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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筑弩台

    杨务廉离开后,当天就送来了三天量的米粮。终于不再被克扣减半后,虽然就着醋布还是难以下咽,好歹不再饿肚子。

    同队的夫子知道,这是云蔚然拿命和之前克扣他们吃食的贪官对赌换的,担忧同情云蔚然的同时,手底下倒是不再找机会便偷懒磨洋工,对云蔚然的要求配合得紧。

    只是白饭管饱就能爆发出这样的工作热情,也是云蔚然没想到的。带着一丝丝感动感慨:都是善良勇敢的实诚人那。

    之后两天,除了使人运来要的“那点东西”。杨务廉居然一次都没露过面,连“顺道”来远远看一眼都不曾。打定主意做彻底切割,不愿和内定的替罪羊再有半点关系。

    第三天一早,陪着一将官模样的人来工地。将官身后跟着一队兵丁,竟是打定主意:若没有完工,直接行军法,杀鸡儆猴。

    远远看见立在那,估摸着三丈高(10米),上宽近一丈半(5米),下宽约三丈,带女墙的弩台,心中大定。

    “果然!标准弩台要求高五丈(16.5米),上宽二丈,下宽四丈。就知道你造不出来,还想拿这缩水版的应差。呵呵,竖子死去吧!”

    行至弩台下,受过众人见礼。

    云蔚然才知道,那鞋拔子般的脸上毛发浓密,一滚退敌的将官原来姓曹不姓朱(朱元璋)。

    只见曹姓将官从夫子手里接过铲子,半句废话没有,直接抡起来猛得一铲插向弩台。

    “咦?”原先预想中铲飞一大块泥土这事,不仅没发生,铲头铲扭掉的同时,就只挑起一小摊淡淡的粉尘。

    曹姓将官第一时间怀疑铲子被做过手脚,伸手去掰铲头,“嗯?拿凿子和锤头来”确定铲子没问题,又觉得哪不正常,拿锤头就着凿子对弩台狠凿。一通暴力拆墙,终于凿出了个小浅坑,露出夹杂的碎石。

    锤子抡得那般虎虎生风。云蔚然一度怀疑,要不是真拆不动,这长得跟猩猩似的暴力货能把这弩台给拆回泥、石分离的原始状态。

    鞋拔子大猩猩,不,曹姓将官一边用锤子敲着弩台一边问“三天时间,造出了这玩意?”

    杨务廉冷哼着吹风道“可不是,给了整整三天时间。才三丈高。。。”

    “再给你三天还能造几个?”曹姓将官满脸期待,手上不自主得越敲越密。

    云蔚然事后听说了标准弩台的规格要求,可紧赶慢赶才发现自己托大了。本着完成比完美重要的自我安慰,才造出这两座缩水规格的。回答时心里没底,难免有些虚,打折扣道“一个。。。半?”

    曹姓将官大怒“小子可是欺我不识数,你这三天已经筑了两个,好歹手熟,该更快些才是,怎的再给三天反而还少了?欺我不敢要你狗命?”怒气勃发中手已按上刀柄。

    云蔚然慌忙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怎敢欺瞒将军。这几天连着干,大家伙都累得慌,地耕久了需要休耕养地,人也一样。

    将军您勇武,领兵连破两阵或许会越杀越兴奋,跟着您拼杀的弟兄们总不可能个个如您这般,总得停停缓口气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拍马屁,云蔚然自认为为了活命,这马匹拍得略露骨,感到有些羞耻。

    哪知道对方竟是个生冷不进的,一把把他的脑袋夹到腋下,湿濡的狐臭味熏得云蔚然窒息。只听曹姓将官气愤咆哮“你个小鸡仔,竟敢嘲弄洒家!我要你狗命!”

    云蔚然挣扎了半天,感觉自己即便不被熏死,也要被活活勒死了。才被松开丢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疑惑辩解“我又不认识将军,何来嘲弄?”

    “当真?你没听说过我?”

    云蔚然大喊冤枉,满脸委屈,心想“你特么谁啊?狐臭大王?我该认识你么?”事后还是见多识广的小吏给普及此人黑历史,才知道,自己被收拾得还真不冤,纯纯的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活该被Cei。

    这位曹姓将官以勇武出名,这是官方说法。实际蛮得一逼,在战阵上杀起来完全顾头不顾腚。每次干完仗,穿着的铁甲基本上就可以做报废处理了。

    他自己也很郁闷,经常冲着冲着突然发现咋那么安静呢?回头一看,跟着他的人全没了。倒不是死绝了,纯粹体力没他好,跟不上。

    最离谱一次,带着一个大队追敌裘首领,一头跟进深山老林,一个大队的五十人陆续全给跑散了。派人整整找了他三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又过了好些天,正当众人都以为这回真蛮死了,该是被山里哪个畜生吃得渣都不剩。他又穿着被扯成破烂的布条,跟个野人似的跑回来了,整个人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蓬头垢面的,差点没被卫兵当野人射杀掉。

    杨务廉的谨慎与敏感度,就和曹姓将官正好反一下。他感觉不对,又吃不准哪里不对,试探着落井下石“曹将军,这弩台不合规矩啊,你看这高度。。。”

