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周府
双儿“就是”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门外的两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那个女的看起来年龄不小了，即使房间里那么暗，脸上的皱纹还是清晰可见，她穿的不像是寻常人家穿的粗布衣裳，布料看起来光滑了许多。
相比之下另一个男的就显普通了些，身上酒味很浓，感觉不是很清醒，身材高大壮实，即使是这深秋，也坦露着胸膛，穿着并不讲究，看着像是干粗话的。
被称作李婶的女人上下打量，眼睛眯成一条缝，从里面透出瘆人的光。
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拉起双儿的左手，掀开她的衣袖，一小块褐色皮肤暴露在众人眼中。
李婶丢开她的手，“这个不吉利，我可不要，这个解开跟我走。”
那男人闹恼羞成怒打了双儿一巴掌，“你个赔钱货，怪不得你爹不要你。”
双儿捂着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不敢哭出声。
江雪被松了绑，想着再看双儿一眼，却那男人推搡着她往屋外走去，“老实点，敢耍什么花样，现在就杀了你。”
江雪低头走着，默不作声，她怕死，死了就没机会回寒山寺了，也没机会见师父了，她不能死，就算是给人当通房丫鬟她也认了，她要活着。
外面天黑透了，路上没什么人，月黑风高，倒正适合他们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江雪跟着李婶走啊走啊，不知过了多久，停在了一处气派的大宅门前。
江雪倒是识得几个字，以前跟着师父们读经书的时候认得的。
牌匾上“周府”两个字很是豪迈。
大门紧闭着，她们是从侧门进去的，李婶给她找了身衣裳，顺手把她头上挽发的树枝扔到了一边，“用的这都是什么东西，被人看到了不丢了周府的脸面，以后不许再用。”
见江雪没出声，李婶推了她一把，“跟你说话呢，也没个反应，死人一样，真是没规矩。”
“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以后犯了事挨板子的时候别说我没教过你，这里是周府，定州城里头一号富贵的人家，能进到这里是你的福分，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在府里最忌讳乱说话，上头吩咐下来都要回答是，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别让人看着跟个叫花子似的……”
李婶说了很多，江雪记不住，一开始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后来耳朵堵满了，进也进不去了，江雪就整个人放空，任由她在那里张牙舞爪。
“我说的听见了吗？”李婶突然提高声音，吓了江雪一跳。
“听到了。”江雪低声应答。
“今天你就睡在这儿，明天一早给你安排差事。”
李婶说罢转身就走了，独留江雪一人在此。
江雪跑去将树枝捡了起来别在腰间，这是师父留给她的念想，可宝贝着呢，不能丢了。
李婶给她安排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连个床都没有，尘土厚的能有一指高，看来江雪今晚只能坐着睡觉了。
第二天江雪跟着李婶一路上七拐八拐，到了府中的一处小院，路过的小厮和丫鬟都行礼时都叫她李妈妈，江雪默默记下了。
眼瞅着越往前走干活的下人越少，江雪慌了起来，自己在心里嘀咕：不是说安排差事吗，怎么感觉气氛这么怪。
李妈妈把江雪带到一个小厮跟前停了下来，“何方，你家主子呢？”
被称作何方的小厮一脸正气，给人的感觉十分不简单，江雪隐隐觉得他倒是个可靠的。
“我家主子在屋内下棋呢，不知李妈妈来此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昨个翠柳跟我告假回家探亲了，大夫人怕二少爷身边没个伺候的不方便，差我给找了人，这不，今个人就给你们送来了，你看看可还满意？。”
何方瞄了江雪一眼，“李妈妈您稍等，这事还得请少爷出来定夺。”
何方从屋内请出一位少年，他身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深蓝色外袍，或许是想显得稳重些，但在江雪看来更多了一丝滑稽。
“劳烦李妈妈走这一趟了，人就留下吧，翠柳也没跟我知会一声就回家探亲了，着实是有些不方便，还是大夫人想的周到。”
“二少爷满意就好，奴才还要去回了大夫人，就先退下了。”
李妈妈后退了几步，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背影很是坚决，像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难道这二少爷是个不好相与的？
“少爷，她们明摆着欺负你，送来这么个小丫头，能干的了什么啊！”
何方倒是先抱不平了起来。
