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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军医初体验

    萝卜大棒双管齐下,夫子们的效率还是挺高的。才两天,就已经把弩台壕沟工程按新目标完成了七七八八。

    怕出现敌情打乱进程,建造过程中虽然是四个城门外同时开工,细节管控上则是调整为优先保障完成,一座座建过去。不再是之前那种同步一起打地基,一起垒高高,一起封顶。

    再加上云蔚然又让阮掌柜想方设法弄了几头瘦羊。每完成一座小目标,就宰杀一头羊犒劳庆祝。虽然这么多民夫、辅兵,每人分到也就一小块肉,更多时候只有一勺肉汤,却也激发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

    每天集合时,互相间问最多的话就是“你那边今天估摸着能造好几座?”

    杨务廉已经在盘算明天给多少吃食能不闹。想要顺利调回去,有功劳和进献只是有这资格,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哪哪都要用到钱,还不是小钱。

    要不,积沙成塔,今天夫子的晚餐就先扣一半?或者把剩下几头羊,都给拿掉?

    正当他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突如其来的军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被派去樵采的色目商人惊慌失措得空手往回跑,要不是城里骑兵及时出城驱散追兵,就连那些个鞋都跑丢的,多半也逃不回来。

    稍晚些时候,远处升起大股烟尘,继而成群结队的胡人游骑出现,并开始围绕城池巡梭。

    五人一队的弩兵带着弩矢、水袋和干粮,依次踩软梯爬上实心的弩台,并将软梯拉上去收好。

    虽然没时间建完所有,已经建好的弩台在建造时通过不断压实,建好后还是很牢靠的。为了尽可能弥补高度偏低的缺点,云蔚然又做了小优化。

    在弩台顶部加了面木板,遮风挡雨的同时还能防高手吊射。

    朝三面斜向下都封了尖头木棒进去。这样做,在把对弩台稳固性的影响降到最低的同时,即便被搭上云梯,也能尽可能妨碍爬梯的敌人,帮弩手们赢得更多出手的机会。

    而故意在朝城墙这面不做这小设计,又是故意引诱敌人去攻这个“弱点”,充分暴露侧后,以诱人的姿势被交叉火力。

    外出的骑兵在越来越多敌骑逼近后,由四队出城列阵的步兵压阵掩护,一起退回城内。在此之前,云蔚然已经带着夫子和辅兵收拾好东西先行一步退回城内。

    才进城,刚做了两天包工头的云蔚然就被撸掉了民夫的控制权,民夫和辅兵一起,都被曹狗屎带去往城墙搬运守城器械。留下云蔚然和杨务廉两个名义和实际上的光杆司令面面相觑。

    “如果没有城墙或城门破损,老夫是没事干了。”失去了继续支配民夫口粮的权利,杨务廉表现得恹恹的,一下子对什么都失了兴趣。

    “那她们怎么办?”云蔚然指着被大发征来,却被曹狗屎看不上的六十多个健妇问。

    “别问我,我不管饭了。”说完,也不给云蔚然指条明路,自顾自拍拍屁股甩下烂摊子走了。

    云蔚然看看走得潇洒的背影,转头看看迷茫的妇人们,终是做不到丢下她们也管自己走。想想去哪能给她们找口饭吃,想来想去,决定冒险擦个边。

    带着健妇们来到西门附近的医署,西门外按计划只建了两座弩台,这面城墙是选定的战场,就近设医署也是方便及时救治。

    医署这几进的小院子是临时占用的,自是不能带着健妇们全进去,那可不得把本就不大的小院给全站满了。

    云蔚然只身入内,绕过胡乱躺在地上的几个伤病,瞅见医官徐功曹正举着把斧子准备给新抬进来的骑兵伤员断腿。

    那受创多处的士兵很年轻,唇色惨白,明明虚弱得不行,还胡乱摆着手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断我腿!不要断我腿!我不能没腿!”

    “医官大人,奉蔡总管之命,领健妇数十人来协助大人。”

    “按住他的腿!”

    “大人!我是。。。”

    “按住他的腿!”徐功曹沉声怒喝,举着斧子那凶恶模样不像个医官,倒更像个刽子手。

    “哦!”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怂就得怂。云蔚然乖巧得听命,和其他健壮药童一起,按手的按手,按腿的按腿。那士兵越是被按住,挣扎得越厉害。云蔚然只得更加使力,并劝慰道“别动,快别动,你有多处伤口,得赶紧治,再乱动,失血过多你就死定了。”

    许是太过疼痛,或是有强烈执念要保住腿,竟是挣扎得胳膊都扭脱臼了。云蔚然看得愣神,手上不自主得松了些。恰此时,徐功曹瞅准时机一斧子砍在伤兵腿上,稍偏,没断。

    厉声呵道“抓稳了!”

    云蔚然深怕自己没做好,害这苦命的士兵多挨斧,整个人压上死死按住。

    徐功曹又是一斧斩于筋骨连接处,腿断。

    被溅了半脸热血的云蔚然喘着粗气一动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被压在身下的年轻士兵也不动弹了。云蔚然只感觉自己被拎起丢到一边,然后看着那断了一条腿的年轻人被抬了出去。

    下意识问“他,好了么?”