    曹姓将官一点面子不给“你个墓里爬出来的毛锥子懂个屁!老子又不是没看过修弩台,你说的那种个把月都修不好一座。你看这个多好,矮是矮了点,够用啊。你看这多牢靠,搁哪就是在那扎下根钉子。”

    杨务廉愤懑,不止是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落下面子,更气的是“你特么知道修一座弩台要个把月的啊?那还让我七天内在四个城门外都各修两座?”气归气,怒容一闪而过,不敢说出口。

    曹姓将官哪管他气不气的,他只听蔡总管的,蔡总管说一周内要有弩台,那你个匠人去造就是了,他只管到时候去收弩台,没有就砍脑袋,要狗命。

    至于高度,乖乖,这又不是筑城,临时应战用的,够用不就好了么,打完马上塌都无所谓,更何况还这么结实,好使。

    在他的惨痛记忆里,早年曾经有个打小撒尿和泥的同乡和他一起分守两座弩台。打小的默契令他们配合得极好,好几次互相掩护躲过必死的局面。

    可惜同乡命不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乡的弩台被挖塌后,惨死在乱刀之下。那个时候如果弩台能修得这般结实,就算矮点,也。。。唉!~没赶上好时候啊!~

    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直接丢下众人头也不回得跑了。

    找四下无人处哭去了?

    云蔚然和杨务廉被丢在现场走也不是,留也尴尬,大眼瞪小眼。还是云蔚然脸皮薄,没话找话打破沉默“这算是,验收合格了。。。吧!”

    “算是。。。吧?”杨务廉也不确定,此时他正摸着弩台外墙,拿手指抠弄刚被铲开的小破口。回忆着之前云蔚然索要的东西,有意试探道“你要的木头搁里面做轴心?”

    “没有啊,那些木板用完都拿掉了。”参与的人多,云蔚然不想在这种一问就知道的事上故作神秘。

    点点头试出自己想要的,杨务廉仔细盯着平整的墙面上几处框架印痕,感慨着继续试探“好主意啊,先搭木架子框架,再将绊好的泥沙倒进去定型,只要泥沙和米浆比例得当,的确能大大缩短工期。比堆泥成塔,再清除多余,省了不少功。”

    “行家就是行家,一眼就看出其中门道来。一般人只以为要木头是煮泥杀草籽用呢。”云蔚然挑着大拇指恭维道。

    虽然傻子都看得出刚才他想坑自己,不过云蔚然还是想缓和彼此的关系。毕竟和临时现管作对,落不得好。即便此次躲过一劫,接下来也免不了被指着其他什么天坑让去填。

    杨务廉一手在后,一手撸着八字胡抬头望天。他身后的跟班,看了眼他藏身后打出的手势,识情知趣得借故支走其他“闲杂”人等。

    待闲杂人等走远,杨务廉依旧昂着头,俯视着瞥了眼云蔚然,直入主题:“这石灰,碎石,泥沙的比例是你传家的宝贝吧?”

    云蔚然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被这么一问,再一细想,心下了然。

    这是起了夺爱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付出些代价,含糊道“也是机缘巧合。在乡野村夫眼里可能一文不值,在懂行的匠人眼里,价值千金。”意思很明白,咱也不傻,知道价值几何,开价吧。

    杨务廉看云蔚然没有马上回答,以为是舍不得交出这传家的宝贝,好在最后想通了,有得谈。虽眼馋得厉害,却又不想表现得过于迫切,免得不知天高地厚胡乱开价:“此比例配方可有名字?”

    “自是有的,三合土。”

    “倒是直白,也罢,就算知道配方,比例不对,还是无用。此土与军务有大用,若献于圣上,加官进爵大有可为啊。”言语中已经在试探云蔚然所图。

    “小子孤陋寡闻,不得上敬之途。亦觉自己年轻,以后大可凭本事获圣人赏识。当下,只想弄几个碎银子,游山玩水,增长见识。”云蔚然自觉暗示得很明显了,只要价格合适,咱可以把配方比例卖了换钱,你要拿去换官换爵只管去。

    杨务廉心想,就你?还圣上赏识?不自量力!这么好的传家秘方只想着拿来卖了换钱耍,真是仔卖爷田不心疼。

    揪着八字胡琢磨片刻,盘算过后开价道“本官在长安晋昌坊有一小陋室,虽偏远,亦算城内坊市。你我投缘,欲将此屋赠与云小哥。”

    听到熟悉的城市名,外加近来和唐人闲聊,知道这是当今唐朝首都,首都的房子,就算是没有好施教区的老破小,好歹也值不少钱。

    当下投桃报李“战云密布,为国御敌。事急从权,偷师了杨大匠的三合土配制方法。杨大匠一心为公,胸怀大度,不予追究。然小子心有愧疚。以后若有人说起此事,必力陈实情,绝不敢欺世盗名。”

    “杨某一心为国,愿为圣人分忧!”杨务廉朝东方作揖,回头压低声音“签字画押!”

    想不到杨务廉做事这般无耻(jǐnshèn),这种事也能签字画押的?

    算了,反正三合土这些冷知识,也是看网文,几毛钱买千字学得的。拿来换套大房子,怎么算都不亏,应道“自当如此,签字画押,钱货两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