二少爷的回答意外的明事理，“她既然送来了，我也不好回了大夫人的面子，要不被她抓住了把柄，又要在爹面前说我的不是了，倒是翠柳，走的这么突然，不太对劲。”
何方附和道：“翠柳平日里是个守规矩的，按理说不该连个招呼都不打，确实有点不对劲。”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不避讳着江雪。
两人说完就各忙各的去了，留江雪一人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她刚找了个台阶坐下准备先歇会儿，就被何方叫了起来。
“喂，新来的，把院子扫了。”说着丢给江雪一把扫帚，自己恰着腰在一旁杵着。
江雪很想收回刚才对他的评价，现在的他才是真面目，妥妥的铁石心肠大恶人一枚。
还好院子不大，东西也不多，扫起来没那么费劲，不一会儿江雪就打扫干净了。
何方又扯着大嗓门安排江雪干这干那，生怕她闲着。
“何方”，声音是从屋子里传来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位二少爷了。
“别欺负人家，让她进来伺候就行了。”
“是。”
何方回答的很是恭敬。
江雪踏入门内，二少爷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杀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余光注意到江雪进来了，二少爷发问：“会下棋吗？”
“不会。”
这个问题对江雪来说根本不用思索，以前在山上从未接触过棋局，更别说会不会了。
二公子又问：“你会研墨吗？”
“不会。”
二公子不死心，“你会什么？”
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江雪还真是想不起来自己会什么，在寺里的时候师父们什么都不要求她，干活的时候也只是让江雪打打下手，就连禅定她也是坐不住的。
“我……我……”江雪支支吾吾的编不出理由。
二少爷抬眼看她，二人不小心对视了，江雪一紧张脱口而出，“我识字。”
“哦？这倒是新鲜，这定州城的女子可是少有读书习字的，李妈妈可真是给我挑了个好的。”
江雪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定州城的。”
不料被二少爷听了去。
“你说什么？”
江雪赶忙解释：“奴婢说自己是乡下来的，自然是比不上定州城里的小姐们尊贵。”
二少爷可没那么好糊弄，“这读书习字可并非寻常人家能习得起的，莫非你原是没落人家大小姐？”
江雪一咬牙，事到如今，只能对不起你了，双儿。
“呜呜呜……我爹他原是教书先生，我跟着他也算是学了些，后来我爹沾了赌，把家底都输光了，我娘也被气死了，爹还不了赌债，把我卖给了人牙子，呜呜呜……”
说着说着江雪还当真挤出了几滴眼泪，这架势唬的二少爷一愣一愣的。
江雪这一哭，二少爷也没法问了，“别哭了，你先出去洗把脸，外面候着吧，等有事了我再叫你。”
“是。”江雪嘴角闪过一丝胜利的微笑。
临出门前还不忘佯装抹了把泪。
另一边。
“夫人，都照您吩咐的安排好了，二少爷那塞了个新来的丫头过去，是个能闯祸的，翠柳的事我就说她回家探亲去了，二少爷也没细问，应该是没发觉。”李妈妈一改往日威风姿态，恭恭敬敬的跪在屋内。
“起来吧。”夫人的声音很是慵懒，显然是刚睡醒，旁边伺候梳洗的丫鬟都是她娘家的陪嫁，自然是向着她的，倒也不用避讳。
这位夫人身着当下最时兴的苏锦料子制成的衣裳，上面绣满了肆意生长的牡丹，袖口还有金银线交织的纹样，一看就知身份尊贵。
最吸睛的倒不是这些，还得数她头上的珠饰，金枝上挂着玉果，，各色齐聚，光彩异常，在这不算明亮的屋内都难掩它们的张扬。
“老爷和大少爷还得数日才回来，趁这段时间你把府里那些平日里不安分的都处理了，一群贱婢还想勾引我的儿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真是脏了我的手，你去告诉那些个小贱蹄子，再敢有异心，翠柳就是她们的下场。”
李妈妈应答：“是，夫人，那若是二少爷日后问起翠柳，奴婢该如何应答。”
夫人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李妈妈，你是跟着我的老人了，这点事还用我教你？”
“夫人，奴婢自是知道的，可就怕有人乱嚼舌根传到了二少爷耳朵里，这翠柳的事可就瞒不住了。”李妈妈吓得哆哆嗦嗦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大夫人很是不屑，“瞒不住又怎么样，他娘都被我弄死了，他一个小兔崽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再怎么说我是这当家主母，他要是敢跑来跟我当面对峙，那就是忤逆不孝，他要是一个聪明人，为了一个小小婢女，可犯不着跟我撕破脸。”
