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告白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马玉这个木鱼脑袋，不知道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两眼通红就要上去扯王小童的头发，王小童躲避不及，遭到当头一棒眼角瞬间就滋出了泪花，随后两人便尖叫扭打在一起。

    “你疯了吧！”

    “你才是疯子！天天指挥人做这个做哪个！只会欺负人！”

    “我有本事想干啥就干啥！有本事你去告老师啊！”

    “我看你就是嫉妒李立喜欢刘卿清，刘卿清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你什么都没有，你连爸爸都没！”

    情急之下，就连小学六年级学生都会嫌弃太幼稚的攻击词语也都会被当成子弹打出来。

    王小童一把推开披头散发涨红了脸的马玉，坚定的声音也染上些哭腔，“我没爸爸又怎么了！我妈厉害着呢！刘卿清生来啥都有，有什么厉害的！我都是靠自己，我就是靠自己也能得到李立！”

    “李立才不会喜欢你这……”

    喀吱一声响，是地上枯枝被人踩碎的声音，两个人都停了下来，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瘦弱的背影落荒而逃。

    事情在第二天就被完完整整捅破了，几个学生围在办公室门口凑热闹，被别班的老师给赶走，门开的时候透过缝隙就可以看到哭哭啼啼的王小童，还有不敢哭得太夸张的马玉，路过的刘友甜和其他的一班学生都一头雾水。放学的时候，马玉的家长和王小童的妈妈就被请来了学校。

    严晓明的手机被陈老师征用了，不过除了陈老师没人知道这是严晓明的手机。

    严晓明特意从妈妈那里借来了这个相对比较新款的，可以拍视频的手机，他当时一心想着都是为刘友甜平反，不说别的，就是为了爷爷他也应该这么做。但是看到王小童哭得梨花带雨，他心里头依旧不是滋味。他很气恼，更多是气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王小童这样的女孩。

    “我站在刘友甜这边是应该的。”他不断给自己洗脑。

    在两位家长面前播放完整段视频，马玉的家长多半是抱着恨铁不成钢掺着恨透了王小童母女的心情，王小童的妈妈强忍着表情的变化，但粉底液还是遮不住那变了又变的脸色，她嘴唇微微抖动着，眼眶微微泛红。

    陈老师看持续抽泣的王小童的神情多少有点讥讽，“平时面对同学那股狠劲哪去了？”

    马玉也丝毫没有从王小童手中解脱的快感，现在真成共犯了，她担心得狠，依旧谁都不敢看。

    场面依旧很尴尬，陈老师纵使有万般不快，但瞥到难得连精心打扮都没顾上就赶过来的王母，也不由得叹口气同情起来。王小童可能不知道，这位在她眼里美丽又坚强的妈妈，在其他大人眼里，可能只是个看上去不怎么正经的穷苦单亲妈妈。

    陈老师转移话题，“马玉”，马玉被吓得一哆嗦，“你先说说你以前干过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马玉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染上了哭腔。

    “哭什么哭，快说！”马玉的爸爸重重的从后面摁了一下马玉的后脑勺。

    “诶。”陈老师赶忙举手制止，示意让孩子慢慢说。

    “我拿了，别人的东西……”她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五年级放暑假前，学校举办周年活动，大家都穿着自己家里的衣服在操场上庆祝，就是那天放学结束的时候，马玉在操场上捡到了一个精美的头箍。马玉家条件不算富裕，平时不会在这种东西上花冤枉钱，也不宠她，她捡到那头箍的瞬间眼睛就亮了，她可太心动了。

    心动的下一秒，就是不舍，她很明白，这么新的东西，肯定是别人落在这的。所以她在操场周围漫无目的地徘徊，顾左右地走了好一会，等到天都快黑了才确定没人会回来捡了，才战战兢兢地捡起这东西塞进书包。

    她很想知道她戴上能有多好看，但是回了家的她毫无隐私可言，不拿出来还好，拿出来的话一定会被父母严刑逼供。估量着这个点学校应该已经没人了，她溜到了厕所，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戴上了头箍。

    可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被从厕所隔间出来的王小童撞见了。王小童善于察言观色，她很惊讶，“马玉，你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呢！”语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马玉和王小童一个班，深知王小童平时的个性，要是这时候说，“哦不，是我在操场上捡的，但实在太好看了就想占为己有”，那可就完了，遭受王小童的冷嘲热讽是一回事，谁知道她会怎么拿这个事情渲染做文章？

    “啊，嗯，我妈妈给我买的。”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

    王小童也对好看的东西感兴趣，她凑上前看了又看才肯离开。

    结果谁曾想第二天老师就在班级里公布了寻物启事，这个头箍是4班某位女生的生日礼物，意义重大而且不便宜，希望捡到的同学可以交给老师，头箍的样式是……

    坐在座位上的马玉惊出一身冷汗，她一回头，就看到王小童正意味不明地盯着她。