言之凿凿的话听在夫子耳朵里,感觉就很新奇独特。再看妇人们一个个努力去记的样子。更是觉得其中一定大有道理,不是啥都不懂的冒牌货能说得出口的。

    对哦,连自己什么时候想放屁都能算到,哪是糊弄人的庸医能办到的。定是师承名医,有师门祖传,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带这么多人开医署。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心一松,绷紧的肌肉也跟着松开,伤口又舒坦了。

    幸好这话云蔚然没听到,否则谦逊解释“也不是,偶尔蹭课学了点三脚猫功夫而已,带这么多人无非是想给她们找口饭吃。你看,她们会的都是我刚现教的,我还得谢谢你,愿意做他们的小白鼠。”

    那这伤口,多半是又双叒(ruò)要崩裂,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