“夫人教训的是，”李妈妈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虽说李妈妈跟着大夫人的时间不短了，但毕竟不是她们林府出来的心腹，这林老爷可是京官，身份比周家老爷还要高上一等，这林小姐下嫁至此难免心有怨恨，可这三天两头的挑起事端，任谁善后也吃不消啊，更何况这次翠柳不过是跟大少爷说上过几次话，就被活活打死丢到了乱葬岗，再怎么看，都是有些小题大做。
这头，江雪落得清闲，有了少爷的吩咐何方也不欺负她了，她自己坐在台阶上晒太阳，舒服得很。
坐不住了，就起来转转，院子里没什么陈设，略显荒凉，仅有的几盆花还是大红大紫的，远远看着就扎眼，不像是二少爷这男人家的喜好，应该是府里的下人挑了些次品来糊弄人的。
何方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侍候起这些花草来，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江雪眼珠一转，又是一个诡计涌上心头。
“咳咳，何大哥。”
看着江雪奸笑着靠近，何方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怎么？”
“你看我这刚来府上，对这一切都不熟悉，万一以后犯了事那岂不是丢了二少爷的面子，不如你现在给我讲讲，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江雪真的是人小鬼大，动起歪脑筋来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何方很是防备，当她是李妈妈派来打探消息的，“你想知道什么？”
“就一些简单的，府里的主子都有谁，二少爷有什么喜好，什么讨厌的……还有……怎么能出去？”
“出去？去哪？出府吗？”
不愧是何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江雪连忙点头，“嗯，嗯，嗯。”
“啧啧啧，这要出府……可不简单。”何方故意拖长音卖关子，给江雪急得想翻他白眼。
“何大哥，你快说呀！”
“除了府里专门负责采买的，就剩下各位主子身边的一等女使可以自行出入了，剩下的嘛，偶尔有些下等的丫鬟小厮什么的可以陪同主子一起出去，不过，你要出去干什么，如实招来，不然小心我告诉二少爷，你没安好心！”
看见江雪一脸愁容，何方就知道自己捉弄成功了，想出府还不简单，随便找个由头不被主子发现就行了。
“我……我是从乡下来的，还没能见识过这定州城，就被卖到了周家当丫鬟，我想出去见识见识。”
情到深处，江雪的演技又上来了，谁能禁得住一个八岁的可爱小妹妹哭哭啼啼呢？
何方自然也不例外。
“好了好了，我不跟少爷说就是了，不过，你要是想出去，可以去求求少爷，说不定少爷一开心，就带着咱们出去玩了呢？”
门外的两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那个女的看起来年龄不小了，即使房间里那么暗，脸上的皱纹还是清晰可见，她穿的不像是寻常人家穿的粗布衣裳，布料看起来光滑了许多。
相比之下另一个男的就显普通了些，身上酒味很浓，感觉不是很清醒，身材高大壮实，即使是这深秋，也坦露着胸膛，穿着并不讲究，看着像是干粗话的。
被称作李婶的女人上下打量，眼睛眯成一条缝，从里面透出瘆人的光。
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拉起双儿的左手，掀开她的衣袖，一小块褐色皮肤暴露在众人眼中。
李婶丢开她的手，“这个不吉利，我可不要，这个解开跟我走。”
那男人闹恼羞成怒打了双儿一巴掌，“你个赔钱货，怪不得你爹不要你。”
双儿捂着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不敢哭出声。
江雪被松了绑，想着再看双儿一眼，却那男人推搡着她往屋外走去，“老实点，敢耍什么花样，现在就杀了你。”
江雪低头走着，默不作声，她怕死，死了就没机会回寒山寺了，也没机会见师父了，她不能死，就算是给人当通房丫鬟她也认了，她要活着。
外面天黑透了，路上没什么人，月黑风高，倒正适合他们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江雪跟着李婶走啊走啊，不知过了多久，停在了一处气派的大宅门前。
江雪倒是识得几个字，以前跟着师父们读经书的时候认得的。
牌匾上“周府”两个字很是豪迈。
大门紧闭着，她们是从侧门进去的，李婶给她找了身衣裳，顺手把她头上挽发的树枝扔到了一边，“用的这都是什么东西，被人看到了不丢了周府的脸面，以后不许再用。”
见江雪没出声，李婶推了她一把，“跟你说话呢，也没个反应，死人一样，真是没规矩。”
“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以后犯了事挨板子的时候别说我没教过你，这里是周府，定州城里头一号富贵的人家，能进到这里是你的福分，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在府里最忌讳乱说话，上头吩咐下来都要回答是，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别让人看着跟个叫花子似的……”