    徐功曹冷漠回答“没了。”朝门外招招手“下一个。”

    指挥药童按住一个不停喊妈妈的伤兵,拿着不知道多久没洗,凝固着暗色血迹,此时还在滴血的刀,在肉中挖那被卡在骨间的箭头,被血溅到眼睛,撇头眨了眨眼,一边继续手术一边问“懂医术?”

    云蔚然被这简单粗暴的手术过程震惊得有些错乱,胡乱回答“略懂。都不给上麻药?醒着直接生做?”

    “麻沸散?他们也配?咦!你知道方子?”

    云蔚然被病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叫得头皮发麻,这可比解剖课时那些不会动的刺激多了,这是活生生的人哎!脑子有些混乱,没应。

    徐功曹回头瞥了他一眼讥笑“也罢,都是拿自家方子当宝贝的,也不知道万一断了传承,又该白死多少人,到时候对得起谁。”

    云蔚然才缓过神“啥?”

    “我这不需要你,这次要死伤不少人,你在旁边自己开个院子。药在后面药房,箱子里的药别动,其他的你自己拿。反正将官也不会送去你那,用不着。”

    云蔚然对这屠宰场似的场景很不适应,只想快点谈完逃离“我还需要纱布,针线,米粮。”

    “纱布?什么东西。我这只有麻布,也不多,匀你些,省着点用。其他的你找黑豕(shǐ)拿。”

    一个正帮忙压按伤兵的粗壮药童回头咧嘴示意,露出一口黑牙。这位把上一个伤兵按得脱臼的壮汉,该是黑豕无疑。

    人家正忙着,不好多打扰,云蔚然告罪一声“您忙!”头也不回得逃了出去。

    才出医署院门,云蔚然觉得满鼻子的血腥味都淡了,那种带腥臭的窒息感散去许多。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后,招呼健妇们朝着旁边的院子走去。

    原以为强征住所会遭遇激烈抵抗,至少也得吃个闭门羹。哪知道边城的居民觉悟这么高,敲开门说明来意后,竟是不仅顺从得将他们请进门,还似早有准备得做过一番清理,分出要随身带走的物品堆在墙角。

    领着参观介绍了院内构造,房主怯生生询问,“外头又要打仗了,咱也没处去。不知道要打多久,可否留里间一小屋,给我们一家暂住?实在不行,羊圈也成的,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待着就成。”

    别说人家腿上还挂着个流鼻涕的大眼睛小娃娃,就这话,都说得云蔚然不好意思。借用人家房子,还一间小屋都不给人留,太过分了,哪能。

    时不时听到隔壁传来的痛呼声,每听到一声惨叫,云蔚然眼前就能脑补出无麻药生做手术的血腥模样。摇摇头,指挥也听到惨叫声,吓得面色惨白的健妇们让动起来。只有忙起来,才能让不去多想。

    “你们几个,去把屋子里外都打扫一遍,擦干净,地上有坑的拿土填上。若是被我查到擦过了还有蜘蛛网老鼠屎,扒了你们的皮!”

    她们没经历过云蔚然之前放饭时办的狠事,见他小大人似得声色俱厉,有个年长妇人忍不住“噗嗤”一声捂嘴笑出声,倒是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云蔚然不管,瞪了她一眼继续“你们几个,去把城里的门板都拆来,多收集些被褥,板凳。”

    “你们几个,去把麻布领来,用沸水煮过后,剪成。。。搁太阳底下晾起来晒干。”

    “你们几个,去烧水。找几个大缸,洗干净,用沸水烫过后再拿来盛水。

    我需要保证随时有一个缸冷水,一缸马上能喝的温水,和一缸热水。。。

    这些都得先煮沸过,用滚过的开水,知道的吧。。。

    哦,差点忘了,再去煮些柳树皮,这个我需要随时有一缸放凉,马上能用的。。。”

    “唉唉!先别走,你们谁女红比较好?”

    以为云蔚然假公济私有点那意思。几个年轻寡妇看他面容姣好,生起了自荐做童养媳,让抱金砖的心思。捋了捋头发主动站出来。几个未嫁人的小娘子也被推了出来,还回头嘟嘴有些小生气(羞恼)。

    云蔚然没想那么多:“你们谁杀过活物?比如鸡啊,羊啊,猪啊什么的?”

    一个自认为颜值不错的年轻寡妇轻笑道“又不是贵人家小姐,多少都是做过的。咱不如小姐娇贵,却是什么都能做的,灶台擦得干净,卧房也能理得清爽。”一番话里带话的暗示,又引得一番哄笑。

    云蔚然大囧,想不到边地民风竟如此奔放。这种虎狼之词也能当众说出来不怕被404的么。

    赶紧安排“就你们了,去找些针线,放沸水里蒸煮。切记,取针线前一定要把手反复洗干净了,有没有皂角?抹皂角洗!。。。唉!手给我看下。。。指甲都去剪一下,到我这般短!”

    年轻寡妇弯指看了看指甲缝里的黑泥,撇嘴笑道“听小郎君的。”领着小娘子们忙去了。

    至于她被人暗戳戳说浪荡,顺带诽谤云蔚然。以至于传成他生冷不忌大小通吃,还偏爱老寡妇,这就是后话了。

    看着几十人很多的样子,一安排活,这个那个都需要人手去准备,立马人手又紧张了。

    把人都支棱出去后,云蔚然忍不住感慨:妇女之友不好当那,虎狼年纪的妇女,更是惹不起的真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