李婶说了很多，江雪记不住，一开始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后来耳朵堵满了，进也进不去了，江雪就整个人放空，任由她在那里张牙舞爪。
“我说的听见了吗？”李婶突然提高声音，吓了江雪一跳。
“听到了。”江雪低声应答。
“今天你就睡在这儿，明天一早给你安排差事。”
李婶说罢转身就走了，独留江雪一人在此。
江雪跑去将树枝捡了起来别在腰间，这是师父留给她的念想，可宝贝着呢，不能丢了。
李婶给她安排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连个床都没有，尘土厚的能有一指高，看来江雪今晚只能坐着睡觉了。
第二天江雪跟着李婶一路上七拐八拐，到了府中的一处小院，路过的小厮和丫鬟都行礼时都叫她李妈妈，江雪默默记下了。
眼瞅着越往前走干活的下人越少，江雪慌了起来，自己在心里嘀咕：不是说安排差事吗，怎么感觉气氛这么怪。
李妈妈把江雪带到一个小厮跟前停了下来，“何方，你家主子呢？”
被称作何方的小厮一脸正气，给人的感觉十分不简单，江雪隐隐觉得他倒是个可靠的。
“我家主子在屋内下棋呢，不知李妈妈来此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昨个翠柳跟我告假回家探亲了，大夫人怕二少爷身边没个伺候的不方便，差我给找了人，这不，今个人就给你们送来了，你看看可还满意？。”
何方瞄了江雪一眼，“李妈妈您稍等，这事还得请少爷出来定夺。”
何方从屋内请出一位少年，他身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深蓝色外袍，或许是想显得稳重些，但在江雪看来更多了一丝滑稽。
“劳烦李妈妈走这一趟了，人就留下吧，翠柳也没跟我知会一声就回家探亲了，着实是有些不方便，还是大夫人想的周到。”
“二少爷满意就好，奴才还要去回了大夫人，就先退下了。”
李妈妈后退了几步，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背影很是坚决，像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难道这二少爷是个不好相与的？
“少爷，她们明摆着欺负你，送来这么个小丫头，能干的了什么啊！”
何方倒是先抱不平了起来。
二少爷的回答意外的明事理，“她既然送来了，我也不好回了大夫人的面子，要不被她抓住了把柄，又要在爹面前说我的不是了，倒是翠柳，走的这么突然，不太对劲。”
何方附和道：“翠柳平日里是个守规矩的，按理说不该连个招呼都不打，确实有点不对劲。”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不避讳着江雪。
两人说完就各忙各的去了，留江雪一人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她刚找了个台阶坐下准备先歇会儿，就被何方叫了起来。
“喂，新来的，把院子扫了。”说着丢给江雪一把扫帚，自己恰着腰在一旁杵着。
江雪很想收回刚才对他的评价，现在的他才是真面目，妥妥的铁石心肠大恶人一枚。
还好院子不大，东西也不多，扫起来没那么费劲，不一会儿江雪就打扫干净了。
何方又扯着大嗓门安排江雪干这干那，生怕她闲着。
“何方”，声音是从屋子里传来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位二少爷了。
“别欺负人家，让她进来伺候就行了。”
“是。”
何方回答的很是恭敬。
江雪踏入门内，二少爷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杀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余光注意到江雪进来了，二少爷发问：“会下棋吗？”
“不会。”
这个问题对江雪来说根本不用思索，以前在山上从未接触过棋局，更别说会不会了。
二公子又问：“你会研墨吗？”
“不会。”
二公子不死心，“你会什么？”
被他这么冷不丁一问，江雪还真是想不起来自己会什么，在寺里的时候师父们什么都不要求她，干活的时候也只是让江雪打打下手，就连禅定她也是坐不住的。
“我……我……”江雪支支吾吾的编不出理由。
二少爷抬眼看她，二人不小心对视了，江雪一紧张脱口而出，“我识字。”
“哦？这倒是新鲜，这定州城的女子可是少有读书习字的，李妈妈可真是给我挑了个好的。”
江雪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定州城的。”
不料被二少爷听了去。
“你说什么？”
江雪赶忙解释：“奴婢说自己是乡下来的，自然是比不上定州城里的小姐们尊贵。”
二少爷可没那么好糊弄，“这读书习字可并非寻常人家能习得起的，莫非你原是没落人家大小姐？”
江雪一咬牙，事到如今，只能对不起你了，双儿。
“呜呜呜……我爹他原是教书先生，我跟着他也算是学了些，后来我爹沾了赌，把家底都输光了，我娘也被气死了，爹还不了赌债，把我卖给了人牙子，呜呜呜……”
说着说着江雪还当真挤出了几滴眼泪，这架势唬的二少爷一愣一愣的。
江雪这一哭，二少爷也没法问了，“别哭了，你先出去洗把脸，外面候着吧，等有事了我再叫你。”
“是。”江雪嘴角闪过一丝胜利的微笑。
临出门前还不忘佯装抹了把泪。
另一边。
“夫人，都照您吩咐的安排好了，二少爷那塞了个新来的丫头过去，是个能闯祸的，翠柳的事我就说她回家探亲去了，二少爷也没细问，应该是没发觉。”李妈妈一改往日威风姿态，恭恭敬敬的跪在屋内。
“起来吧。”夫人的声音很是慵懒，显然是刚睡醒，旁边伺候梳洗的丫鬟都是她娘家的陪嫁，自然是向着她的，倒也不用避讳。
这位夫人身着当下最时兴的苏锦料子制成的衣裳，上面绣满了肆意生长的牡丹，袖口还有金银线交织的纹样，一看就知身份尊贵。
最吸睛的倒不是这些，还得数她头上的珠饰，金枝上挂着玉果，，各色齐聚，光彩异常，在这不算明亮的屋内都难掩它们的张扬。
“老爷和大少爷还得数日才回来，趁这段时间你把府里那些平日里不安分的都处理了，一群贱婢还想勾引我的儿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真是脏了我的手，你去告诉那些个小贱蹄子，再敢有异心，翠柳就是她们的下场。”
李妈妈应答：“是，夫人，那若是二少爷日后问起翠柳，奴婢该如何应答。”
夫人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李妈妈，你是跟着我的老人了，这点事还用我教你？”
“夫人，奴婢自是知道的，可就怕有人乱嚼舌根传到了二少爷耳朵里，这翠柳的事可就瞒不住了。”李妈妈吓得哆哆嗦嗦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大夫人很是不屑，“瞒不住又怎么样，他娘都被我弄死了，他一个小兔崽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再怎么说我是这当家主母，他要是敢跑来跟我当面对峙，那就是忤逆不孝，他要是一个聪明人，为了一个小小婢女，可犯不着跟我撕破脸。”
“夫人教训的是，”李妈妈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虽说李妈妈跟着大夫人的时间不短了，但毕竟不是她们林府出来的心腹，这林老爷可是京官，身份比周家老爷还要高上一等，这林小姐下嫁至此难免心有怨恨，可这三天两头的挑起事端，任谁善后也吃不消啊，更何况这次翠柳不过是跟大少爷说上过几次话，就被活活打死丢到了乱葬岗，再怎么看，都是有些小题大做。
这头，江雪落得清闲，有了少爷的吩咐何方也不欺负她了，她自己坐在台阶上晒太阳，舒服得很。
坐不住了，就起来转转，院子里没什么陈设，略显荒凉，仅有的几盆花还是大红大紫的，远远看着就扎眼，不像是二少爷这男人家的喜好，应该是府里的下人挑了些次品来糊弄人的。
何方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侍候起这些花草来，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江雪眼珠一转，又是一个诡计涌上心头。
“咳咳，何大哥。”
看着江雪奸笑着靠近，何方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怎么？”
“你看我这刚来府上，对这一切都不熟悉，万一以后犯了事那岂不是丢了二少爷的面子，不如你现在给我讲讲，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江雪真的是人小鬼大，动起歪脑筋来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何方很是防备，当她是李妈妈派来打探消息的，“你想知道什么？”
“就一些简单的，府里的主子都有谁，二少爷有什么喜好，什么讨厌的……还有……怎么能出去？”
“出去？去哪？出府吗？”
不愧是何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江雪连忙点头，“嗯，嗯，嗯。”
“啧啧啧，这要出府……可不简单。”何方故意拖长音卖关子，给江雪急得想翻他白眼。
“何大哥，你快说呀！”
“除了府里专门负责采买的，就剩下各位主子身边的一等女使可以自行出入了，剩下的嘛，偶尔有些下等的丫鬟小厮什么的可以陪同主子一起出去，不过，你要出去干什么，如实招来，不然小心我告诉二少爷，你没安好心！”
看见江雪一脸愁容，何方就知道自己捉弄成功了，想出府还不简单，随便找个由头不被主子发现就行了。
“我……我是从乡下来的，还没能见识过这定州城，就被卖到了周家当丫鬟，我想出去见识见识。”
情到深处，江雪的演技又上来了，谁能禁得住一个八岁的可爱小妹妹哭哭啼啼呢？
何方自然也不例外。
“好了好了，我不跟少爷说就是了，不过，你要是想出去，可以去求求少爷，说不定少爷一开心，就带着咱们出去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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